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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男女错位婚姻:大校的女儿-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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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让老人抱孙子啦!”
  小梅笑笑,地剁肉,没吭声。
  包子极好吃,吃得我胃都蠕动不了了。小梅带着我去散步。我们走在乡村的田野里,太阳已经完全隐去了,四周是一片朦胧的黛绿。
  “还记得吗,在
  医院时咱们常去海边散步,你,我,廖军医。廖军医说为了达到锻炼身体的目的一定要保持步速,结果散步不像散步,倒像是急行军。有一次几个男兵就跟在咱们后头喊一二一,那天我穿的是刚改过的军裤,偏偏屁股那里改瘦了。”
  “还记得吗?在岛上比这晚些时候是捕虾的日子,咱们不吃虾,只吃螃蟹。廖军医说吃螃蟹不能吃梨,吃了就中毒。你问她是哪本书上说的。她说是她姥姥说的。你不信,你说咱吃的都是活螃蟹。她说这跟死活没有关系。你不信,真的吃了一个梨,洗干净削了皮吃的,还是中毒了。上吐下拉,还不敢去门诊看,食物中毒算事故。幸亏廖军医偷着给你开阿托品治,才好了。”
  小梅悠悠地说,我静静地听,心在温柔、忧郁的甜美中融化。我们那时真年轻,年轻得像大海的黎明。
  回去时已经很晚了。月亮为我们照着回去的路,月光静静的,村庄静静的。小梅的婆婆已经睡下了,大铁锅里焐着热水,灶堂里依然可见余烬疲乏了的灰红。小梅把锅里的水分别盛进两个桶里,再对上凉水,拎到院子里。我们在院子里洗澡。明知不会有事儿,我心里还是发虚——院子太大了,头上就是天,天上有月亮有星。小梅笑我,三下两下脱掉衣服为我树立榜样,我心一横也就豁出去了。我们用瓢舀水肆无忌惮地往身上浇,舒服极了。小梅说我瘦了。我说她胖了,但更好看了。她的皮肤细白,浇上水后,在月光下像瓷器一样闪闪发亮,胸部依然那么好看,饱满高挺。她曾经为此苦恼,用一个自己缝制的宽布条将胸紧紧勒平,被雁南发现后好一顿火,买了两个正规胸罩扔给她说:“妇产科的人连这个都不懂吗?你这样搞会得乳腺炎乳腺癌,至少是乳头凹陷,生了孩子不能喂奶!”小梅吭哧了半天说,他们村的人都说让男人摸过的姑娘这里才会大。雁南气得笑了起来,说你怎么样你自己还不知道?她立刻释然了,换下了宽布条,从此后那小胸脯便高高挺了起来,宛如雕塑家的作品。雁南悄悄对我说,小梅这种型的人生育能力特强。我问她是不是她姥姥说的。她大笑着点了点自己的鼻尖。
  “小梅,该要孩子啦!”
  “非得要孩子吗?”
  “为什么不要呢?”
  小梅舀起一瓢水往身上浇。月光下,水似碎银般在那丰满细白的躯体上闪烁,静静地,若有所思地。她说了:“他,不行。”
  “不育症?”
  “比那还糟。他是半点儿都不行。……你信不信,我现在跟结婚前一个样?”
  我不信。我提到了那瓶
  避孕药。她苦笑了,说这是做给别人看的,他的主意。人家要避孕药都掖着藏着不好意思,他恨不得敲锣打鼓让全村人都知道,就跟村里那个天生不来月经的女人整天把月经带挂在当院里晒一个样。
  “对不起……对不起!……”
  小梅摇摇头。“这种事儿,事先谁能知道?咱们认识他之前他的病已经落下了。吓的。割阑尾,备皮①,给他备皮的是个女护士。备皮备到那个地方时他没能控制住自己,女护士照着那儿给了他一巴掌,说他耍流氓,还吓唬他说要汇报领导。就这样。……他本来以为结了婚就能好,他说他不是成心坑我。”
  “没想法治吗?”
