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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相隔,你却还要隐瞒我,东卿,东卿,东卿啊!
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也跟着我的诺言,还在耳边,你却……
见字如面,你让我怎么跟你“面”?上辈子的遗憾还没有补足,这一辈子,你就把这样的痛给我?从今往后,谁来陪你,谁来疼你,谁来暖你?你孤零零在黄泉路上,我孤单单在人世间中,我们彼此回头的时候怎么说话,怎么拥抱,怎么心疼对方?
你要我活着,连同你的份一起活着,我应该听你的话,努力活下去的,但是这样很痛你知不知道?痛得,忍无可忍,你知不知道?
我因为想你想得忍无可忍才回来,但现在你却又已经让我痛得忍无可忍!
东卿,东卿,东卿,东卿,东卿……
记得当年,我曾经问过卿姨,为什么老爸走了,在她却好像更加爱他了,那时候卿姨说的话一直一直在我耳边响,她说:“人的感情是很奇怪的,很多时候并不是说不在了,分开了,感情就可以结束的了。”又说:“不是结束啊,赐官!他走了,我却觉得我们两个的感情,刚刚才算开始了……”
刚刚开始,东卿,才刚刚开始!此去经年,纵有良辰美景虚设,更与何人说?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坚强,我,甚至不如卿姨坚强,我只是为了找你才来到这个世界的,如今你不在的这个世界,你让我一个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周天赐慢慢地摸出口袋里早就翻得几乎烂掉的一封信,慢慢地打开,其实他完全不用打开也可以把里面的内容完整地背下来。这就是当年鲍望春离开他只身赶赴国父纪念堂之前拜托孙翌交给他的信。
“赐官:
见字如面。
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风景,并不是只有从前见过的才是最美丽的,还有一些,如果不去走你就会错失的也许本该属于你的幸福。
我曾经想过,要去看美国的大峡谷,要去读西典军校的全部课程,还想把所有好的东西全部收进自己的脑子,然后回到中国来用出来。但是现在,我的眼前只有我的国土被烧被毁被侵占,所以,我想拜托你去走我想走的路,做我想做的事,而让我可以把我的鲜血筑起新的长城,抵御住强盗们的脚步。
现在,我正在前往自己坟墓的路上,每过去一步,我就心疼你的痛苦会增加一分,然而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改变我的方向。我自私地想完成我的梦想,却把绝望和痛苦留给你,对不起!
不过好在,这世界上有种最温柔的残忍,叫做时间。我们的快乐痛苦,即使天崩地裂一样的剧烈,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今生,你就会创立你自己的天地,而不是跟着我,在你还风华正茂的时候就命丧黄泉。
……真想看看你二十年后的模样,只可惜,今生,我们的缘分就到这里……”
一阵风吹过来,突然就把周天赐手上已经翻得烂掉的信吹成了片片飞舞的碎纸片,就像一颗原本已经碎掉的心突然被人揭破了完整的假相,于是一片接着一片碎裂,再没有一点点可以伪装。
看着手里一片片飞走的信纸,周天赐抬起头来,天,蓝得无穷无尽,身边的草也是青春盎然,但明明那血流成河的景象还在眼前,那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誓言还在耳边,沧海桑田,谁的谁跨过了时间,谁的谁却错过了曾经相并的肩。
他慢慢在草地上坐下,背就靠在那雪白的大理石墓碑上,开始慢慢地说:“东卿,我去看了美国的大峡谷,哇,那风景,满眼的沧桑!不过好奇怪,看着的时候,我想到的却是一千年前的连云山水,然后就好像看见你走过来,拿着你的剑,但是,你笑得,好美……”
絮絮叨叨,啰里啰唆,周天赐就靠着那墓碑,告诉鲍望春他这些年的每一步。他不停地说,不喝水,不吃饭,不休息,看着天光慢慢暗了,星子上来,又看着天际一点点亮了,太阳回来……他这些年真的走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情,但他也真得很累,很疲倦,很想就这样靠着情人的肩膀,跟他分享。
说的嘴唇破了,声音哑了,没关系!我的血本来就多,我的声音哑了你也知道我在说什么;说得累了也不想停,因为停顿的这片刻,你会寂寞;有时候也会流泪,不要紧,流尽这泪,以后我们,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看了很多次月亮跟太阳的交替,然后视线模糊起来,隐隐约约间似乎看见——
阳光下,真的有那个人走了过来,就像从前那个青衣黄裳的书生端着鱼走上来,又像当年那个头发短短锉锉的少年骄傲地说着“请”字出现,他到底是出现在梦里还是现实里,周天赐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人微笑着伸出了手,“赐官,我来了。”
周天赐恍恍惚惚地也笑起来,“我们的……缘分……”
那人笑着,用他微凉的唇轻吻上周天赐布满血泡的唇,“我们的缘分,现在,才刚开始,”他叹气,“赐官,刚,开始!”
碧蓝的天空里,一群候鸟正在飞回来……
尾声2
“叮当!”推开门的时候,挂在门上的铃铛响起来,发出令人开心的声音。再然后,杂货店老板那个大嗓门就爆发在我的耳边,“嗨,周!好久不见,这半年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珍妮弗那个丫头……”
我顾不得把门再拉得更开一点方便后面的人进来,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给那死胖子一顿恶狠狠的拥抱,“嗨!保罗,你看起来还是一如以往的健康,啊哈哈,啊,哈哈!”微微侧头,趁着身后的人正在留意门上的铃铛,我迅速地凑到那死胖子的耳朵旁边说,“别再提女人的名字,任何女人!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再吃到中国菜了!”
保罗傻乎乎地看着我,还来不及问出:“为什么?”眼睛突然直了一下,“啊啊,周,你们中国人,长得都是那么,那么英俊的吗?”
