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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那样自嘲的话听来着实令人心痛,韩齐只想着要阻止他的自残,殊不知自己的行止有多冒失。“无论他人怎么看你,对我韩齐而言,你是朋友,一个名叫烨华的朋友,再单纯也不过,别再谈妖不妖、人不人的,虽说要遗忘是很难,但它不足以让我放弃交你这个朋友。”在他身上,他看到从未感受过的孤寂,更因此,察觉到除了孤寂之外同时产生的了无挂碍。
孤寂有孤寂的落寞,了无挂碍却也有了无挂碍的轻松;这两者在他身上都没有,却能在烨华身上看见。
“韩齐……”
“我很抱歉那时候太过震惊的失态,但是——”回想起当时见他蹲身绿丛中突然一瞬间周围花草绽放的情景,老实说他的震惊并非由于烨华那特殊的能力,“我会感到震惊并非因你令花错时绽放的能力,而是捻花的你就像出尘的天人,让我看傻了眼。”
“我是男人。”什么天人?烨华只觉好笑,不住噗哧一声,整个人顿时因此轻松不少。“你的眼睛当真被寒雪冻坏了。”
“我是说真的。”韩齐认真的表情不容错辨,黑瞳灼灼的锁住那张匀净秀丽的娇颜。“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在雪地上第一次见到你我还当你是个姑娘。”
“我记得。”烨华被他的话拉回初相见的那一刻,神速奔驰在雪原的黑马上,一个伟岸的男人就这么纵身落在自己眼前,一双灼亮的黑眸里净是紧张担忧与懊恼自责的神色,紧紧地瞅住受伤倒地的他,一举一动和那双温热的眼同样给人阵阵暖意,自别于隆冬寒山,让他想不印象深刻都难。
他的关心像个纯真不知世事的孩童般毫无保留且真诚,他是个好人,尤其是在他根本不在意他与常人不同之后更是。
他烨华何德何能遇上这样一个朋友?在这个千年万年都只是皓雪连天的长白山上。
“烨华?”
“嗯?”韩齐不知是第几次的呼唤才将烨华从沉思中拉回心神,他淡淡地嗯了声,与狐狸相似的眼缓缓抬眼凝视同坐在床榻只有半步之隔的他,丝毫不知这样缓慢的迎视无形中带有几许柔媚。
韩齐因此震了心魂,尚且不能习惯真真实实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绝色容颜,这回,他不用担心自己被拒于千里之外,被拒绝的原因早就消失,只是,要习惯这个朋友的绝佳容貌似乎不是一件简单小事。
尴尬困窘中,一连串的疑问也油然而生,好比为何他会隐居至此、山下村民又怎会以狐精称他、又为何只有捷儿相伴等等……
不知道能不能问,话含在口中百转千回,他犹豫该不该问出口。
“有事问我。”同他一般倚靠在床柱上,烨华和往日一般,从不离手的白玉瓶溢出淡中带着些许朴拙的醅酒,啜进一口。
“你不会想说的。”韩齐朝他露出皓齿,笑得坦诚。“若我问起,只怕你会委屈自己将不欲人知的事全盘相告,我不愿见你勉强自己。”
执酒的手僵了下,愕然地明白韩齐当真是懂他、知他的人。
为此,他刨开内心最深层的痛苦似乎不会再是那么难受的事,以往的他除了躲避和不得不的接受,是没有机会找到一个能纾解的管道,身边的捷儿太小,不能变得像他一样绝世,总有一天他会放她回到山下人间的世界。“我原本住在山下那个村落。”
“他们认识你?”
烨华哂笑,仰首啜口醋酒。“我是村子里唯一可算得上是大夫的人,至少我能让伤病者不药而愈,对于我的能力那些村民是爱戴有加,甚至视我为天人,待我亲切一如家人。”
“既然如此为何又独居山林,甚至从捷儿的行止看来,他非常不愿有人打扰你们的生活。”
“是啊!”烨华倚回床柱,双唇抿出无可奈何的斜笑,轻叹口气,“那一切美好得像幅画、像首诗不是吗?”
“的确。”受人敬仰,被亲切对待,合该是快乐的。
“但也脆弱呵。”无奈的浅笑忽而平添许多愁,单薄的身子却是风轻云淡的怡然自若,仿佛可以忘却这几多愁似的无视一切,包括自身的痛苦。
然而他那抹既哀伤却又无视一切的神态,让人有种他随时可以消融于皑皑雪原的错觉,这样的神态凝住韩齐的视线,无法移开,一双黑眸只敢紧锁住他,生怕这样的错会有成真的一天,怕他就这样消失。
韩齐生怕这样的错觉会有成真的一天。
“有一年大雪霜害毁坏我以为平淡的生活和那些视我若天人的村民的信任,当开始有人揣测这样的霜害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时,就像投入湖泊的石子,泛起的涟漪由小至大。到后来,就谣传霜害是因为村人纵容妖孽共存,所以上天降霜害惩罚众人的想法,而我就成了众矢之的妖孽;在加上我有异于男子的容颜和不同于常人的眼睛,更落实我妖孽的身份,纷纷指称我是狐精——想必是因为我的容颜太过特别的缘故。”由天人到妖孽,两者均非他所愿,他只想当个平凡人,会受伤而死、有病痛也无所谓,只要像常人便可。
“跟我回去。”韩齐突然说道。
“咦?”烨华抬眼才知道韩齐已移身到自己面前,刚毅的轮廓和自己迥然不同。
如果拥有这样的阳刚气势,是否他就能刚强地抵抗村民的排斥,即使只有自己一个人独力苦撑?
