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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可能……
「打我啊,老师。」
夏行军清澈的双眼里头没有笑语,是真的只要打了这一下,他就不会再苦苦纠缠我,我就可以用我自己的方法保护他,可是……我怎麽可能打得下去。
他那坚定的神情好像是要出征的战士告别家乡时的壮烈,我天人交战的同时,看著他那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妈的,管他的,管他的。
管他是因为和父亲的对话烧坏了我一直以来维持理智的绳索,还是其他五四三有的没的,夏行军就是硬生生的卡住了一个位置,逼迫我正视他,而我也不能否认的每一次都被他说服。
就只有今天而已,让我放纵一下,让我有动力继续面对那个男人,面对这个家,就算是自私也好,就只有今天而已。
「你真的很残忍,夏行军,你真的很残忍。」
看著他有些不解的表情,我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向自己,用力的抱著他,「我真的,没遇过这麽残忍讨厌的家伙……只有今天而已,只有今天而已。」
夏行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那还真是庆幸。」
你是不会当人吗 75
「你真的很残忍,夏行军,你真的很残忍。」
看著他有些不解的表情,我握住他的手,把他拉向自己,用力的抱著他,「我真的,没遇过这麽残忍讨厌的家伙……只有今天而已,只有今天而已。」
夏行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道,「那还真是庆幸。」
就这样抱著他,那比起自己结实的体魄,还真不像高中生,虽然今非昔比,他们这些年轻人和我们当年差的可远了,但还是有种不甘心的感觉。
「老师……老师……」
「撒什麽娇。」我闻著夏行军颈边淡淡青春的气息,「嗯?」
夏行军拉开我,表情认真的说道,虽然是疑问句,但却没有询问的语气,「所以老师是喜欢我的吧。」
看著他那胸有成竹一副爽歪歪的样子,真让人不愉快,我轻轻一笑,「我想,你一定误会了什麽,行军同学。」
果不其然他的脸颊又整个红了起来,要是被他那些爱慕者看到,不知道会不会粉丝团冲破上限,真可爱啊。
那个在大家面前这麽正气凛然的夏行军,却是个这麽容易害羞的大男孩,这种反差应该会让喜欢他的子民更崇敬吧。
「老师喔!」夏行军鼓起脸,又抱住了我的腰,「不要一直逗我啦!」
「我有吗?」
「你一直冲著我笑。」
「是你说要笑的啊。」
「我一定会想办法反击的,不要太得意!」
「哈,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和夏行军说著说著方才不安惶恐的情绪就渐渐的消退了,原来他还依然是我的镇定剂,但我真的能一直藉由他来平稳我的情绪吗?这样子的依赖一个人,根本是不对的吧。
更何况这样子就已经倾斜了,我什麽也给不了,却一直对著他讨。
就算他会说,没关系,我愿意,就算把一切都给我也没关系,但这样子反而会让我举步维艰,该前进也不是,该後退又舍不得。
哎呀不管了,就今天吧,就今天吧。
「跟你说,只有今天让你这样,之後你还是一样是学生,我还是一样是老师,什麽也没变,不要说我没提醒你。」
「好好好。」
夏行军敷衍的回道,真该死,这什麽都知道的臭小鬼。
「老师,这多难得,替一个人感动,为一个人而将自己隆重,总觉得这样抱著你我的一切都得到救赎,有了更向上爬的动力,死命的爬!」
「恶心死了。」我推开他笑道。
「老师,你平静一点了没。」夏行军忽然问道。
我转了转眼球,叹了口气,「算是有吧,所以我要去把这件事情解决了,然後回去当一个躲在壳里的老师。」
「刚刚听到老师说那些话我真的心脏很痛。」
夏行军又鼓起脸来,所谓食色性也大概就是在说我了,总是对这类型的没有反抗能力,虽然之前除了管彦武也没再有人敢接近我,「那是你心脏不好,请去看医生,我是学文学的,我只会和你说这是因为你心脏上头刺了一根针所以你每一次的脉搏都是一次疼痛。」
「那根刺就是老师啊……」
「真不好意思我是那根刺。」我耸耸肩,「所以今天过後那根刺就会被拔走了,慢走不送。」
「老师,那我也在你心脏刺一根刺好吗?让我给你的疼痛顶替你的脉搏,你知道荣耀你我就能够幸福,给了你快乐,我也会感动,给了你伤痛,我也会苦涩,就让这些混成无解的色泽,我们交换彼此的伤痛好吗?」
「夏行军你真的是一个死小孩。」
我看著他毫无儿戏的神情,心脏一缩一缩的,攒促累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原来心凝形释之前是会感到这麽疼痛的吗?
但是得道之前需要经历的苦难我是真的已经承担够多了吗?会不会其实这只是开始而已,我一往前踏,我就坠入比我现在立足的深渊,更黑暗的地底之中?
「因为我知道老师舍不得我受伤。」
「你可以不要这麽无赖吗?」
「那老师可以不再那麽寂寞吗?」
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麽回应夏行军,总是对他没辙的我究竟是出於怎麽样的情绪,才会这样放任他的侵占?明明那麽不想和他有所接触,却愈靠愈近,愈靠愈近,近到终於发现了这样下去不行,却无法全身而退,卡在半路,活像场闹剧。
人生就是场闹剧啊,爱情也是,明明早就把那些童话故事都销毁了,为什麽我还会这样相信有一个人会亲吻你,让你从恶梦之中苏醒,解除一整个城池的封印?
