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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谷比较偏爱做工细致精巧的,反而是苗绿鸣喜欢风格比较写意粗犷的。
可是在购买这件事上,两个人还是很有分歧的。
苗绿鸣认为,好看的,看看就好,过过眼瘾就行了呗,可宋青谷就认为,好的东西在经济情况许可时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据为已有。
看着宋青谷大把钞票抱了一套又一套的器皿回家,苗绿鸣朝他翻眼睛翻得眼珠子都酸痛酸痛的。
毕竟是要避人耳目的恋爱,宋青谷又通常很晚下班,两个人养成了夜深人静时散步的习惯。
在靠近苗绿鸣住的小区附近,还有一些旧式城南的老房子,其中有一个大院,有高大的青砖的一座楼,宽宽的木质楼梯,神秘又吸引,并且住家都搬得差不多了,看来很快要被推倒了,很是隐蔽,苗绿鸣与宋青谷都非常喜欢,常常坐在那楼梯上聊天。
聊着聊着,宋青谷开始不安分起来,那吻越来越往下,舔到苗绿鸣的脖子里,用嘴咬开他胸前的钮扣,湿湿的吻落在他的锁骨上,大手也一路从衣摆下探了进去。
他的手挺暖的,苗绿鸣只轻轻一缩身子。
宋青谷很快发现,当他的手摸到苗绿鸣的肚脐上方时,他猛地一个激灵。宋青谷无声地笑了。
他的手又转而向下,从他的裤腰处伸了进去。
苗绿鸣的皮带系得松松的,宋青谷边缓缓地摸着边想:真是一把细腰。
当他的手终于扶上苗绿鸣的要害时,苗绿鸣砰地一下子弹跳开去,靠在楼梯拐角呼呼喘气。
宋青谷说:“过来。”
苗绿鸣说:“去你的。”
宋青谷说:“那我过去。”
苗绿鸣退一退,宋青谷就进一进。
那进的理直气壮,那退的怕也不是真的要躲藏。
宋青谷把苗绿鸣圈在怀里,说:“绿绿,叫我一声。”
苗绿鸣说:“叫你什么?宋苞谷。”
宋青谷说:“不是那个。你可以叫我青青。”
苗绿鸣无声的顺着墙出溜下去,弯腰蹲在宋青谷腿间。
宋青谷想,嚯,这么主动。
等了一下没有动静,也蹲下去,才发现那条小鱼蹲在那儿按住胃,闷笑得快抽筋。
宋青谷恶狠狠地把他拎起来,解开自己裤上的拉链,抓了他的手硬塞进去,又用牙去咬他的耳朵与下巴。
苗绿鸣低低地叫:“哎哟,哎哟,别咬,别咬啦。”
气息在他的手也握住自己的时候急促起来。
最后,宋青谷把苗绿鸣送回他住的地方。
他并没有要求上去坐坐,苗绿鸣松了一口气。
宋青谷回身要走时,苗绿鸣突然伸出手去勾住了他的脖子。
宋青谷调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苗绿鸣凑在他耳边说:“不是。我跟你说一件事。”
宋青谷听着他的声音心重又痒起来:“什么?”
苗绿鸣说:“你忘记拉上拉链了。”
说完转身跑上楼去。
宋青谷恨声说:“你早怎么不说。”
门里头,苗绿鸣快笑晕过去了。
平时宋青谷是很忙的,苗绿鸣周六还有补习班的课,又一天,两个人难得一个星期天下午能聚在一起,刚说了没两句话,宋青谷的手机响了。
宋青谷接了便眉天眼笑,颇甜蜜肉麻地叫:“哎哟我的小心肝儿。”
把苗绿鸣吓了一跳。
这家伙,也太张狂了吧,当着一个情人的面就跟另一个调情?
宋青谷一边笑眉笑眼地跟对方说话,一边观注着苗绿鸣的表情。
苗绿鸣竭力控制着表情不要发生太大的变化。
宋青谷讲完了电话,笑眯眯地看着苗绿鸣。
苗绿鸣说:“我得走了。有点儿头痛。”
宋青谷嘴角擒一个淡笑道:“光头痛?心不痛吗?”
