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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构面色一变,一掌拍在御案上,冷笑道:“他们是决意效忠朕那位皇侄了!”
行礼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殿前司都指挥使姚仲友目色凌厉,上前禀道:“陛下,利州路扼川陕入口,进可图巴蜀;京西南路扼荆楚之北,进可逼长江。这两路均为进取南方的战略要地,若归服北边,将成我朝威胁,不得不防!”
“姚爱卿说的是!”赵构恼怒的正是此节。
他对将略并无精通,但种瑜殿前应对时,曾指点江山图,道出南北各州的战略要地,赵构脑海中深有印象,方在乍闻此讯时一怒击案。
但尚书右仆射的下一句更让他震惊:
“陛下,职方司另探得消息:凤翔府已下诏,擢升卫轲为太师,传檄天下。”
“什么?”赵构霍然站起,不敢置信。
三公之首的太师!那十岁小儿竟然抢在他的前面!赵构不由咬牙怒愤。
丁起扼腕叹道:“陛下,卫轲击败萧翊后,成为天下第一大宗师已无悬疑!如此人物,北边自是要加紧笼络,既延揽人才又彰显帝德,至于卫轲的女子身份不过是小节,北边岂会因小失大!”
“因小失大!”赵构不由喃喃重复。
姚仲友皱眉道:“陛下,北边已有雷动,若再有一位大宗师……”他面色沉峻,未再说下去。
赵构心头激凛。
他那位小皇侄能登上帝位,便是借助了雷动之力。若无雷动插手,他已是大宋朝唯一的皇帝,怎会形成现在南北分立之局?皇兄以太师和辅政大臣的高位延揽雷动效力,保住了赵谌,若他那皇侄再得卫轲效力……
赵构脑海中突然闪电般划过那日行刺他的惊鸿一剑,再深一寸便可夺去他命!名花流能将他从杀手剑下救出,若是大宗师行刺,又如何?
赵构背上冷汗沁出,这般危险人物万不能为敌方效力!但赵桓当初对卫轲恩遇隆重,有君臣之谊,如今他那皇侄又以三公之首的太师之位扫席以待,卫轲怎会不动心?
突然间,赵构意识到他面临的不是卫轲女子身份的问题,而是他能否笼络到这位当世第一宗师!
赵构越想越寒意渗骨,不由捶案低怒,“尔等短视之辈误朕!”季陵、范宗尹等目光短浅,致使他犹疑失了先机,实是可恨!
“二位爱卿,朕当如何,方能留住卫少师?”
赵构盘算出卫希颜的价值后,立时换了称呼。
丁起拱手道:“陛下,若要赢得卫宗师效忠驾前,必得诚意相待。”他从袖中抽出一道黄皮子奏折,“臣有一折,恭请陛下御览。”
康履赶紧上前接过,躬腰呈于陛前。
赵构急不可耐阅罢,剑眉微皱,隐有迟疑。
丁起神情坚毅,道:“陛下,臣之奏议必会引起朝堂若干反对之声,但历朝历代开创伟业,必行破格之举。陛下乃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法,方可成就非常之业!”
赵构被他一番“非常之人、非常之业”激得雄心万丈,眉锋霍然展开,放眼间只觉天下可得,朗笑一声,猛地握拳击案,铿声道:“朕意已决!”
“陛下英明!”
丁起、姚仲友齐齐躬身唱喏,垂眉间敛去眼底精光。
*********
林木呼啸而过。
何栖云头昏目眩,双眸难睁,耳中只闻凌厉风声,素手似被烈风刮出裂口,在卫希颜背上颤栗。
“我们去哪?”她曾问道。
“凤翔府!”
何栖云容色惊讶,卫希颜笑道:“人人眼中的危险之地,危险反而最小。”
何栖云淡眉蹙起,“这样终究冒险,若是雷动熟知你性子,我们岂非自投罗网?”
卫希颜眯眸笑道:“这世间,唯有一人能完全猜到我的想法,但那人绝不是雷动!”
