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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下毫无动静。
「月儿。」那人又唤道。
被子动了动,露出一双迷蒙的眼睛,困倦的看看窗外。
天色大亮,一夜风雨过后,晴空万里。
只是,她还好困,蜷着身子在床铺上乱摸,却摸不着相偎一夜的结实热源。摸着摸着,睡意来袭,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陷入梦乡。
「月儿。」
好吵喔!
「嗯?」她懒洋洋的,又往被子里滑入几寸,把小脑袋埋得更深。
「月儿,起床。」
「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她含糊的说道,执意要回梦里,跟周公把那盘棋下完。
那人也没发脾气,口吻里反倒带着几分莞尔。「月儿,把衣裳穿上。」
衣裳?
啊!
月儿倏然一惊,瞌睡虫都被吓跑了。她探出头来,这才发现喜姨站在床前,而昨晚紧搂着她的秦不换,已经不知去向。
「醒了吗?」喜姨问道,手中提着药箱,在床边坐下,视线在月儿脸上、身上转了一圈。
她羞红了脸,抱紧被子,只露出一颗小脑袋。
喜姨微微一笑,打开药箱,拿出几样草药。「秦不换说你昨天淋了雨,怕你受了风寒,所以一早就把我找来了。」她吩咐道。「把手伸出来,我替你把脉。」
月儿乖乖的伸手,用下巴夹住被子,羞窘得不敢抬头。
喜姨探着脉音,没一会儿就收手。「没什么事,这两日衣服穿密实些,流了汗也别吹风,再吃一帖温补就没事了。」
「是。」她乖乖点头。
一小盒药膏被搁在床上。
「把这个擦上。」喜姨说道。
「啊?」她困惑的眨眨双眸。
「瞧瞧你自个儿的手臂。」
月儿照着指示,低头一瞧,只见手臂上有好几处淡红色的瘀痕,像是被谁咬过似的。她低呼一声,抬起手臂端详,想不出是在哪儿受伤的。
是跌伤吗?又不像啊,她不觉得疼呢!
「只是吻痕。」喜姨淡淡的说道。
月儿倒抽一口气,粉脸轰然转红,小脸埋进棉被里,害羞极了。
昨晚睡到半夜,秦不换就不老实了,以吻、以手骚扰她的梦境,热烫的男性身躯覆盖着她,悠闲的诱惑着她。
温香软玉在怀,他求之不得,怎么会放过这大好机会?
月儿睡得迷迷糊糊,任由那黝黑的双手滑过她的身子,在她身上点燃小火苗,带来连番快感。她被摸得迷迷糊糊、被吻得迷迷糊糊,就这么——
噢,完了!她是个坏姑娘,还没成亲就——
不对,他跟她成亲了,他们还喝过交杯酒呢!
月儿闷在棉被里,双颊嫣红,唇上却忍不住有着娇赧的甜笑。
「颈子上更多呢!」喜姨提醒道,神情愉悦,也乐见这对年轻男女成了眷属。
「抹上药膏,两、三个时辰内,那痕迹就会褪了。」
「好的。」
「秦不换说,你昨日还跌伤了,是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月儿乖乖伸出左腿,在膝头上,绑着一块白布。
「他替我止血了。」她小声的说道。昨晚欢爱后,秦不换拧了湿布,替她擦拭身子,顺道也替她处理了膝上的擦伤。
喜姨检查了一会儿,满意的点头。「那就没事了。你穿上衣裳,跟我到厨房去,我先弄碗药粥给你喝。」这段时间里,这小丫头的身子,都是交由她调养的呢!
「喜姨,他人呢?」月儿穿好衣裳、套上绣花鞋,这才开口。
怎么一大早就看不见秦不换呢?想起昨夜,她虽然羞赧,几乎没勇气面对他,但是见不着他的面,她心里又不踏实。
「在议事大厅。」
「在谈正事吗?」
「在下逐客令呢!」喜姨说道,牵着月儿往外走,一手还拿起药箱里的乾荷叶,思忖着要弄道荷叶粥给月儿喝。
逐客令?!
月儿猛地抬起头来,脱口问道:「李锦娘?」
「还会是谁?她这么对待你,实在太过恶劣。是舞衣不想将事情闹大,才打算趁早把她撵出去,否则别说是秦不换不饶她,只怕是全浣纱城的,都会抢着来替你作主。」喜姨说道,手里却陡然一空。
月儿挣脱她的手,像头小鹿般,灵巧的奔了出去。
她赶到时,大厅里一片岑寂,弥漫着森冷的气氛。
城主夫妇坐在主位上,闲啜香茗,管家奴仆们,垂手站在墙边,个个表情严肃,一语不发。
大厅里堆满了姑娘家的用品,那全是李锦娘带来的,如今全被整理妥当,就等着搬上车去,连人带行李,直接运回北方。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次!」一身华服的李锦娘,双手握着拳,表情扭曲,气得不断颤抖。
大厅中央,秦不换一身月牙白的衣衫,背着众人而立,即使是背影,也有着无限压迫感。
「滚。」冷声命令,由他口中传来,不带丝毫情绪。
李锦娘咬着唇,承受不起这样的羞辱。
「你不能这么对待我,那只是一个丫环、一个微不足道的丫环,我要怎么对她都可以,顶多我用钱买下她,可以了吧?」她喊道,压根儿想不通,只是恶整一个丫环,方家竟就要她即刻滚出城去。
这消息要是传回北方,她肯定会被人议论上一辈子!
