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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原创同人耽美小说,背景依据虹影《上海王》原著及电视版《上海滩》改编合成。不事商业,纯属游戏,非喜勿入,转帖告知。
赠我连城。
【浩浩洪流,带我邦畿】
长安居,大不易。
许文强坐在一张瘸了的烂木桌旁,手中握着8个筒子就能在大上海都会中轻易买到的《申报》,他此刻看上去疲倦而忧伤,但也正是这种怠容使得他终日剑英的面部线条而有所缓和。
三天了。这张迟了整整三天后在他眼皮底下出现的报纸,纸角边沿俨然沾了些许红颜,红的像极了如今躺在几欲塌陷炕床上的那个他,那个他从前不点而殷的唇,他从前浅酌而醺然的颊。可是他现在对任何细响都不听不闻不问,许文强到底还是想起他从前的话,“强哥,你会发觉生活才开始就已经完了,而如果就此沉睡,可能再也醒不来。”
他让他太累了,他不该让他这么累的。他应该就让他安安分分的呆在长安,或者建德,或者周庄,或者一切不是上海的小城镇,哪怕是一个没有名什的乡村僻壤,都比十里洋场的华贵舞台要好得多。上海的舞台,易上难下。上海的赌注,易出难收。可他还是拗不过他不是吗,他几乎像西元前的凯撒,对秩序失去根本的敬意,穿上戏服便已然成了名角,他举麾前冲披荆斩棘,意兴扬扬的喉头异动着清亮的音线:我来过,我看过,我征服过。
然而他现在温顺的像一只熟睡的猫咪,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垂下眉目,心无念想。
许文强的眼扫过他的目,心神巡弋不知去向。他面部肌肉突如其来的收紧,仿佛几乎要纠结全身细胞军队随着脉动打一场未必获胜的战役,可这部将会轰动国际的战争史诗篇还未上映,就提早下档了。为什么,怎么会,究竟有没有?这三个最最紧要迫切的问题却被床上那个家伙软绵绵的击溃了,不不不,尚未出手,就已经是败局。他总是注定要输给他的吗?
他扫了一眼报头,“上海滩风云际会 滩海上龙虎争斗”。他坐着想了个把钟点,凭他的脑力,这会儿是七十二计都想出来了,然而他只是划了一根火柴,点燃油墨早已干透的报纸,施施然的烧了个彻底。他数了数盒子中的火柴,6根,不多不少,加上手中及时吹灭的半根焦木,安身立命的工具似乎全在这里了。
如果他看的够认真,他也许会看到报纸的副刊中还有另外两条新闻,一边是新沪大舞台即将上映筱月桂主演的《空谷兰》,另一桩则是喜事,关于丁力和冯程程的百年好合。但,这些曾经或者很重要的事情,骤然显得无足轻重了。他面临的危机并不来自于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甚至不是追杀他到长安络绎不绝的前手下们,是他自己,只是他而已。
他站起来,走了出去。
【萋萋绿林,奋荣扬辉】
这个海滩埠驿怎么就被历史的浪潮打造为瑰丽风景?它的混浊犹如黄浦江的水,它的世故犹如跑马厅的达达声,它的精明犹如弄堂里的女子,或者还有可以令人目不转睛的,大约就是百乐门的煽情歌舞。
PARAMOUNT,百乐门,真不知道由何人所译,选字造词如此惹人遐思。余其扬思想的时候,表情也是极丰富的,他脚下的舞步丝毫不为脑中纷繁芜杂的念头所捣乱,他的沉静多心有时候会让对手失惊。他们跳的是交谊舞,快三,快三如果慢就不好看,快三如果快就舞步凌乱,他们驾驭的刚刚好,不多也不少。他们贴近对方,亲密无间,错身时吸进对方鼻孔中呼出的气,都是同一口的,交谊舞何尝不象征一种交易。筱月桂看着阿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谁拥有我谁就拥有上海,而拥有上海的人不是一呼百应的上海王又是什么呢?
