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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谷说:“谁?小鱼儿?”
小鱼儿说是我。
宋青谷说:“小鱼儿,我跟何滔分手了。”
小鱼儿说:“嗯。”
宋青谷接着说:“咱们俩,也分了吧。”
小鱼儿愣住了,停了一歇说:“行。”
他挂断了电话。
小鱼儿想,这一回,是真断了吧。
实际上,没有。
因为宋苞谷第二天晚上就把他堵在了家门口。
苞谷喊他:“小鱼儿。”
小鱼儿说:“哦,你酒醒了吗?以后别喝那么多。”
苞谷说:“小鱼儿,我跟何滔分了。”
小鱼儿说:“我知道啊,你跟我也分了。”
看着苞谷百味杂陈的脸,小鱼儿说:“真的,不骗你,你昨天亲口对我说的。”
苞谷说:“不,你别跟我分小鱼儿。”
小鱼儿说:“是你说要跟我分的。”
苞谷说:“那我说咱们不分。你别听我的醉话啊。”
小鱼儿说:“酒后吐真言。”
苞谷说:“小鱼儿,那是我心里头难受,我。。。。。。”
小鱼儿说:“我知道你难过,你昨天跟我说了,你跟何滔,这么多年不容易,你再去找他吧。跟他说声对不起,跟他说我以后肯定不跟你纠缠了。”
苞谷说:“小鱼儿,我跟何滔是不可能了。”
小鱼儿说:“你们那么好怎么就不可能了呢?”
苞谷说:“其实我们分手也是必然的,我们,性格不合。”
小鱼儿觉得这说法真荒唐啊,冷笑了声。
苞谷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又说:“其中还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原因,”苞谷顿了顿,“是我们的性生活无法和谐。他不是纯0,但我是纯1。你明白吧?”
小鱼儿看着他,有点儿发懵。
小鱼儿是学中文的,本质上是一个文人,但凡文人,不论大小,都会认为,人在一个沉甸甸的肉体之外,还有一个空灵的灵魂飘浮在世间,踟躇憔悴,悲天悯人。
所以,他并不能了解,也不能赞同宋青谷对这种事的重视。
他很不明智地“哧”地又冷笑了一声。
宋青谷心里的火开始腾腾地冒了,他最不喜欢的便是小鱼儿这样的笑,好象把他们俩隔开了千山万水一般,他够不着他,他着急,一急,宋青谷就会发昏。
苞谷跨上前去,抱住小鱼儿,把他勒得死死的,“小鱼儿,别这么笑。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这么冷冷的笑。”
小鱼儿说:“好,我不那么笑。可是宋青谷,你别惹我了好吗?别惹了。外头好的小鱼多着呢。”
苞谷说:“我就想要你!小鱼儿,跟我回去吧,啊?”
小鱼儿突然觉得非常地委屈,比当初刚知道有何滔这么个人时还要委屈,他说:“你叫我回去我就回去?你把我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当我应召啊?放手你!”
宋青谷死死地抓着他,手劲儿大得吓人。
苗绿鸣挣扎道:“放手!苗绿鸣就算是根狗尾巴草也会有牛粪可以插!放手放手你!”
宋青谷说:“插什么牛粪?你不嫌臭?种在我这无机肥上多好。”
苗绿鸣想,这个宋苞谷,真是混账啊。真当他是小鱼了,把他钓上来,刮他的鱼鳞,剖他的肚肠,油盐酱醋地淹渍着他,大火煮着他,小火炖着他,当真连骨头都不肯给他剩下吗?混账混账混账!一生气,苗绿鸣也有了劲儿了,一边挣扎一边一下一下全结结实实踢在宋青谷的小腿肚子上。
宋青谷也顾不得疼了,下死劲儿把苗绿鸣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说:“小鱼儿,我喜欢你!我是真喜欢你!你别离开我!”
小鱼儿受不了这个,宁可人家狠狠地骂他,狠狠地揉搓他,不管不顾地摔打他,可是,就是别这样说话,别这样热着捂着他,滚烫地煨着他。
小鱼儿就是这样一个孩子。
苞谷把他抱在怀里说:“小鱼儿,跟我回去。我喜欢你。”
苗绿鸣在他的怀里喘着粗气说:“我警告你宋青谷,从今往后,不准再叫我小鱼!”
