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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眼都可以看出来。
“总舵主之位当然是能者居之……”岳凌楼斜了戴安一眼,又把话题拉到另外一个方向,他以一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环顾了大厅一周后,视线又落回到戴安的脸上,“不知道戴大人你敢不敢和常枫公子比试一下?谁赢了就听谁的……”
“和他比?”戴安冷笑着,“怎么个比法?”
岳凌楼扬了扬头,甜笑着说:“比踢皮球。”
“荒唐!”戴安立刻大声叱喝了一句。自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傻子比试踢皮球?这种事情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这有什么荒唐的?”岳凌楼垂下了眼,看着自己手中的那颗皮球,把它支到戴安面前说,“其实你不比也可以,不过,敢跟我打个赌吗?”
刘以伯半眯着眼看岳凌楼,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微笑。从这白衣少年踏进常府正厅开始,戴安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激怒着对方,并且自己始终保持一脸淡然,丝毫不受对方情绪的影响,这就大大扰乱了戴安的阵脚。真是有点意思……刘以伯静观其变。
“你要怎么个赌法?”戴安的声音压得很低,隐隐透着些杀气。
岳凌楼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说:“赌常枫踢到的球是单数还是双数。你若赢了,玉鸿翎就交给你;你若输了,就把你的人头留下。对吧……常夫人?”岳凌楼偏头对常夫人扬了扬下巴,毕竟要不要交出玉鸿翎这件事必须要常夫人点头,这个赌局才能生效的。
没有辜负岳凌楼的期望,常夫人沉着地点下了头。面色凝重,仿佛要她交出玉鸿翎就像是要她交出自己的命一样。她虽然不知道岳凌楼的身份和来意,但见他一直维护着常枫,就把岳凌楼当成自己人看待了。
闻言戴安大笑道:“你不觉得我的赌注太大了一点吗?”
“你怕输啊?”岳凌楼平淡地顶了他一句,把戴安的脸色顶得更加难看。
“笑话,我怎么会怕输!”
“那你赌单,还是赌双?”岳凌楼一脸严肃地问。一把拽住常枫的手腕,把他从自己的身后拉出来,让他立在大厅中央。
戴安脱口而出:“单!”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赌赢了得到玉鸿翎自然好,即使输了也可以毁约把玉鸿翎硬抢到手,常府上下绝对没人可以挡得住他。不过,戴安唯一顾虑的人就是刘以伯——他竟然一点动作也没有,实在是太奇怪。
其实这件事情只有再向前推一点,就丝毫不奇怪。因为刘以伯已经知道天翔门送来的玉鸿翎是个假货,又怎么会费力去抢呢?他现在正巴不得戴安和常家的人动起手来,最好两败俱伤,自己再来收拾残局一统大势。
“单么?”岳凌楼轻声重复了一遍,把皮球塞到常枫手上说,“常枫乖,常枫不是要踢球吗?现在在踢球好不好?”
常枫把球抱在胸口,不停地摇头。他早就被这么多凶神恶煞般的人群吓破了胆子,连话都说不清楚,更别说什么踢球了。
岳凌楼摸摸常枫的头,对他嫣然一笑:“常枫不怕,就像在后院那样踢就行了。”
也许这个世界上可以抗拒岳凌楼笑容的人还没有出生,所以常枫也拒绝不了。他痴痴地盯着岳凌楼看了好半天,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笑得这么好看,像是一个妖精有着勾魂摄魄的魅力。
“好吗?”见常枫竟然呆住了,岳凌楼又劝诱了一句。常枫这才默默地点下了头,把皮球到半空,数到:“花皮球,圆又圆。踢一脚……”
赌局开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那颗球一上一下。谁也没有注意到岳凌楼手指微小的动作,他双指一曲一弹,一个白点便急速朝常枫单立在地的左脚打去。
“啊!”常枫轻叫了一声,摔倒在地。那颗皮球从半空中落下,打到地板,然后弹起,划出一条象征着死亡的曲线……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所有人仿佛在那一瞬间都蒙住了,不知该怎么反应,此时只听一声——
“你输了,把你的人头留下来!”说话人是常夫人。
戴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二话不说挥刀向常夫人的脖子砍去。事端已被挑起,数道兵刃出匣,顿时常府前堂只听一片当当兵刃相接的声音。黏腻的红色液体溅上了墙壁,溅到了每个人的脸上,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疯狂的,在刀光中寻求着杀人和逃命的机会。
肉体被割裂的声音,混合着喉咙里压抑的惨叫。常枫捂住耳闭上眼,害怕地缩到墙角,身体瑟瑟发抖。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有人把他当成敌人,他好端端地蹲在墙角,连一点轻伤也没有……
◆◇◆◇◆◇◆◇◆◇
混乱之中,岳凌楼早已悄然离开。他要做的都做的,剩下的事情就是他们千鸿一派内部的恶斗,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犯不着要呆在那里把戏看到最后。
何等相似的情节,十年前的岳家也是自取灭亡;何等相似的仇恨,常家也许会被灭掉吧?谁能够活下来?活着去报仇……继续厮杀,创造新的仇恨……
出了常府不远是一条荒径,路边没有花草,只有枯黄干裂的泥土在脚底散发出阵阵焦灼的热气。心里好烦……岳凌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移动着脚步,越走越远……渐渐那些拼杀的声音变得模糊,最终消失……
“我还以为你想救常枫。”一个声音突兀地从岳凌楼的身后传来,那语气里是不可思议的质问。不用回头,岳凌楼知道身后的人是西尽愁。果然他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甩掉的人……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千鸿一派内部的恶斗已经被挑起,没有人可以阻止事态的发展。
岳凌楼没有停下,也没有回头,只反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救他?”
