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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南岛,回到了一年以前。
这晚上他们俩是挤一起睡的。床铺太过狭小,所幸方澄瘦得只有一把骨头,才挤下了两个男生。阿森比起一年前,成长了许多,肩膀宽阔了,胸膛坚实了。方澄侧躺著,仿佛整个人被阿森抱住一样,蜷曲在他的怀抱里。
方澄觉得自己的後背好像贴著一块坚实的墙壁,不同的是,这块墙壁是温暖的。
阿森没多说些什麽,很快就入睡了,呼吸轻轻地打在方澄的後颈,暖呼呼的,像片羽毛。
方澄直到这时还晕乎乎的,他觉得这一定是梦,阿森就在他的身後,这怎麽可能呢?他想了阿森那麽久,天天都想见到他,听听他的声音,现在阿森就在他身後,他却一点实感都没有,好像躺在虚幻的云朵里。
他想转过身去看看阿森,又怕吵醒了他。过了一会,他又觉得就这麽躺著也很好。
他已经忘记刺眼的灯光跟劈里啪啦的键盘声,他静静地、轻轻地感受著阿森的气息。
如果这是个梦,也是个很好的梦。
28
方澄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而这个梦似乎会无限期地延长下去。
阿森的工作进展并不顺利,他到来的时候正是秋天,气温渐渐下降。虽然水上乐园一部分游乐设施是恒温的,但是秋冬毕竟是淡季,不缺人手。阿森改变了计划,决定先找一份其他工作,等游乐园招工了再说。工作的地方没确定,住处也就不大好找,他便在方澄宿舍住了下来。
阿森似乎并不著急。白天他出去找工作看房子,就算没结果回来他也不垂头丧气,借了其他人的图书证就跟方澄一起去图书馆看书。方澄做作业,他看小说。他特别喜欢看推理小说,一整个架子挨个看过去,几天就被他看了个大半。
图书馆关门後他们沿著小道走回宿舍,这时候整个校园陷入夜晚才有的沈沈的静寂。昏黄的路灯下就只有他们两个缓缓走著,冷风吹过,树的黑色影子在地上微微晃动。
有时不那麽晚,他们就在图书馆旁的小河边坐一下。其实天气渐渐冷了,夜里有风,石凳还冰凉冰凉的。但是他们谁也不起来,就那麽静静坐著。
周末阿森带方澄出去逛。方澄比阿森早来几个月,但这个城市对他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阿森带著他去吃各种好吃的,方澄很奇怪阿森怎麽会那麽清楚那些隐藏在各个角落里、每天固定只出现几个小时的神秘小摊子,就好像他在这城市生活了很久一样。他甚至能骑著方澄那辆从没出过校门的自行车,带著方澄穿过无数的小路小巷,从城西到城东。
这个对方澄来说陌生到恐惧的地方,突然变得像南岛一样熟悉。
只因为多了一个人。
陈涛鑫他们都觉得奇怪,方澄好像渐渐变得合群了。下午没课的时候,他们叫上阿森一起去打篮球,方澄也会跟著去。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旁边看著,但有那麽几次,在阿森热情的叫唤下他也会下去打一会球,难得地出出汗。打完球後他们一起去吃饭,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方澄也不再露出一脸嫌弃厌恶的表情,还会时不时回答阿森的问题,跟他们说上两句。夜里睡觉时方澄的失眠症状好了许多,半夜里他不再翻来覆去,把床铺弄得吱吱歪歪地响,令人毛骨悚然。
“看来你终於适应大学生活了啊!”许豪心直口快,“之前我们还很担心你这样怎麽撑四年啊!”