余其扬也在笑,这一笑非江南春风拂过绿肥红瘦不可比也。他们之间有着默契,这默契既似隔靴搔痒,有时还免不了隔岸观火。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在聪明人的眼里各打各的小算盘。阿其没有失算过,小月桂也没有太多胜算。他们彼此牵制,彼此抗衡,彼此拉拢,彼此需要,他们在旁人眼中是夫妻档通吃四海八省,而在对方眼中,佛曰:不可说。在大上海的舞厅里跳舞,每一步都是三年前早就算好了的,绝不会行差踏错。一旦错,赔的不是钱,而是人,人的整个人生。当然,这里没有笨人,只有机运差的人,机运差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走了,至于笨人,根本进不来。这里可是什么地方,百乐门,上海的百乐门。
他们都杀过人。余其扬杀了六姨太,筱月挂杀了黄佩玉。然而黄佩玉的六姨太又有什么重要呢,只要黄佩玉一息尚存,要多少六姨太易如反掌。筱月桂辣手催命,把黄佩玉给搞定了,那次的博弈叫整个洪门都翻天覆地起来。小月桂的义举成功的将两代洪门王身边的军师阿其推上了人生的“政治舞台”,别人可能不知道内幕详情,阿其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猫腻呢?但他并不感激她,他甚至是有些敬畏她的,一个女人如果连同床共枕的男人也敢杀,还有什么事会下不了手呢?阿其觉得小月桂的手腕太厉害,她不但会演言情剧,苦情戏,还会演恐怖片,杀人者手不沾血。这个女人的心太大,但凡放开就再也收不拢。
洪门的内战暂告段落,海上花又开一朵奇葩,下个目标会是谁呢?
人心永不餍足,妖艳的花儿都带毒。
“小瘪三,立远点,眼乌子睁睁大,么看清是阿拉强哥来了?!”要是上海只有洪门,你争我抢的局面没准会扭转,但单是洪门又怎么消化得了偌大个上海呢?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丁力和许文强。
当年洪门的常力雄和程帮冯敬尧是结拜兄弟,穿同条开裆裤长大,日后开辟鸿蒙,联众在此杀开一条血路,将杂乱分散的黑帮敛于其们手下,一统江湖。就事论事的话,瓦德西的名言可以为他们做脚注:瓜分一事,实为下策。天长日久,为利益而成为刀俎上的祭品何止千钱万人?常力雄被黄佩玉的精心设计一枪毙出了脑浆,冯敬尧非但没有为其复仇,转而力捧黄佩玉做了洪门当家的。此后的洪门与程帮,恰似小月桂和余其扬的对手戏,每一出无不牵动人心,每一幕不是戏中戏套中套。两家的小弟兄们谁也看不起谁,但必要时也不排除会肩并肩上街讨要保护费的可能。然冯敬尧毕竟要老的,黄佩玉注定要死在女人手上,试看今日之江湖,竟是谁家之天下?这个大赌注早有好事之人开始下盘了,许文强和余其扬分庭抗礼,小月桂和丁力也同样拥戴者多。
衣衫褴褛的小瘪三被骂退了两三步,丁力瞟他一眼,小瘪三很接灵子的过来递上火柴盒和皱巴巴的香烟,丁力随手就把烟扔了,伙同许文强走进绚丽灯光下的大门。来的分明只是两个人,座中衣香鬓影仍觉得他们仿佛拥有三头六臂八只腿,听进耳里是群浩浩荡荡的回音。
清风揽明月,好戏正开锣。
小月桂眼尖,边笑边叫道,“可稀罕了不是,才说今儿舞台上的灯光黯淡的很,怎么才眨眼就把人眼给照了个瞎,原来正是强哥力哥儿你们来了。”说着,比个手势叫来应侍者,高声一句,“尽管别藏着掖着什么好东西,强哥他们哪没见过,记我账上,去。”
丁力陪笑道,“世道变幻的如此之快嘛,盏茶功夫,这场子也成了余夫人的掌中宝囊中物了吗?”
