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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说道:“我曾想过,或许是东明皇帝的旨意,密使花相如此,只不过……却又有些不对之处,总之此事处处透着诡异。”楚昭说到此,忽地觉得不对,手底下季淑的身子阵阵发抖,楚昭低头,唤道:“小花?”
季淑半垂着头,双眸紧闭,泪却仍不由自主地流出来,说道:“原来我在我爹爹心中,不过是一枚棋子。”
楚昭将她抱住,道:“小花,或许花相另有权衡,你、你不要如此想。”季淑摇头,霎时间痛不欲生,咬了咬唇,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也不曾动。
楚昭抱着她,便轻轻地吻着她脸颊,道:“小花,不管怎样,我会对你好的。”
季淑心里烦乱,却又不曾对楚昭发作,楚昭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掏了帕子给季淑拭泪,又亲去浸了干净帕子,来给她擦脸,又叫人熬了热汤来,几乎是亲捧着喂她喝了一碗,关怀地无微不至。
桌上红烛跳跃,渐渐地便熄了下去,楚昭拢着季淑肩头,道:“小花,去歇息罢。”季淑点点头,说道:“嗯。”又道,“那你呢?”楚昭说道:“我、我可以歇在此处么?”季淑转开头去,低声道:“我……身上难受。”楚昭心头一跳,灯光下看着她,喉头就动了动,说道:“那我不做其他,只想同你睡在一块儿就好,成么?”季淑仍垂着头,静静说道:“我怕你忍不住。”
楚昭听了这一句话,心中果真欲火熊熊,腹部紧紧绷起,却偏仍做无事状,道:“你若不信,就把我捆起来也好。”
季淑本正忧闷,听了这话便忍不住扑哧一笑,道:“真的么?你愿意?”楚昭道:“只要在你身边儿,无不使得。”季淑看着他双眼,半晌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总觉得有些危险,如果你真要留下,我们分床睡好么?”楚昭说道:“非要如此?”季淑点头。
楚昭看着她,呆呆出神了片刻,才道:“好罢,其实我也怕我按捺不住的。”季淑忍不住又是一笑,楚昭却抱着她肩膀,慢慢低头下来,轻声唤道:“小花……”季淑自觉不对,刚要推开他,楚昭却将她环抱入怀,蓦地低头亲吻下来。
楚昭肆意了阵子,到底“悬崖勒马”,虽然万分不愿,可还得“鸣金收兵”,又渴又饿地将人放开了,把侧间的卧榻搬进来,放在季淑床边不远,自己脱了外衫躺了上去。
季淑坐在床边上,床帘子半垂,遮着脸,此刻便往外看,见楚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心里头五味杂陈,却仍说道:“晚上睡得时候老实些,别乱动乱走。”楚昭闷闷地答应了声,又弓了弓身子。
当夜楚昭果真并未造次,天明时候,望着身下那不妥当之物,水火煎熬,便起了身,到了季淑床边,掀开帘子看一眼,见季淑还在熟睡,楚昭便顺着床边慢慢地俯身下去,伸手轻轻摸摸季淑脸颊,生怕吵醒了她,便将力度放的极轻,那粗粝的手指缓缓地滑到她的唇上,望着那饱满的如樱珠儿般的红唇,心里头那把火烧得连天般旺盛。
楚昭极犹豫,却缓缓地靠了前来,双唇微微颤抖,终于落在季淑的唇上,不敢用力,只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来回摩挲。
如此过了片刻,楚昭只觉得浑身十万个毛孔都在躁动大叫,恨不得就翻身扑上床去,将人压了做一场,原本清冷的面色也有些微红,煎熬反复,到底起身走了。
