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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轻纱罗帐,绫丝悬飘,陈设精致典雅,独具匠心,每一样东西都放在它应该放的地方,丝毫也不觉凌乱。
偌大的水晶明镜下是一支三尺见长的楠木柜,上面放着一盆盛开的兰花。
屋内馨香入脾,确是由此而来。
兰花下有一只尺长的松香软木雕花盒。
血千寻的目光就落在这只盒子上。
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动过。
这只盒子有什么魔力,能令血千寻的情绪如此反常?
她缓缓伸出手,轻抚着雕花盒,又是许久,才将它打开,把盒子中的尺长寸宽的东西取出,展开……
然后,她的人就好像失去力道似的跪了下去,仿佛是一片白云轻落人间,是那样的绝美,而又是那样的哀凉……
——盒中的尺长寸宽的东西是一柄折扇。
松香软木为骨,如雪白纸为面的折扇。
折扇正面是一幅水墨的杨柳明月图。
图边是一句词:
今宵酒醒何处?
杨柳岸,晓风残月。
三
肖旸盘腿在床上闭目调息,他用内力强压住伤势,但却极其辛苦。他还感觉到身体里另外还有种不寻常的冲击力,要是段星空或许有解,他自己就不得而知了。
他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应,不是用眼睛看到的,也不是用耳朵听见的,而是那种历经无数刺劫难后自然形成得感应。
他知道再过刹那间,就会有样东西穿窗而入,直飞进来。
——一刹那有多快?
以他得身法要避开这东西本不是难事。
可是他却连动都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只不过致使那东西飞进来的人并不想置他于死地,东西飞进来后就落在桌子上,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肖旸下床拿起那落在桌上的黑色包裹打开一看,目中竟充满了温暖之意。
包裹中放的是两道玉令锦符,另外还有一封短笺。
“这两道玉令锦符亦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现在的你若是贸然出去,我就永远也还不清你的恩情了。”
这真的是他真心话?
四
如果生而无缘,携手长眠又何妨?
比起相忘于江湖的绝情,断燕叫西风的悲凉来,该是一种幸福。
云潇潇已经不再孤独,慕成雪会永远在身边陪着她。
至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拆散他们。
汀兰公主呢?真正的汀兰公主呢?
是一切安好;还是已经香销玉陨?
如果她知道慕成雪已死,又将如何自处?
两座坟冢,相对而立,拉开一道长长的思念。
肖旸立在他们坟前已经很久很久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那亮如明星的眸子里已有了晶莹的泪水。
那泪水就仿佛是坚硬冰冷的大理岩上的雾水……
突然,他冷声道:“出来吧,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于是,黑暗中人影一闪,一身火红绸衣的冷香就径直走了过来。
“你在等我?有什么事?”
肖旸冷冷道:“姚卓为什么要杀慕成雪?”
冷香淡淡道:“不知道。”
肖旸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冷香道:“我为什么会知道?”
肖旸道:“姚卓难道不是奉了你的命令?”
冷香狠狠地瞥着他,恨声道:“你以为我要杀了他替闭日神教报仇!我告诉你,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肖旸看着她反常的神态,没有说话。
她的声音突然间又变得很沉痛:“你以为我恨慕成雪,只因为他毁了闭日神教。但是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恨他,我恨的只有我自己!只有闭日神教!”
泪在眼眶,声音更让人心碎。
“慕成雪惩奸锄恶有什么错?错就错在爹爹他们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二十多年前已经证明过不可能成功的事,二十多年后他们仍然不肯放弃!他们的下场只是咎由自取,与任何人无关!”
泪已滚落面颊,声音也开始颤抖。
他们毕竟是她最亲的人,血浓于水,亲情本就是所有伦理道德中最基本,最该尊崇的。
肖旸道:“那你为什么要加入圣教?”
冷香道:“我不想活在闭日神教的阴影里,更不想活在江湖人的唾骂声里!我用尽一切办法博得教主的信任才能有今天的地位!但是我没有因此忘记自己的初衷!我要为亲人赎罪!”
肖旸淡然道:“原来那个神秘的蒙面人是你!你的身份到是给你的行动带来很多方便,难怪那么多重要的秘密都不胫而走。没想到是身份尊贵的冷总舵主的杰作,真是可钦可敬!”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讥诮,尽管这是个天大的秘密,但是他却仿佛一点儿都不吃惊。
只听他冷冷地笑着道:“你好像忘了我的身份?”
冷香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晶莹的眼眸发出了光:“我只知道不管有什么秘密都可以对你说!如果连你都不能说,那么这个世上已经再也没有人可以信任!”
她的目光是赤诚的,声音也因激动而颤抖。
肖旸自嘲地笑道:“你把我当成了谁?”
冷香幽幽道:“上次你在残阳舵养伤地时候,你昏迷的那几天,我天天都在身边守着你!你梦呓中叫的那个人的名字,就可以证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肖旸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是什么名字?”
冷香一字一顿地道:“汀——兰。”
肖旸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听错了。”
冷香决断地道:“百步之内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听力范围,何况是近在眼前的说话?——你是慕成雪,你才是真正的慕成雪!”