  “省里都去过了。”
  月光如银似水。我们并排躺在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凉席爽滑,乡村的夜风习习。
  大校的女儿 第一部分(35)
  “实在不行,离了吧。”好久,我说。
  好久,小梅说:“就为这?那还不得让人说死!”我无言以对,我是一个外乡人。小梅又开口了,声音有些异样:“他说,他有一个战友,人很可靠,他想叫他……帮个忙。他说我们不能没有孩子。你说这法儿,行吗?”
  我不知道。我握住了身边小梅的手,她的手心又湿又凉。远处,传来阵阵激烈的狗吠。
  次日,我上了归去的长途汽车。小梅站在车下送我。“韩琳护士,你说他说的那法儿,行吗?”
  “先别!再治治试试。让他来北京,找我,我帮他找人!”
  “如果就是不行呢?”
  汽车缓缓启动了,没有时间了,我咬咬牙:“那就照他说的办!”
  没有别的办法。唯愿那个素不相识的男人不仅能给小梅一个孩子,还能唤醒她的肉体,愿那苏醒了的肉体,能去反抗一切的束缚。
  对不起,小梅,对不起……
  看小梅回来,路过大院门口的收发室顺便取了邮件,回宿舍。宿舍里整整齐齐,走前特意收拾好的。进屋把包往地上一放,邮件往上面一堆,先擦灰。桌子窗台凉席一路擦下去,擦完了就去
  卫生间洗,一天一夜了,一路的火车汽车,身上脏得一蹭就起泥儿。从头到脚洗了,把衣服用洗衣粉泡上,这才上床平躺下来,挺直了酸痛的腰背,回来没能买上卧铺,一路坐回来的。冰箱里有走前预备下的黄瓜、
  西红柿、鸡蛋,再泡袋方便面,就是一顿很好的晚饭。一个人,最怕外出归来后屋里的乱七八糟和一无所有。
  已经立秋了,立秋后的北京,白天再怎么热,早晚是凉的。晚风由纱窗里吹进,徐徐的,絮絮的。我干干净净地躺在干干净净的床上拆看邮件,身心舒适。
  有雁南的信,来自“军区政治部卫生所”,信中说她目前“对新生活很不习惯”。工作上,“事少人多,每天就开开感冒丸胃复康,再不就看报纸聊大天,聊得人心都空了,像个空纸壳”。家庭生活上,“有点像你说的近视眼看人,远看五官端正肤质光洁,走近了看便知全不是那么回事。说不上什么大矛盾,全是小事。比方说如果他现在在家,我就不能安安生生给你写完这封信,他会时不时走过来大大方方看上两眼,很是烦人。我希望他关心我的地方他不管不问,我不愿别人过问的事上,他偏偏表现得兴趣浓厚,不知是他有毛病还是我有毛病。也许我们俩都没毛病,是一种根本上的不一致不协调。”结论是,“婚姻是大事,宁可没有也不能凑合。”看得我笑了起来,这就是雁南,随时随地下结论,下就斩钉截铁不留余地。上封信还说婚姻是生活必需品呢,这次又说宁可没有也不能凑合了。不过,也许这也是生活的一种本质?如同盲人摸象,每一个局部都真实。
  有一封邀请信,去甘肃河西走廊参观访问,去的地方有兰州、武威、金昌、张掖、酒泉、敦煌,所有费用由邀请方出,二十天。敦煌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但是二十天太长,手里还有好几件需赶紧完成的事,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了,不能再耽误了,去敦煌只好以后再说。
  有人敲门。我诧异地穿鞋下床开门,是他!心立刻一阵创伤般的悸动,才发现我一直没有忘记他,他一直就在我的心里。
  “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来碰碰运气。”我又不知该说什么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让我进去吗?”
