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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对自己说实话，只要他说实话，自己会远远地走开，绝对不会纠缠他。
下了车，陆齐的脚像踩在海面上。找不到着力点，火车站距离家还有四十分钟的汽车。陆齐迷迷糊糊的走到汽车站，想要买一张回县城的车票，一摸口袋，这才发现手机和钱包全没了。售票员看着陆齐双眼无光的脸，皱了皱眉喊道：“到底买不买。”陆齐尴尬的离开了售票窗口。回家的路他记得，是一条省道虽然有几条岔路口不过路上有路标。只要能回到县城，他就能找到家了。
麻木的往家走，从上午十点钟一直走到傍晚。天开始蒙蒙的像是要飘雨，终于走回了县城，他的家就在这个县城里。县城很小，小到谁家晚上吃肉满城都在飘香。陌生又熟悉地方，陆成望了望爸爸新买的房子，两室一厅，三口之家住最合适。所以，陆成在他们搬进新家的第二天就出外闯荡了。陆齐以为自己可以逃开这里了。没想到最终还是像一个丧家犬一样逃回了。遇到了章让后，陆齐把和章让住的那个小房子称之为家，现在陆齐才明白自己不过是那个家的一个过客。
敲开房门，爸爸看到陆成后显然松了一口气。“怎么现在才回来，成成上午就开始打电话说你要回来了。”看到爸爸的脸，陆齐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本想终于可以睡觉了，一个讨人厌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齐回来了，快进来。阿姨都担心你一整天了。”陆成的生母，姓李，陆齐一直叫她李阿姨。堆着一脸的假笑把陆齐拉进屋。“怎么突然回来了，工作的地方放假了？”李阿姨笑着拿出一双拖鞋让陆齐换上。“饿了吧，晚上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做。”
陆齐摇摇头，说不饿，就是有些困。坐了整整两晚上的火车，陆齐早就困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过度的劳累已经让他忘了所有的伤痛。李阿姨看了一眼陆爸爸，拉了一下他的手。陆爸爸推着陆齐说：“那就先去休息吧，先睡一觉再起来吃东西。”
李阿姨故意说了一句：“琳琳快回来了吧，小齐还记得琳琳不，就是你舅舅家的那个小女儿。”他说的舅舅应该是陆成的舅舅。陆齐笑着点点头，现在就连眨个眼陆齐都觉得累。“琳琳前段时间搬来咱家了，说是离学校近。陆成的房间暂时给她用。”
陆齐听出了她的话，转身跟爸爸说我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就好。“一会儿来客人了多不好啊，要不你先回咱家的老房子那住一晚，等琳琳走了你再回来。那的家具啥的都还在，还有被子，你睡那也没人吵你。”李阿姨笑了笑继续道：“小齐，先吃饭吧，吃了饭让你爸爸送你过去。”陆齐沉默了一阵，无心跟她继续计较，站起来说：“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说完，穿上鞋就要出门。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陆齐转身跟爸爸说：“爸，我钱包和手机都丢了，你给我一块零钱，我坐公交车。”
陆爸爸听了，赶紧找钱包。李阿姨突然笑着说：“我这有我这有，你别去找了。”说着从钱包里拿了一块钱递给陆齐。陆齐看了看钱突然笑着说：“我想起来了，还有些钱。”说完关门转身就走。
陆齐很像大哭一场，把心里所有的难受都哭出来，可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却一滴泪都留不下来。明明很爱哭的···靠近章让怀里哭泣的感觉还在，让陆齐不敢相信以后自己再也没办法那样做了。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真是犯贱。
“小齐啊···”陆爸爸从后面追了上来。看着儿子瘦的皮包骨的身体，心里疼，可是又没办法。“把这钱拿着。先过去住两天，等琳琳放假了你再回来。”陆爸爸把钱塞进陆齐手里。“快回去吧，明天爸爸去看你。”陆齐攥着钱看了看爸爸，陆成的妈妈不知道又要因为这个闹多少天。
“爸，我有钱。钱包丢了，可是卡还在。你忘了，还是我告诉你的，钱包里除了钱，什么都别放。”陆齐笑着把钱还给爸爸，冲他摆了摆手往公交车站走去。
南方是没有秋天的，夏天会在一瞬间消失的无隐无踪，冬天接踵而至。
天终于飘起了雨，毛毛雨，很细很细，却像一根锋利的银针一样刺进衣服里，划开皮肉。冷的直入骨髓。冷的让人无处可躲。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看到那栋老旧的小区了。小区里的人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老人还守着这些旧楼房。据说这是改革开放后县城的第一批楼房，陆齐出生在这里。最幸福的童年也在这里，最痛苦的记忆也留在这里。
进了楼道，掏出钥匙，开了家门。一阵霉味扑面而来，灰尘融入了空气。陆齐摸了摸灯得开关，才想起来这里恐怕早就断水断电了。家里那些旧家具还在，上面落了一层灰尘，苦笑了一下，借着微弱的亮光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棉被，简单的铺到只剩下一块木板的床上。一半铺着，一半盖着，毛毛雨把衣服弄的有些潮。陆齐把外衣脱了钻进被子里。躺下去的那一刻才感觉到真正的累。身心疲惫的累，缩进阴冷的被窝。闭着眼，劝自己快点睡，睡着了就没事了。
可是为什么都跑了这么远了还是在想着章让。想他从身后抱着自己的温暖，想他会在晚上的时候给自己煮一碗面，想他在和自己做完爱之后，舒服的按摩手法。为什么这些都是骗人的···为什么要骗我，陆齐在梦里里不停地问着，哭着。
耳边传来好多人的声音，分不清楚，好像是章让的，又好像是爸爸。有唐钦文的···似乎突然又回到了初到京城时被带进贼窝里的那一刻。陆齐拼命的告诉自己，要离开这里的，这是个陷阱，可是却怎么都逃不掉。怎么跑怎么逃都会被人抓回去，梦中每一个声音都在笑着，笑他傻，笑他笨···
