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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乱开玩笑!”他口气强硬,瞪了我一眼。
“哦哦哦,不说不说。师姐是用来尊重的,师妹是用来爱护的!这样,说来说去,就剩下咱们班那些有待开发,自产自销的了……”话没说完,他的飞毛腿就冲我扬了过来……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跑回舞会现场收拾残局,直到迎来二十一世纪的第一道曙光。所有人都快累趴下,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踩棉花似的半眯著眼回到宿舍,一头扎进被窝,一觉睡到下午。这学期的考试我全都一团糟,能pass算是三生有幸,天天掌灯夜读,八门考试结束後,我心力交瘁,往路边一站,准能被拉进收容所。考完当天我就收拾好东西,这次赵刚有美眉相陪,自然把我撩在一边,我直接买了第二天清晨的机票。可非说要送我,我谢绝了,又不是三岁小孩。
把我当小孩的还不只是他,吴宗铭不知道哪儿打听来的消息,考试一结束电话就一个接著一个,非得让我下楼见他一面。我又吼又叫又摔电话的,人家就一副雷打不动的德行,估计上辈子是练忍术的,擅长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四两拨千斤,最後我没辙了,我的脾气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知道我的软肋,一针就能见血,而且还是主动脉。无奈之下只好硬著头皮下了楼,全然不顾宿舍里几双诧异的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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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dies and gentlemen,Merry Christmas!这洋鬼子节,说啥也得寒暄两句,那个,嗯,好猫,米国的情况咋样?昨天一老外当我上幼儿园,手把手教我剪纸圣诞树。
第三十一章(下)
为了避开周围异样的眼光,我一头钻进车里,让他把车开到人迹罕至的地方,有什麽话一气儿说完。他没吭气,只顾著开车,最後在他家楼下停下来。我不在乎地点,车子一停稳,我便冷冷地问道:“你想说什麽?”
他默默地看著我,过了许久才说:“没什麽……我只想见到你。”
“哼。”我把头扭向窗外。
“到我家里坐下谈谈可以吗?”他轻声问。我推开车门,跟著他上楼。
“我告诉你吴宗铭,希望这是我们之间的最後一次谈话,你有什麽话就说吧,别再假惺惺地演戏了,趁早把那些话留给别人。被人玩的滋味不好受!”我警告。
“先坐下好吗?”我这脾气遇到他就像矛遇到盾,无奈只好乖乖坐下。他坐在我身边,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说什麽你也不信……後来我是完全认真的。”
“什麽叫後来?後来是什麽时候?你他妈一开始干吗玩我?”我越说越气,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他埋下头,久久不说话,最後终於抬起脸:“其实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拿你当挡箭牌……”他无奈地笑笑。
“什麽意思?”挡箭牌?挡谁的?我的脑子里都是问号,同时气往上涌。
他又沈默了,估计是在琢磨哪些情节该省略。“一开始……我是做给辛泽看的。”他苦笑一声。
“啊?”张辛泽!
“自从他认我做大哥後,就非常地依赖我,什麽事都来找我,什麽都要我来为他做决定。到後来我发现越来越不对劲,甚至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爱我。呵!一开始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也没在意……最後……唉。”
“那跟我什麽关系?”
他看看我。“我是想告诉他,我爱的是别人……正好,他的新朋友我就见过你,我不能找一个他不认识的,那样效果体现不出来,只好选择你……”
“效果?干吗不找个女孩?”
“我什麽办法都试了。我身边的女人再多,他都觉得他是我唯一的男人。不管我怎麽解释,他都要死心塌地跟我,这样会毁了他……”
“你在乎毁了他?却不管会不会毁了我!”我大吼,重重地朝沙发上锤了一拳。
“对不起,对不起纾涵。我……”他欲言又止。
“你的计划算是得逞了是吧?你当了回上帝,现在是不是觉得背後带著光环?他被你拯救了是吧?课也不上了,跟我闹僵了,直接办了走读……”
“我没想到是这个後果。当初不管我怎麽解释,他都不听。我只能这样……”
“大过年跑北京也是计划之内?”
“不全是,那是为了生意,同时也是……其实我知道他也追去北京了。”
“什麽?你……你说他一直跟踪你?我他妈像个傻子陪你们演戏!”想起那天我的窘态,我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後来我是真心喜欢你……”
“後来?哼,你指二十一世纪还是二十二世纪?”我想起和他人工呼吸的情景,浑身不自在,有种被涮的挫败感。
“说实话,是从你住院後,我才开始慢慢了解你,直到最近才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你了。”
“最近?哼!喜欢我什麽?好使唤是吧?一个白痴跟著你转还能帮你挡箭,真他妈赚到了!不过我告诉你,我不是张辛泽,也不是白痴!”我的心一痛,愤然起身,却被他一把钳住胳膊。
“听我说纾涵,我喜欢你的任性、喜欢你的才能、喜欢你的一切!我不会放手的!”吴宗铭的口气强硬,手劲儿更大了。
“怎麽,威胁我?”我皱了皱眉头。
“不。我是让你给我一次机会!”他逼进我,顿时让我觉得压抑。
第三十二章(上)
“什麽好事你都占了,先给个巴掌再塞个甜枣,你真的很有能耐啊!平日我小看吴总了。告诉你,我明确说了这是我们最後一次见面,我想你应该明白字面含义。你要是再骚扰我,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看他的样子我也不想说得太绝,喉咙就像塞了什麽东西似的,说到最後竟然有些变味儿。他也愣了,呆呆地看著我,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经摔门逃了出来,四肢颤抖地拦了辆的士回到宿舍。
第二天一大早,我自己打了辆车到了机场,等到上了飞机屁股坐定後,我那悬著的心才放下来──总算可以清闲个把月了。整个寒假,我一听电话铃响便飞奔过去看来显,那速度不比飞人逊色,对著号码琢磨半天才决定要不要接,遇到陌生号码先鼓足勇气,酝酿半天才抓起电话,但每次都失望之极。吴宗铭你个混蛋,再这麽下去我早晚被送进精神病院!老妈觉察出我的异样,几次旁敲侧击问我是不是找女朋友了,我很坚决地说NO!老妈立刻向我投来不信任目光。除夕夜拉上死党许建上广场看烟花,盯著天空,闻著炮竹的味道仿佛又回到一年前,周围拥挤的人群,看谁的背影都像某人……我这是怎麽了!傻傻地站在原地琢磨了半天多了个疑问:心中有个感觉甚是强烈,那叫什麽?