苗绿鸣冷笑道:“你的自我感觉过于好了吧。”
宋青谷说:“陪我去看一个人吧。”
苗绿鸣说:“不去。”
宋青谷说:“去吧去吧。带你见见我的小心肝儿。”
苗绿鸣说:“宋青谷,你安上条尾巴就是条驴!”
宋青谷走上来,捏住苗绿鸣的脖子,“去不去?”
苗绿鸣被他捏得生痛,可还是梗着脖子说:“不去怎么样?”
宋青谷用力拉着他的胳膊,“在大街上呢啊,别挣!你就一点儿不好奇?”
苗绿鸣待要再说些什么,宋青谷已招手叫了一辆出租,把他塞了进去。
谁知车开到了鼓楼医院。
宋青谷拉着苗绿鸣往里走。
苗绿鸣心想:难不成是一个医生?条件这么好?那完了,自己拿什么跟人家比?
越往里走,苗绿鸣心里的好奇真的就越重,自己鄙薄自己。
两个人最终停在脊柱外科的一间病房外,宋青谷回头看看苗绿鸣,苗绿鸣看着别处没有理会他。
推门进去,病房里两张床只有一张上有人,看躺着的身形还是个孩子,苗绿鸣想,难道说医生还没到?
听到动静,床上那个人转过身来,看到宋青谷他们,一下子翻身起来跪坐在床上,冲着宋青谷叫:“青谷哥哥,青谷哥哥。”
宋青谷过去一把把人搂到怀里,揉着他的头发叫:“哎哟我的小心肝儿!”
苗绿鸣呆在一旁,一方面是因为弄清了所谓小心肝儿原来是个小小少年,这情况有点让人迷惑,更重要的是,那个天使一般的孩子,让他有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眼睛的感觉。
小少年窝在宋青谷怀里,只露出半张脸,浅色的柔软头发,白到透明的肤色。转开脸来的时候,苗绿鸣更加清楚地看到他细致如画的面容。
宋青谷伸手到少年的腋下把他抱下床,让他穿上鞋子,对他说:“叫绿鸣哥哥。”
少年看看苗绿鸣,笑起来,叫:“绿鸣哥哥。”
宋青谷说:“绿鸣哥哥是老师,教语文,你以后写的文章可以给他看看。”
少年眼睛越发晶亮闪光,“真的真的?绿老师?”
宋青谷轻拍他的头:“哪有姓绿的?绿鸣哥哥姓苗。”
苗绿鸣发现,这一会儿的宋青谷脸上全无平时的嘻皮表情。
少年害羞地笑起来,回身从床头柜里捧出苹果与一个小篮子递过来给苗绿鸣和宋青谷。
宋青谷说:“我替绿鸣哥哥拿一个,剩下的咩咩自己吃吧。”
苗绿鸣诧异:“咩咩?”
宋青谷说:“小心肝儿叫杨勉,我叫他杨咩咩。”
咩咩低了头抿着嘴笑。离得近,苗绿鸣可以看见他左眼下一粒淡色的痣。
咩咩把小篮子打开,里面居然是红艳艳的草莓,衬着碧绿的叶子,咩咩说:“看,多好看。”捏出一个送到宋青谷嘴边一定要他吃下去,又捡出一颗,小心地放进苗绿鸣的手里。
宋青谷摸索着他的头说:“咩咩,最近治疗辛不辛苦?”
