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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而言之，糟糕透顶。
之前明明都很好，怎么……
音响里的音乐还在低声流淌着，熊鑫却完全没心思竖起耳朵聆听。半晌，施沐晨从身后搂过了他，轻柔的吻落在他的脖颈上、肩膀上，睡袍有一点点下滑。然后他听到他贴着自己的耳根说：“不累吗？躺下睡吧。”
熊鑫有一点点讶异，要一起过夜吗？但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奇怪，他又没有太太在家里等。谁还想要在大半夜赶回家？但感动也是一点点溢入心间的——施沐晨还是那么温柔体贴，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样子，而且他想要和自己一起过夜……
“嗯……”熊鑫回过身将头埋进了施沐晨的胸口，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他身上有着沐浴乳的清香，还有一点点烟味，很好闻。
并排躺在宽大的床上，熊鑫没过太久好像就入睡了，很安静。施沐晨却望着窗外漠然出神，心里翻江倒海的不好受。有些往事总在你以为遗忘的当口又挤上心头，无情地鞭挞你的内心。怎么偏叫他遇上个雏儿。
纹身男：你不是吧？
熊：你也觉得……特……那啥吧？
纹身男：商量商量，我手指头有点儿抽筋儿，最不好开口的你也打字打完了，接电话行么？
熊：还是不好意思……
纹身男：服了！你脸皮儿纸糊的啊！
熊：算了，我自己无聊，挺晚的了，你快睡吧……
纹身男：我哪儿敢啊，你想不开再跳了。
熊：你才跳！喂喂，你就下个飞信嘛……很好用的，你去电脑前面打多省劲儿~
纹身男：好吧，我起来开机。
熊：还说没睡￢_￢
纹身男：躺着不叫睡。
熊：去吧，我等你。
彭勃开了灯，下地，够过本儿，开机，顺道点了根儿烟。要说这“熊男”也够可以，他都有点儿替他男人发愁。半夜忽来一条短信：你睡了吗？彭勃随手回：没。然后短信就传开了。彭勃发誓，除了任伟他还没这么精神病儿大半夜陪谁玩儿过短信大战。更赖皮的是，“熊男”用计算机使的飞信，剩他自个儿噼啪五四狂按手机。
等软件下载的工夫，彭勃回想了一下“熊男”的郁闷——终于跟他新BF爬上一张床，爱却没做下去，不仅如此，他还一宿不成眠，怎么都睡不着，睡不着也不敢动，硬是装作睡得很踏实，待到天光大亮，他就蹑手蹑脚穿了衣服跑路回家，进门就开始爆睡。他BF电他问你怎么先走了，他扯谎说有事，而实际上是不愿意一早醒来赤裸相见……彭勃忍了半天才没发出那句：趁早算了。这算什么事儿啊，你是不是打心底里想跟人家好啊？
下载完毕，彭勃双击安装，爬上去找见“熊”，敲了过去：来也。
熊：好快好快~我正看视频呢，嘿嘿。
纹身男：接着说吧。
熊：你不觉得两人早上醒来蓬头垢面地打量彼此很噩梦吗？
纹身男：这是怎么说的？
熊：就是……头发乱乱的、眼角也许还挂着吃模糊，然后空气里都是隔夜的呼吸味道，还有体味……
纹身男：让你一说怎么这么恶心啊！
熊：可就是这样的吧？而且说到恶心，你知道我早上再穿昨天的内衣裤还有袜子那才真叫恶心！要不是没地方丢，我情愿不穿回家！喂你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形吗？或者说不觉得一早看到你BF会很别扭吗？
纹身男：再跟你聊下去我性生活都快有障碍了。
熊：……
纹身男：你以前到底都是怎么跟男人过夜的啊？带换洗衣物然后搞完就走？莫名其妙！
熊：我从来没这种机会，呵呵。
纹身男：？
熊：他总是要先回去，太太在家里等。
纹身男：当我没问。
熊：嗯你没问。
纹身男：我觉得你在意这些挺奇怪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熊：一点儿也不奇怪！他很帅的，就是那种你横竖挑不出毛病的类型。我根本都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昨天我脱了衣服他估计就梦碎了一半，难道还要雪上加霜啊！
纹身男：你瞧你把自己说的，还能看嘛！
熊：想也知道不能看。装在布料里兴许还能蒙混过关，脱光光简直就是一块洗衣板，还是超薄型。
纹身男：喷了！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嘛！
熊：咱诚实~
纹身男：我觉得你挺耐看的。
熊：有机会我们去游泳，看了你还这么说，我请你吃饭，价格不限。
纹身男：仿膳行吗？
熊：没问题。
纹身男：那明天就去游泳得了，我保证夸得你心花怒放。
熊：求你给自己点儿尊严成吗￢_￢
纹身男：说正经的，结果你俩几天没见了？
熊：昨天睡过去了，今天就只通了个电话……
纹身男：那明天呢？
熊：不知道……
纹身男：能有点儿谱儿么？
熊：就是各种没谱呀……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搞的……
纹身男：他现在什么态度？
熊：态度挺好的，还跟以前一样。
纹身男：你到底对他哪点不满意啊？