许建以为我脑子搭错筋,又是摸脑门又是把脉。“你不是中邪了吧?这学期受什麽刺激了?”他好奇地问道。
“刺激大了!”我盯著烟花闷声说。
“咋啦?”
“我是同性恋你信不信?”我一本正经地看著他。
他先是一愣,随後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抽搐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我看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你也不可能兴这号。哈哈哈……”
“喂,说正经的!我真是个……”话没说完就被许建推了个趔趄。
“我说你别逗了,我还说我双性恋呢我!”他继续笑个不停。
我急了。“喂,我说真的!”
他收起笑容,看怪物似的看著我,歪著脖,用小丑的表情冲我啧啧了半天,一个劲摇头。“小涵啊,电视看多了咋的,上了四百天大学就疯了?”他高考落榜後就跟著他舅舅卖家具,一身痞子气,不管我说什麽他都不信。磨了半天,他终於正儿八经地说了句人话:“你说你是同性恋是吧?那你喜欢我吗?”
“嗯?”我死命摇头,“喜欢你不如去死。”
“喜欢大龙吗?”他又问。大龙也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夥伴。我还是摇头。
“喜欢少强吗?……”他把我们认识的所有男性同胞的名字念了出来,我的头晃得发晕,一个劲儿摇头。“那不就得了,瞎起哄啥?嘿!”我想泄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护栏上垂散著头。没等广场的烟花放完,我就拽起许建的胳膊:“走,喝酒去!”那愣小子就一酒鬼,嗜酒如命,一听“喝酒”俩字,两眼放光,以无比崇敬的目光看著我,就像看著救世主,顿时我也觉得背後光芒四射,比上帝还伟大。那晚我喝了四瓶啤酒,他撑大了胃一下子灌了十瓶,真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个酒桶。
以往怀著求知的热情和对未来的憧憬特别期盼早日开学,今儿个不知咋的顿觉光阴如梭,快离家的那会儿心里揪得慌。坐在飞机上不断地祈祷:亲爱的耶稣耶和华圣母玛利亚,保佑我这辈子别再见到那位老兄,俺求您啦!……从“大鸟”上下来,一股熟悉的潮气扑鼻,我提醒自己──又回来了!
踏进宿舍,赵刚飞奔而来,一下子扑到我身上。“想……想死我了,哥们儿!”
“你是想我的烤鸭吧?”我推开他。
“嘿嘿,那是!”他麻利地接过我手中的塑料袋,迫不及待地扯开包装,沾起面酱狼吞虎咽。
“喂,上辈子闹饥荒怎麽著?慢著点儿,没人跟你抢。”可非在一边乐,接著把目光转向我,“你好像又瘦了?”
第三十二章(下)
“唉,有人成天打电话上我家交代我别忘了捎烤鸭回来,我压力太大了,整个寒假都惦著这事儿,吃饭睡觉都不安稳,能不瘦吗!”我冲赵刚瞥了两眼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嗯……”赵刚咽了咽,“少扯啊!我就打过两次电话,还成天?”说著又是一口鸭肉。
可非扔了一包|乳鸽给我。“拿著,这个不错。”
“啥好东西?”赵刚刚把脑袋探过来,我把那包|乳鸽拐到身後。
“看什麽看?吃你的鸭子。有好东西你就抢,没看我都皮包骨了?”
“可非你这不公平啊。明天我也减肥去。”赵刚擦了擦嘴抱怨。
“行啊,你到埃塞俄比亚去饿俩月,回来後我天天关注你的饮食。”可非一本正经地说道。
没多久,那只肥墩墩的烤鸭就剩四分之一了,我摸了摸赵刚的圆肚子,用瞻仰烈士遗容的表情看著他。“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尿水,连绵不绝……”话音未落那小子的拳头就冲我挥了过来。
张辛泽搬了回来,见到谁都挺客气,但似乎多了几分世故。平时的话也少了。如果别人不主动搭腔,他就跟个闷葫芦似的躺在床上听音乐看小说,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和罗芸呆在一起。他的学位泡汤了,现在就看能不能挺到毕业那天。系里曾经考虑让他降级,他父母好说歹说才保住他继续在98级耗著。
周末下午,我踢完球回来,宿舍就他一个。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光线很暗,我拉了灯,他抬头看看我,一脸憔悴。“干吗这副表情?”我问道。
他叹了口气。“我和小芸吵架了,她现在不理我。”
“哦?你们俩会吵架?”我觉得新鲜,边问边抓起毛巾准备上水房冲个澡。
“这有什麽奇怪的?再相爱的人也会闹别扭。你和吴哥从不吵架吗?……”
一听那俩字我的气就往上涌。“我告儿你啊,以後少在我面前提他,否则我跟你急!”他涨红著脸,没说话。
等我洗完澡後见他还在那发愣,索性不去搭理他,擦了擦湿发,往书包里塞了几本书准备上图书馆呆著。冷不丁地听他来了一句:“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我停下手中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