咩咩摇头:“不辛苦,天天要吹汽球。”
苗绿鸣问:“为什么要吹汽球。”
咩咩笑眯眯地说:“因为我的肺活量小,陈妈妈天天陪我吹汽球,今天我吹了五个,全送到儿科病房,小孩子们都来抢,我答应他们天天给他们吹。”
咩咩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儿形。
说了一会儿,有一位中年但长得非常端庄娴雅的护士进来,咩咩跑过去叫“陈妈妈。”陈护士似乎与宋青谷也很熟的样子,苗绿鸣看她拿了足有二三十粒大小颜色不一的药来给咩咩吃。
咩咩仰起脖子吞得艰难,青筋在细得让人心痛的脖子上爆起,倒还是笑模笑样的,杯子遮了口鼻,一双明丽的眼睛却含笑望过来。
陈护士用餐巾纸给他擦拭嘴边的水渍,说:“咩咩,你该休息啦。跟宋哥哥说再见。”
咩咩嘴上答哦,眼睛恋恋地粘在宋青谷身上。
宋青谷说:“我一有空就会来看你,心肝儿,过来,背下。”
宋青谷在床边半蹲下,咩咩小心地趴上他的背,宋青谷背着他转了好几个圈,咩咩在乖巧地俯在他的脖颈间。
两个人下了楼后,宋青谷绕过去站在咩咩的病房楼下,就看见咩咩趴在窗口,从上面垂下好长的一条彩带,彩色的软纸编成的辫子形状,宋青谷走过去拉拉那彩带,咩咩在上面用力把带子甩来甩去。宋青谷又挥挥手,上面的咩咩被陈护士拉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宋青谷告诉苗绿鸣:“你别看咩咩现在的样子,他在十五岁以前重来没有伸直过腰。”
苗绿鸣大吃一惊:“你说咩咩有十五岁?我以为他只有十一二。”
宋青谷说:“他今年十六了。他是彝族,家在云南哀牢山的一个小村子里,先天性严重脊柱侧弯和漏斗胸畸形,刚送到南京的时候,胸凹陷得很厉害,呼吸都困难,医生说不动手术的话,他活不了多久。我们台给他做了个报道,南京市民捐了几十万给他做的手术,他这么在医院住了一年多了。”
暮色渐渐拢来,苗绿鸣在暗影里偷偷地微笑。
宋青谷眼睛太好了,一下子便看见了,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剑胆琴心?”
我的天,苗绿鸣想,这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自我陶醉一下。
宋青谷喝喝笑起来:“绿绿,你这是什么眼神?我估且认为是秋波。”
苗绿鸣大笑:“怎么一离了咩咩你的小心肝儿你就撕下了温情脉脉的面纱。”
宋青谷最受不了他这么笑,趁着四周避静无人,欺身上来把他堵在墙角:“哎,绿绿,我这么个好人,你有没有打算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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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绿鸣看着近在咫尺间的眉眼,想了一想道:“行。我考虑考虑。”
他这番回答,颇出乎于宋青谷的意料之外。
他捏着苗绿鸣的下巴,玩味地笑,“还考虑什么呢?我吧,会挣钱,会享乐,会生活,有爱心,样貌英俊,身材高大,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又附在苗绿鸣耳边吹气似地说:“并且,性能力一流。”
苗绿鸣稍稍推开他:“总得给我一个装模做样的时间,要不我不太不值钱啦?”
宋青谷松了对他的禁锢,哈哈大笑起来。
接下来的一周,苗绿鸣他们学校又一次中招,接受区里教学常规检查,要查每一个老师的备课笔记,象苗绿鸣这样的新鲜人,统统不准用电子稿,必须交手写稿,仅这一条,就把苗绿鸣吓了个仰倒,开学的时候,校长并没有这样的要求啊,冒号们自己不统一思想,苦的是下面的小角色,那几十篇稿子,得一篇一篇地打出来,再誊到备课纸上,并且要在每一篇的后面加上每节课的反思。
此外,还有作业本检查,据说,这一次严格到每一个勾的大小长度都有要求。作文本是检查的重点,规定每一篇学生作文,老师必得做不少于三十字的评论。还有新教师随笔,钢笔字练贴,下水作文,等等等等,天哪,苗绿鸣背人时对苏剑抱怨:天哪,还让不让人活啦?
苏剑说:“哪个不让你活啦?这不是正让你干。。。。。。活嘛。“
苗绿鸣工作经验少,成天忙得团团乱转,丧魂落魄,象没头的苍蝇一般张惶。
就这么忙的空闲,他还会想到,咦,那个宋苞谷怎的没有半点消息啦?
其实苗绿鸣心里早就认了。
这孩子,看上去清淡天真,其实心里倒不缺小九九,从最初开始,他便看出宋青谷的意思了,这家伙,把他当条小鱼在钓呢,打电话啦,讲故事啦,请吃茶啦,包括带他去看他的小心肝儿啦,统统都是小计谋,这会儿,又对他进行冷处理啦,只待把他这条小鱼儿去了鳞,剖了肠,抹上细盐,倒上料酒,加了姜葱,下锅里煎炒烹炸,吞入腹中。
苗绿鸣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