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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下几声莺莺燕语传来……
“你也是正黄旗的秀女?平日里怎么没见过你?”
“是啊,是啊,你叫什么名字?”
“因为我老站在后面的缘故吧,大家不觉得脸熟。见过各位姐姐了,我姓富察,叫侍珠。”甜腻腻的娇声传来,如天籁般好听。
“你也姓富察?啊……和我可是本家!我叫玲珑。”一向瞧不起人的玲珑今日认了个本家倒是没有摆大小姐的谱。
“咯噔”我打了个激灵……不会吧,是她!!!我眯着眼睛从缝里打量出去,那妮子也穿了身湖绿色的秀女袍子,淡荷色的精致绣花兰草滚边一看就是兰儿的手笔。她此刻正甩着手绢,扭着腰,挂着妩媚的花儿一般的笑……笑得象个天使。
天使的背后是魔鬼……我说怎么深居礼佛的老祖宗今儿插手管起秀女放假的事情来,原来是这个小魔女去搬动了太上老佛爷。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怪……侍珠……侍珠……富察侍珠,我呸!亏她想得出来,“哈哈!”实在控制不住,我此刻笑出声来。
只见我家“富察侍珠”眼皮一翻,看她老妈叉着腰在那假山上毫无淑女气质的大笑,就象老鼠看到了猫,吓得瞳孔收缩了下,娇颜顿显惊惶。
“各位姐姐,前面那亭子看着很是凉快,既能赏花又能遮阳,我们到里面坐坐?”富察侍珠瞬间恢复了镇静,把我当成空气,邀请着几位同旗籍的大小姐移步去前面的浮碧亭。
“我当是谁呢,又是那两个下五旗的。”富察玲珑瞟向额真,似从鼻子里哼出音般的腔调说道。
“哼,有的人啊,出生再高贵的绣花枕头肚皮里还是破絮烂糠,不期待你的嘴巴你能长出象牙!”
唉,那个玲珑,和额真斗嘴从来不是对手,却偏偏两人见了又要斗几回。
“走吧,刚认了个本家妹妹,咱们去亭子里聊聊去。”那个和富察玲珑一直“孟不离焦”的赫舍里。容。拉着正在和额真瞪着眼做着空中较量的玲珑,再挽着“侍珠”,翩然而去。
“就是!咱们快走快走,别老怵在这里。”早就想离开我锐利视线的“侍珠”也拉着玲珑想快点离开这里。
“侍珠妹妹,容姐姐,难道你们怕她们?怕什么怕!一个下五旗的不就仗势着嘴巴厉害!”
“我才不怕呢!我只是现在好热,想到前面亭子里歇凉……嘿嘿,歇凉。”
不怕?那晚上我来让你知道什么叫怕!我一个冷眼扫向前面那个湖绿色的背影……只见她那小小身子后面象是长了眼睛,六月的天儿也微微缩了下脖子打了个颤栗……
*
红色花,绿的草,蓝的天,白的云……
我拿着毛笔在白宣纸上努力地挥毫……拿远点,走两步,仔细端详。恩,非常不错,这大胆的色彩运用手法很有点超现实的抽象意味。嘿嘿,不是我自夸,我那美术功底深厚的老妈如果看了绝对会欣赏。
最后在我的作品的左上角落上我那个无比长的蒙古名字,丢下了我当做刷子使的毛笔。可……唉……一想到现实我只能叹气,这里是崇尚写意画风的三百年前的宫廷,我这样的作品在这些“考官”的眼里怕只能以两个字形容——垃圾。
看着钦安殿内别的姑娘或在沉思着刚才御花园的美景,或洋洋洒洒地泼墨挥毫……原来这半天假也不是白放,让大家观赏下花园美景,然后做画,再交给考官评审后呈御览,这个也是考察“才、工”的一部分。
今日高高端坐在正殿中的考官是代太皇太后来考察“才、工”的皇太后和孝安皇太妃。
端庄的皇太后坐在右首,太妃坐在左首,正在仔细地鉴赏着每一个已经完成的作品,并给出评语。旁边恭身站立着一名“书记太监”,根据评语好坏分几个等级记录着。
飘进我耳朵的有:“不错”、“尚可”、“差”,等。
正在估计着我的大作估计会是“差”……突然,一句话清晰地飘进我的耳朵。
“好漂亮的画啊!”孝安皇太妃咬文嚼字地发出奇怪的声音。腔调怪,这个评语也怪!难得她这么不吝惜语言去赞美一副画,可见这画果真出色!
