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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叶晴的眼神有了很大的不同,她眼光熠熠的看着远方,“再说,即便有了变数,我也不会和妈妈一样,当断不断的。”
几只躲在树棵间休憩的麻雀被不知哪家的鞭炮声炸醒,扑啦啦乱飞了一天。郝老头一颗苍老的心,也随着外孙女的话,再次在冬风里颤了下。
她和当初的郝云,太像了……
“哎……”郝水根叹口气,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吧”,便不再多言,转身背着手往家走去,只是那本就佝偻的背似乎在这次谈话后,又弯了几分。
叶晴虽然不想要外公伤心,可这也是事出无奈。毕竟从她的角度看,现在的韩震,同当年的叶知秋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郝水根和叶晴一前一后,默默回到家里时,老郝家早就不似他们离开时那般安静了。
不知为什么,郝家门口多了许多邻居家的小孩儿,围在一团正聚精会神看着什么。
直到叶晴走到近处,才看到被围在中间的是撒欢表演王子,同一脸不甘愿的雷碧。
但要她料想不到的是,一旁指挥着两只狼狗的,竟会是韩震。
显然也注意到这点的郝老头,在距离人群两步远的外围拦住了叶晴。
“等等看。”老头没说话,却明显是这个意思。
和小孩子呆在一起的韩震,叶晴真的是第一次见。只见她男人手在空中一拍,连个口令都没有,两只直立起来一米多高的狼狗就应之坐在了地上。
站着离韩震距离最近的,是个穿红袄身高半米不到的小女娃。她伸手擦擦流出来的鼻涕,瓮声瓮气的对韩震说:“大哥哥,我想摸摸它们,行吗?”
韩震没说话,而是拍拍王子的脖子,王子就听话的把头低着凑到了小女孩儿跟前。
当细白中带点血丝的小手,抚摸上王子黑黝黝的颈毛时,小女娃兴奋的叫声连连,“它怎么这么乖,和村东麻子家的那条狗一点都不一样,大哥哥,你是怎么训练的,我想把我家的小汪也训成这样!”
小丫头的叫声还没完,一旁一个正换牙的小子就兜着漏风的牙齿说,“得了发(吧),你家小方(汪)个头连伦家这只尾巴长都木有,还信(训)呢!”说着他也凑过去摸了雷碧一把,边摸还边感叹,“按我***话说,信十辈子也不信能信粗个样子。”
在场所有人都被那小毛头逗乐了,叶晴正莞尔时,一个细节不巧的撞进她眼里,莫名的心中一暖。
孩子比较多,既然开了头,大家就开始争先的往前面凑,站在最角落里,也是长的最小豆丁的一个孩子就势就被挤歪向一旁。让叶晴意外的是,向来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的韩震,竟大手一伸,横空把小娃娃抱了起来,直接穿过人头,放在了里圈王子和雷碧中间。
两只狗像堵城墙一样,把小娃安全的护在中间,刚还瘪嘴要哭的娃娃,转瞬就裂开嘴了。
他一会儿摸摸王子的耳朵,一下又揪揪雷碧的尾巴,于是两只训练有素的警犬,顿时化身成为孩子手中的玩具。其他孩子见了,纷纷凑前去效法。之前那个小娃娃被挤到了,嘴巴又开始咧着打算哭。
许是被挤疼了,小孩伸手就朝韩震求救。
于是刚刚松口气的韩先生只得再把小孩抱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进了他怀抱的小孩似乎很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呆在他怀里死活也不下去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马鸣他们,也各自找了位置,坐等看一脸尴尬的韩震的好戏,没一个愿意出手的。
叶晴从没见过这样的韩震,一时也看的新奇,没想到去解围。
于是韩先生被小奶娃挂在怀里卡了半天油水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郝水根上前,才算解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等初三串门子时候再来看狗,散了散了……”
老人的一句话,把喧闹推迟到了大年初三。局促半天的“大哥哥”韩震也总算松了口气。
可那群小孩临别前的一句话让脸部刚刚松弛下来的韩震再次紧了起来。
孩子们经过叶晴身边时,在郝水根的要求下,齐声的喊了句:“姑姑再见!”
