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清眸和明眸对视,脉脉一笑。
***
星汉相隔,累累九月,却恍如昨日方离。
竹帘方落,名可秀纤手一伸,勾过她腰。宽衣下,差堪一握。“……瘦了。”她低声叹。
卫希颜失笑,在她唇上一点,气息萦绕在爱人唇边,声音清醇醉人,“可见想你想的。”
名可秀眸光柔如春烟,抬手剥下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塞进她怀里,翘唇道:“这些话你还欠我很多,记得要补回来。”
卫希颜的眉极清,笑起来和眼一块儿弯,说:“天天在你耳边叨叨,看你烦不烦。”
名可秀扬唇,“你叨得口上生疮,我亦是不烦的。”
卫希颜叹气:“这是咒我么?”
名可秀吃笑,“你何时这般娇弱,随口说句就能咒着了?”
她凝视着爱人比雪犹清的颜容,笑靥轻贴上去,唇吻在卫希颜鬓边。虽是盛夏伏天,身心却舒畅如浸在雪水里,只觉眼前这人怎么看都是极喜欢的。
卫希颜眼眸轻闭,唇边含笑如春融冰雪,溢着柔暖气息。
须臾,两人分开。
名可秀拉她坐到桌边,笑脸盈盈,“怎么想起请我喝茶?”
卫希颜拿起莲花盘里的热巾子为她拭手,又卷起袖子洗箸分碟,一头做一头笑道:“这京城内外的正店酒楼,你鲜有没吃过的,我寻思这寻常巷陌的分茶店你应该很少去;之前听谢三叔说,这南瓦子的元福分茶酒店早茶做得有特色,羹鲞面件的口味趋于清淡,入喉却别有清郁的芬芳,不知店家烹制时作了怎生处理?……便想着邀你来尝一尝。”
名可秀安心享受着她的体贴,回忆着说道:“我记得年少时在江湖上历练,莫说分茶酒店,便连那最小巷的分茶店和街边食肆摊亦是常去。……中瓦前的麸蕈馅、杂卖场的甘豆汤、炭桥坊的獐鹿脯、三桥街的软羊饭……”她弯起唇笑了笑,轻轻摇头,“到得后来,却是和这些离得越远了。”
卫希颜心想或许正是这些少时的江湖游历让可秀目睹了底层的生活方式,后来才能在处政中关注民生。边往她碗里盛羹,抬眸柔声道:“你若喜欢,我陪你再将这些地方挨个吃回来。”
吃回来?名可秀悦耳的笑声发出,明眸看着她,轻轻说了声:“好。”
卫希颜将青莲白瓷碗装的小碗羹放到名可秀面前,“试试这四鲜羹如何?”又给自已盛了小碗。
这两人相处没有食不言的礼节。名可秀让羹在舌间回味片刻方入喉,笑着“嗯”了声,“确有一股清郁芬芳之气入腑。”
卫希颜见她喜欢不由绽开笑容,又挟起片鳓分到她碟中。
名可秀笑问她:“几时到城里的?”
卫希颜挟着虾棋子搁入她的酱盏内,侧眸笑道:“辰初坐客船入的城。战舰才刚过舟山,我寻个空子先出舰了,清鸿和亲卫都还在舰上。按给枢府的行程,不紧不慢行着,后日才会到京。……咱们有着两日的空闲,喝了茶就先去天目山探望岳父,明晨在黄山看日出。你说这样可好?”她眸子溢彩,光亮灼人。
名可秀倏忽想起案上还有几桩要事待处理,唇边却已含笑说“好”。她眸子微微涟漪,将浮上脑子的那些公事又沉下去……偷得浮生半日闲,她连这两日都空不出来?
转念,她笑问:“辰初进的城,那是回过山庄了?”昨夜她歇在枫阁未回。
“嗯,回去报了个到。”卫希颜挤了下眼,“要不咱们从黄山回来后,师师定要挤兑我‘有妻无亲、目无尊长、是为不孝’……”
她想起见过七叔和三叔后,突然跳进师师和小乙寝卧内,惊得燕青一个箭步挡在还未起床的妻子前,大叫“卫色狼”的一副气急败坏样,就忍不住笑得仰倒。
名可秀听了也忍不住笑,横她一眼,“你亦这般闯进汶儿的寝房了?”