“谁是富察侍珠?”太妃开始点名。
呀……这个小妮子丹青好了得,看来我小觑她了。
“回太妃,我就是侍珠。”那丫头喜滋滋地出列,娇滴滴地施了一礼。
“啊……”一向严谨端庄的孝安太妃发出了声轻呼,随即向“侍珠”瞪了一眼,看她还是笑颜如花。
“侍珠,优。”太妃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轻轻地对旁边的书记太监说道,眼睑微阖掩饰着底下的情绪。
*
“哈哈哈……”一串非常放肆的笑从乾清宫东暖阁的一间阁室里传出。
兰儿捧着我要的点心蜜饯的朱漆搁盘差点就要吓得打翻,看我对着桌子上的东西笑个不停,急急搁下了盘子凑过来。
“有什么好笑的,宛仪这么开心。”她瞅瞅我嗔道。
我摆摆手,示意她看桌子上的画:“喜儿,今儿下午画的画,你来看看,哈哈……”
“好、漂、亮、的、画、啊!”她一字一顿念了出来,纳闷道:“这哪是画啊,不就六个字吗?也不是我家格格的画儿啊,是个叫富察侍珠的。”
让她更郁闷的是,她面前的这个女人等她说完直楞楞地看着她,怔了一会儿,却马上笑得更加猖狂……
*
又入夜了,阳光从宫廷的各个角落剥离,如抽丝一样缓慢,纯净深蓝的夏日天空慢慢沉淀出黑色。
正和现在已经是标准的嬷嬷样的兰丫头絮絮叨叨地说着白日里的“游园”,喜儿的淘气……不惊疑地瞥见御前大忙人全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门口,想说什么又憋着似的,神情诡异。
看我们注意到他,他方跨进门槛,苦着老脸:“娘娘,喜格格已经自打下午被皇上叫去懋勤殿训话后,一直在哭,本来她不要老奴告诉娘娘,可……”
瞅一眼那案上皇帝陛下叫人给我呈来的“好漂亮的画啊!”,心下明白,定是太妃下午特地叫人送到上书房给皇帝看的。不过,虽然我当时也笑得很爽,但好玩归好玩,烨儿的对那丫头的处置是对的,否则晚上我也会过去修理她,因为……太妃也姓富察;再因为……她搬来了多年不管后宫事的老祖宗懿旨,为了自己好玩打扰了祖宗清休。
“皇上怎么处置?”
“禁足三月,不得出宫。”
全公公说的宫,可不是皇宫,应该是乾清宫!自我回来后,按我这个母亲的强烈要求,喜儿就从景仁宫又搬回乾清宫的“瑞喜轩”。禁她足对好动的女儿可是天大的惩罚,意味着再不能去慈宁宫骗老祖宗的好吃好喝啦,再不能威胁利诱在旒庆宫上学的弟弟们“捐”出各自珍藏的小玩意给她这个姐姐玩啦……看来她老子现在气头上。
“在看到喜儿的画之前,皇上在做什么?”
“召见御史郭琇。”
郭琇?江南道御史郭琇?敢犯颜直谏朝廷各大员吏治德失,以胆大闻名,专爱弹劾皇帝宠臣的那个康熙年最著名的黑脸判官御史?这个人最疯狂之处还在于连皇帝的话也敢反驳,曾经驳过龙颜,果真不怕死!不过烨儿好象对他还蛮欣赏的,能在皇帝身边敢说“不”字的芋头青还真不多,物以稀有为贵。
“他这次又是弹劾何人?”
