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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梅尧臣
露堤平,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後江天晓。独有庾郎年最少。窣地春袍,嫩色宜相照。
接长亭,迷远道。堪怨王孙,不记归期早。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四月二十日 谷雨
雨生百谷,谷雨之后天气渐渐暖了起来,但是天空中也飘起了雨。
顾惜朝很不喜欢下雨的日子,因为每到下雨的日子,他曾经受过伤的脚就会很疼。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
顾惜朝靠在窗棂上,手里捧了杯热茶,他看着窗外放了学的小童边跑着边念着民间谚语,他笑了起来,也许他曾经也用那稚嫩的声音背背过那些一样的谚语,只是也许他没他们那么开心,轻松。
他转头看想葬在小院里的晚晴,他想如果当年他就能带着晚晴来这里,也许他们的孩子也能那又欢快的跑着背着童谣。
一切都结束了!
晚晴死了,他也疯了,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疯。
顾惜朝低低的笑,他真忘了当年人人都说他是疯子,只有那人,那人读懂了他的《七略》。可惜最终他们也错过了。
他转头看见铁手昨晚送来的喜帖,走过去拿起那张红艳的纸,摩挲着上面的字。
终于还是等到这一天了,戚少商也终于要成亲了。
他叹气,真不知道铁手把这个送过来做什么,难不成铁手还指望他亲自去道贺。
外面的雨渐渐大了起,瓢泼一样的。
顾惜朝记起那年的黄昏,夕阳斜斜的照在那人身上,他想起,那人对他说的话,想起那一夜的琴剑和鸣,想起千里追杀,想起皇城一站……
顾惜朝苦笑着揉揉额头,他想是不是自己已经老了,怎么老想起以前的事情呢?
追命端着药碗进屋的时候,便看见顾惜朝揉着额头,他连忙走上前,拉着顾惜朝坐下。
“你头又痛了么?”追命急急的问。
“没有。别担心。我没事的。”顾惜朝握着追命的手柔柔的说。
追命看了看依旧握在顾惜朝手中的喜帖。
“惜朝……”追命咬着唇欲说还休。
“怎么了?”顾惜朝学着铁手揉了揉追命的长发。
“惜朝,你真的不想让戚少商知道你……”
“略商,那是我欠他的。”顾惜朝打断了追命的话,笑意晏晏的说道。
“可是……”追命眼眶微红的看着顾惜朝。
“你要是真的为我着想呢,就在我死后好好帮我活着。”
“我舍不得你,以前我没见到你的时候总是听二师兄提起你,我总觉得你一定不是坏人,那天二师兄将你带回六扇门的时候,我第一次看见你,看着你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你那么做都是为了晚晴姑娘,可是我也知道你后来之所以总是放了戚少商是因为你喜欢他,甚至是皇城那一战,要不是你……”
“追命,别在说了。”顾惜朝拉着追命的手帮他擦着眼泪。
“可是,我为你不值,你为戚少商做了那么多,可是他却不知道,还那么对你,又几次我简直想把他掐死。”追命边用双手做着掐人状边忿忿的说。
“你啊。”顾惜朝宠溺的拍了拍追命的手。
“惜朝……”
“追命我从来不后悔我以前所做的一切,不管戚少商知不知道,所以呢你也不用为我感到不值,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怨不得别人。”
“戚少商简直是头猪。”追命恨恨的说。
顾惜朝哑然失笑。
追命将药碗推到顾惜朝面前,“喝了。”
顾惜朝很听话的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即使他知道那药根本没什么用,但是为了让追命能高兴些,他每次都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
果然见顾惜朝喝了药,追命终于展开了紧皱的眉。
“惜朝,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追命摸着腰间的小钱袋,十分豪爽的说着。
顾惜朝偏着头看着追命的样子,“你的薪俸不是被诸葛神侯扣完了么?这钱是哪来的?”
“是二师兄给的。”追命笑眯眯的说着。
看着追命洋溢着幸福的笑顾惜朝很为他开心。
“惜朝,你想吃什么?”
“绿豆糕。”
“只要那个么?”追命不解的看着他。
“晚期喜欢。”提起晚期顾惜朝的眼神变得十分的柔和。
追命了然的点头,然后施展着轻功飘了出去。
见追命出了门,顾惜朝捂着胸口吐了口血,那是从追命进门他一直忍在喉头的。满口的甜腥让他觉得不舒服,他站起身想到门外漱口,哪知他才起身就觉得一阵眩晕,他扶着桌子,努力的站稳,他睁开眼,看着窗外的雨,突然想起,追命有没有带伞呢?
