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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听得尴尬又羞恼,这话分明就是指谢如意是奉他之意旨而行事,但她这话又无半句不妥当的,难道说为臣者不应体君心?或者反驳谢如意方才奏议不是“句句出自忠心”?惟得咬牙和稀泥,强颜笑道:“众卿皆是忠君之臣。”
卫希颜撇撇眉笑:“是以吾等臣子定要体察陛下对臣子的良苦用心!”
她几句话都暗里带讽,朱震听得直皱眉,对她这般面君不恭的态度有些不满,道:“陛下,臣以为谢如意、胡安国所言均有道理,火器作归并军器监是持公之议。……枢密院是军机之总,实不宜再统戎造,望卫枢使莫要因私废公。”
这后一句却是对着卫希颜说了,胡安国暗道糟糕,正待出言圆场时,卫希颜已冷笑一声,“因私废公?”
她挑眉斜睨朱震,眼底隐有风雷,“照朱参政这么说,倒似卫轲打造火炮是为私意了?”
朱震想说“是”发觉不妥,想说“不是”又是打自已的脸,一时噎住。
李纲皱眉看了眼他,目光带有责色,拱手对赵构道:“陛下,火炮造成实乃卫轲之力,大利朝廷,这份公忠体国之心怎生成了‘因私废公’?——朱震出语不慎,当责!”
赵构脑仁子生痛,暗恼这李纲不知体察上意,你要责斥朱震直接责斥便是,做甚禀奏陛下?——这下是开口责斥朱震不妥,不开口道些场面话也不妥。
正自暗恼犹疑,卫希颜已扬眉淡淡道:“罢了,卫轲不惧人言,却亦不甘如此谤毁。”拂了下紫袖,仿佛有些意兴阑珊的样,“此后,火器研造便与枢府无干。话说前头,既然不属枢府之务,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火炮研造事卫轲亦不便再作任何插言。”说完半阖起眼眸,一副不想再作理会的神态。
朱震胡须抖了下,“简直,简直,无礼之极!……”
李邴哼了声,也拢袖不语。
殿议到此竟是僵了。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这归属会如何哩?【奸笑ing】~~~~~~
239
239、武安竞技 。。。
第239章武安竞技
淅淅沥沥,外间阴晦的天空又飘起了雨,进入冬月以来,这雨就没怎么停过,江南的冬雨不大,却夹着西北的寒风,阴湿得钻人骨子里。
福宁殿外垂手恭立的几名头戴软幞的内侍都禁不住打了个噤,缩头紧了下夹絮外袍,目光掠见雕漆彩廊下按刀肃立的殿前御卫身如柱纹丝不动,这几名内侍又不由挺身直了下脖子,挪了挪麻木的腿。
殿中议事已去了两个多时辰,何时才能完啊?
殿外左侧立着的一名绿袍服色的内侍似乎品级最高,他抬头看了看天,估摸着这雨一时半会收不了,招手唤近两名内侍,轻声吩咐“速去备伞”,两人应喏急去。
殿上,一直未发言的宰相丁起奏道:“陛下,臣以为,火器作归辖之事当听听作丞沈元的意见。不如等沈元苏醒后再议归属,当前紧要是救人。”
李纲、叶梦得、胡安国等相公均微微点头。
赵构眼神沉了沉,“康履,传朕口谕:翰林医官院院丞季安,着即率御医二人赶赴韶州,不得有误;着御卫营弓直垛沿途护卫。”
“遵旨!”侍立在御座后的内侍主管躬身出殿。
殿外,两名内侍各人挟着五六柄朱漆黄罗的油伞从廊下急步过来,殿外绿服内侍正是康履的徒弟张勤,看见师傅眼色立刻上前拿了柄伞为他撑开。
“去医官院。”
“是,师傅。”
殿门合上。过了不到两刻,便听里面一声尖嗓:“退殿——”
殿外恭立的内侍急忙打开朱漆雕绘的四扇殿门,低头垂手而立。
未几,便听“橐橐橐”的靴声踏在殿内锦毯上,步声重而急,须臾,官家赭红的袍袂从眼底拂过,紧随其后的内侍高班叫声“起驾——”,垂在袖下的左手摆了摆,表示“官家心情不妙,小心伺候”,众内侍心中一凛,神情愈发恭谨小心,簇拥着皇帝沿廊往殿后而去。
皇帝退殿之后,朝臣方出殿。卫希颜当先跨出殿门,清颜泛着冷,愈发让人不敢抬视,内侍垂着头恭谨递上朱漆黄罗油伞,她顺手递给身后李邴,紫袖一拂踏雨而去。
“诸位相公,”李邴执伞回身道,“沈元一案便有劳三司了。”说完拱了拱手撑伞步入雨中。
走出殿门的政事堂几位相公都皱了下眉,朱震恼怒道:“这话甚么意思?枢密院要撒手不管?”
