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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挣扎的时候,夏行军已经开始念了起来,而我也听到死棋了的一声将军。
你是不会当人吗 31
「不好意思,没有。」夏行军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
台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略是不明白夏行军的意思,其实连我也不明白,「那个,夏行军?」
「老师,我继续说。」夏行军微微一笑。
「我在图书馆翻了很多徐志摩的书,不管是诗集还是散文,总之能翻的我都翻了,我还去看了人间四月天,但实在……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什麽我喜欢的人会跟我说那句话,因为徐志摩怎麽样都只不过是一个外遇的男人而已啊。」夏行军耸了耸肩,「不能因为他长得还不错,个性又风情万种,就合理化他歪曲的爱情观吧。」
台下传来一阵笑声,我则是不知道该表达什麽,虽然没有硬性规定他们作品应该怎样做,但夏行军感觉就是上台来批评徐志摩的。
「老师,你喜欢徐志摩吗?」夏行军忽然问道。
我愣愣的看了他几秒,脑海闪过一些关於徐志摩的书,但其实我并没有多麽喜欢他,只是从前教授常常有事没事就人间四月天,我也就耳濡目染了而已。
「还好。」我回道。
夏行军露出了稍微惊讶的表情,但不久就恢复了原来的淡笑,「那来介绍一下徐志摩好了。」
「基本上,生平那些应该大家都知道了,我只讲一些我的看法──基本上还是回归到我最开始说的,不能因为他对於美的追求,而去赞同他对於婚姻爱情的看法,实际上,婚姻和爱情虽然并不等於责任,但我想,那应该等於一种荣耀。」
夏行军瞄了我一眼,继续说道,「我觉得太多书上都把徐志摩说的太好了,就好像他这个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赞叹美丽赞叹爱情,但是大家似乎都自动省略了他才是那个最会毁灭爱情的人──我将於茫茫人海之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一句他说的话,看起来浪漫,但是可知道他寻找了多少次的唯一,又伤害了多少人?」
「我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为什麽文学界这麽推崇徐志摩,但在我看了同时代那些人的说法,其实基本上都是认为他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种温暖──我最想讲的一件事情就是,美会消退,而爱是应该被保存下来的东西,倘若你的人生只能在美之间不断徘徊,那麽剩下来的就只会是空无。」
「并不能因为一个人的魅力而去忽略了他所犯错的事情,女人难道平白该被伤害?所有的人,诞生於海,海洋之於子宫,一切都是循环相关,美只不过是生命中的点缀而已。我无法认同他的想法,因为说穿了,他也只不过是无法坚持自己的心。」
我听著夏行军的说词,感觉得出来是真的有去做过功课,我也就没那麽生气他站在台上拼命批评徐志摩。
让学生上台,就能藉此看出一些学生的习惯和能力,白琪惠的乖巧,蔡亚轩的严肃,夏行军说起来,或许就是单纯的阳光吧。
生物几乎都有向阳的本性,只要他一开口,大家就专注的望著他,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和蔡亚轩似乎是完全相反的对照,一个是冷酷淡漠得让所有人屏息,夏行军则是温柔得让人忘了呼吸。
「所以说这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一点文采,加上本身存在具有极大的魅力,所有人都会赞扬放大你的好,渺小萎缩你的丑陋,至少对我而言,徐志摩就是这样一个无法认同的存在吧,谢谢大家。」
夏行军下了台,台下的掌声停下了之後我关掉萤幕,对著学生说了一些评语,顺便交代了一些白话文相关的概念以及考试重点,两节课的时间就这样子过去了。
「那麽下礼拜考试记得不要睡过头。」
我收了收桌上的书本,原本已经打算要回家了,却忽然想到虽然是礼拜五,但似乎有些学生这礼拜开始每一天都留校晚自习,我还是待在办公室,以免学生有什麽状况比较好一些。
虽然这几天也根本没有学生来找我,但反正待在家里和学校的差别不大,就待在学校好了。
「那个,有留晚自习的同学,我还是一样在学校会待到九点左右,如果突然有什麽问题或状况都可以来办公室找我,就这样,下课吧。」
钟声一响,有些学生就跑了出去,不知道是要去合作社还是做什麽,年轻人啊,总是开朗青春活力四射──才怪。
当老师之後才发现,如果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根本会不自觉的忘记了有些学生是需要老师主动关心的,当老师之後才知道,原来以前自己责怪那些老师为什麽只领薪水不做事,原来是自己见识太过狭窄。
就像是在奕喻中所表达的,又有谁能分辨是非善恶呢?