肖旸仰天大笑:“我是慕成雪?那那里躺着的人又是谁?”
冷香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他不是慕成雪。”
肖旸的嘴角突然出现一抹奇怪的微笑,同时用一种异样的语气在冷香耳边道:“你可不可以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冷香坚定地道:“我从来都没有打算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今天在这里说出来,只因为方园百丈内都没有人!”
肖旸柔声笑道:“谢谢你。”
冷香痴痴地看着他飘逸、潇洒地微笑,不禁笑了。
肖旸也凝视着她灿烂的笑容,心里却笼上了一层阴影。
——冷香是残阳舵的总舵主,一直担负灭杀之职,她的隐匿功夫和感应力实非一般可比。虽然她说方园百丈内都没有人,但是肖旸却觉得背脊一阵阴沉的寒意,仿佛有双眼睛在遥远的某个角落,怨灵般盯着他,直让他的手心都沁出了冷汗。
他也清楚现在的自己要找出能迫出这种压力的人实在是异想天开。
许久,他洒开步伐,往来处走去。
——如果冷香能看见他笑容中的一抹讥诮,温柔下的一抹冷酷,也许就不会笑得这么开心了。
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事竟然发生了,当她回到残阳舵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面带悲愤之色的紫衣人站在面前。
五
没有人能想到肖旸会这么做!
他是小人中的君子,是魔道中的芙蓉。
但是从这件事开始,已经没有人会再那样认为了!
六
“教主,属下已经查出了那蒙面人的身份,她就是冷香!”
——这是个天大的秘密,除了冷香和肖旸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说话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因为他就是肖旸!
血千寻道:“为什么是她?”
肖旸道:“她混进圣教只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救各大门派于水火,以为亲人赎罪。”
血千寻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肖旸道:“她看错了人!”他冷冷地接着道:“对教主不忠的人只有死!”
血千寻在笑:“好!我没有看错人——独孤伤!”
独孤伤高声道:“属下在!”
“传令西门翾把冷香缉拿回圣坛。”
“是!”
待独孤伤离去后,血千寻在问肖旸,“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西门翾去缉拿冷香?”
肖旸道:“想必教主是在试探他。”
血千寻的话语中已充满笑意:“不错,我要看看西门翾是否会为了心爱的人而反叛圣教!肖旸,你密切注意他们俩,如果他们背叛我,你就替我送他们一程!”
“是!”
血千寻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对肖旸道:“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男人能为女人放弃一切、牺牲一切的!”
七
冷香从来都没有看到西门翾的脸上有过这样的表情。
那是悲哀到了极点、痛苦到了极点、愤怒到了极点、失望到了极点综合在一起的表情。
“你……你怎么了?”
“肖旸已经出卖了你,教主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
冷香踉跄后退,脑中一阵轰鸣,睁大了眼睛,沉声喝问:“你说什么?”
西门翾上前扶住她的香肩,大声道:“我说肖旸已经出卖了你!你的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冷香失神地摇着头:“不会的,不会的……肖旸不会的!他怎么可能出卖我?你知道他是谁?不会的……”
西门翾凝眸问道:“他是谁?”
冷香挣脱了他的扶持,用力摇头:“不能说!我答应过他不会说的,不能……”
西门翾双眉紧锁,沉痛地道:“他已经骗了你,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值得吗?”
冷香厉声道:“不!他绝不是那种人!慕成雪绝不是那种卖友求荣、见利忘义的小人!”
西门翾目定口呆:“你说什么?你说他是慕成雪?”
冷香也不再隐瞒:“不错,他梦呓中叫着‘汀兰’的名字,他每次的行动都是那样的奇异,除了他是慕成雪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解释?”
西门翾的眉头皱得更紧,神情也更凝重。
“如果他真是慕成雪,以他的为人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可是事已至此,惟有两种解释:一,为防万一杀人灭口;二,根本就是你信错了人!”
“她的确信错了人,而且错得太离谱!”话语声豁然是属于肖旸的。
无声无息间,他居然已出现在梅花林中,而且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和气息。
这份轻功已不得不令二人惊骇。
西门翾冷喝道:“肖旸,给我一个解释!”
肖旸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弄:“解释?没什么好解释的!要怪就怪她听错了。我梦呓中叫的并不是‘汀兰’而是‘新然’!”
“冷香,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高估自己,落得这个下场,你能怪谁?”
——如果说刚开始冷香的心已在下沉,那么现在她的心已沉入海底。
如果说刚开始她是惊疑愤怒,那么现在她已是绝望麻木。
她所有的希望、抱负都随着肖旸刺骨的笑声而消逝,留下的只有一幅空空荡荡的躯体。
西门翾一把揪住肖旸的衣襟,恨声道:“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肖旸嘴角的笑容更盛,“你好象忘了自己的任务?”
西门翾就像被人一拳击中心窝,踉跄后退,转过身的时候,面前就是已接近毫无知觉的冷香。
她的神情是那样的冷漠,双眸也已是一片空白,但她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坚定和决断:“动手吧!”
说了这三个字之后,她的双眼就闭了起来,人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和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但见她仍然听得见西门翾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