姑姑……哥哥……这其中貌似隔着辈儿呢吧……
拉着“晚辈”进屋的叶晴也开始同情起正在接受外公检验的韩先生了。
年初一的下午,除了韩震最开始因为那个称呼问题脸有点黑外,其他的都还进行良好。
老爷子拉着韩震一阵横车竖马的,已经下了一下午的象棋,看着郝水根越下越起劲的样子,围坐在一旁的马鸣也为老大擦了把汗。
老大一点水都不放,行吗?
看出他心思的唐安柏拍拍马鸣的肩膀,小声说:“他有分寸的。”
果然到了最后,十几局里郝水根只赢了区区两句,但边收棋子的老爷子却是满脸堆笑,喋喋的说着,“小伙子不错,小伙子不错。”
白紧张了一下午的马鸣傻傻乐了,老大总算修成正果了。
可郝水根是谁,他有多宝贝叶晴?
晚饭过后,几人看会儿电视,又打了会儿牌,夏花打个哈欠,困了。
郝老爷子眼皮一抬,“那就睡吧。囡囡和小夏一个屋,其他三间你们随意安排吧。
老爷子威武霸气了,唐安柏却傻眼了,莫非他就是传说中那个躺着也中枪君……
看着一副气定神闲,心安理得走向叶晴隔壁屋子的韩震,唐二第一次觉得自己牙很痛。他也想和媳妇近水楼台一下子吗。
在场唯一高兴的,或许只有马鸣了,原因不外乎几条:一嘛,阿弥陀佛,他总算可以睡安生觉了,二嘛,总欺负他的二哥也吃瘪了,这三嘛……哎呦,太多了,一时也想不出那么多……
总之,马四第一次可以摇曳着他的小尾巴,乖乖滚回屋睡觉去了。
但是老天保佑,第二天等待他的依旧是一副大大的黑眼圈。
第三十七章陈仓
今年的这个新年,马鸣过的只能拿五个字来形容——真的郁闷了……
经历了两个只有星星没有眠的夜晚之后,年初三上午,坐在四方椅上,环臂曲腿看二哥和郝老爷子下棋的马鸣,早就一副两眼无光,神情呆滞的模样了。
大大的黑眼圈像两只国宝烟熏妆一样招摇在他脸上,黑莹莹的,越发衬得马鸣眼神幽怨起来。
夏花挨着唐安柏坐着,边嗑着瓜子边时不时扫上马鸣两眼,最终没忍住,一脸厌弃的开口:“马鸣,你晚上是不是就做梦娶媳妇去了,看你那一脸没睡醒的样儿。”
夏花说着,“嘎巴”一声,又一颗瓜子仁应声落进掌心,看马鸣依旧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她伸过手去,颠了颠“要不?”一副比逗王子还不如的样子。
马鸣的黑眼圈绵延至脸,他把眼睛斜向一旁,半天才说了一句,“不用,谢了。”
可怜他一个大老爷们,在“嫂子”面前也只有矮三寸、忍气吞声的份儿了。
隔着层布满哈气的玻璃,院子里,王子同邻居家四岁的二丫玩的正好。马鸣隐约看着窗玻璃上一团二丫红棉袄的影子模糊的晃来晃去,脑袋也随着王子偶尔的一声叫声而越来越沉。
在N市的乡下,初三起,各家各户就开始走亲戚了。
不知道是不是院子里停的那一黑一红两辆私车太过扎眼的关系,今天上郝水根家门槛的人格外的多。上午十点,一盘棋,唐安柏和郝水根才各自把车马炮动了动位置,这门帘就被掀起个没完了。
“郝叔,听说你外孙女婿来了,我姆妈特意嘱咐我过来看一眼。”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岁不到的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双颊被风吹得红扑扑的小女娃一进来就对坐在椅子上举着个“炮”正要下的唐安柏产生了兴趣,伸出两只胖胖的小胳膊就往他脖子上抱。
“这位就是外岁女婿了吧,人长的果然不错,我说郝叔啊,我孙女除了见到电视里的陈建斌时才这么兴奋外,我可没见第二个了。哎哎,秀芹,别翻人家口袋啊,多没礼貌……”男人说是劝阻,实际也就是虚使了些力,其直接后果就是:力大无比的秀芹“小姐”不仅扒住了唐二爷的脖子,小手也成功的蹭到了二爷胸口的第三块胸肌。