“那你又为什么要害他!”西尽愁跟了上去,他真的有股冲动想一把抓住岳凌楼的手腕,问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你不把常枫带到正厅去,不和戴安提那个陷阱赌局,常夫人也许早已受形势所迫交出玉鸿翎,把事端平息下去了……”
“是啊,的确如此……”岳凌楼的表情有些遗憾,仿佛这些事情都和他无关,他只是一名最普通的旁观者罢了。他不允许自己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罪恶——决不允许!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死多少人?”西尽愁加重了语气。
“我不知道。”岳凌楼彻底忽视对方的怒气,风轻云淡地敷衍了一句。
“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为了天翔门?”
岳凌楼道:“你如果要这样理解……其实也不算错……”
天翔门此次被派来接镖的人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个,如果千鸿一派不先起内乱削弱自身力量的话,天翔是斗不过千鸿的。所以,岳凌楼先杀总舵主常桐,再把戴安逼到绝路,的确是为了削弱千鸿一派的势力,给天翔门创造机会。
西尽愁突然不说话了,只是一直跟着岳凌楼走。听到对方事不关己悠然自得的语调,让他觉得自己这么义愤填膺的样子就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半晌,岳凌楼突然问道:“你跟了我多久?”
“一直都跟着……”西尽愁终于想到要把话题往正题上拉了,“现在,你总该告诉我尹珉珉的下落了吧?”
“现在……”岳凌楼顿了顿,搪塞道,“还没到晚上。”
西尽愁自朝地一笑,仿佛在自言自语:“我会相信你真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岳凌楼顺口敷衍:“的确如此。”
“你到底知不知道尹珉珉的下落?”
没有丝毫犹豫,岳凌楼回答道:“我不知道。”
照时间来推算,天翔门李铨一行人应该正朝兴和城这边赶来,天翔与千鸿的争斗已不可避免。事态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没有人有能力扭转,所以岳凌楼也不打算继续欺骗西尽愁了。
“我真的很想一刀杀了你。”西尽愁着实被他气得不轻。如果你真想骗我就应该认真布一个象样的局啊,让我跟着你晃了一整天,结果事情办完了就一脚把我踢开,连个安慰的借口没有,谁都会不爽的!
“为什么要说想?”岳凌楼突然站住,回头望着西尽愁,笑得分外妖娆。
“你自己去想。”西尽愁懒得跟他多做解释,抱住手臂独自生着闷气。
那个时候,烈日正当空,午后无风。荒径上的两人都沉默着,各有所思,却又都不轻易表露出来。良久的注视后,岳凌楼终于再次开口:“其实……我也很想杀了我自己。”
西尽愁抬眼看他,问:“为什么要说想?”
岳凌楼对他狡猾地一笑道:“你自己去想。”
一直到多年以后,西尽愁依然忘不掉岳凌楼说出这句话时的眼神——迷茫痛苦而又要死死挣扎的眼神。有种深藏的疲惫,又有不愿放弃的执着。也许,自己真的是中了这小妖精的魔了吧……才会觉得他很特别,难以理解,但却有种很强烈的魅力在吸引着自己。
“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岳凌楼偏偏头,把发丝掖到耳后。
“你要赌什么?”
“赌你会爱上我。”
西尽愁愣了愣问:“赌注呢?”
“顶上人头。”岳凌楼冲他笑,天真地眨眼,抿了抿嘴。
“如果赢的人是我呢?”
“这场赌局,无论输赢,都是你的劫难……”岳凌楼扬起眉,深黑的眸子里没有反光,“你信不信?”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很想试试……”也许西尽愁的确是一个莫名其妙的人。
◆◇◆◇◆◇◆◇◆◇
与此同时,兴和城里扬起一片黄尘。马铃声响彻了灰蒙蒙的街道,城里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这奇怪的马队。天翔的金字旗帜异常刺眼,对江湖门派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暗暗皱起了眉,低声自言自语道:“兴和城不太平了……”
这队人马正是李铨和沈重元,他们已经买了马匆忙由离阳赶到了兴和城。
千鸿一派总舵主常桐今天早晨死在一家妓院里,这事不消半日就传遍了城里的大街小巷,街头巷尾只要有人聚在一起的地方,就一定是在谈这件事情。
沈重元隐隐感到城里危险和紧张混杂的气氛,于是下马一问才知道是千鸿一派出了事情。常桐的死和段瑞南的失踪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沈重元自然而然地把两件事连在一起分析起来。但是他现在还想不明白,只觉得这两件事情的发生时间未免太过巧合……说不定是有人暗中安排了这一切……
想到这里,沈重元立即向李铨建议道:“李镖头,我们还是先早个地方暂住下来,弄清楚情况再去千鸿总舵也不迟,现在只怕千鸿一派里面乱得很呢……”
李铨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乱他们的事,我们要我们的人,还要看什么情况,浪费时间。”
沈重元叹一口气道:“我只怕这样贸然前去,正好中了什么人的诡计……”
李铨道若有所思道:“有人要设计我们?”
沈重元重重地点下了头。为了能让李铨冷静下来,他也只能这么做了。
李铨见沈重元态度如此坚决,也就不再多说,省得伤了自家人的和气。他一扬手,吩咐手下人道:“赶了这么久的路,兄弟们都累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养好了精神再去他们千鸿总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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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安居然是常桐死后第一个跳出来索要玉鸿翎的人,这的确是岳凌楼始料未及的。因为在岳凌楼看来,戴安只不过是千鸿一派里的一个不足以成大事的小人物罢了。虽然年轻的时候建立了不少功绩,但近几年来却耽于逸乐,光是小妾就纳了七个。
这样的人,即使想当总舵主,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钱囊打算罢了。绝对不是想振兴千鸿一派,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