她功力仅剩一半,无法突破东海通往天涯阁的“飓风地带”,意念也无法穿越浩瀚海洋唤出傲胜衣出海接应;更何况,东行路途危险重重,怕是人未到东海边,就已与雷动相遇!若是西去,惊雷堂未必不防,但权衡之后自是西边更安全。
就算雷动疑心重,可秀必会揣知她心思,让三叔去搅浑池水。她这两日西行顺利,想是雷动注意力已被引向东边。
卫希颜昼夜不停奔掠,仅偶尔在途中歇息片刻,解决两人的吃撒问题,再花一个时辰调息当作睡眠;何栖云夜间多半是在卫希颜的抱持疾掠中昏沉入睡……这般疾行,不出两日便看见凤翔府高高的城墙。
卫希颜却过城不入。何栖云远远的望见那高大厚实的城墙越来越远,心知又被卫希颜给瞒混了,索性不再问她,仅默默观察她奔行的方向——似是往西南?
夜色降临时,她睡了过去。白日再睁开眼睛,疾掠而过的风声中,隐约可见峻山高耸,林峰险立。
莫非入了蜀道?她心下揣测。
山风刮在身上寒凛,暮色再临时,何栖云撑不住困意伏在卫希颜肩头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间她打个寒噤醒来。
卫希颜已停下,却抱着她静立不动。
天光薄蒙,晨光似是被前方黑黝黝的密林压住透不进去,林中漆黑阴森一片。
何栖云胸口如坠巨石,窒不过气。
风停,雾滞。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青西前几日出游,未及更新,这一章只写了一半多,先放上来吧,否则又到明日晚间才能更了~~~~
密林一战
何栖云额角汗湿,鼻翼翕张,朱唇半启,却吸不进半丝空气,清雅如兰的面庞因窒闷憋得通红,几欲昏迷过去。
卫希颜忽然拎起她,扔到背上,语音撞入她耳:“抱紧!”
声音冰寒沉肃,何栖云知道前方有不妥,有些僵硬的手臂搂紧她颈,双腿环上她腰。
一直静立的卫希颜忽然动了,不但动了,而且动得很快。
何栖云说不清卫希颜的动作有多快,快如闪电?还是快如飞箭?她只觉眼睛还未眨下去,眼前便突然一暗,漆黑的、暗无天日的暗。
卫希颜冲入林中。
似有光影闪烁,劲风急啸,痛楚闷哼……似乎都在一瞬间发生,又似乎一瞬间已被那道疾如闪电的身形抛在后面……
惊风,如飚。
墨红丝袍如一道玄光,划入黑暗。
她双足踏空,身体衣袂未沾到树干树枝树叶分毫,也未接触地面半分,宽袖荡起,两只白皙如玉的手掌在黑黢黢的林中如流星莹光,幻化出至朴玄奥的结印。
不是剑招,不是剑式,是凤凰真元炼化的雷火剑意。
意在剑先、意在心先。
意比招快,意比心快。
卫希颜要的就是一个快字!缠斗每多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密林内第一道伏击的雷沧缠金刀才扬起,剑意已破透咽喉;
这时第二关的雷泷拳头刚挥出,剑意刺穿他双手腕脉;
第三关雷沅霹雳神腿踢出一道空,墨红身影冲前数丈后,雷沅方觉巨痛钻骨,“噗噗”声响,被剑意切断的两只小腿折落在地;
雷泗大喝声起伏风枪刺出。卫希颜不闪不避,疾冲身形如一线流光破入枪心,伏风枪被剑意剖成两半,卫希颜从剖裂中直穿过去,剑意不停,雷泗挡前的魁梧身躯被自中切开,快得鲜血尚未喷出,卫希颜已从破开的两片身体之间冲了过去……
一冲冲出数丈外,雷泗出枪之时的那道大喝声才刚刚喝完——卫希颜已经冲到第五关的雷汀身前。
雷泗切成两片的尸体扑嗵倒地时,剑意破入雷汀寂灭掌;
卫希颜胸口被掌风扫中,气血翻腾,疾如闪电的身形却仍未停滞,冲入第六关雷湘的云雨钩,腹上添了一道血口,铛啷声中雷湘钩断震退。
卫希颜已冲到林子尽头。
快如电光石火,不过一个眨眼,惊雷堂杀手院水字部的六大高手或伤或残或死,竟未阻得卫希颜身形分毫。