季淑醒来之后,见楚昭已经不在,她松了口气,便又叫人打水,自己洗了个澡。回想昨日重重,那颗心冷到极点,便也不觉得怎样了,索性把一切都压下。
沐浴过后,这连日来赶路的辛劳以及内忧外患的种种才算告一段落,丫鬟们捧了新衣裳来,季淑见衣料轻薄,做的也好,便问道:“这是从哪里来的?府里常备的么?”丫鬟说道:“回娘子,是王爷命人赶着做的。”季淑就不再言语。
换了衣裳,梳妆完毕,又吃了早饭,季淑自忖连日来只是苦呆着,整个人似要发霉,便出了屋子,要到外头去走走。
丫鬟们见她心情似有些好转,都暗暗地松了口气,便带着季淑在院子里走动。
季淑放眼看去,见这王府虽然貌似不小,可是装饰什么的却极为欠缺,院落之中也并没有栽种多少花草,只自己所住的屋子外头,有几丛花,昨儿晚上没看清楚,今日阳光大好,看的仔细,却是几丛月季,散散地生长,又有几丛蔷薇,慢慢地爬上墙,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好看。
季淑边走边看,也不知走了多久,忽地听到有人高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试试!”声音高亢。
季淑不由地放慢了步子,而这声完毕,却另有个声音叫道:“我说又怎么地?明王爷是你亲爹还是你什么?不过是如我一般,是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值当的你为了一句话就怒发冲冠的?”
季淑听这两人似要吵架,便索性停了步子听热闹,却听得先头那个声音说道:“他不是我亲爹,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可我就是不许别人说他半个不是,你再说一次,我撕了你的嘴!”怒气冲冲地。
那丫头冷笑了声,说道:“我说怎么了?他或许真个是个丑八怪,不然的话,为何镇日里只蒙着面?这是哪里来的规矩?皇家里头又有谁是这样出格儿的?唯有丑得无法见人才会如此!”
先头那人厉声叫道:“你下作嘴碎地小人,你竟敢诋毁明王殿下,我跟你拼了!”
接着,便是厮打声,叫骂声,以及旁人的劝架声,幸灾乐祸声……清晰传来。
跟着季淑的这些丫鬟面面相觑,只因墙头那边的丫鬟同她们不是一个主子,一时到也不能多嘴,就只低着头做置若罔闻状。
季淑回头,问道:“这里头在说什么,明王是谁?蒙着面是怎么回事?”
那叫婉屏的丫鬟便说道:“回娘子,明王爷是咱们殿下的大哥,不知为何,一直都是蒙着面的。因此她们就说起来了……”
季淑说道:“哦……为何蒙着面大家都不知道么?”
婉屏道:“这个无人知晓。”
正在此刻,听得墙头那边有人厉声喝道:“你们都不想活了么?竟敢在此议论明王殿下的长相,明王殿下性子温和爱人,是出了名的,可是咱们殿下却不一样,饶是咱们殿下从不过来,倘若有那些多嘴的去跟殿下说了,你们还能活吗?殿下向来爱护明王殿下,倘若给他知道了你们在此说三道四,定要活活地打死了你们!”
前头那个维护明王的丫鬟便说道:“是她先说明王殿下的不是!我气不过才如此的!”后面那个有些理屈,却仍说道:“谁叫你镇日里明王殿下长明王殿下短的?好似明王殿下是你什么人似的,我就看不惯你那猖狂的样儿,毕竟我们的主子还是昭王殿下,你就恨不得跑去给明王殿下捧脚似的!”
前头那丫鬟哭道:“姐姐你看,她还是这样,我说明王殿下怎么了,他人品极好,不是人人皆知的?何况明王殿下对我们家的确有恩,咱们昭王殿下也很是敬爱他,我说说他好就碍了谁的眼了?你凭什么就说他不好!”
那个从中调停的丫鬟就说道:“够了!一人少说一句也就没事了,咱们三个的主子,都是皇上赐过来的,不想着好好地一团和气,倒自己窝里斗起来了!让跨院的那个听了,岂不是要得意死?”