许豪的话没令方澄觉得多开心,他一拉被子,把自己埋进被窝。阿森笑著对许豪说:“你别逗他。”说完伸手拉上床帘,准备睡觉。
方澄宿舍里就他一个因为惧怕亮光而拉了床帘。这层薄薄的布帘起先是为了遮挡灯光才拉的,可现在仿佛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屏障,将方澄与阿森同其他人隔绝起来。方澄躺在被子里,觉得自己的这个小床铺从没这麽安静过,明明外面陈涛鑫他们还在打游戏敲键盘,但他却觉得被这块薄薄的布隔绝出来的小空间静得连他自己的呼吸都听得见。
他紧张极了,又快乐极了。
阿森像往常一般躺下,轻声跟他说几句话,无非就是些今天上了什麽课、他到市区看了房子、房子如何如何工作如何如何之类的话。方澄恩恩啊啊应两声,基本都是阿森在说。过一会方澄觉得眼皮开始沈重了,应是的声音也迟缓起来,阿森知道他要睡著了,也就停了话。
方澄睡著後,阿森从後面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耳朵。
阿森的工作找得慢,他自己还没著急,别人就替他著急了。
陈涛鑫问阿森,既然一开始目标就是水上乐园,为什麽不夏天就过来?阿森说夏天的时候还没这个打算。那为什麽不在老家工作,等明年夏天再过来,反而挑这麽一个尴尬的时间点?邹林接著问。阿森只是笑笑,最後说:“不用那麽著急,慢慢找,找到合适的比较重要,现在可以陪陪小澄。”
在旁边假装埋头写报告的方澄心里“咯!”一下,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深渊,飞速下降,越来越深陷。
不过再慢也不可能慢到哪里去,过了两个多星期,阿森终於确定了住处。租的房子正好在方澄学校和那水上游乐园的中点,接著工作也确定了,在住处旁边的一家超市打工。阿森还是没有放弃到游乐园工作的希望,什麽都考虑好了,就算换工作也不大需要再换住处。
方澄跟宿舍的其他三人都到阿森的新住处参观了一下。住处很小,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阿森买了电磁炉跟锅,五个人坐在地板上,膝盖磕著膝盖,围著电磁炉痛痛快快吃了一顿火锅。走的时候方澄落在最後面,阿森悄悄把一把钥匙塞到他手上,只说:“拿著。”
方澄紧紧捏著那把小小的银色钥匙,觉得心脏被它烙了一个洞。
这跟他原来计划的不一样。
阿森的到来对他来说是一种暂时的狂欢,一种短暂的放松。他同阿森跟过去一样相处,不再像去年那样逃避他,但两个人跟约定好了似的,不提谁喜欢谁的事。方澄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他要把它默默埋在心底,永不见天日。即使阿森现在来到他身边,但总有一天阿森还会离开,所以他觉得自己可以放松一下,反正阿森还会离开的。阿森离开後,他们就不会再联系了,他也就不会时时想起他妈妈的眼泪。
但阿森竟把钥匙给了他,这钥匙像根绳子,提醒他只要他愿意,他就能顺著它找到阿森。
方澄觉得日子更难捱了。之前的两个多星期就像指缝间的一点阳光,转瞬即过。现在一分一秒却如此难捱,简直度日如年。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孤单过,有时候下课後,走著走著 就走到校门口,半天才回过神,又转身往回走。
当阿森远在南岛时,他再怎麽想念他也没用。可现在阿森就跟他在同一个城市,他时时有控制不住自己去找阿森的冲动。可去找了又能怎麽样?
