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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晓彤被君逸凡的失态惊了一身薄汗,忙应道:“他叫子虚,是外勤打杂的奴才,我觉得与他投缘,便想调到我房里服侍,请陛下恩准。”
云晓彤对凌珑说话少有如此诚惶诚恐,凌珑虽觉奇怪,但见他没未为她昨夜失约之事闹腾,已感庆幸,便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
“好吧,你喜欢竟管调用,以后,这种事情不用请示我,跟内务官说一声便可。”
“多谢楚儿啦!”
云晓彤大喜磕头,不等凌珑让他平身便跳起来去拉君逸凡,“子虚,快来谢过皇上啊!”
君逸凡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被力大无穷的云晓彤拉得一个趔趄,“扑通”跪下,僵硬着背脊道:“谢皇上恩典!”
他的模样,混没半点奴才该有的谦卑之态。
这下,连脾气较好的雁都忍不住了,训斥道:“好没规矩的奴才!入宫之前,敬事房没调教过你么?”
君逸凡略一闭眼,咬牙吞气,为了留下来,留在凌珑身边,这点屈辱他必需忍!
当下弯腰低头,恭恭敬敬道:“奴才无礼,请皇上恕罪!”
凌珑也不是喜欢摆款的皇帝,丝毫不以为意,挥挥手道:“平身吧,难得彤儿喜欢你,以后再慢慢学规矩就是了。”
说着,也不再多看君逸凡一眼,径直过去牵云晓彤的手,命身后的人放下托盘。
捻起盘中一颗形状古怪的果子,殷勤道:“这些都是西部刚刚成熟的水果,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来,偿一偿。”
“哼哼……你昨夜放了我鸽子,这就算是赔礼道歉了么?”
云晓彤解决了一桩心事,另一桩几乎被遗忘的心事立即又涌了上来。
凌珑不禁暗暗叫苦,这云晓彤的脾气,还真不是普通的难缠!
急忙左右而言他,“咦,你方才在下棋么?呵呵我好久没下过,也有些手痒了呢。”
凌珑说起下棋,云晓彤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兴奋道:“让子虚陪你下棋吧?他的棋艺可好了,恐怕后宫没一个侍君比得上呢!”
竟拿一个奴才跟后宫的侍君比?
凌珑觉得今天的云晓彤真是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又扫了君逸凡两眼,发现他静静地站在那儿,虽然一身奴仆装束,其貌不扬,虽然低眉敛首,屏息侍立,但仍是散发出优雅卓绝,逼人心魂的俊挺气息。
凌珑心中疑惑更深,但想云晓彤故弄玄虚一定有他的道理,便也不动声色地配合,朝君逸凡招手道:“既然彤儿极力推荐,朕倒真想试试你的棋艺了!”
“奴才不敢。”君逸凡恭敬作揖,星眸却蓦然发出精光。
凌珑但笑不语,只是命人重新摆好棋盘。
于是,凌珑执了白子,君逸凡执了黑子,两人便专注厮杀起来。
凌珑的棋艺,其实是当年在紫霞山上,君逸凡一手调教出来的,但她很快便青出于蓝,回宫后又刻意下了一番苦功,如今君逸凡要赢她已是不易。
“炮二平五,马二进三,车一平二……”凌珑抚子,对著棋盘中的局态喃念,而後摇头道:“你这平车捉马,诱敌分心,可真是个大陷阱,轻易便破了朕的防守啊。”
“君逸凡淡淡一笑,道:“棋在布局,以棋论事在于心。所谓擒贼先擒王,攻敌先攻心,奴才只不过捉住了皇上的弱点。”
“哦……”凌珑动容,“如此说来,其实你我棋艺相当,只不过你让朕自乱阵脚,分身乏术?”
“好!”凌珑忽然推盘而起,命鹰进来道:“你马上召集人马到白虎堂,朕有紧急军务要商议。”
转身对君逸凡道:“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你……该不是宫中的奴才吧?”
云晓彤忙代答道:“他其实是御林军的杂役,刚巧被我看见他跟他人下棋,觉得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
“好了,朕知道了。”
转头又深深地看了君逸凡一眼,“朕还未曾碰过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明天,朕还来找你下棋。”
经过云晓彤身边,爱抚地摸摸他的脸道:“朕今夜恐怕会很晚才回来,你如果等不及就自己先睡了,不过,朕以后这几天都会歇在你这里的。”
说完,便携了铁血卫疾步而去。
卷三今夜月华如炼
凌珑在白虎堂与众将领讨论了一个晚上,各人的意见不一,始终未能制定出具体的作战方案。
凌珑身心俱疲,回到云晓彤的寝室已是深夜。
云晓彤知她疲惫,稍稍温存一会,便懂事地翻开一边,独自睡去了。
凌珑辗转难眠,悄悄起身,披衣步出房门。
炎热的夏季欲去还留,但夜来的风,已经夹杂着初秋的几丝清凉。
凌珑紧了紧身上的薄纱睡袍,拉起裙摆移步踏上小径。
落雁关不比皇宫,院子里没有假山流水的景致,凌珑漫无目地走,边走边思考着令她烦心不已的战局。
忽然,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吸引了她的注意,转过头,就看到了迷离朦胧的月光下,一抹颀长玉立的身影。
他站在一块突兀嶙峋的大青石上,抬首仰望着天上那一轮皎洁的月,那姿式、那神态,有一种遗世孤清,又傲视群雄,高贵冷竣的神秘风仪!
凌珑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悸动,竟怔怔地杵在当地,失神地凝望着那道仿佛从月亮中走出来的身影,忘了来意,忘了语言!