“嘿嘿。”郝水根一手拿着大烟袋,在鞋底磕打了两下,抬头对唐安柏说:“秀芹是在问你要压岁钱呢……”
已经被“摸的”六神无主的唐二听了这话,连忙掏出钱包,歘的就是一沓,嘴里忙不迭的说,“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看着孙女手里那厚厚的一沓,男人哪里还听得到唐安柏澄清自己身份的说辞,嘴里只是朝郝老头恭维着:你老好福气,孙女婿如何出息之类的。
好容易打发走了第一位,唐安柏刚想松口气,却紧接着被郝老汉一句话打回了霜茄子的原型:“第一个就给那么多,之后的……”
看着一个个、一户户、一家家的人来人往,马鸣心里算是撒开了欢:二哥啊二哥,你也有今天,这就是报应啊,谁要你和花姐一聊就是一通宵,外带咯咯笑,再加点床上运动。
报应啊!
马老四想想,就起身甩着袖子朝屋外走去。
趁着功夫,补个觉先。他美美的想着之余,又对老大的临时出门大大的鞠躬感谢了一番。
梦中,马鸣的翻身农奴把歌唱刚刚响起第三遍音乐,院子里的嘈杂声就一片高过一片的冲进马少爷的耳朵里。他翻了个身,试图把那恼人的声音压在身下,可声音并没因为马鸣这个举动而递减一分。相反却是愈演愈烈。
马鸣捂着枕头,反复折腾了几个跟头后,最终还是没忍住,扑腾一声坐起身。
有点硬的荞麦枕头在马少爷怀里,正成功的朝“囧”字变形……
“囧”字被马鸣一路抱到门口,就在门槛那里悲剧的被抛物线抛出了。
“这是怎么了!”傻愣愣站了三秒钟的马鸣看着眉头皱紧,被从叶晴肩膀往别人身上移的韩震,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chuxingyi/出行易小说网'(读看 看小说网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市立第一医院是N市市区最好的医院,从郝水根家住的乡下开车到那,快车也足足开了一个小时。
加上拍片、照相的时间,韩震安稳的躺到床上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
右腿骨震荡,医生的影像诊断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换句话说,震荡的深一步就是骨折。
手攥着诊断,坐在床边的叶晴耷拉着头,眼光晃晃的,似乎随时会落下东西一样。
整个房间,包括和韩震关系最好的唐安柏都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韩震和叶晴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这样了。
而刚刚在郝家大院,马鸣只不过就问了一句,就被脸色苍白的韩震打发留在郝家照顾王子和雷碧,可怜傻乎乎的马鸣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发配在乡下做起了老妈子。
似乎关于韩震如何受伤的话题,一时间成了禁忌。
做了伤处处理的韩震虽然脸色还不是很好,至少没刚被送来时那么差了。他刚想对唐二他们说些什么,咚咚咚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这里是第一医院最好的一家高级病房,无论医生护士进门都是先敲门的。几声门响,一个端着药品托盘的小护士就走了进来。
“韩先生,狂犬疫苗的药……”
唐安柏已经很久没见到韩震露出这种眼神了,他手握成拳掩着口轻咳一声,“老三,年过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