就这么一直睡着···忘了时间，忘了自己，忘了所有的人，以为自己可以这样一直睡下去···
33
33、寻夫（二） 。。。
陆爸爸下了班回到家，看到楼下站着一个古怪的高大男人。疑惑的看了他两眼后匆匆的跑上楼，突然那个男人叫住了陆爸爸。
“请问，您知道这里住着一个家姓陆的人家嘛？”陆爸爸看了看男人，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而且这体格也太高了吧。 “你认识他家人吗？”陆爸爸警惕的问道。
“是，我是他儿子的朋友，来这里出差。想来探望一下。”男人笑了笑说：“他儿子叫陆齐，前几天刚从外地回来。您是他爸爸吧。”陆爸爸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
“您和陆齐长的很像。”章让这句话事骗人的，但是没有哪个爸爸不喜欢听别人说儿子长的像自己。章让看陆爸爸似乎还是不太相信自己，又继续说：“我叫章让。我给陆齐打了电话，可是一直不通。您知道他的联系方式吗？”
陆爸爸这才放下戒心笑着说：“他回来的路上把手机丢了。快上来吧，一会儿叫他回来。”
章让紧张的跟着陆爸爸上了楼，陆齐就在上面，想了一路该怎么跟他解释。可是突然要见到了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干脆这次一道跟他家里的人说清楚吧。反正来都来了···章让忐忑的进了门，开门的应该就是陆齐提起的那位继母。看起来是个很会生活的女人，而且精于算计。看到章让两手空空的样子，脸上就没了热情。敷衍的倒了杯水就进了卧室。章让看了看自己的行头，确实够掉价的。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加上这几天没有睡好，胡子拉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准备开口让朋友接济的人。如果不是因为急于见到陆齐，章让一定会好好讨好一下未来的岳父母。
“陆齐他不住家里，他在旧家住。一会儿我叫他回来吧。”陆爸爸笑着说。
“不用了，我去找他吧。您知道地址吗？”章让赶紧说道，如果让他知道是自己来了，恐怕会躲着不见的。
“也行。”陆爸爸写了个地址，递给章让后。章让就匆匆的离开了，打了个车去找陆齐。
章让看了看这个老旧的小区，可能是准备拆迁。有几栋房子的窗户已经被拆了下来。看着岌岌可危，院子里也到处堆满了杂物。南方潮湿的气候让人一进来就闻到一股难闻的霉味。陆齐就住在这里吗？和他爸爸住的新小区简直有天壤之别。章让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在院子里找到了一栋四层的楼房，楼里的人差不多都搬走了。黑漆漆的楼道里有股淡淡的灰尘味道，章让上了二楼。就是这了，房门居然还是木质的，看着像解放初期的房子。
章让敲了敲门，没有反应。“陆齐！”章让喊了一声。不会是不开门吧？章让郁闷的站在门外，继续喊道：“陆齐，你在里面吗？”突然，一阵脚步声从下面传来。章让探出身子，看到一个老婆婆一步一步的往上爬。老婆婆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岁了，楼道窄，章让侧过身子给老人家让路。
“你找陆家人吗？”老婆婆突然开口冲章让说道。
“是，您知道这里有人住吗？”
“前几天看到陆家老大回来，一直没见他出过门。应该在里面！”老婆婆说完，又继续往上走。突然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陆齐已经回到家有几天了，为什么不出门？章让心里咯噔一下，抬手使劲拍着门。“陆齐！陆齐，你开门啊。你在里面吗？”章让越喊越心急，不会的不会的，是自己多想了。章让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猛然发力撞到门上。卡拉卡拉一阵灰落了下来。门也松动了不少，章让一边喊一边撞。“陆齐！”这么大动静，他不可能听不到。就算睡着了也该醒了！
“你在干嘛！”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章让的心终于落了回去。扭头看到陆齐拎了一大口袋东西站在几个台阶下望着自己。瘦了！而且，怎么脸色这么差。章让盯着他看了半天，差不多有一个礼拜没有看到了。怎么才一个礼拜，章让觉得已经过了好多年了。眼舍不得眨一下，终于找到了。章让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眼前这个人牢牢地抱进怀里，再也不放他离开。可是，看到陆齐身上散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后，章让忍住了自己的手。
“陆齐···”章让叫了他一声，陆齐面无表情的越过章让，掏出钥匙。刚把要是插进钥匙孔，门啪的一声晃晃悠悠的往后一裂。章让尴尬的挠了挠头。
“我不知道你不在里面。”章让小心的把门挪开，看了看陆齐脸上的反应。小心的又把门合上，这门恐怕是报废了，冲动是魔鬼啊。章让走到陆齐身边，握着他的手说：“陆齐，跟我回家吧，你不想听我的解释？”
陆齐像是没看到章让一样，把手抽出来，走进卧室，关上门。章让叹了口气，比想的情况要好，至少没把他赶出去。屋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了，这种老式的旧房子没有客厅，只有连接这厨房和卧室的一段过道。过道里摆着一个折叠圆桌，上面放着一个两升装的矿泉水瓶子，里面还剩一半的水。其他的什么都没了，另一间卧室里堆着一下不要的杂物，厨房里也是空空的。房间很暗，章让开了两下灯得开关，连电也没有。这几天他就住在这吗？
章让的心抽了一下，很疼。走到卧室门口，敲了两下。说了一句“陆齐，我进去了。”然后推门而入，陆齐缩在仅有的一张床上，盖着一条很薄的旧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