苞谷说:“行,绿绿。”
苞谷与绿绿,到底还是得以姘居了。
苗绿鸣有点儿庆幸当初自己没有把事情的全部告诉给师兄听,要不,师兄是怎么也不可能让他再回到宋苞谷身边的。
当然师兄是为了他好,可是,苗绿鸣想,这种事情,不是亲身经历,便不会知道那欲罢不能的滋味。
当苗绿鸣拎着包跨进新房子的门时,他也一阵一阵地犯糊涂,还真住进来了啊?事情怎么会解决得这样容易呢?这道槛就这么轻易地跨过来了?自己的运气就这么好?还是。。。。。。算了,苗绿鸣想,自己总不至于真的那么背吧。
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他的运气的确是不背,但是,跟宋苞谷,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呢。
那是一段曲里拐弯的路,那是一本稀里糊涂的账啊。
他此时也并不知道,他,苞谷,滔滔之间,那好比是冯小钢导演的一部贺岁片:
没完没了
13
宋青谷终于把苗绿鸣拐回了家。
这个家,目前还处于建设阶段。
原房主人是细致的人,所以装修什么的保存得非常好,并且还留给苞谷和绿绿两个依墙打好的壁橱,一个非常雅致的书柜还有一套颜色非常别致的真皮沙发。
苞谷尤其喜欢那颜色,因为是青绿色的,他说:“绿绿,这套房子合该是咱们住着的,你看你看,这颜色!哇哈哈哈!”
他做京剧中花脸的笑法儿。
苗绿鸣翻他一个白眼儿,宋苞谷真不是凡人,他那么情绪化,倒不象是装出来的,比自己的学生还要孩儿脸。
话说建设一个家是非常劳心劳力的一件事,宋苞谷认为,家的装修是其次,关键是装饰。
所以他在家俱、配饰,墙面的悬挂物,各类摆设上,相当地挑剔。一有时间,就拉着苗绿鸣大街小巷地去逛去搜。两个人的周末基本上去搭在这件事上了。
其实苗绿鸣稍稍有点儿奇怪,这个苞谷,拿那么大的劲头去建这个家,倒好象有一辈子的过头似的,是不是真的哦?
两个大男人一起去看家俱,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怪异,所以他们就采取了类似过去革命工作者接头的方式来采买。
常常是宋青谷先去看,看中了什么东西之后,发短信叫苗绿鸣过去,宋青谷在他看中的物什上拍一下,苗绿鸣站在不远处看见了,再走过去细看,然后给个手势或是发个短信表示附和或是反对。
基本上,宋青谷买任何东西都会问一问苗绿鸣的意见,但多半不太听从他的意见。
他自命为艺术家,对一切所谓“老百姓的眼光”不屑一顾。
苗绿鸣渐渐地也明白了,也就装作揣摩一下,然后顺着他的意思说点儿什么。好在,苗绿鸣认为,宋青谷的眼光果然够好。
同时,宋青谷也发现,苗绿鸣挺有灵气,艺术感觉不错,比如,他说,客厅那一整面墙都贴了文化石,感觉比较冷硬,那边上的墙上是不是该挂一些软一点儿的装饰平衡一下呢?宋青谷觉得不错,于是就选了一种手工织的挂毯,挂上之后果然好。还有,宋青谷想在卫生间摆个书报架之类的,一直没有选中好的,别致的,苗绿鸣说,不如弄个小小的玻璃茶几,反正空间也够大。等宋青谷千挑万选地选了一个玲珑剔透的双层小电话几放进去一看,效果还真不错。在以后的日子里,生活上,常常是苗绿鸣出主意,宋青谷把这主意付诸现实,有一天宋青谷省悟过来怒道:“文官动动嘴,武官跑断了腿。”
苗绿鸣凑过来趴在他肩上讨好地说:“哪里哪里,我只是个空想家,您是实干家!”