范宗尹撇眉,“靖安署避嫌亦是应当之理。”
大理卿谢如意看了一眼御史中丞赵鼎,捋须眯目道:“靖安署是否有‘嫌’尚是两说,但大理寺向来只断朝廷命官的犯案,这江湖刺客暗杀官员的案子可非大理寺所属呀!”
赵鼎撑着油罗伞走入雨中,头也不回道:“御史台职司监正官邪,这刺客案亦非御史台之责。”
周望恼恨军器监之事,对范宗尹袖手不声援也心存不满,哼声道:“这么大的案子,总不成刑部独理罢?”说完甩袖而去。
丁起、胡安国几人对望了眼,撑伞出了福宁宫,一路往南,行出宣佑门便是外朝。时近寅末早已落班,尚书省内相公们的傔人备了雨披候着,诸相各入公房休憩间换了常服,着了雨披偕行出左银台门、左掖门,在宫门前寒暄几句便分坐马车离去。
车过六部桥时,丁起掀起紫色厚毡夹板帘子吩咐车夫:“去清河坊御营张指挥宅。”
“诺。”
丁起放下帘子,眯目靠着车座上的锦垫,思忖火器作之事该如何处置——卫国师在殿上的话是甚么意思?是以退为进?还是真的放手火器作?
他想了一会,又细细回思卫希颜在殿上说话的神情,仍觉得似是而非,看来这事还得探探枫阁的意思。
两刻后,马车到了御卫营都指挥使张宗颜的宅第。
殿议决定由御卫营派遣身负功夫的军士加防火器作,丁起并不知晓御营都帅也是名可秀的属下,但他肯定枫阁那位必是对火器作的防卫暗中有了安排,御卫营出面也不会有多大妨碍,否则殿议时卫国师不会是那般不咸不淡的反应。
酉正二刻,丁起的清漆楠木马车驰出张宅,出街后一路往北直行到兴庆坊,即丁起的府第。他心中有事,换了件玄色暗金的锦袍外罩灰鼠皮褂子,便带着两名亲随,乘栗壳色靛青帘子马车从角门出了府。
马车行过定民坊时折东,绕了个弯,再从积善坊折回西面,过万桥后直行一箭之地,再折南进入福佑坊,穿过十字宽巷往东,又过一道僻静干净的巷子,迎面白墙青瓦,暮色里墙内林荫重重,望不到边。青衣利落的门子验了玉牌后,马车便从悬挂红灯笼的朱漆侧门静静驶入。
莫秋情在正心阁的东侧阁见了他,说:“宗主外出,预计半月方归。”
丁起愕然,急问:“主君行前可有吩咐?”
莫秋情转述名可秀的话:“宗主说,‘擎升为人谨慎,虑事周全,勿需多作嘱咐,万事顾全大局便可。’”
顾全大局——丁起默默忖着这句,直到马车出了兴庆坊,他仍颦着眉未想出个所以然来。
主上恰逢此时外出,是巧合,还是……?
