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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满月的夜晚,墨紫归答应了待到夕染修成离体就带他去他想去的地方,不管承认与否,已是放不下夕染一个在这。
只是没想到,那个眼中映著一树梨花和自己的倒影的人到头来不过一场噩梦。
更没想到在紧要关头,夕染竟是摆脱操控恢复神智,然後为自己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紫归……对不住了,我不能完成与你的约定……哪里也去不了……我……能在记得你的时候死去也……挺好……只是……只是我……”
有冰凉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脸上,一时间墨紫归什麽都听不到,眼中只看到一片血红。
季程醒来的时候,脸颊边湿意冰冷,泪水还在从眼角溢出,滑落而下。胸口苦闷至极,他大口大口地喘著顺气,仍觉难受。
好长好真实的梦境,仿佛是自己方才的经历一般。
抬手遮住眼,手背顿时湿了一片,多少年不知哭泣是何滋味,如今却为了一个梦流泪至此,不能自已;季程动动手指,狠狠扼住景其颈脖的触感似乎还有残余。
夕染和墨紫归,与景其和自己有什麽关联?
季程静静地躺了好一会,渐渐止住眼泪,起身下床,感觉有些乏力,似是饿的,但他顾不上叫丫环,只想找景其。若梨花妖和狐妖是景其和自己的前世,那自己还真是欠了他一世;除了前世轮回,季程想不出还有什麽可以让自己梦见这些。
“道长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即便是少爷也不行。”
被拦在景其房门口的季程好一阵愕然,“是、是麽……”
及至饭厅,面对星策和简招,季程皱眉:“扶钱呢?”
“还在睡,昨晚你和她倒在书斋,景道长说你只是睡著了,扶钱却是累的,好好休息即可。”
听了简招的话,季程回想了一会,只记得扶钱好像是给自己送银耳莲子汤,可是自己怎会突然睡过去?正百思不得其解,又听星策问:“少爷和扶钱是怎麽了,可别太勉强自己。”
季程摇头不语,饭厅里安静下来,简招记挂著扶钱,星策脑子里只有景其何时找回百言的魂魄一事,各自心不在焉地草草吃完,季程才出声:“百言好些了没?”
星策不自然地笑了笑,装出一副轻松的语气:“嗯……有道长在,没什麽可担心的。”
季程更难受了,有梦境带来的大悲在前,百言和扶钱抱恙,又暂时不能见到景其,胸口如压了块大石般沈重,焦虑不安忧伤……等等,好像带刺的蔓藤紧紧地缠得他透不过气来。一抬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通向简招和扶钱的桂园的小径上,也不知是不是下意识地想去看看扶钱,他呆了片刻,决定去厨房吩咐做点滋补汤膳一类的东西。
回身瞬间,一个暗红身影映入眼帘,季程愣在原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叫出声,一时惊得不能言语。
面前的年轻男子专注地望著季程,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平静而忧愁,好像等了他很久的样子。
“……墨……紫归……”
良久,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那一瞬间,狐妖出於被背叛的愤怒而狠狠掐在梨花妖颈上的景象在脑海中清晰无比,季程睁大眼,灭顶绝望一般的悲伤如水袭上,心口痛了起来。
“这位兄台可是看得见在下?”男子露出些微诧异的神情。
“墨紫归……你是……墨紫归……”面前之人的容貌是陌生的,不知是不是他那身与自己在梦里的丝毫不差的衣著打扮所致,季程有种强烈的感觉,他就是梦中的狐妖墨紫归。
“兄台如何知道在下姓名?”墨紫归一脸疑惑。
季程按住胸口,深深吸了两口气,“夕染呢?”
“你──”墨紫归脸色难看起来,“敢问兄台是何方神圣,在下赤狐墨紫归,如有冒犯,还请──”
“不……”季程摇摇头,“是梦……”他缓了片刻,压下痛到心悸的难过,“墨……墨公子,可否愿意耽搁片刻听我几句话?”
墨紫归点头,见季程往回走,又说:“在下不可离开这里太远。”季程想了想,向简招和扶钱的丫环要来一壶清茶往桃花林的石桌石凳走去,自然没有看到身後墨紫归眼中的算计。
作家的话:
这一段写得乱七八糟的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麽改了……有没有没看明白的OTL
死魂香 04
“季兄是说,在梦中变成了我,那季兄也见到夕染了?”听完季程的述说,墨紫归若有所思地瞧著他,提到夕染二字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不,我并没有见到真正的夕染,梦里的那个是别人……”
“哦?季兄何以肯定是别人?”
“嗯,那是、那是住在这的一个郎中……”季程有些不自在,尽管当年在大家面前跪在爹娘坟前承认了景其,但还没坦然到要向一个刚认识的人说他是自己的谁。
“如此说来,我看季兄确是有什麽异於常人,以致受到我的妖气影响,才梦到那些。”
“……墨公子真的是妖怪?”
“货真价实,不过是修炼了有些时日,可以这种常人模样现身。”
一时静默,只闻风过树叶的沙沙声和鸟啼,季程望著园中青绿郁郁,想起梦里那树漂亮的雪白梨花,下意识地轻喃:“夕染……夕染呢?”
“季兄不是已经看到了终局,夕染死了。”
季程咬了咬唇,无言以对。他知道夕染死了,要不是梦境里眼睁睁地看著景其死在自己怀里,其中悲痛可谓身临其境,也不至於醒来都还在流泪──只是出於一种侥幸,或是别的什麽,忍不住问出了这一句。
“当时那样,不管怎样夕染都逃不过一死,他受制於那畜生,若夺取内丹失败,他会杀了他泄愤;或者被我杀掉,那时一心认定夕染亲近我只是为了内丹,一切都是他骗我的,没有那畜生我也会动手。”
墨紫归的声音压抑得低哑,季程听出里边深深的哀痛和後悔,不知所措地沈默片刻,有话没话地接道:“那畜生?”