方澄不知自己为何会陷入如此无奈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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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
觉得写得很腻歪啊,我自己都快受不了了,而且有种赶进度的感觉。虽然觉得不满意,但却没办法写得更好了。大概是时间拖得太长,後继无力啊OTL
应该是快完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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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澄把那钥匙放进抽屉深处,锁了起来。他不联系阿森,阿森也像熟知他想法似的,默契地不提起这件事。偶尔阿森会给方澄发条短信,说一下自己的近况,提醒一下天气变冷,除此之外不多说别的。像一个最普通的朋友那样,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远不近。那几条短信被方澄保存在收件箱,孤零零躺在里面,时不时被翻出来看一遍,像是能从这些普通的字句中看出一朵花来。
他们一直没有再见面。而方澄的舍友与阿森的联系次数却比方澄多多了,邹林许豪甚至还跟阿森见了几次面。有天晚上他们两个在市区玩到错过最後一班校车,索性不回来了,到阿森那里挤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回来後他们兴高采烈地说起阿森的手艺多麽好,做的菜多麽好吃,他们喝了一晚上啤酒,醉得东倒西歪。
方澄在一边听著,心里只想把邹林跟许豪扔到大街上,吹冷风,冻死他们。他後悔带阿森回宿舍,也许那时候该去外面的小旅馆。他给阿森惹了多大的麻烦,这些人,嘈杂得要死,还厚脸皮,深夜去借住居然还让主人煮东西给他们吃。
方澄背起包,无视邹林许豪,径自出了门去自习。坐在教室里,方澄心里还在想著邹林许豪在阿森那过夜的事。明明是件小事,他却越想越气,气得看不下书。才坐了一小会,他就收拾书走了。
这天,方澄在图书馆附近的小河边坐了一早上。初冬的风冷飕飕的,吹得方澄脸颊生疼。他从早上坐到中午,手脚冰冷,却还不想从石凳上起来。
这时阿森打了个电话过来。
方澄看见手机上跳动著阿森的名字,一时间竟然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一直盯著屏幕上那个名字,铃声响了好几遍才接起电话。
阿森说收到了来自南岛的包裹,有方澄的东西,问方澄下午上课吗,他现在给方澄送过来。
“我今天一整天都没课,我过去拿!”方澄脱口而出,急匆匆地。
“东西挺多的,还是我给你拿过去吧。”阿森说。
这麽一句话,好像冬日里的阳光,瞬间就把方澄周围的寒冷驱赶走了。他整个人像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泡沫越来越大,像气球一样轻盈,像棉花一样柔软,包裹著他,让他的思绪飘飘荡荡、起伏不定。
“我现在就过去!”方澄喊了一句,立刻挂掉电话,不给阿森否决的机会。
他抓起放在一边的背包,起身迅速朝校门走去。阿森家的钥匙就放在他包里,一直放著。他心脏扑扑跳得厉害,好像自己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一样。只是去拿东西,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只是去拿东西而已。
阿森离开南岛时才带了一个小行李包,简单装了几件衣物就出门了。他把厚重的冬衣打包好,托给方澄妈妈保管,等他确定了住的地方就让方妈妈把衣服寄过来。方澄妈妈把方澄的东西也顺道一起邮寄过来,大大的一包,里头是几件冬衣跟一堆吃的。
方澄埋头翻出几包章鱼干,都是炖汤的好东西。
“寄这个过来干吗,我又不会煮饭。”方澄抱怨,“给你。”
阿森接过东西,“正好我煮给你吃。”
这麽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也让方澄心脏颤了颤。
方澄过来时走得急,午饭都没吃。阿森留他吃饭,给他盛了一碗热乎乎的香菇排骨汤,问:“你一早上都在自习?”
“恩。”方澄喝了口香喷喷的热汤,味道好得他咂舌。
“有时候没课可以过来我这改善一下夥食,你看你,瘦成这样。”阿森一边盛饭一边说。
他们就这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著话,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个中午悠闲得让人眼皮直打架,吃过午饭刷碗时方澄就打起了瞌睡,他最近睡得不怎麽好。等他刷完碗,阿森已经给他铺好床了。
“下午没课,睡一会再回去,你看你眼皮都要掉下来了。”阿森一边穿外套一边说,吃过午饭他还得回去工作。
方澄半躺在床上,脑袋已经迷糊了。阿森低头看他,笑了一下。
阿森的外套颜色很暗,是灰蒙蒙的冬天的颜色。可他看上去依然精神勃发,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