他捋着细髯,疏眉微垂,随着车轮的辘辘声,陷入了沉思之中。
***
次日清晨,飘了一夜的淅沥小雨终于停了。
卫希颜正式行函政事堂,说靖安署要避嫌,将沈元案交由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会查。
大理寺参政谢如意不想趟这滩子浑水,御史中丞赵鼎自然也不愿被皇帝当刀使,两人拿持着刺客案件不属大理寺御史台的职司这理由不松口;吏部参政李纲对范宗尹存有“执律怀私”的定见,岂肯放心刑部单独查案,更是不赞同范宗尹所谓的“枢府避嫌”说法,反对靖安署置身其外;丁起和胡安国对范宗尹也不大放心,诸公意见不一,因此堂议几次都未能决下。
转眼两日便过,天公作美,晴天大好。
仲冬十四,建炎四年的武安军大较技在京城西北的京营大教场拉开。
建炎南朝十三路武安军经县中队、州支队到路总队的层层较技选拔,六百五十名菁英汇战京城。前六日是单人赛,比试徒手搏、刀剑搏、障碍跨越、步射等;第七日至第十五日是团体赛,以路为团,作马战、舟战、击鞠战等。
卫希颜身兼武安军都指挥使一职,以视察较技为由,向政事堂和閤门使递了因公休朝的条子,对沈元被刺案及火器作加防诸事浑然不理了,说是要“避嫌,不谋其政”云云。
她这种说撒手就撒手的态度让政事堂几位相公都有些头痛,甚至丁起私下里也见不着这位国师的面,不知她这葫芦里究竟卖的甚么药。
但沈元一案事拖不得,政事堂诸公几经争执,最终采取了折衷方式,以刑部为主、靖安署为辅、大理寺和御史台负责监察,同赴韶州查案。
靖安署只出了两人,由方舆司郎中孟曙亲自带了一名靖安尉,说“枢相交待,火器重地,人多易泄密”;大理寺和御史台都精乖得很,均只派了一人;刑部派了七人,由捕盗司郎中率领,和廖廖一两人的其余三队比起来,颇有些浩荡的声势。
仲冬十六,查案组走得悄无声息,政事堂将沈元被刺案捂得甚紧,朝中多不与闻,而京城士庶皆被天下蹴鞠社联赛吸引了目光,酒楼茶肆瓦子尽日里都是喧议哪家球社能夺魁,哪家球员踢得最劲,下注多少……
说起蹴鞠,这是宋人上至达官显宦下至市井小民都喜好的娱戏,在春天最为兴盛,杭城一来有蹴鞠春赛的传统,打从武安军建制并从去年开始十月竞技赛,团体赛的击鞠战就吸引了京城万众观战,赛后人人都说寒冬腊月里打毬那才是血气铮铮的好男儿,京城十大蹴鞠社喳喳嚷嚷商讨了一月多,联社牵头兴起天下蹴鞠社联赛,每年秋八月各州开赛决出头名,冬十月赴京城总决赛,首届联赛的魁社之战恰在武安军击鞠战开场的前五天举行。
仲冬二十六,喧喧闹闹的蹴鞠联赛才刚落幕不久,京城百姓的热情还未褪去,武安军击鞠战便在万众期待下开场了。开赛前十日,武安军总指挥衙门便委托《西湖时报》遍布城内的报童开售门凭,每凭十文钱,三尺以下童子免凭入场,到得开赛之日,偌大的东青门击鞠场从里到外都围满了人。
击鞠和蹴鞠不同,蹴鞠是足踢,而击鞠是柄击,又叫“打毬”,分为大打和小打,大打就是马球,多在军中盛行;小打是骑小马或驴骡打毬,又叫驴球,多在民间尤其女子中盛行,京城就有好几家女子驴球社专为高门大户表演击鞠赛。
东青门的击鞠场在京师武安军教场内,草坪平整宽阔,长约千步,宽八百步,是京城最好的击鞠场地。场地东西两边分别竖球门,门高一丈有余,顶尖刻有利目展翅的铁鹰,下部设莲花石座。球门两旁放着二十四面绣旗,球门后各有一个旗架,每射进对方球门一球,就有记分员往旗架上插一旗以记分。
击鞠场的北面,搭起了一座高台,高台正中设有四足彖山香木方辇,辇上置赤质镶金错龙御椅子,加黄罗绣褥,赵构头戴漆纱硬幞,足履六合乌皮靴,端坐御椅之上,身后左边站着内侍副都知康履,右边站着年前从荆湖总队升迁京畿路武安军总队的陈克礼;方辇之下,东西两侧各设八张乌木垫红罗圈椅,分别坐着两府宰执和六部侍郎。
皇帝御座下东边第一张圈椅坐着宰相丁起,丁起之下是李纲等七位参政;皇帝御座西边第一张圈椅空着,第二张圈椅坐着枢密院签枢院事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