“我带你回傲龙堡。”话一出口他明白这太冒失,但一思及他所受的委屈,就算冒失他还是要说,不想将朋友独留这片长年冰天雪地和净是无知愚民的地方。
“韩齐,你我相识不过两天,告诉你我的故事已是我的极限,长白山是我终老的地方,当我触及这些时便如是想,不愿去改变。”适合他的是孤独,平平淡淡终此一生是他所想要的生活,不会吓人,也不会被人所伤。
他不会因为外伤而有丝毫痛苦,然这样的能力却无法医治内心的伤,只能用云淡风轻的豁然和时间慢慢去平复。
“不该如此,错不在你,是那些村民太愚蠢忘恩负义在先,你没有错。”
“多谢。”很难想像,初见面以为他是严峻难以接近的人,没想到全然出乎他意料,让他感受到他赤子般的真诚,和多到让他觉得奢侈的温暖。“但我不愿再涉尘俗,太累了。”
“并非要你入尘俗,只是换个地方,傲龙堡里的人会欢迎你,而我会倾全力保护你;这样,你才不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独自承受着痛苦。”
“我并不痛苦,韩齐。”烨华抬起手抚过自己的眼。“你瞧,我的眼瞳颜色是金褐色的,光是这点就足以惹人非议。韩齐,下山才会让我痛苦,在这里我看不见其他人,不会感受到自己的与众不同,这里很好。”
“我却听得心痛。”坦然道出感受,韩齐双手握住他的手臂,韩齐只想说服他答应跟他回傲龙堡。“跟我回去,让我保护你。”
“你对朋友太好,我感谢你的心意,但请恕我无法答应,不过……”
“不过什么?”听见有转圜余地,韩齐失望的脸色为之一振,急问。
“请你带捷儿下山,该是她离开这荒山野岭的时候了,希望你能代我照顾她。”
韩齐重振的神色又在瞬间垮下。
04
皑皑白雪原不再是双眼唯一能触及的景象,而一辆马车、一名车夫原是韩齐应友人之邀到长白山狩猎的装备与成员,但回程时,他甩了那些友人,又多了两名成员。
一个是首度下山兴奋地和车夫坐在外头东拉西扯的捷儿,还有马车里脸色依然平淡如水的烨华。
能拉他下山同回傲龙堡,说真格的,得感谢那个喳呼不停的捷儿,女人家的伎俩几乎都被他使尽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直把烨华给逼得不陪他下山不成,韩齐想着,暗笑原来一切都视若无物的烨华怕的是缠人的捷儿。
就不知自从被压着下山便不再开口说话的烨华是作何想法。他侧首,看向坐在一旁、望向窗子不发一语的烨华。
“你在生气?”
沉默无人回应的情况持续约莫一刻钟,韩齐听见淡淡的轻叹自他唇间逸出,总算是有反应。
“我能生什么气?”烨华回他一抹笑,淡然得不带一丝感情,“捷儿和你同一个鼻孔出气实属不易,可见你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工夫,否则她不会坚持要我陪她下山,你早看出我很疼她不是吗?”就算他拿出一旦下山会惹来村民众怒当藉口,两人也异口同声说有办法解决,让他没有理由推诿这趟旅程。韩齐甚至为此选择在深夜渡他下山,避开早早就寝的村民,连夜驱车离开。
“我是商人。”简单四个字,暗喻自己奸诈的一面。
“你一定是个‘大’商人。”
“我只要端出傲龙堡三个字,在北方通常都能发挥影响力。”韩齐拐弯抹角指傲龙堡之名在北方有一定分量。
“看得出你并非池中物。”烨华执酒细啜,让酒气窜过全身经脉好抵抗出了村子后颠簸路途的难受,一面还得注意不让韩齐发现自己的不适,他可不想真让他当成弱女子看待。“你是云中龙。”“不舒服就别隐忍,烨华。”韩齐没接下他的话,反倒一口点中烨华极力隐藏的不适。“你一直不回头看我,就为了藏住苍白的脸色是吗?”
“别瞎猜,我好的很。”烨华说着,又执酒仰首欲饮。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起伏颇大的颠簸,震得烨华握不住手中的白玉瓶,整个人更坐不稳的朝毛毯跌去。
反正有毛毯垫底绝不致有太大疼痛,烨华连惊呼都没有,顺着跌势让身子往下落。
反倒是韩齐紧张地伸出手,在他掉到毯子上之前一把将他扯向自己怀里,气息不稳得像是受了多大惊吓一样。
最后,咚的一声,跌落的是烨华向来随身的白玉酒瓶,甘醇的酒液全教毛毯享受了去。
“我的酒……”烨华半是可惜地说,没想过背后抱住自己免于跌落的人有多紧张。
想也是,后头的人犹在,可这是他唯一一瓶自长白山带下来的桂花酿,是捷儿下山买刚摘下的桂花、由他用雪水酿制而成的酒,是极佳的醅酒。
“你!”好像在地狱转过一圈又回人间的韩齐骇得说不出话,结果他却只想着他的酒。“酒不比你的人重要,你只担心酒?”
“我是不会受伤的,而酒洒了就没有,除非你让我回去。”
“才不!”说服难缠的捷儿和自己一伙已经很不容易,现在终于拉他下山怎么可能再让他回去,先骗他下山再想办法说服他留在傲龙堡是他一心策画的事,怎么可以就葬送在一壶酒上!
“韩齐。”益发觉得他像个孩童般执拗,烨华扬起无奈淡笑回头边说:“你以为这样就能……”他回首,来不及保持两人的距离,一开一合说话的唇瓣滑过韩齐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