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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低贱的男宠,可却总是在抱着希望,渴盼着那一丝的温存。偶尔会问自己,后不后悔跟错了人?可悲的是,明明后悔,但若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仍会毅然选择追随赵瑞。
“你果然来了。”无双的口吻很轻,如同情人间的耳鬓低喃,尽管他很清楚,赵瑞此来,必是来取他性命的。
赵瑞还是如当年一般俊朗,如今的他越发显得意气风发。他走到无双的面前,蹲□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久之才轻叹了一声,“你瘦了。”
无双觉得眼睛酸涩,生怕自己很没用地又在赵瑞面前哭出来,于是赶紧别过脸,避开了赵瑞的碰触,“前阵子病过一场,这才瘦的,现已无大碍。”
赵瑞微微颔首,搬了张椅子来坐到无双的面前,他倒也不含糊,开门见山地挑明了来意,“我知道沈殇离刚来过。”
无双淡淡地笑起来,“大人您的消息真是越来越灵通了,那位沈公子才离开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赵瑞专注地凝视着无双,并未立即启口,而是等无双脸上的笑容全都散尽了,他才又低沉地问道:“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
无双摇了摇头,答得平静,“没有,只是我这儿难得有客来访,请他喝了杯茶。”他顿了顿,见赵瑞神色凝重,显然是不愿相信,他也不觉得特别难过,可能是这些年失望的次数太多了,反而麻木了感觉。
沉默了须臾,无双忽而又问:“您后悔吗?”
“后悔什么?”伴着赵瑞的问句,无双想了很久,才复又启口,“后悔当初没有杀了我。”他自嘲地扬起唇角,“倘若当日您杀了我,便不会有今日这般后顾之忧了吧?”
赵瑞很诚实,诚实得近乎残忍,“我很后悔,当初我确实不该留下你。”
真是大实话,也当真够伤人。无双深深地吸了口气,强忍住想要冲出眼眶的泪水,然而哽咽了的嗓音却仍旧出卖了他的心情,“所以,您这是来取我性命了,对吗?”
赵瑞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说:“怪只怪你多了嘴。”
无双顿时笑出声来,“我跟了大人您近二十年,向来最了解您的脾气,今日您要无双死,无双定然难逃一死,不过是条命而已,我可以奉上,只是为何到如今,您仍然不愿相信我的话?”说到这儿,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坠落下来,“当年您打断我的腿,逼我说实话,我说了,可您不信,如今您要杀我,我死前告诉您我并未出卖您,可您仍旧不信。”
赵瑞伸手为无双擦去泪水,举止温柔,说着的却是令人更加心碎的话语,“我凭什么信你?无双,自打当年我带你回府起,我就知道你是个骗子,你这人最善花言巧语蒙骗他人,就你对我撒过的慌,还嫌少吗?”
无双突然笑了,只是脸上的泪痕尚存,这又哭又笑的模样瞧着委实滑稽,“是,我对您说过许多的谎话,但至少有一句是实话。”他对上赵瑞的双眸,极其认真地启口,“我对您惟一一次说过的那句‘我爱你’,是真的。”
赵瑞顿然愣了,很久后才慢慢缓过神,将手缩了回来,他略为感慨地道:“真没想到,我当年捡回来的孩子,竟然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无双望着赵瑞,想着先前殇离问他的那句“他不爱你吗”,忽而很想知道答案,“大人,我能最后问您一个问题吗?”
赵瑞静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无双问:“我想知道,您有没有对我动过一丁点的感情?”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他不求得到赵瑞的爱,只要对方曾对他动过情就好,无须太多,一丁点即可使他满足。
可惜赵瑞永远那样薄情,所以他给出的答案只是摇头,无双不能理解这个摇头的动作里到底包含了些什么,或许带了点无奈,可他只将其理解为是“没有动过一丝感情”的意思,他想,死心了,应该就能走得更洒脱一些了吧,不再抱有幻想,也就没什么不舍了。
赵瑞说:“念在你我间的情谊上,我赏你一个不痛的死法。”而后,他给了无双一颗红色药丸。
无味,却是剧毒,从服药到断气大约要两个时辰,没有任何痛楚,只是犯困,然后在睡眠中死亡。此毒的名字叫——永眠。
没有丝毫反抗,无双从赵瑞手中接过毒药,旋即便将之吞下。他知道逃不过,十四年前他本就该死,偏偏拖着一条贱命苟延残喘至今,其实,倒不如死在当初,好过受这十余年的相思之苦。
“大人,请抱我到床上去吧。”无双行动不便,这最后一个请求亦不为过,赵瑞自然不会拒绝。
起身将无双打横抱起,无双环着赵瑞的脖子,依偎在他的怀里,这样的姿势,还能隐约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待躺上了床,他又侧过脸看向赵瑞,久之才道:“大人,您走吧。”
赵瑞问:“不想我陪你到最后吗?”
无双轻轻地翘起唇角,笑得很浅,却分外好看,“不要了,我怕如果您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会舍不得闭上眼。”
赵瑞又静坐了片刻,才了然地颔首,“那好吧,明日我再来。”他站起身,俯视着床上的男子,宛如此刻的蔚无双仍是十四年前的那个白衣少年,“无双,你放心去,我定当厚葬你,此后你便是我赵家的人。”
赵瑞最后说了这句话就走了,等他走了很久,无双才终于又哭了出来。痴痴地望着床顶,那一刻,他想到了许多,仿佛用这死前最后的时光,再一次走过了之前那十载春秋的繁华。
记忆中,那年,他们初遇。
“你叫什么名字?”