卫希颜只差一线,便可冲出林子。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
如昆仑山峰最高处的那一捧雪,孤清高寒,苍远寂寞。
那一道寂寞剑光——
似从天边而来,无迹可寻。
卫希颜剑意击空。
她疾冲向前的身形猛然侧移,避开左胸要害。清冷如雪的剑光贯入右胸的刹那,左指剑意破入对方心口。
眸子乍然对上那道清邃寂冷的眼神,卫希颜蓦然闪过白轻衣浅柔邃深的眸光,心中一柔,弹指剑意偏移那女子心脏一寸,叹息声里,身形冲出林外。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来”字落入那女子耳中时,卫希颜背负何栖云已遁出百丈之外,身影如流星般消失在薄透的晨光下。
*********
何栖云闭合的眸子忽觉一明,似乎突然从阴黑的深渊地底跃出地面,她惊喜下不由张开眸子。
晨光仍薄,两边峻山急速后退。早间清冷的风贯入她口鼻,寒意入肺,她窒闷的胸口却舒怀一畅,不由深深吸了一口,脱险的喜悦溢上唇角。
笑意尚未到得唇边,她忽觉右手似有些湿黏,抬手一看,素指血色淋漓。
她心中一震。
“希颜,你受伤了?”臻首伸前探看。
卫希颜墨红丝袍右胸深色湿渍一片,何栖云右手再伸下一抹,那是血。
卫希颜的胸口和腹部,鲜血在渗出、淌出、流出。
何栖云惊慌、心痛,“希颜,停下,止血!”
她慌乱中不知如何才能阻住这血渗出、流出,只得以手掌按着,湿湿、热热、烫烫的血……从素白指间溢出,很快染尽了手指,红艳艳的触目惊心!
卫希颜痛得唇角微牵,未答话,疾驰身形也未停,奔掠向前,片刻不缓。
她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泄了那股元气。
她不能停下,一停下就会被惊雷堂赶上。
她方才疾冲速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七大高手伏击;一停,七人中未失去战斗力的四人就会追上……如被四人缠住,惊雷堂的后援就会赶上……甚至雷动赶至……
她不能停,一停,便再也逃不脱。
唯有,不管、不顾,任血淌血流,疾冲向前。
天光渐亮,日头徐升。
何栖云见她不停,揣摸情形危急,只得勉力空出一手,从怀中摸出一方锦帕,右手伸前按在她胸口流血处。
丝绢很快染红,嫣红的艳色,衬着卫希颜失血颜容愈发苍白薄透。腹部尺长伤口,血已沁湿衣衫,开始向下滴落。
一滴血方掉落山石,身形已掠出数十丈外;第二滴血落下时,相去已百丈。
红日爬上正中,卫希颜疾飞的身形踏越过一片密密匝匝的树林,何栖云的眼前陡现一阔——
前方一片望不到边的荒原上,一座黑色的城堡宛如一只巨大怪兽,盘踞虎视,阴森狰狞。
何栖云正惊诧,突闻一阵沉闷的轧轧声响,堡门被打开。
“希颜!”
清脆悦耳的女子欢笑,如深山中的翠鸟鸣叫,荡清了古堡荒原的阴森沉寂。
一抹鲜红亮丽的俏影从黑色城堡内扑出,身后一道颀长从容的青影。
卫希颜放下何栖云,秀美清颜扬起笑容。
何栖云不由惊讶,她尚是首次看见卫希颜流露出这般明丽欢快的笑容,是为了那一道清悦如黄鹂的欢笑声么?
春日暖暖,碧空晴好,欢笑奔过来的女子肤是雪白,衣是火红,灵动眸子如雨后空山澄清明澈,左肩上趴着一只油光水滑的黑猫,眼睛碧绿,忽闪跃动,喵呜叫着似极兴奋。女子身边的男子长眉漆黑如剑,容色冷寞如雪,目色淡淡却隐含威势,何栖云被他目光一扫犹如一桶冰水浸过,浑身透寒。
何栖云心中一凛,眸子回转卫希颜身上,手中握着染血锦帕,眉眼间忧色难禁。
“希颜——”红衣女子欢笑冲上前,“姑姑说你来了,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