熊：我没不满意啊……他哪儿哪儿都挺好的，英俊潇洒温柔体贴，脾气特别好，还很绅士，老天爷估计把所有优点一不留神全分配给他了。你干嘛认定我对他不满意啊？把他跟我放一起，就是翡翠白菜（还是一等品，晶莹剔透）和地里长的白菜（还是营养不良的，叶子打蔫儿，身材干瘪），谁不满意谁啊？
纹身男：……
熊：其实我懂你意思。我知道，我不是脑子进水就是水进脑子了。
纹身男：哈哈。
熊：我也一直没告诉他我打算出国的事……
纹身男：呃。决定走了？
熊：倒也没，可……算了，我也不知道，脑子乱乱的。
纹身男：你嘛呢？
熊：嗯？
纹身男：明天有事儿么？
熊：没呀，放假了~
纹身男：出来？
熊：现在？！
纹身男：咋了？
熊：一点多啦！
纹身男：那咋了？困了？
熊：困什么啊，根本睡不着，要不骚扰你呢。
纹身男：那就骚扰更彻底点儿吧，一起喝点儿。
熊：哪儿还开门啊？
纹身男：多了去了。
熊：别了吧，过年前，大夜里头，多不安全。
纹身男：我过去找你？
熊：哈？
纹身男：我不怕劫道儿的。
熊：好吧，那我去买酒。你别开车哈，打个车。
纹身男：说地儿吧。
你有点儿神经。彭勃关机换完衣服，掂着钥匙想。你啥时候成知心大哥了？
无解。
都要出门了，彭勃想了一下折回来取上了Ipad，正好带给“熊男”。哦哦，对，既然找他去，不如……
又按开笔记本，彭勃拷贝了小蓝早上发给他的文件。她想在音乐里加入一些古典元素，发了小样过来，他听了，觉得挺惊艳，也想听听“熊男”的意见，人家毕竟是学钢琴表演的嘛，行家。且，要说彭勃心里也没底，毕竟还没听到其他人的意见——聪聪提前回老家了，过年时候等他爸妈过去碰头给他姥姥贺八十大寿；朱炎和严蔚为躲俗不可耐的春节，两人结伴去了柬埔寨。
熊鑫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下楼去便利店买酒。犹豫了一下，要了伏特加又拿了一盒橙汁。“纹身男”还真是行动派！不佩服不行！不过他人可真好呢。熊鑫本就想吐吐苦水，这种事又没什么其他人可说，让阿元知道准又是数落他的不是，这不就想起了“纹身男”。谁能想到他这么热心呀？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交了钱，熊鑫又顺道买了三明治的材料，以及牛奶。
拎着袋子上楼，进门他把袋子顺手撂在了客厅。烟味稍稍有点儿重，他便走过去开了一扇窗。
熊鑫真的有点儿苦闷，施沐晨越是表现得自然，他越是苦闷。他实在想不出他们能不能顺利交往下去，又能持续多久。之前两人在电话里“轻松”地聊了很久，可挂了电话，又觉得乌云遮顶。熊鑫不是不喜欢施沐晨，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更喜欢。真的不是因为孤独太久么？真的不是因为没受到过别人这般热烈的追求吗？真的不是因为贪图年轻英俊男人带来的那份新鲜感吗？
好烦。
趴在窗口，熊鑫又点了一支烟，冷风吹得手指冰凉冰凉的。
熊鑫家挺好找的，彭勃打了辆车过来，下车给熊鑫去了个电话，熊鑫说你等，我这就下去接你。
两人顺利在小区门口会师，熊鑫说你还挺快，彭勃说出租车再给力点儿还能更早，冻死老子了，半天不来一辆车。熊鑫呵呵笑：谁叫你要大半夜出游嘛。彭勃按了熊鑫脑袋一下：小没良心的。
一起上了楼，彭勃一进门就没绷住实话实说：“你们家怎么跟让强盗洗劫过似的？”
熊鑫不解：“很乱吗？我还收拾了一下呢。”
“我是说……东西少得离谱。所以像遭劫了。”
“不应该呀，你不是第一次来么？”
熊鑫大笑，彭勃发现他挤兑人很到位。
“拿着，刚抢来的。”把手里的提袋扔给熊鑫，彭勃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熊鑫拆了包装，看见了躺在里面的Ipad，“你哪天还动手？”他严肃地问。
“怎么一个意思？”
“想要架钢琴。”
彭勃乐疯了。
“怎么摆弄？”熊鑫捧着Ipad问，这高科技他还没用过呢。
“开开，我告诉你。”
熊鑫看彭勃鼓捣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一副键盘。彭勃点了一下，耳机里有声音传出来。
“戴上。”彭勃把耳机递给了熊鑫。
“我有音箱，通用吗？”
“接什么的？”
“Ipod。”
“应该行吧，拿过来试试。”
熊鑫去拿音箱，彭勃点了支烟随意地打量着，一斜眼看见了墙上挂着的小吉他。
“那是真的还是装饰？”
“嗯？”熊鑫拿着扬声器回来，不明所以。
彭勃指了指。
“那个啊？真的。”
“那你挂着当装饰！”
“不是我的，是我发小的，她买了新鲜了三天，不会摆弄，就扔过来了。我这儿也没什么装饰柜，她就给挂了起来。”
彭勃起身，不费吹灰之力就够下了小吉他。一层灰。熊鑫递了湿巾给他。四根儿弦，不是吉他。尤克里里。彭勃擦完扒拉了一下，音走得一塌糊涂。
熊鑫见他像模像样扫弦，捧腹说：“你这么大个子拿那么小的尤克里里，真是古装穿皮鞋……”
彭勃回嘴：“对，你抱合适，能当儿童挂历模特，就八十年代特流行那种。”
熊鑫瞪眼：“揍你哦~”
彭勃乐：“你先买副拳击手套，也不怕手疼。”
“先割掉你浑身的肌肉。”
“改凌迟啦？”
斗完嘴，熊鑫窝在茶几跟前摆弄着Ipad，彭勃给琴较音。
音箱能通用，熊鑫试着按Ipad上的键盘，哈哈，真的出声了。
叮叮咚，叮叮咚，音色还可以选择。稍微有点儿傻而已。
熊那边叮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