“生养夕染的那座山风水好,一草一木飞禽走兽都很有灵性,一老道给山中所有妖怪下了咒,就等福月之夜过後好将他们做成药引,若我当初能多关心一点夕染,他也就不会……”墨紫归摇摇头,似是不愿再说下去。
悲欢离合本是世间常事,如今亲见他人的悲与离,较之自己的欢与合,季程也知道能和景其安然相守全是因为他强迫一般的执著和努力,对於他把自己变成这样又多了一分无可奈何的理解,想著想著有些走神,目光落在墨紫归身上,又觉他衣裳上的花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耳边却听得他继续说:“此次前来,是听说有一位隐居凡间的仙人在这,但愿能求得指点一二。”
“墨公子的意思是?”
“我要让夕染复活,关於起死回生之术,纵然没有任何记载也没有类似传闻,可是必定有,至少无所不能的神明会知道。”
季程怔住,他从未听景其说过什麽起死回生之术,若有,那明月,还有自己的爹娘,况且景其到现在都没有解释为何给了玄衣灰衣长生却不给明月,“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麽……”
墨紫归颔首,神情认真郑重,季程矛盾起来,他想要相信景其不再对自己有所隐瞒,却又无法忽视心头的疑云,正寻思见到了景其怎麽开口,身旁墨紫归站起来拱手:“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去准备准备,妖气影响了季兄真是抱歉。”
“墨公子!”季程下意识地叫住了他,“你说的那位仙人,他……他就住在这,或许我能帮你一点什麽。”
“季兄认识玉炩大人?”
“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季兄留步。”墨紫归扯住季程,显得很诚恳,“即是有求於大人,怎能失了礼数,一般人去求拜都还要上香,待我准备好,再烦劳季兄,在此之前,还请季兄对见过我一事行保密之便。”
季程虽不解,但见墨紫归坚持,只好答应,走时叮嘱他如果有能帮得上忙的就来找自己。
眼见季程的身影消失,墨紫归才收起装出来的温和姿态,唇角弯弯扯出一抹狡猾的微笑,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算计。既然玉炩大人可以赐予凡人永生,区区起死回生之术又何足挂齿?
去往书斋的路上季程特意拐道到明月的墓前,小土堆上已经开满了一种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扶钱移种的,季程呆站了一会,转身离开。与墨紫归分别後的季程一忙起来就暂时把那些事情抛到脑後,直到睡前回房,没有见到景其才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诚然星策他们几个对自己而言是很重要的人,而爹娘更是自己的至亲,明月也是自己重要的猫,为何景其任由痛失他们的自己哭得像个小孩子──明知这种念头很任性,季程还是忍不住想向景其问个明白。
“……小程?想什麽如此入迷,连我过来都没发现。”
“你──你回来了。”季程略一惊,捉住景其抚上自己脸颊的手,再看他,一如既往的温柔笑颜,脸上湿迹未干,额前和两鬓的头发还滴著水,有些许疲倦的样子。
“你很累麽?”
“没事。”景其笑意更深,掩去眼底的怒火。
“景其。”
“嗯?”景其腰带解到一半,听得季程这一声唤得欲言又止的,他转过身来看看他,想到这阵子为了百言的事情有些冷落了他,略一迟疑,还是上前在季程身边坐下:“有话就说。”
“这世上有没有起死回生术?”季程紧紧盯著景其的眼睛,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随意些。
正想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没有”,景其还是顿了一顿,“四界之中,并无被承认的起死回生术,若真有类似的,也是在部分心术不正者间偷偷流传的邪法;但是有一位神女──”
“有一位神女?”
景其将季程揽入怀中环住,沐均的灵气有能让他平和沈静下来的力量,“她拥有使土地上一切生灵复苏的神力,可复活仙、妖以及凡人是被禁止的,况且很多时候与其说是复活,不如说是重生,躯体还是那副躯体,但其中魂魄已非原本。”那次救季程完全是意料之外,只是叫沐均收住季程的魂魄,待自己恢复过来再以自身灵气行还魂等事,却不想她会出手──尽管不愿她因此而损,景其也并没有多问。
季程一眨不眨地盯著景其的双眼,迟疑片刻又问:“那你呢?”
“我?”景其失笑,“在我还是神仙的时候,那位神女掌生,我则与她相反。”他说著抬起季程的手,在手背上轻点,随即现出一个鲜红的图案,像朵盛开的红莲。
“莲花?”
“还有呢。”
“……火。”
“一个掌灭的神仙,不行慈悲不行恩惠,哪来的起死回生之术。”
季程愣愣地望著手背上的火莲图,一时怅然若失,这麽说来岂不是无计可施,夕染没有救,墨紫归也太可怜了。丝毫不晓百言病倒隐情的季程还为墨紫归忧心,景其察觉他的异样,不由得抓紧他的手,“小程怎麽了。”
“我──没、没事,只是今天路过明月……突然想问有没有起死回生这种事,明月就……”
“玄衣和灰衣很快就回来了。”景其柔声安抚道,当他是因为玄衣灰衣不在,路过那处触景生情罢了。
作家的话:
1、墨紫归X夕染归纳起来就是:福月之夜二妖相遇,墨紫归留在这里陪了夕染一段时间後开始用内丹助他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