  “我刚回来屋里很乱……”
  “——你也很累。好吧,只说一句:那天晚上的演出很重要,我怕打扰你,所以有意避开;演出完后,她来送雨伞。”
  我点了点头;他走了。我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但是刚才的从容、宁静、闲适荡然无存。
  我的所有心理活动情绪动态似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仿佛拿稳了我不会拒绝他,无法逃避他,他到底要干什么?什么是他的终极目的?就为了那件事吗?如果就为了那件事,我不愿意。这不公平。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他在昏暗中走回来,解释说:“外面太亮了,你不觉着刺眼吗?”他俯下身子,他吻我了。全身一阵颤栗和渴望的眩晕,什么是公平,什么是不公平?斤斤计较患得患失在这里并不适用。一切听从爱神的安排,因为一切都在流动;一切听从命运的安排,因为你我都是它的手中之物。人,太渺小了啊!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开了灯,轻松下床,给自己准备晚饭,先用“热得快”烧上水,然后去洗西红柿洗黄瓜。
  大校的女儿 第一部分(36)
  申申在楼下叫我,大约是看到亮着的灯了。才几天没见,申申像是变了个人,瘦了憔悴了头发都显得干涩了——这些都还在其次,主要的是神情中的某种变化,原先的她用我的话说是没心没肺,不管什么事,比如那次遭受“同卖笑女子一样待遇”,你能感到她是真气,真恼,但神情语气里透着的那么一点自谑总让你觉着她其实无大所谓。此刻的她则是完完全全地萎靡了,没有了那点精神,就好像被人抽去了筋骨,蜷坐在我的床上,弯腰弓背屈膝,脚趾甲上斑驳的蔻丹像是墙皮脱落的墙,透着黯败。尤为触目的是两条腿,一大块一大块红色风团几乎连成了片,高高凸突于皮肤上,留着抓挠后的血痕。
  “怎么啦这儿?”我问。
  她先是不明白,后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腿,方道:“蚊子咬的吧。”打从这儿说起,我得知,申申的胖子外面有人了。
  迹象是早就有了:不爱说话,总发愣,坐在沙发上两眼看天,对申申极不耐烦,家里头大事小事不管不问,对楼道里的电话却分外关注,铃一响,立刻进入状态,身体绷直屏息静气一动不动,警觉如素质良好的犬。有几次他不在家申申替他接过电话,都是女声,相同的女声,纤细柔和的那种。申申问胖子是谁,说是一个朋友的妻子,朋友出国演出,托他照料。
  事情的明确是在前天。前天晚上是胖子筹措多日的独唱音乐会,媒体通知了,观众安排了,有专家,有朋友,朋友还分了工,领掌的,叫好的,献花篮的。花篮也落实了。甚至还请到了有关的一位重要领导。前天天气也好,晴,凉爽。总之,万事俱备。申申担任这场音乐会的主持人。下午,胖子睡觉,申申做演出准备。这时,那人打电话来了,别人接的,听到喊后申申去接了电话,告诉对方胖子晚上演出现正在睡觉,有什么事她可以转告,对方说声以后再打就把电话挂了,申申亦挂了电话,一转身,胖子赫然立在身后,目光森森,吓她一跳。她说你不正睡觉吗怎么起来了?他问是谁的电话。她说了。他说他起来上厕所。说完转身去了位于电话旁边的公用男厕所,他们住的是筒子楼。申申沿着楼道往回走,全部注意力留在了脑后。一直没有动静。进屋后,从门缝悄悄向外看:他从厕所里出来了,向这边看了看,就向电话走去,走到电话跟前却没停,依然走,他要去哪里?他走出了这个楼道的门,踏上了上一层楼的楼梯——每层楼相同的地方都有一部公用电话——申申想都没想就跟了出去,踏着猫步,迅速轻捷。她在楼梯口站住,这里看不到他,可以听到他。
  他拨电话,片刻后,通了。“是我。”他这样说,又说,“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对,晚上演出,不能看你去了。感冒好点了吗?……要按时吃药,多喝水,早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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