察觉凌珑的出现,月光下的人影旋身跃下青石,动作说不出地轻盈飘逸,豪迈潇洒!
他缓缓向她走来。
夜风拂过,吹地他衣袂飘飘,一头泼墨般的长发也无拘无束地飞散着。
月照华颜,映得他浑身发光,折射出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独特魅力!
距离渐渐拉近。
凌珑看到了他的眼——
一双,凝结了千秋万载的孤寂与落寞,比他背后的夜空,更加黧黑凄黯的眼!
凌珑的心,便狠狠地纠结了起来,这一双眼眸,她在何处见过?
似曾相识的迷朦,熟悉却又奇异的感觉,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心房!
眼如夜,心似空!
欲语还休!
彷佛他一生的哀愁,都埋藏在这样一双眼眸里了……
而他凝望着她,子夜般的星眸也有了刹那的失神——
穿了一袭纯白纱袍的凌珑与日间的雍容端庄旁若两人,在皑皑白月之中,宛似立着一朵初绽的空谷幽兰,清新秀雅,出尘脱俗,如云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风中,长可委地的袍摆下,若隐若现出一双素白如雪的赤足,彷佛踏月而来!
银白色的月光柔和地环绕着她,袍带轻舞,广袖当风,飘灵绰约如月魄仙子,一双秋水似的瞳眸眨也不眨地凝望着他,里面蕴涵着笔墨难以描绘的,迷媚醉人的奇异光彩!
有那么一瞬,两人目光交缠,相顾无言!
世上万事万物彷佛都不在他们的视线当中,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看着、看着,他深邃慑魂的眸光变得清幽飘忽。
慢慢在她身前跪下,腰板依然很直,声音依然很低,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磁性。
“奴才见过陛下。”
“平身吧……”凌珑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他不落痕迹地避开,站起来道:“夜寒露重,陛下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凌珑经他提醒,才感觉到深夜的凉意,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身子,美玉般的面颊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他,竟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晕红!
君逸凡敛起闪烁着爱怜的眼神,解下外衫,轻轻给她披上。
“陛下睡不着吗?”
“那你呢?你也睡不着?”
凌珑侧着脑袋腻声问,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脸孔明明很陌生,却给她一种很安心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他,向他撒娇,甚至耍耍小孩子脾气!
君逸凡暗暗叹气,伸臂扶她坐下来,借由掺扶的动作避免回答尴尬的问题,她与云晓彤在屋里缠绵缱绻,他独自在外徘徊神伤,睡得着才怪?!
“来,你也坐下来吧?”凌珑在青石板凳上挪开一点,拍拍身边的空位。
“奴才不敢!”略略迟疑的声音,但还是没有下人该有的卑躬谦虚。
棋局后,凌珑对他着实钦佩,心中再也没把他当作卑贱的奴才来看,见他拘礼,温和笑道:“朕要你坐你就坐嘛,赦你无罪!”
君逸凡默默地坐下了,感受到凌珑温润的体温,心情不禁一阵恍惚。
此一刻,他和她的距离,近若咫尺,却是天涯遥远!
胸口蓦然又像给生生拧住,全身的经络百骸都在抽搐,却不是因为红尘十断的肆虐,而是另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申述的悲痛……
“你几岁从的军?”凌珑轻悠悠地开口,吐气如兰!
“回陛下,我十二岁就从军了!”他具实回答,目光也轻悠悠地落在遥远的天边。
“呵——这么小?”凌珑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气,语气中带着不自知的怜惜,“你为什么要从军?因为家里穷么?”
君逸凡将深邃的目光调回来,星眸中有一闪而逝的苦涩,“因为我生于将门,十二岁就跟随父母上阵杀敌。”
“将门之后?你爹娘是落雁关的将领?”
君逸凡点点头,没有开口。
凌珑蹙眉,“可是,不管怎么说,十二岁的年龄应该还在家中承欢膝下吧?战场上刀枪无眼,你爹娘怎么舍得让你上阵拼杀啊?”
凌珑不赞同地摇头,语气之中怜惜更深。
君逸凡震动地抬眼望着她,这世上,只有她会怜惜他,连他的父母,也不曾对他有过怜惜之情,别的人,更只会为了他的天赋异禀而欢欣雀跃!
“对了,那你又为何成了奴役?你犯了错,被罚?”
君逸凡深深叹息,眉心锁起。
“是,我犯了不可原谅的错,等我觉悟时,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
人皮面具看不见他激动的情绪,但一双宛若朗月的眼眸却罩上浓得化不开的哀愁。
凌珑的心又一次收缩,只觉一股子无法言语的痛楚袭卷了她全部的神智,令她情不自禁地,想去抚平他眼眸中恒古的悲伤。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棣属那一军?朕可以替你说情……”
“不……陛下不用费心了,我喜欢现在的安排,我……想留在彤儿身边……”
凌珑浑没意识到他直呼云晓彤的小名是大不敬之举,莞尔一笑,道:“彤儿确实挺可爱的,象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君逸凡深有同感,悠悠道“他总有一天会长大的,请陛下再给点耐心!”
凌珑微笑,目光有几分迷离,“朕也没有对他不耐烦啊!其实,人不可能永远天真,但如果能永远保有一颗纯真的心,那该有多好?朕有时候,也挺羡慕他的……也许喜欢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从他那里找回童年的感觉吧?”
“楚……陛……陛下……”
君逸凡心旌摇动,一声“楚儿”差点冲口而出,幸亏凌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未在意。
“陛下虽然失了童真,但还有一颗赤字之心,这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凌珑动容地望着他,虽然他俩相识还不到半天的时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