“咳……汶儿起得早,哪像师师这样子惫懒。”
卫希颜原是有这个打算,可惜没得逞。她那好妹子作息十分规律,卯正时分必起,辰初朝食,她从师师小乙的院居转去见希汶时,人家已在书房挥墨作画了。
名可秀见她讪讪神色已知情由,笑她:“为姊不尊!”
卫希颜怅惘叹了口气,耷拉着眉郁郁道:“汶儿似乎有孕兆了。”她的妹妹将为人母了?!
名可秀微微一怔,继而笑逐颜开,“这次去天目山告诉爹爹,他老人家定然高兴得紧!……你回来得倒是时候,一诊就有了脉。”见爱人一脸怏怏,又忍不住好笑,纤指轻点她额头,“失落了?”
“哎!……汶儿也长大了呀!”卫希颜脸上再次流露出希汶出嫁时那种“吾家有女已长成”的唏嘘表情。
名可秀的唇角抽了下,挟起盏中的虾棋子塞入她嘴中,“美食可解郁。”
卫希颜嚼下那枚虾棋子,回挟了一只酱蛎放入名可秀碟中,忽然回想起整治华宋州一干新任文官的接风宴,扑哧一声笑出,心情顿然大好,连比带笑将当时情景说了,道:“南洋吃海鲜可不是京里时兴的做法,务求精烹细调,让人品不出半分海味,那接风宴上的海味可是十足的‘鲜’呐!”她一脸诡笑。
名可秀轻笑摇头,“一上来便是这般生猛味道,当心过犹不及。”
卫希颜给她捋着银丝冷淘,唇边挑起一抹仿佛轻佻的笑意,“我若与那班州官相处融融,估计皇宫大内那位就得又坐卧不宁了!……为了华宋官员的稳定起见,咱就委屈委屈,安安赵官家的龙心罢!”
“……国师真是委曲求全哪。”名可秀眸底笑意浓浓。
卫希颜头一歪,倚向她肩,眨着眼,“可有奖赏?”
名可秀唇角一勾,“要何奖赏?”
卫希颜笑眯眯指了指自已的嘴唇。
名可秀挟了一块望春鲞放到她唇上,语气温柔,“张嘴。”眼里带着促狭笑意。
卫希颜仰天翻了下白眼,张嘴吞下喂到嘴边的鲞鱼,目光楚楚哀怨。
名可秀噗一声笑,眸子波光流动,红唇贴了过去。
双唇堪堪相触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道轻咳。
名可秀动作顿住,霎眼间身子已端坐矜持,玉白颊上却有抹不正常的红晕。
铁卯挑起帘子,铁寅两手端着漆盘目不斜视地入内,将漆盘上的五味粥、酒江瑶、薤花茄儿、糟黄芽、金铤裹蒸等六七样早点摆置桌上,木着脸报:“早茶已上齐,请慢用。”
他说完人便如风般退到门外,瞅着那微微颤动的竹帘暗底垂泪:为嘛哥哥们在隔壁喝茶,他和十哥却被指派门外?欺负他小?好歹他比铁丑大——好罢,铁十二那面具太惹眼。还有十哥——他瞪了掩嘴偷笑的铁卯一眼,竟然推他进去,真不仗义!
阁子内卫希颜一手抱住名可秀的纤腰,脑袋凑在她颈边可劲笑,清凉如雪的手指在她颈上来回抚动。
名可秀捉住她手啃了一口,肘推着她睇笑,“坐直了!……正经喝完早茶,好去看望爹爹。”
卫希颜一听这话就端直了,一会给她盛粥,一会挑挟各式早茶点心搁到她碟盏中,笑眯起眸子,“我在南洋学了做咖哩,还带了椰子,回头给你做椰浆饭。……不过有些辣口,怕你不喜欢。”她眉毛微颦。
名可秀唇线柔和,眸子凝视她,“只要是你做的,不论甘酸苦辣,我都是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只总算会面了,真不容易哟(啊喂,这不是某西你造成的吗)~~~~~~~~~
广东至今仍保持着“喝茶”的说法,大概就是从宋时传下来的。
关于文中的菜肴早点:
冷淘:就是凉面。不过人家做的凉面,那叫一个精致呀。(流口水ing)
牡蛎:即生蚝。话说某西一直就吃不惯,清汤煮的咬到口里一包汁就想吐出去。烧烤的生蚝就入口多了!