“蔚无双。”
亦是那一年,他带他回家。
“无双,以后就跟着我,好不好?”
“好,大人,以后,这里就是我家了吗?”
“是啊,以后就把赵府当成你家。”
那年他说,蔚无双是属于他赵瑞一个人的。那年他还说,他会保护他一辈子。
“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因为无双是属于我一个的。”
“大人,您会永远保护我吗?”
“当然,我要保护你一辈子呢!”
承诺总是太易碎,时而想,与其做个多情人,倒不如做个无情人,可怜他蔚无双这辈子注定为情所困,今生他爱惨了赵瑞,也心甘情愿死在他的手上。
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出现了幻觉,无双抬起手,想要碰触那个美好的画面,幻境中,他还是年少时的蔚无双,赵瑞还是那个宠着他的大人。他流着泪,哭着低唤,如同梦呓,“大人……大人……”
至死归零,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模样。
……
而另一边,殇离离开赵家桃园没多久便遭到了暗箭,对方藏匿于道旁的树后对他放出冷器,若非他闪避及时,当真要为其所伤。
“什么人?”殇离侧身避过那一支箭,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暗镖朝他飞来,匆忙中他拾起地上残枝作剑,将那近十枚飞镖一一挡下,而后纵身一跃,朝着那冷箭的源头逼近,他借着自身优越的轻功,几乎是瞬间就已闪身至对方面前。
一手如鹰爪般出击,狠狠掐住面前之人的咽喉,殇离的嗓音压得极为低沉,“是谁派你来的,快说!”他故意加大手上的力道,本意是想要吓吓那人,逼得他供出幕后主使。却不料这竟是一名死士,见暗杀失败,立马咬破了口中含着的毒药包,当即一口鲜血吐出,就此断了气。
殇离松开手指,看着那黑衣男子堪堪倒下,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
“糟了!”殇离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往回赶。他想起之前无双曾说,知道了真相极有可能会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若照此逻辑推算,那么此刻最为危险的其实不是他沈殇离,而是把秘密泄露出去的蔚无双。
这厢殇离一路施展轻功往回赶,那厢执陌亦亲自带人追来,虽知已是来不及,却总想着能以太子的身份保殇离性命,蔚无双是何人他心里清楚,当年舅舅将之男宠圈养于桃园,此后凡是有人擅入桃园,全部格杀勿论。
却说殇离回到桃园,就直奔无双的居室,适时已是落日时分,夕阳美得使人流连忘返,殇离却顾不得赏此美景,只一心念叨着但愿无双平安无事。
然而再见无双,竟是一副悲戚的画面,那个男子正平躺在床上,微合着双眼,脸上却满是泪痕,殇离拿手指在他鼻下探了一探,发现其气息甚弱,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无双,无双!”殇离轻轻地摇了摇他,感觉到对方慢慢恢复了点意识,却好像无力睁眼,他则又凑近了无双一些,贴着其耳畔小声问道:“无双,告诉我,是不是赵瑞要杀你?”
无双的双唇略微开启,很显然是想要说些什么,殇离见之,连忙将耳朵凑上去,“无双,别急,你慢慢说,我都听着。”
此时无双已是奄奄一息,只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用极轻的嗓音艰难且断断续续地说道:“别……别怪……他……”似乎这就是他最后留下的话,那以后殇离又唤了无双好几趟,却都没得到回应。
颤抖着将手指再伸到无双的鼻下,那一瞬间,殇离的眸中已升起一片水汽。类似的场景,何其熟悉,“无双!无双!”他哭喊出来,泪水顿时划破眼眶,伴着一股剧烈的头痛,仿佛脑袋都要胀裂了。
恰逢此刻执陌带人赶到,听闻那一声尖利的痛呼,连忙冲了进去,见殇离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自己的头,好似格外痛苦的样子,他立即上前询问:“殇离,你怎么了?”
殇离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记忆中总有什么要冲破阻碍了一般,那似曾相识的恨意溢满心间,只差一个缺口。
执陌的呼唤不绝于耳,隐隐中殇离听到好像有个遥远的声音正一点点逼近,那个声音就像他自己的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殇离感觉自己正置身于时间的洪流,继而那个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就仿佛是在他耳畔低语。
同样悲痛欲绝的呼唤,同样想要报仇的决心,“涵妃娘娘,您不要死,殇离不要您死,娘娘,快点醒来……”
“涵妃娘娘,对不起。”
时间又往前推进了些,耳边也不单单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了,多了很多人——好人,以及坏人。
“殇离,你不必为我抱不平,这是我的命啊!”
“涵……涵妃娘娘她……她生了只狐狸!”
“是一只狐狸,腿怎么受伤了?”
“小狐狸,你可别坏我的好事呀!”
“依我看,还是留着吧,如此漂亮的狐狸,杀了怪可惜的。”
猛然睁开眼,殇离恍然明白了一切,“是他……”他暗自低语一声,随之执陌在一旁又问:“谁?”
殇离没有理会,但脑袋的胀痛已渐渐散去。不错,是他,难怪他初见无双时就会觉得此人眼熟,原来早在十四年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