“河道总督靳辅。”
哦……喜儿今日果真倒霉,撞上了铁板。她老子最近除了忧虑俄罗斯和准葛尔的事就是河务问题,河道总督靳辅一年拿户部一百万银子,最近又加到近二百万两,却几年治河没有大的功效,本来就连年因战争不富裕的康熙朝能不急吗?前几日户部连上几个折子都是说治河花费太大,有伤国力……今日郭琇必是弹劾这个问题。可……烨儿烦恼的是目前除了靳辅,对于治河,别的人又没有一个可行的方案,现在倒不是怕花银子的问题,是怕花的银子如落花撒向流水,永无回报。
“知道了,谢谢全公公了。”
“娘娘不去看看格格?”他见我正襟端坐都没有想动的意思,有点诧异。
“我去,她会哭得更伤心,女儿哭我也跟着揪心。与其和她一起哭,倒不如好好想个法子讨一个人开心。”
我一边说他一边眨巴着眼睛消化我的言语,听到最后小眼睛倒是放出光彩,释然道:“奴才就知道母女同心,娘娘定是有办法!呵呵……”此刻他开心得象个孩子,记忆中全公公少有对人这么好。
瞧他那上了点年纪已显得不太年轻的背影,逐渐隐没进暮色里……他是真疼喜儿……印象中他的身影是矮小的;蜷曲的,因为这生来注定是皇家奴才的身份平日见他总是躬着腰,就没有看到过他挺直过腰板。
夜色中,就这样的一个并不挺拔的朦胧背影……此刻在我眼里却慢慢变得高大起来。
*
和乾清门相连的高出地面两米的“御道”,高贵的汉白玉须弥座台基上的雕云纹飞龙的栏杆被灯笼染成晶莹的绯红。站在宫门前看向那“御道”最中间的一路排开的高举宫灯的内监簇拥着的那袭明黄身影……皇上御驾回宫了。
张罗着几个大丫头和内监给他换上便服,泡上一壶他最爱的春茶,柔柔地给他捏着肩膀,和后颈处的僵硬。
许是这乖巧小媳妇的作态让他满意,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操心的皇帝陛下此时脸上线条已没有甫进门时候的僵硬,慢慢变得柔和起来……
“张如妍是谁?”他闭着眼睛似说着梦话。
咿……本来准备了一肚皮的回答关于喜儿的事,怎么出口的却是这个。
“山东巡抚张汧之女,汉军旗,和我同属正蓝旗。”
怎么问起这个?莫不是早有“好事者”告诉他这次秀女有个绝色吧……他却是入定般,不做声色。
“张如妍、富察玲珑和赫舍里容和你关系如何?”沉默半晌,我都以为他快睡着了,突然说话把我吓一跳。喜猪傍晚给他说了什么么?
“张如妍和我一旗的,平日还算谈得来朋友吧,另外两个可是正黄旗的我也高攀不上啊。”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突然想起,明天的重要日子,马上游戏就要结束,可我连见他的资格估计都没有,有这个“天大的后台”也使不上,立刻向他埋怨。
“放心,我有安排,你明天去去就好。”他转过身来拍拍我背安抚道:“本来准备到时候随便找个就好,没想到这个意外的‘惊喜’自己就蹦了出来,张如妍容貌很出色么?”
懵懂地望着他,我点点头。他今天什么意思?老是说我不懂的话。瞅着他明明是深思熟虑以后的话中有话却偏语气平淡如水……张如妍?我眼睛眯了起来,危险地看着他。
“唉……就知道你会胡思乱想!明天以后你就都会明白。”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窝气:“这些年你都已经那么多妃嫔、贵人、常在!还生了十几个阿哥,四、五个格格!以前的我都不计较了,这次又看上了新的……”虽然有事后翻旧帐,矫情的嫌疑,但是我说起来还是泫然欲泣!
“有你回来,我矣足已!”他定定地直视着我控诉的眼睛,象看进我的心里。
“那你干嘛老提到张如妍那个秀女?”
“因为我知道她很美丽……但是更想知道她是不是还够胆大,够心细。”
正在仔细思量他这番话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