宋青谷翻身把他压在沙发上,动手动脚,“我是实干家啊实干家!”
宋青谷此后留了个心眼儿,渐渐地也开始培养苗绿鸣,把他培养成了他的厨子,会计和私人秘书。
此是后话。
苗绿鸣发现,宋青谷这个家伙,比女人还能逛街,乐此不疲,永远兴致勃勃,这一点,叫苗绿鸣非常地诧异。
有一次,苗绿鸣随口说,原来房主留下的书柜真是漂亮,要是能找到一模一样的,放在对面的那扇墙那儿就好了,因为两个人的藏书都很多。如果放两个不一样的书柜,多少都会有点儿别扭。
宋青谷认为极是。
两人开始满城找一样的书柜。
谁知道想的容易做起来难,连着几天跑下来,全无收获。苗绿鸣后悔得要死,自己干嘛要多那么句嘴,跑了这么多冤枉路。
在月星看到一个样子与颜色都差不多的书柜,苗绿鸣说就买下吧。
宋苞谷说:“原来那个是三开门,这个只有两开门,不对称,颜色也有一点差异。 ”
苗绿鸣说:“差不多就好了吗。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宋青谷说:“一般人看不出来,我是一般人吗?我是艺术家,艺术家的眼睛是很毒的。”
苗绿鸣只好又跟着他继续寻寻觅觅。
从周六的上午一直跑到傍晚,苗绿鸣累了个半死,宋青谷却越战越勇。
苗绿鸣看他宋青谷饱满的脸,精光四射的眼睛,想,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两人到了汉中门金鹰家居广场的时候,苗绿鸣实在是一步也挪不动了,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死活不肯动地方了。
宋青谷拉了他两次没拉起来,问:“你干什么?快起来!”
苗绿鸣边哼着边说:“哎哟,你杀了我吧。嗯。。。。。。消灭我的肉体,让我的灵魂伴你一路同行。哎哟。”
宋青谷低下身子凑到他耳边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起来跟我上楼,再逛两处,回家你就歇着。二,你且在这里养精蓄锐,今晚咱们换两个姿式多做它几遍。你选。”
苗绿鸣腾地蹦起来,蹬蹬蹬冲上楼去。
宋青谷阴笑:“就这么条小鱼儿,我还整治不了你?”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在金鹰国际家居,两人在一家店面的一份旧的宣传页上看见了一模一样的书柜,一打听,人家说这是三年前的样子,现在也不知深圳总公司的仓库里还有没有,或者,也可以订做,不过费用要高些。
宋青谷毫不犹豫地说要订做,钱不是问题,但是要尽量快。
转过身来他对苗绿鸣说,在仓库里摆了三年的东西谁要?
苗绿鸣回他一个不以为然的眼风。你怎么知道你订做后送来的不是三年前压在仓库里的?
等到书柜终于在两个星期以后送来,两个人各自收拾着自己的那些书的时候,却闹出了点儿小风波。
苗绿鸣拿书的时候,有个长长的黑本子叭地掉了下来,宋青谷扑过来心痛的说:“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有没有磕了地板?”
苗绿鸣慌慌张张地拾起书,欲盖弥彰地说:“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宋青谷视力太好,一下子便看出那收着掖着的象是一个日记本,嘻笑道说:“哟,日记哦,来来来,我看看。”
说着,已是一把抢了过去。
苗绿鸣大惊失色,跳过来就抢。
宋青谷把本子举得高高的,苗绿鸣完全够不着。
苗绿鸣在他腰间呵痒,呀,居然没有反映。
苗绿鸣急得脸色都青了,只会说:“还给我,呀呀,还给我。”
宋青谷笑道:“不就是以前的那点儿事吗?给我看看又怎么啦?”
苗绿鸣一急,久不犯的结巴的毛病又出来了:“呀。。。。。。隐。。。。。。隐私。。。。。。你。。。。。。你懂不。。。。。。懂。混。。。。。。混蛋!你。。。。。。你还给我!”
宋青谷一边用肩背抵挡着苗绿鸣的进攻一边打开本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