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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心死的感觉就如那梧桐树上枯萎的最后一片秋黄慢慢蜷曲,缩小,溃烂,继而随风飘散。
“杰西!你看我给你带回来好多好吃的,中国皇帝还特地给赏赐一盘烤小鹿肉,说可以带回帐里吃!他真好。”
可能是我的脸色吓坏了他,我听见盘子掉地下“啪嗒”的声音,正如我的心……虽然盘子没碎,心却早碎了。
“杰西!你怎么了?脸白的吓人!谁欺负你了么?”
我绽开一丝笑,尤里……这个世界上还算有一个关心我的。
“天,你笑得比哭还难看,杰西!发生什么了?”
“尤里,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求你!”
看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只是点着头……呵,可爱的孩子,让茉儿最后利用你一次。其实茉儿对你也不算好,利用你来看“他”,现在却又要你……
“带我马上离开这里,我跟你去俄国可好?”
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僵直地站在那里瞪着眼睛消化我的话,片刻沉默……
“娘娘!”只听得一声拉长的尖细公鸭嗓子喘着气传来……是他?
果然……带着几名御前侍卫已经堵住了我的帐篷大门,领头进来的正是刚刚还随侍帝侧的全公公,见他虽容颜未改双鬓却已现微白,这十年岁月他似也很辛苦。
烨儿果然认出我来,却装做不认识,连身边的老奴都还记得那首曲子……
“公公你认错人了!我叫杰西不叫娘娘。”
这老奴却哭得眼泪纵横,不看我的冷脸只顾自己唠叨说着:“皇上只叫我散席后就跟着俄国使节,稳住你一会儿就好……很多东西不是我一个奴才该说的,万岁爷可能也不准我说,可是我不得不说……”
“公公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请不要挡住我!贵国没有权利挟制外国使臣不准离开吧!”
我的声气儿并不好,他却不以为意:“您知道吗,自您一出现在舞台上,万岁爷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您身上,等那首当年你们合奏的曲子响起,他的手颤抖得都快握不住茶杯子。”
“您走后这十年,万岁爷从来不许任何人提及您的名字,那是他的禁忌……可,他刚刚对老奴说,是她……姑姑回来了。”
我冷笑……哼,我早就知道他认出我来。
“第一天刚刚到多沦的时候万岁爷那天就很兴奋对老奴说,可能她要回来,老奴不懂。可昨天他又看着月亮出神,奴才给他披衣听他说,是她……直到今日我才知道他说的是您,虽然摸样大变,但是万岁认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错的,多年如此。娘娘啊,万岁这些年好苦,你可知道……十年来,我就见过刚刚他叫我赶紧过来看住您,奴才不解,他说以姑姑的脾气肯定要跑了……这话是笑着说的。”
是吗……我错怪他了?但是……
“娘娘,十年了啊……老奴一时多嘴说了很多不该说的,你以后什么都会知道,他的苦……”
尤里看看这个匍伏在地一直跪着又哭又嚎的人,再看看坐在椅子上如木雕般坐着苍白得象朵快要凋零的花般的女人,又实在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干脆跑到门口和几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着黄马褂的侍卫大眼瞪小眼。
突见自那盘踞在草原大如灯城的帝帷此刻引出一条细细的灯河一样的一溜提着宫灯的人影,似朝着自己的方向蜿蜒而来。
“今天的怪事真多,杰西,老头……现在又来一群人,难道,这就是杰西的秘密?”
只见最见面是两个锦衣皇家侍卫后面跟着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
听外面侍卫靴声橐橐,人不少……还未进得我的帐篷,门口就已经响起“扑腾”地跪地声,猜也能猜到是谁来了。
抬眼瞪视着那门口的方向,明明已经死去的心此刻还是渴望着再看一眼那个又恨又爱的身影……
一片带着斗篷的影子及门而立,他又长高了,快及门高……半遮着脸的斗篷露出鼻头,帐内火光映在上面似微显两、三颗雀斑一样的小点。
不争气的眼泪似又要决堤……连只看到他的半张脸我都不能控制自己,我捂着嘴转过头去,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眼泪。
尤里见那慢慢拉开斗篷后出现在眼前的人……居然是……刚刚还在宴会上大筵群公的天朝皇帝,他无法相信的大张着嘴……这个就是杰西的秘密……太神奇了!
“你们都出去吧。”他的声音。
很快,一干人知趣地消失地干净,全公公走前还拉走那个木偶一般杵在那一头雾水的尤里。
“姑姑……”
沉默许久,他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少许的鼻音,他果真受了寒了。唉……“姑姑”两个字啊……就勾出了我那眼眶中连绵不断链珠一样的东西。
“烨儿想你……十年了。”
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煽情的话!他为什么要说这个……既然已经明了是我那为什么还要折磨我三天,为什么今天才来,又为什么要偏偏人家已经死了心……
抑制不住啊……我真懦弱……抑制不住抽泣,我的肩膀无法控制地抽动,他肯定知道我在哭……
“你……认错人了……我叫……杰西……”深吸一口气,一句话分四段断断续续地说出。
“我知道你现在怎么想的,第一天其实已经明白你回来了,而昨天……更是确定,但是,除了十年前那一天,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的鼻音越来越重了……
“小时候你就说过的要陪我一辈子,”他似在喘息,“但是你不守诺言!弃我而去!”
他好大声……我这不是回来了吗,烨儿不是我弃你,是命运……
“你……真的认错人了。”
“认错了?哈哈……那为什么你会是小时候那个人告诉我的绿眼睛褐色头发!为什么你的字和她一样!更为什么你偏会弹当年我为她谱的和弦!哈哈……姑姑……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认烨儿?”