我不由自主咧开嘴笑起来,“怎么,现在开始后悔你的国籍了吗?不过就算你想改变国籍我也不要你,你实在太胖了!”
保罗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我傻笑,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被他笑得汗毛凛凛的,“周,做人不能太过分的,”保罗说,然后眨眨他那绿豆眼,猛地大声喊起来,“戴安娜,珍妮弗,路易丝……你们牵挂很久的周回来了!快出来!”
DIU他妈的这死胖子!
我再顾不得其他,急忙回头,“不是那样,不是你想的那样……”
站在身后的人微微侧着头,蹙着修长的眉头,嘴角勾勾似笑非笑,肉肉的小脸,有种完全不合年龄的稚气,一如很多很多年前一样,俊美而且纯稚,“噢,我又是,怎么样想的,嗯?”他反问我。
“东卿……”我哀号,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穿耳魔音杀了过来。
“周!”
“大周……”
三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从杂货店跟保罗家里分隔开的那扇门里一涌而出,学树袋熊攀上我这棵尤加力树,“神气周!”她们一边叫一边爬,我的衣服则惨遭蹂躏。
“喂!哎,喂,臭丫头,你们给我下来,下来!”我猝不及防的,差点被她们一涌而上的力道推得往后倒,半年不见,这三个小魔鬼简直像吃了发酵粉一样,不仅个子窜得飞快,就连体重都向她们的父亲靠拢。
啊哟,这个形容对于女孩而言,太恶毒!
背后伸过来一只手,往我的肩上一扶,勘勘让我避免了出洋相的尴尬。但我还没有跟他说一句“谢谢”,耳边已经传来他带着笑的清朗的声音,“神气周?看来这些年,你的艳福不浅吗!”
“喂喂喂!”做人要讲良心的好吗?!
“礼物!”小魔鬼们一起叫,“神气周,礼物!”
“礼物?”我叹气,一路从快要爆发内战的中国带着东卿私奔出来,哪里还记得给她们这三个小魔鬼带礼物。事实上,我能够还活着回来,都是上辈子作了太多侠义好事的缘故。
“周不要我们了!”路易丝这最会乱想的臭丫头首先哇哇叫起来,“他连礼物都没有带给我们,他不要我们了!”
最爱哭的珍妮弗眼睛里已经开始积聚水分,眼看着就要倾盆而下。
“你惨了,周!”但是最让我头皮发麻的却是戴安娜那丫头,“你把我们忘记了,说吧,你是不是被坏女人迷住了?”
拜托!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几乎晕倒,“戴安娜,你才多大啊!”
“扑哧!”忍俊不禁的笑声从身后传来。
我心念一动,别装得你好像没事一样,东卿!我虽然不是被什么坏女人迷住了,但我可是因为你的缘故才忘记这三个小魔鬼的。
于是大声说:“带了礼物,带了礼物!”千辛万苦从她们的手里抢回自己的手臂,转过身伸出手指指着东卿,“看见吧,这就是我带来给你们看的礼物,”我得意洋洋地笑,“漂亮吧,帅气吧,英俊吧,可爱吧,想抱抱……嗯,这个我来就好,总之,很棒吧?”
“啊!”三个小魔女这才把注意力转过去,然后,突然的,就没有声音了。
干吗啊?我低头。活!有没有搞错,这三个从来就是无法无天的小丫头,似乎突然间就变成了温柔可人的小淑女,一个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东卿……嗯?是看着他微微笑着,一伸手就凭空变出了一朵漂亮的花。
他,他,他是怎么变出来的?而且,这花好眼熟,似乎是门口那个圣诞花环上面的……
“哥哥,你好厉害。”路易丝简直目眩神迷。
“哥哥,好厉害。”珍妮弗抽动着小鼻子,没有创意的说。
“哥哥,你是魔术师吗?你这样帅的魔术师,好少见啊!”死丫头戴安娜简直就是在拍马屁。
但是等等!我突然发现不对,她们这三个小魔鬼见到我的时候,除了叫我“周”“大周”“神气周”再不然就是在别人面前叫我“周叔叔”,为什么见到东卿就叫“哥哥”,而我就是“叔叔”?差太多了吧?
怒!
“你的朋友真厉害。”就连保罗也这样说,“而且也很帅,啊,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或许我可以帮他介绍……”
“我也很帅!”
愤怒!
“你这样的家伙,就算是扔在烂泥里都可以自己把自己吹的天花乱坠,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保罗说,“但你的朋友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老实斯文内敛又单纯的好人,应该……”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操心,该死!这是我要买的东西单子,喂,你还做不做生意?”
我要出、离、愤、怒、了!
***
一路提着东西回家,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因为不舍得他辛苦,我把所有的东西都自己提着,但钥匙却在我的口袋里。
手忙脚乱地摸钥匙,却怎么都没办法做到,这才不得不开口,“咳,东卿……”
“怎么,现在想起跟我说话了?”他“哼”了一声走过来,“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们两个是一起出来的呢?”
突然很怀念他当年舌头不好的时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结结巴巴的样子也很可爱。但后来为了潜入日本而去做了舌头神经的修复手术,然后,伶牙俐齿的顾公子就又回来了。
当然,当然,他不用结结巴巴说话这个我很开心,很高兴,很满足,很幸福……但也不用动不动就刺我两句嘛,每次都弄得我胆战心惊的,很多想说的,想做的就不敢表达出来了。
“钥匙呢?”他的手伸进我的大衣口袋,“没有啊。”
“啊,在我裤子口袋里。”我猛地想起来,“左边这个。”
“噢。”他答应着就撩开我的大衣下摆,把手伸入我的裤子口袋。他认认真真地靠在我身边掏钥匙,微低着头,被冷空气冻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