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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瑛淡淡一笑,转问:〃少主和百合妹子呢?他们没事罢?〃
〃他们都很好。。。。。。〃蓝长老顿了顿,接着道,〃我跟他们说了你的真实身份后,两个人都欢喜得紧呢。。。。。。〃
〃那就好。我就怕他们为此耿耿于怀,记恨我一辈子呢。〃
芷瑛故作开怀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慢慢转头,环顾左右。
见到姚烨安然无恙,她似乎放心地舒了口气;而当她视线从断缺一臂、失魂落魄的沙先生身上扫过时,神情瞬息数变,由冷漠到鄙薄,由鄙薄到怜悯,再由怜悯到憎恶。
或许,她与沙先生之间的恩怨情仇,外人本就无法体会。
最后,芷瑛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她微微一笑,〃也叫先生受苦了,先生的出现本在计划之外,婢子只得见机行事,让先生临时顶替蓝长老的身份,以混淆敌人耳目。〃
我闻言一愣,心念电转,登时想透了残留于心的几个疑问:
芷瑛之所以被选为岳梦羽的近身待婢,就因为她是蓝星的义女。
芷瑛应该早就知道影子长老的真正面目,她对姚烨所说的那些话显然全是谎言。
而那位与我传音入密的神秘人物便是芷瑛,也只有她才有机会把银哨偷偷放在我身上。
门外脚步细碎,一回头,却是百合扶着岳梦羽走了进来。
二十六、故人
只不过半宿时光,岳梦羽便似改变了许多,他面色苍白,精神略显疲困,由于毒伤初愈,失去了英挺秀拔之气。
然而,当他望着我粲然一笑时,双眸里依旧闪烁着孤高标世的神采,眼波轻送,又流转处出脉脉温情。
我冲他微微扬起唇角,忽觉颊上有些发烫。
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脸红,正因为不清楚,所以脸红得更加厉害,慌忙避过头去,目视它处。
〃少主。。。。。。〃
见岳梦羽来到,躺在蓝长老怀中的芷瑛吃力地挺了挺身子。
〃芷瑛,我都知道了。。。。。。〃岳梦羽注视着眼前这位为自己付出良多的待婢,不禁黯然神伤,〃你。。。。。。你好好歇着。。。。。。〃
〃我是该好好歇着啦。。。。。。〃芷瑛似在低语,似在叹息,跟着螓首微侧,望向一边的姚烨,〃少主,婢子想和小弟说几句话,你带他过来好不好?〃
岳梦羽一怔,目光转投蓝长老,意存询问。
尽管蓝长老一直盘坐于地,抱着芷瑛目不斜视,却对岳梦羽的细微举动已然感知,当即缓缓点了点头。
岳梦羽会意,对身侧的百合扬扬手。
百合微微欠身,随即遵命执行。
不一会儿,姚烨被带到了芷瑛面前。望着重伤将逝的姐姐,他那张绝美面容上的表情,叫人难以分清是悲,是惊,是恨,是痛。
芷瑛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小弟,这次二姐情非得已,一直对你有所隐瞒,你不会怪二姐吧?〃
姚烨咬唇不语,过得片刻,冷然开口,〃既然你我各为其主,此事也怨不得二姐,只是只是小弟不太明白〃
芷瑛道:〃你不明白什么?〃
姚烨深吸口气,语气陡然转厉,〃小弟不明白的是二姐为何自甘堕落,投敌叛亲!二姐虽是女儿之身,也理应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
他神色激动,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难道二姐忘了十八年前,爹爹、娘亲还有大哥,是怎么死的!是死在什么人手上!二姐本与魔门有不共戴天之仇,只因当年幼小无知,被仇家眶骗,以至认贼作父十八载,尚属情有可原。可是可是后来我俩姐弟相认,二姐已悉数得知前情,为何为何你不但不图谋报仇,反而一面假意与我等里应外合,一面与魔门狼狈为奸,设下连环毒计,陷害教主、屠戮同门,甚至不惜搭上自己一条性命。。。。。。〃
说到此处,姚烨悲愤难禁,眼中滚下泪来,他稍作喘息,复又切齿道:〃你此等行径,不止忘恩负义、为虎作伥,简直是离纲败德、丧心病狂,似你这种卑鄙无耻的贱人,活上世上必受万人唾骂,身死之后,也难有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兄长!〃
他这番话骂得极是难听,不仅岳梦羽与百合面带怒色,连我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反观芷瑛,听后既不气恼,也不羞惭,只是幽幽一叹,〃十八年前,小弟还未满三岁罢。〃
姚烨恨声道:〃生死大仇,毕生不敢相忘。〃