「我不寂寞啊,没寂寞过,不知道寂寞。」
「那就是寂寞了,老师。」
「你好烦啊夏行军。」我将头靠上他的肩膀,手抱著他的腰,「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烦呐,明明就可以离我远一点,明明可以不要这样强求我,你到底在烦什麽啊,你说说啊,为什麽你可以这麽讨人厌,我明明这麽讨厌你,讨厌到想要把你挫骨扬灰,但为什麽……为什麽……」
忽然眼眶一热,「拜托你之後就滚远一点,不要再这样了……这样下去真的不可以,不可以……」
「老师,相信我好不好?没有做过怎麽知道不行?」
我抹掉了眼泪,「没有做过又怎麽知道可以?」
「不要那麽悲观好不好?试著相信一个人,一场梦,一句话,把自己困在堡垒之中,只是徒增自己的孤寂和他人的伤痛而已,好吗?」
明明只是说著一般的话,这些天的慌乱却彷佛得到了一点解脱,镇定剂一般的效果,要是夏行军真那麽有效,会不会多吃几次就没有用了?
「你知道,要是一个人因为肠胃不顺畅去狂吃水果,等到他不吃了之後,他就会继续不顺畅,所以你的安慰对我来说也是同样,等到我和你终将分开的那一天到来,我就会继续陷入原本的情况之中,我依赖你的光亮,但也只是暂时驱散了我的黑暗,那麽我还宁愿甚麽也没有。」我尽量平稳的说著,不要流露出哭过的感觉。
「老师,即使停止了进食水果而导致那些情形,但在从不吃水果之前,就已经有那个问题存在了啊,不是因为你停下了水果,而导致你依赖这个东西,帮助你的循环,而是你体内本来就缺乏了这样一个东西,老师需要的是从根本上补充,仅仅是依赖当然是绝对不够的。」
「才几岁的人,在这边和我说依赖。」
「依赖是绝对不够的,还要充实自己,只要替自己隆重,替自己美好,才能光荣喜爱的对象,荣耀你就能得到幸福,是因为当你感到了快乐,我也会反馈愉悦,只有在彼此交替之下,才能巩固感情,光是依赖,那只是施与受而已。」
「小朋友,你想得太美好了喔。」我叹了声气,「爱情就是缺了一个洞填补一个洞意外凿出一个洞,然後你又要填补这一个缺,又造成了另一个孔,於是你永远不会满足,你疯狂的付出与渴求,在交换的过程中,以为这就是所谓感动,但其实只是因为你劳动所以得到工资的舒坦而已,爱情就是这麽一回事。」
「老师才是想得太凄惨了,你这样说只不过是交易而已,因为你缺乏光亮所以你向外寻求太阳,这是理所当然,只有在自己接纳了阳光,同时能展现自己的黑夜与白昼的时候,那份情感才有了感动的意义,否则说穿了那不过是等价交换或者不等价交换的人际关系而已,和爱情没有绝对关系。」
「爱情本来就是不断的奢求、惶恐,颤抖、惧怕、脆弱、喜悦,幸福、开朗、悲观、愤恨还有其他诸多的伤痛,聚结而成的一种欲望,於是你分不清楚喜乐悲难,只觉得这麽多的情绪在窜动,一定是小鹿乱撞,我空白这麽久的人生终於得到了出口,但其实只是因为你的心脏正在调鸡尾酒而已,摇晃过一阵子就会平息,酒冒出来的泡沫也终究会消散。」
「但是吞进你体内的养分,会茁壮你自身的光亮,你不会失去黑暗,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它就是存在那里,无论你如何说服自己,那份记忆就是彻底的存在那里,哪里也不会去,所以要坚强自己,让自己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它,圣人已死,圣人非得去死。」
「酒喝下去的养分只会让自己变胖而已。」
「反正老师抱起来这麽瘦,多吃一点,抱起来也比较舒服。」
我推开他,「说过了,只有今天。」
「我们还有很多个今天啊,老师。」夏行军又抱了过来,平静的感觉又传了过来,「今天,明天的今天,後天的今天,大後天的今天,一辈子的今天。」
我无奈的让他抱著,虽然说自己也满享受那种感觉的,但这样想总觉得自己是个痴汉,「夏行军,你还年轻,一辈子对你而言还很长,不要这麽早就这麽死心眼。」
「可是我就是喜欢老师嘛……不管是老师自虐式的生活方式,明明很替学生著想却一直说自己根本不配当老师,明明就已经是一个人了,却一直说自己不是人,不配为人,这些我都觉得好喜欢,好喜欢。」夏行军声音软软的,唇轻轻贴著我的颈项,低语,「喜欢你,喜欢你……」
「夏行军,将来你会遇到另一个人,他有著你曾经在我身上渴求的,也有著你在我身上无法觅寻的,你会和她结婚生子,又或者和他绝子绝孙,你们会在好久之後,一起看著朝阳落下如梦的光晕,你们会亲吻陪伴,直到地老天荒。」我抱著他,「但那个陪你到尽头的人,真的不能是我。」
「老师明明就……」夏行军抬头看著我,「明明就……」
「夏行军你知道为什麽吗?因为这世界太可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