在其位者和下位者之间的差异,是高度的差别,身为学生的时候怨恨整个学校,整个社会的体制有多麽不完善,等到了身为老师身为教育者,才发现做这不是做那不对,所有人都瞠目等著你犯错。
但即使是这样子想,我也无法真心的接纳老师的忽略和教育的崩解,即使我现在也成为了一个专门误人子弟的教育者,我也打从心底无法接受这体制这社会。
对於一个教育者而言,初心是什麽?其实我也在努力的适应这教育方式,努力在其中找到一个可以帮助学生,又不至於违反整个大社会运作的方式,以免自己丢了饭碗,其实说到底,我还是一个很自私自利的人。
有生之初,人各自私,人各自利也。
但那又如何呢?既然这个世界对待我的方式已经这样残忍了,我这麽样生活,已经算是对这世界做出最大的让步了。
即使在世界生存的方式从来不是你对它让步,而是你去把自己的体肤毁掉,适应它的温度。
放下了手中的包包,办公室有些老师中午就已经回去了,最後一节课剩下的老师不太多,我向他们打了招呼之後,决定先抛开这恼人的情绪,休息片刻。
现在不是你的过往,冯燕安。
不知道对自己说了多少次这句话之後的我,终於陷入了柔软的梦乡。
你是不会当人吗 32
你满怀信心踏上了将要航行的船,自得意满的看著远方海上平静的风景,却没发现自己的信心负荷太重,在航行至中央的时候,忽然因它占据了太多容量,船只立於原地无法继续行进,进而沉没。
一旦动了念,刹那生灭,千百轮回,所有的崩坏都始於一个起点,当你欲望燃起的时候,就注定了烧毁对方以及自身,当你踏出步伐,就决定了接下来坠落的万丈深渊。
我在下课钟声敲了後,隔一阵子才醒来,揉了揉眼睛,办公室最後的一个老师向我打了招呼後便离开,整间办公室只剩下我一个人,看了看手中留晚自习的资料,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些什麽事情消除无聊。
刚刚梦中出现了一艘船,大海淹没了船只,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会梦到这个梦,但毕竟潜意识这种东西如果让你知道就不是潜意识了。
其实一直以来都不太能好好入睡,但因为有些小小的坚持,即使失眠我也不愿意吞食安眠药,脱离了学生时期之後,虽然比较少真的失眠,但睡觉时总会梦到一大堆有的没有的梦。
而方才的梦,也只不过是众多毫无头绪的梦其中一枚而已。
在梦中,除了画面,总是会有一些类似旁白,但其实就是自己的声音,没有字幕,真实说起来,也不是声音,但当你在睡梦中时,你就会知道这时候的剧情,以及如果有旁白,旁白应该会说的字句。
自信这种东西,就是太容易让人以为自己安全无虞,进而做出一些危险的事情,一旦你动了这个念头,一旦你想要伸出手,因为自己有自信能得到,往往的结果都是毁灭,毁灭自己毁灭对方。
根本不应该动念,连想都不应该想,一秒钟也不该让它停留在脑海,刹那生灭,关於夏行军的轮廓,已经不知道在他脑海里,枯荣多少次了。
那些什麽道德伦理对我而言根本不是重点,我也不是真的那麽注重礼教的人,只是我早已把童话故事书都锁在仓库之中,对自己发誓,从此都不要再相信那些幸福快乐的结局了,这样子的我,又要怎麽坦然接受别人的喜欢?
仅仅是让一个人喜欢,我就感到这麽痛苦了,如果我又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呢?
轻轻打了个哈欠,我从抽屉中拿出笔记型电脑,开了机後便起身到一旁倒了杯水,转过身我才看到我旁边有一个人,正撑著脸看我,一副等很久的样子。
「老师,我想你了。」
夏行军笑了笑,趴在桌上,露出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看著我,「好多天没有跟老师讲话,也没有去老师家里做报告,人生还有什麽意义?」
「别说浑话。」我承认我真的被吓到了,可能是作贼心虚怕鬼敲门之类的吧,反正我本来就不是什麽善良的人,怕鬼也是正常的,「你怎麽会在这里,K书中心会记你缺席喔。」
「我和里面的老师说我来找班导问功课,他还说我很乖。」
夏行军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一脸偷鱼偷到的贼样,这种表情在他这麽清秀俊挺的轮廓上,有著说不出来的违和感,「那来问吧,问什麽?」
「老师,我发现,我又多了解你一点了!」夏行军忽然坐直身,「真有趣。」
「老师知道你读书压力很大。」我摇了摇头,喝了口水,「所以来问问题吧。」
「老师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直接装傻,明明老师就知道我来是要干嘛的,还是顺著我随便说的话回应,就是不想面对现实。」夏行军晃了晃手指,「这样不行喔老师,不是常常在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老师怎麽可以带头惑不从师呢?」
我压下了想要白他眼的冲动,「嗯,是老师不对,所以如果你没问题的话,还是尽早回去读书吧,快考试了。」
「没有什麽好看的。」夏行军从我桌上抽出了一本高三的课本,翻了翻,「高三的课也这麽无聊啊。」
就在我想要拿回课本的时候,他又将课本放了回去,「不过是老师教的,我会认真上课,努力考一百分荣耀老师的。」
又是这个论调,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我很高兴班上的成绩这麽好啊?虽然我是真的很高兴,但也不至於这麽明显吧,「不要扯开话题,如果没事,你就回去K书中心吧。」
「老师,怎麽可能会没事情呢?」夏行军露出一副我答错了的遗憾表情,「老师不问问我这几天为什麽都没有来找老师吗?」
「不需要吧?学生没有特别的事情,老师也是很开心的。」我微微一笑,在笔电上敲了密码,等著进入电脑画面,「你要待在我这里也是可以,但你还是看书比较好,不然我良心不安,然後不要动别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