石斑:这类鱼即使清蒸也没多大海味,不过赤点子的红石斑看起来还是蛮赫人的,青色、灰色的就不那么恕�
呃,话说华宋官员桌上的虾是马来亚海域特产的巨虾,不是宋人惯吃的虾,摆在桌上赤艳艳的庞然大物,看着也是有些说模俸佟�
茄子、韮菜、豆芽这些蔬菜宋代都有了,菜类品种很丰富,差不多能有的都有了,除了辣椒、西红柿、土豆、玉米等等从美洲传过来的作物外……不过也快了,赫赫。
困意上头,先想到这些,有漏的后面再补。诸君晚安~~~~~~~~~~~~~~~
229
229、汤泉夜色 。。。
隔壁的两间小阁子都被铁卫包下了,一间坐了五人,不紧不慢品着这家分茶酒店极有特色的早点,间或可闻宗主那边愉悦的轻笑声。众铁卫心情松快,便觉得桌上粥点越发可口,吃得俱是心满意足。
这通早茶喝了半个时辰。
巳正时分,三辆不起眼的栗壳色马车从京城西北的余杭门出城,行往天目山方向。
出城十里外,名可秀留下铁卫,交待明日午时在京城西南外的方家峪相候,便与卫希颜弃车偕行而去。
两人疾行如风,一个时辰后就到了重峦迭嶂的天目山。越过千树万枝的壮阔森林,踏枝登上西天目的仙人顶。
名重生依然峨冠博带,久居山峰吸参露、食菁华,大袖飘然宛如神仙中人。为不扰清修,他只允儿女每年入山探望一次;名可秀前次来是去年腊月底,距今不过半年有余,此时再见到女儿不免诧异。
“秀儿和希颜突然来见为父,可是有事?”
名可秀含笑,“女儿想念爹爹了不成?正好希颜从南海回来,年前她在海外,未能随女儿同来拜见爹爹,这会儿回京就想先来探望爹爹您老人家。”
卫希颜嘴角抽了下,顺着这话表示在海外时对泰山大人是如何的孺慕思念。
名重生表情纹丝不动,这话他信才奇了。分明是久别重聚,找个由头出来幽会,顺带游山玩水才是真的——难得还能想起顺道探望父亲,尚算有心。深邃目光扫了一眼面前这对璧人,他眼底闪过淡淡笑意,大度揭过此节,问起长女长婿情形。
正月之后,名浅裳携子随夫君叶向到天目山拜别父亲,说因事须回雪山,如今走了已有半年余。每每念及东昆仑远在千里域外,名重生就对这位雪山女婿心存不满。
名可秀对姊姊和姊夫回雪山的缘由再清楚不过。这事正与她有关,或者说是她和兄长一起努力的结果。但事未定前,以姊夫叶向天的性子,必不会提前向父亲道明。
她想起月前姊姊来信,说姊夫已将雪山掌门之位传给了他的师弟,正在处理一些后续琐事,预计十月左右能回临安;事既已定,她遂向父亲说出姊姊一家的打算。
“你说叶向天要迁居中原?”名重生蓦然扬眉——他那冰山女婿开窍了?
“是的,爹爹。”名可秀微笑。为了这事,她没少费心思。
当年,名重生父女对叶向天的怨怼皆因这位雪山剑客竟将名浅裳拐出了中原大宋。那雪山派在东昆仑山上,位处吐蕃和西域交界,虽被列入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之一,究竟离中土太远,多数时候只是边缘大派,那东昆仑山更是终年积雪,哪里是人住的?
对于叶向天终于“迷途知返”,不久之后即携妻儿定居杭都的决定,名重生大是欣慰,却还是冷着脸哼了两声,说“孩子都会跑了才晓回来”,表示对榆木疙瘩的不满。
名可秀忍了忍笑,继续道:“姊夫性情僻冷,想来不愿与我们同住。女儿派人在城外南郊的慈云岭看了地皮,在岭上起庄院,和凤凰山庄就是城内城外的距离,来往亦方便。……女使仆役都已选好了,先放在山庄让管事们训规矩,等姊姊一回京就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