他想出去帮追命送伞,可是脚却不由自主的走回卧室,扶着床躺下,他突然觉得松了口气。
一瞬间他觉得呼吸困难,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怎么也缓解不了难受的窒息感,他转头却看见晚晴正站在床边温柔的看着他。
“晚晴……”顾惜朝笑了起来,他想伸出手抓住晚晴,谁知那手似乎又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
他看见晚晴,轻轻抚上了他的额头,眼里含着泪水,请唤他,“疯子。”
顾惜朝闭上眼笑了,是啊,晚晴我是你的疯子。
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晚晴不见了,他看见满屋的金黄,一地的阳光,就如同那天在旗亭酒肆一样的颜色,他看见那人微笑着对他说,【这位书生倒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顾惜朝捂着胸口,不想闭眼,只气喘吁吁的道,“你……你也是……一……一派英雄气概。”
他想他听见了琴声,逆流而上;迎风而去;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伸手似乎想抓住什么,然而最终却什么也抓不住,那手在空中使劲抓了一下后便软绵绵的掉在了床上。
现在我有些后悔了……
追命跳进屋子的时候没看见顾惜朝,他四下找着,终于在卧室里看见了躺在床上的人。
“惜朝,你怎么睡了,你看我买了绿豆糕了。”
追命跑到床边,提着绿豆糕献宝似的说着,可是顾惜朝没有如以往一样,马上就睁开眼笑意晏晏的看着他。
追命突然觉得有些心慌,他推了推躺在床上的人,“惜朝……惜朝……”
顾惜朝嘴角挂着微笑,十分满足的样子。
追命抓起顾惜朝的手,然后放开,他看见那手软绵绵的掉在床上。
“惜朝——”
追命没有发现手上的绿豆糕掉到了地上,他趴在顾惜朝身上哭伤心的哭着。
今夜大红的灯笼挂满了六扇门,戚少商终于要娶息红泪了。
追命红着眼进了六扇门,便看见戚少商笑得意气风发,他正和铁手喝着酒,他想走过去,一掌拍死他,可是惜朝说过不可以伤害他,惜朝说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怪任何人。
铁手看见了追命,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追命面前,却看见追命的双眼通红。
“略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二师兄说,二师兄帮你出头。”
追命看了铁手一眼突然将脸埋进铁手怀里哭得伤心。
“大当家的,要不是顾惜朝那个祸害你早就和红泪接成亲了……”一旁的穆鸠平抓着戚少商的手感叹的说,“顾惜朝那个祸害,是他把大当家害得那么惨的……”
谁知穆鸠平还没说完就被追命一脚踹了出去。
追命红着眼狠狠的瞪着穆鸠平,“你们连云寨的都是白痴,都是猪。”
“追命,你……”戚少商见穆鸠平狼狈的倒在地上,不知道追命突然发什么疯,他走过来想上前扶起穆鸠平。
谁知追命一把抓住戚少商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我知道惜朝不让我说,他不想让你知道,可是你们也不能就这样说他,戚少商你以为你真的那么厉害,你真认为你有九条命,怎么也杀不死?惜朝跟我说过,那是因为他根本不想杀你,故意放的你,你以为为什么他每次见你总是絮絮叨叨的先说半天的话,那是因为他和我说过,他和你每次见面都不容易,见面就是生死之间,奈何,所以他每次见到你都想和你多说几句话,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想杀你,你知不知道,他为你私自放你挨了多少军棍,你又知不知道,他去逼宫是因为傅宗书对他下了毒,傅宗书说只要他能成功就给他解药,可是他为了你……他是故意败给你的,你以为他真的躲不开那颗熊牙……戚少商你是白痴,你是猪,你根本不值得惜朝那么对你……”
追命说着已是满脸的泪水。
戚少商则是愣愣的看着追命,半晌后才讷讷的说,“追命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不值得,你根本不值得惜朝那么对你,现在他已经死了,你就不能让他安宁点么?还不停的诋毁他,他要真的是个祸害,你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你说顾惜朝死了,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走了么?”
戚少商很明显不能一下子就理解追命的话,追命说那场千里追杀顾惜朝是故意放走他,那场逼宫是因为顾惜朝中了毒,他是故意踩上那颗熊牙,故意输给他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追命是在骗他……
“追命,你骗我的对不对,这些都不是真的。”戚少商也伸手抓住追命的衣襟说。
谁知追命竟然冷冷的看着他,“戚少商我真同情你,你连自己的心都搞不懂,你活着都没有什么用了。”
“顾惜朝在哪里我自己去问他。”戚少商急急的说着。
“在哪?你刚刚没听见我的话么?惜朝已经死了,你听清楚,顾惜朝已经死了,已经毒发身亡了,这些你们高兴了。”追命使劲的揪着戚少商的衣襟大声的说着。
戚少商愣住了,那个青衣书生死了,他死了。
戚少商失魂落魄的走出六扇门,走出他的喜堂,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天依旧在下雨,他抬头看着天,闭着眼任雨水冲打着他的脸。
【我只问你三个问题,第一,在棋亭酒店,你是不是真地把顾惜朝当作朋友;第二,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你和顾惜朝会不会成为朋友;第三,如果你明天要死,你此刻心里最想的是谁?】
他想起两人在鱼池子里顾惜朝问他的话,他突然觉得顾惜朝问第三个问题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的希望,可惜那时他没明白。
【你总是不死,我都快给你逼疯了!】
要是那时我就死在你面前多好。
“惜朝——”
戚少商在大雨中嘶吼出了顾惜朝的名字,可惜的是顾惜朝永远都听不见了。
翌日,依旧穿着一身喜服的戚少商跌跌撞撞的来到城郊顾惜朝住的地方,其实他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顾惜朝在这里,在这里等他,可是他没有来,他没有来。
戚少商看见在晚晴姑娘的墓旁多了一坐新坟,他茫然的走了过去,看着上面凸起的字体,他伸出手摸着上面的字。
顾惜朝之墓
“惜朝,对不起,对不起,咱们现在重新来过好不好,好不好……”戚少商的头紧紧的抵在那块冰凉的石碑上哭得凄惨。
戚少商突然觉得胸中憋着一口起,他张口猛的喷了口血,将顾惜朝那三个字染得通红。
他们终于错过了,终于错过了,以前他不知道过错是暂时的遗憾,而错过则是永远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