他要疯了么?说话那么大声又快又急又痛,语气又怪是在笑还是哭……
一双胳膊缠了过来……唉……他真没耐性……掰住我的脸不准我再逃避,让我对上了他的眼睛……呵……原来比我好不了多少,兔子眼……
我痴痴贪看着他久违的容颜,十年了,虽还是我心中的伟岸英姿;但,脸的轮廓也打上了些岁月的痕迹。眼窝更深了,下巴也冒出一片新出的青茬。这身子虽更高了但却比当年的他更见清减……他这个红着眼睛的摸样看得我实在心疼,也不想再做矫情,只是气你不早点认我。
一如他儿时受了委屈时安慰他般,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他此刻紧紧锁住的眉头……哎,终究心管不住手。
“你真的认错人了……烨儿……”开口即“穿帮”,咬了咬下唇,真后悔死自己的舌头,脸上却随着自己那已然放松的心拉出一丝微笑,穿就穿吧……我耍赖……就是不认!
听到我的话他懵了一下,随即象是久渴的人饮到甘泉般恢复了神气,只见他眼光一闪捉狭……
“喜儿,还不出来见你额娘?”
“啊……喜猪来了吗?”我苦命的女儿,乖猪宝宝,妈妈好想你,我拼命的伸长了脖子往他身后探去……
他埋头用下巴狠狠地摩挲着我的头发,抱着我的手越收越紧,“嘿嘿”出声高兴了半天却又长叹:“现在的这一刻一直都以为只有梦里才会出现。”
“你嘿嘿着高兴什么?”
“哦?这个……有的人哪,就算换了身体脑子还是一样,真好骗啊……呵呵。”
那就是说,喜儿……没来?我不敢相信地怒瞪着这个刚刚相认就开始骗人的坏人!刚刚还有人说他十年没怎么见笑过的,怎么着都不象是在说此人啊。
微嗔着仰着头睇着他,让他见我眼里那愤怒地控诉,大了十岁的人怎么还是这般淘气……
却,陷进了那深不见底的寒眸……莹莹流转着如炽的紫金色光……只映出我的身影……
他,还是他,犹如十年以前……我的他。
有一种花,开在心的最深处;有一种感觉……叫苏醒;有一种温暖……叫深情。
原来这心花遇到那如泉的深情……会,永不凋零……
红日
触目即黄……他的颜色……这明黄的世界里那薄绡轻纱遮掩着飞龙舞凤的的鎏金高床。
头上的顶幔上,正中飞舞着一只浮雕般的五爪金龙,下身半掩在以蓝色丝线织就而成的云中,若隐若现……
正如……此刻正伏在我身上的真龙天子……一时,氤氲的空间散发出的高温让人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让人脸红眼跳的靡靡之香萦绕满鼻,是那久违了的檀香……混合着我和他欢好后的麝香。
他那涔涔的汗不断地从额上滑落,沿着我雪白的颈项没入那高耸的温香,我的纤手抚上他那汗热的颈际,让他轻轻靠在我的肩侧平息着刚刚那高热的激情。
一切仿佛恍若隔世……瞅着这个和我合为一体的男人,象是造化给我们开了个恶作剧的玩笑却又让一切都回到起点。但是现在心里只是满满的感激,真的……只是感激,感激老天,让我回到他身边……感激烨儿,你还记得我,爱着我……轻轻地在他微阂的眼上烙上一个吻。
我的吻竟然带出了一颗晶莹的泪珠,他的……怎么了?
“现在的幸福真怕是梦,本来以为已经习惯孤独……不觉得苦。”晶莹的眼珠带着荧荧的波光:“但是现在我又能感受到幸福……谢谢你……姑姑,在那另外一个世界里你可比烨儿还苦?不过,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愿意是我来承担这十年的分离,那绝对是折磨,而我……不愿意你受折磨。”
说得我鼻头酸楚,我的烨儿受的什么折磨和痛苦我应该比他还清楚,现代的三个月的痛我已是如蛆跗骨,而他……一晚上他絮絮叨叨地问我这些日子过得可好,晚上可有人帮我盖被子,吃饭可还记得先暖胃,家里有些什么人……问得我眼泪涟连,我的一切让他都那么好奇。
自己的良人是一个接受各种文化和知识的明主,后世不是说他博学多才?所以决定告诉他我的所有的秘密……除了那来自未来的秘密。
果然,他对我所在的那个国家的“夷之长技”非常有兴趣,说有机会一定要派遣人去接我母亲和姐姐来中国,我……百口难辩。这一晚上我说的话全是漏洞,我看他也不十分在意。
当我给他示范我的“美瞳”和染发剂,他笑称本来心里都已经接受准备有个番婆夫人了,不过幸好幸好。
想到这里我不由问道:“如果我真是白天那个样子,你可怎么把我带回去?”皇家宫仪规矩有多讲究和严厉我是知道的。
“你只要没变成男人,我就能把你弄回宫去。现在的钦天监正南怀仁和以前我的玛法汤若望不都是西洋人吗?大臣都可以用洋人,何况是你。”他看我一眼仿佛我问得多此一举。
心里的狂喜和满足慢慢弥散开来……原来他眷恋的一直是我呵,作为苏麻的我,作为现在叶茉儿的我。
高兴之余不由得扭了一下身体,“烨儿,你对我现在这副模样可还满意?”
这个可是你老婆真身,如果你敢说不满意……哼哼,小心你后半辈子幸福。
他看看我的脸,我眨眨我的大眼诱惑他……他再看向我的唇,我膻口微张,朱唇轻启,满意地看到他喉结微微一动……顺着他的眼睛……落在我那软腻温香的高耸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