高大的身躯缓缓转了过来,寒冽的视线,让那俊美的脸庞,有着死神般的肃杀氛围。
李锦娘的气焰顿消,不由自主的倒退数步,连篇的咒骂全咽了回去。
无人开口,那凛冽如寒风的视线,比严刑拷打更教人难受。
月儿悄悄赞叹,又发现秦不换的另一面。他真正愤怒时,是不会吼人的,泉涌的冰冷怒意,会从全身迸射而出,让人不寒而栗,别说靠近了,就连看他一眼,都需要鼓足全部的勇气。
深幽的黑眸转向门口,其中的冷酷,稍稍软化。
「月儿。」秦不换开口。
门口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圆亮的眼睛眨啊眨。
「过来。」
她想了一会儿,才踏入大厅,站在门口。
「过来我这里。」秦不换伸出手。
她粉脸一红,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
黑眸转回李锦娘脸上,又凝成了万年寒冰。
「你刚刚羞辱了我的妻子。」他徐缓的说道,罔顾众人的目光,大胆的揽住月儿的纤腰,宣布了他的所有权。
尖锐的抽气声响起,李锦娘捣着胸口,连连摇头。「你要娶她?有我在你眼前,而你竟要娶她?」她瞪着月儿,还不忘质问。「你这男人,难道是瞎了眼了?你难道看不出来,这女人根本比不上我。」
那凶恶的表情,让月儿倒退一步,她明显的感受到,对方毫不掩饰的鄙夷与辱。
腰上一只坚实的手臂扶住她,给她无言的支持。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的慌乱,因为他的举动,瞬间就消失无踪。他的支持,给了她力量,也给了她勇气,她深吸一口气,抬高下颚,不再退缩。
「你错了,是你比不上她。」秦不换摇头,眼中的愤怒,已转为讽刺。
「秦不换!」月儿低叫,脸儿羞红,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没有说错。」他淡淡说道,看向她的眼里,是满满的暖意。
她红着脸,心头却有着满满的快乐。
秦不换勾起嘴角,在心中感谢老天,没让他先前的誓言成真。他要是真娶了李锦娘这种只有容貌,却脑袋空空、心地恶毒的女人,大概不出半年,他就会被逼得失去理智,活活把她掐死。
还好,他遇见了月儿。
两人问的亲昵气氛,令李锦娘更加愤怒。
「喂,你——」
「滚。」这回,秦不换甚至没有看她。
「你竟敢叫我滚?你知道我是谁吗?」李锦娘双手插腰,俏脸扭曲,恨极又气极。想她天下第一美女,哪个人不捧在掌心,是瞧这男人俊美无俦,才给他几分颜色,没想到他竟毫不领情,还对她冷言相向。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秦不换竟然还说,她不如那个小丫环!
这怎么可能?她有美貌、有财富,所有的男人都应该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为何眼前的这些人,全站在小丫环那边,急着撵她走?
「你是想要我亲自登门,告诉你父亲,该好好管教自家女儿吗?」他挑起浓眉,冷冷的问道。
「哼,你这个家伙,凭什么说话?我可是城主的客人。」李锦娘转头,力持镇定,使出所向无敌的美色,眨动媚眼,盼望楚狂作主。
城主说话了。
「快滚。」
美人计无效,楚狂的语气一样森冷,倒是比秦不换多了一个字。
「来人,送客。」舞衣微笑说道。
「遵命!」两个大男人闪身而出,分工合作,迫不及待的把李锦娘扛出去了。
那位天下第一的美人,脸色煞白,狼狈至极的被人扛着,丢出大门口,可怕的尖叫声,一直到她的马车出了城,都还在众人耳边嗡嗡作响。
大厅里头,月儿拉拉秦不换的衣袖,要他低下头来。
「你真的要娶我?」她严肃的问。
「他昨晚都吃了你了,这会儿,就怕你不嫁都不行。」来迟了的喜姨,选在这时插嘴,口吻平静,所说的内容却很震撼。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秦不换脸上。
他没空理会旁人,一双黑眸盯着眼前的小女人。
「是。」
「为什么?」
「我昨夜说过理由了。」秦不换的表情,有些僵硬、有些窘迫,黑眸扫向她的后方。
月儿回过头,发现满屋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要你再说一次。」她露出微笑,得寸进尺。
不只是月儿,整屋子的人,都等着他再说一次。
秦不换低咒一声,才又开口。「我爱你。」他说道。
身后传来欢呼声,人人都高兴极了。
「我还以为他永远看不清呢!」舞衣浅笑的说道,偎在丈夫怀里,乐见其成。
「他不是笨蛋。」楚狂搂紧妻子,严酷的脸上,也出现难得的笑容。
「是不笨,只是花的时间多了一点。」舞衣取笑道,脑子里已经在想着往后的安排。太好了,这会儿尘埃落定,浣纱城可以准备办喜事了!
大厅中央,月儿的问题还没问完。
「你永远都会爱我?」她问。
「是。」他许诺。
「我要是变胖呢?」
「我心不改。」他勾唇微笑。
「变得像以前那么胖呢?」
「无妨。」秦不换微笑,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中。在她圆圆胖胖时,他就已经爱上她。
「更胖呢?」
他微微一楞。
月儿继续追问。
「很胖很胖呢?」
「呃——」
「胖到把门槛踏断呢?」虽然不太可能,但是她很想问清楚些。
「月儿——」
「胖到出不了大门呢?」她开始胡言乱语了。
「月儿——」
「胖到——唔——唔——」
他吻住她,所有的疑问与答案,尽在不言中。
整座浣纱城,热闹喧腾。
秦不换跟月儿成亲,这可是件大事,城内不少小伙子,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一来,自知无法与秦不换匹敌;二来,月儿那甜甜的笑容,也让众人知道,她心上的位子,早让秦不换给占了。
他们尊崇秦不换、他们喜爱月儿,这对新人,有着全浣纱城的祝福。
婚事由舞衣主持,她亲自挑选了各色丝绸,为月儿裁制嫁衣。城里的人们,自动送来各色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