他也俊,俊的与众不同。小月桂看着丁力想,若说阿其是俊的多带了点脂粉气,那许文强就是俊出了一番气象,而丁力绝对是劈头盖脸的风采,这风采里有精气,有精气的男人才能在弱肉强食的丛林里称王。若走的不错,是颗好棋唷。
小月桂笑出几分无奈说,“哪能呢,我就是有这个抓尖要强的心,也还是在程帮手底下讨口饭吃哩。”好看的女人娇嗔也好看,撒娇则更好看,就算是浪里来,潮海里去的许文强和丁力看了,也不得不在心里评两个字,“漂亮。”美丽或者还需要装扮点拨,漂亮是实打实的,她从前漂亮的土气,但常力雄就爱她的泥土气,谁说这老爷子的眼光不好?小月桂分明就是块璞玉。近年来,越发雕琢的精致。人不说,谁知道她是十六铺码头上岸的下乡小妹头?
她一径堆满了盈盈笑意,把上海滩上所有的花儿都笑比下去,仿佛连她自个儿都略带羞怯了,露出点不好意思的光彩。乍看,还真以为是回事;再看,她哪是戏精,根本是个人精吧。她不给人有插话的余地,紧接着道:“都根木桩子似的杵着,怎么不坐呀,难道还要我请人来抬的嘛。”
就在丁力和筱月挂在言语上过招的当儿,许文强看了余其扬好几眼,可这好几眼也还是不够。虽然在同一片天空下生活着,虽然很容易从手下那里得知他的近况,但,始终不够的。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快乐,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跟他犟脾气,他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连气他都懒得。他真不该答应让他来这是非之地,他就像他放飞的笼中鸟,居然一去就不回头了。其扬的事迹越来越辉煌,文强的心就越来越纠结。丁力称筱月桂的那一声“余夫人”,明知是假意,却在文强听来有如耳朵里不小心灌了水,倒头阵闷闷,这水呀没地方出就像气没地方放,久了,保不定出什么事。
他们坐在避世的安静地方,你来我往霍霍聊着。每句话都没意思,每句话又都自有深意。其扬自始至终没有看文强,仿佛他是不存在的。也不说话,连客套话都没有半句,一双深邃的眼眸始终漾着点什么,白衬衫上不乏香烟的触烧与咖啡的滴渍。筱月桂觉得有些稀奇,这倒是演哪出呢?回头要好好找人盘查了。在筱月桂的光明前途里,任何拦路虎,只有奉送三个字:杀无赦。
她仿似对阿其处处关心,“其扬,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烟头还会烧到手指,咖啡用作衬衫上的花纹呀?你们看他说像什么?豹子斑纹似的。”边说边不忘拿起手中茉莉含香的帕子往他身上擦拭,一抹一弄,好不认真,有三分是娘子对公子,有七分倒像是老娘对儿子。在丁力看来,这不是擦拭而是种警告,在许文强看来,这也不是擦拭,是揩油。
余其扬握住筱月桂的手,“我去换套干净的就来。”临走的时候,还捏重了小月桂。她的手他不是第一次握了,他捏重她更不是第一次了,她懂得里面蕴含的深意。
还忆旧时情,是在一品楼,手把手教写字,那风情多少年都忘不了。她承认,在常力雄被枪杀后一段孤立无援的日子里,她有想过跪着求他带她跑,天涯海角都没所谓,只要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他。可他没有答应。后来,他也这样握过她,在他把六姨太抛进滚滚黄浦江后,他来到她的公寓,冰凉的手紧紧握住她,他意图汲取她的温度,他们几近疯狂的Zuo爱,用机械运动制造的温度来祛除心里深种的阴霾。
她知道的,六姨太跟阿其的一段情,这个女人也苦,她登台高唱的时候她见过,“我有一段情呀,唱给春风听。春风替我问一问,为什么他要断音讯?”小月桂听过多少名家的嗓子唱功均不如她,可她的苦又有谁怜呢?春风,呸,春秋夏冬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