季淑挑一挑眉,不知他们所说“跨院的那个”是何方神圣,难道就是不幸的自己?
旁边的婉屏很是善解人意,当下说道:“娘子有所不知,皇上念我们王爷孤零零地,就赐了三个宫中的女官过来,南面跨院的那个,是皇贵妃所赐,……皇贵妃是太子的生身母亲,而方才所说的明王殿下,却是皇后娘娘所出的。”
季淑见她果然机灵,就问道:“说来说去,昭王呢?”
婉屏略微犹豫,低了头轻声说道:“我们王爷,是娴妃娘娘所出。”季淑心头疑团重重,便问道:“娴妃娘娘……哦对了,有些奇怪,皇后所生的明王为什么不是太子?”
86。月季:仍伴梧桐落叶风
季淑问道:“皇后生的明王为什么不是太子?”按照古代的帝王传位制,多半是立嫡长子为太子,既然皇后所生的是明王,理所当然就该明王是太子,除非明王大不贤或有大过错,导致皇帝舍嫡长子选择皇贵妃生的儿子,又或者除非是明王身故……
季淑问罢,丫鬟道:“娘子有所不知,明王殿下先前人在南楚,才回来不长时候儿。”季淑挑眉,问道:“就算人在南楚,也不妨碍立太子啊。”丫鬟说道:“先前殿下下落不明,因此大家都以为殿下已经……”
季淑这才恍然,说道:“原来大家都以为明王死了?”
丫鬟面有难色,却仍点了点头。
季淑问道:“那么昭王呢,他怎么也才回来?”丫鬟说道:“昭王殿下一直人在边关,一年到头回不几次……是最近以为娴妃娘娘病了,才赶回来的……”季淑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也是下落不明的呢。”听到这里,忽然又想起自己初次进帝京时候,在马车里,曾听到外头有人叫了一声“三哥”。
季淑刚想再问,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又在问东问西的,你怎么这么好管闲事?”
季淑回头,却见身后人影一闪,竟是塔琳果儿,趾高气扬地走出来,而在她身边,却慢慢地跟着一个个头比她稍微高一些的少年,季淑起初觉得这少年有些奇怪,略留心看了会儿,才发现,原来这少年的腿脚竟似不大好,走起路来一跛一跛地。
季淑一怔,却见他打扮的华贵之极,长相也算清秀贵气,身量有些未长开,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显然是来头非凡,却没想竟是个瘸子。
少年慢慢地跟在塔琳果儿身后,此刻也看到了季淑,脸上便露出惊诧之色,对上季淑的目光,望见季淑也打量他之时,他略微一呆,情不自禁地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继而却又飞快抬起头来,面上作出一副浑然不在乎的神情。
季淑见塔琳果儿出现,微微一笑,道:“不过是闲着无事罢了。”塔琳果儿走过来,狠狠地瞪了季淑一眼,又回头看身后少年,说道:“阿宁,这就是阿狼哥哥带回来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了。”
叫“阿宁”的少年慢慢地走过来,他走得慢的话,不仔细看就也看不出是个跛子来,他自己似也知道如此,走得极为仔细缓慢。
季淑抬头望着阿宁,才问道:“这位公子是?”身后的丫鬟们却在这少年来到之时行礼下去,几乎与此同时,口称道:“参见宁王殿下。”
季淑一惊,没想到这跛足的少年竟是宁王。
塔琳果儿看向季淑,嘴巴撇着,却说道:“哼!阿宁,你要留神,这女人是个狐狸精,会媚术!你别中了她的法术!”
季淑噗地一笑,道:“小妹妹,你说得有模有样地,莫非你曾中过我的法术?”
塔琳果儿厌恶说道:“我不曾,可是阿狼哥哥就中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季淑说道:“以前他都听的么?”
塔琳果儿说道:“那可不是!”说着就又恶狠狠地望着季淑。
旁边阿宁看着两人对话,那目光就只在季淑身上看来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