芷瑛喟然道:〃稚子无辜,稚子可欺。小弟口口声声说不忘大仇,然而十八年前的那段往事,当真是小弟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姚烨愣了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芷瑛娓娓说道:〃十八年前,我们父亲乃是血衣教的执法长老,当时担任血衣教教主之人还不是傅寒山,他掌控教权也只是近些年的事,前任教主复姓欧阳,人称‘血手天王欧阳溥'。小弟自幼在血衣教中长大,总该清楚这些旧闻。〃
姚烨点头,〃不错。欧阳教主掌教多年,已于一年前仙逝,临终之际,传位于傅教主。〃
〃传位么?〃芷瑛淡淡反问,接着又道,〃关于傅寒山这教主之位是如何得来的,现在也无必要深究。欧阳溥有如此下场,亦算自己的报应当初,他也是使尽手段,才谋取到教主之位的。〃
〃十八年前,欧阳溥与另一位师弟,同被上任教主点为新任教主的人选。那欧阳溥本有狼子野心,得了这个机会,自然要处处兴风作浪,他表面上继续装出对上任教主万分恭顺的模样,暗中却培植一己势力,并假借诸般借口,将教中所有不愿效忠自己的人员或是撤革,或是处死。〃
〃我们爹爹当时在教内位高权重,颇具威信,谁能得到他的支持,谁就大有把握争取教主之位。可爹爹生性耿直,看不惯欧阳溥两面三刀、惺惺作态,不仅不受他笼络,反而全力去支持他那位师弟,这样一来,便成了欧阳溥的眼中钉、肉中刺。〃
〃后来,欧阳溥终于找到机会,在上任教主跟前搬弄是非,挟发上命让爹爹举家远赴塞外,名为公干,实是流放。即便如此,那欧阳溥仍怕留下后患,于是暗中安排人手,假借天枢神域之名,于途中截杀。玉门关下一场血斗,爹爹、娘亲、大哥全部遇难,而我。。。。。。我则被路经该地的义父碰巧救下。。。。。。〃
〃至于小弟你,只因你当时重病在身,确实不宜远行,爹爹特意肯求上任教主,留你在教中一位朋友家里养病,待病愈之后,再行遣送。由此,你才逃过此劫。〃
〃此后,欧阳溥一为你年幼可欺,二为安抚爹爹旧部,三为显示自己与我们姚家被害之事绝无牵连,所以留你在教中养大。。。。。。〃
芷瑛说得久了,一口气喘不上来,闷咳数声,嘴角又渗下两道黑血。
姚烨一直静静聆听,脸色由青变白,又由白变青,却看不出他对芷瑛所说的这段往事是震惊,是怀疑,是愤怒,是悔恨。
良久,他沉声问道:〃这些话,为何在我俩相认之时,二姐绝口不提?〃
芷瑛歉然一笑,〃往事已矣,仇人已亡,冒然提及,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二姐是想待一切事了之后,再原原本本告诉小弟。〃
〃冒然提及,徒增伤感?〃姚烨放声冷笑,笑声中尽是讥嘲之意,〃二姐是怕小弟泄露了你的真实身份吧?〃
他眼中寒芒一闪,提声道:〃十八年前,二姐也只不过是个四岁的小丫头。当年之事,你又记得多少是亲眼所见,记得多少是亲耳所闻?二姐能确定自己所说确为当年的真相?焉不知,天枢神域中人,这十八年来都是在骗你?!〃
芷瑛凄然一笑,也不和他理论,转目凝望着蓝长老的面容,但见她清瞳深处,分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闪烁、悸动。。。。。。
〃义父。。。。。。〃芷瑛轻轻唤了一声,淡淡的两个字,并非首次从她口中呼出,但此刻听来,却带着一种柔肠百结的缠绵,好像伊人已在睡梦中呼唤过千遍、万遍。
〃瑛儿。。。。。。〃蓝长老低声相应,似在深深咏叹。
〃义父,瑛儿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义父定会竭尽所能,为你办到。〃
芷瑛眼神渐渐涣散,〃我只剩小弟这么一个亲人,又与他自幼不得在一起,求您照看于他,我希望他从此不再受苦,能好好活下去。。。。。。〃
蓝长老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
姚烨大声道:〃二姐你求他这个做甚!我用不着他来照看!〃
芷瑛声音愈发虚弱,〃小弟,以后你。。。。。。你。。。。。。〃
话未说完,身子一颤,脑袋靠在了蓝长老胸口,秀发垂下,一动也不动了。
〃芷瑛姐〃
百合悲呼一声,随即捂着嘴,泪珠一滴滴从眼里淌下。
姚烨见芷瑛气绝而死,呆然半响,终究红了眼圈,扑到她尸身前抽泣不止。
〃你二姐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这个小弟。。。。。。如今你就多陪她一会儿吧。。。。。。好让她黄泉路上,走得安心。。。。。。〃
蓝长老抱着芷瑛缓缓站起,将她转交予姚烨。
姚烨双膝跪地,手里托住姐姐的尸身,泪流满面。
眼见芷瑛香消玉陨,我心中亦感凄恻,虽然自己和她并无甚么深情厚谊,但纵观此女所作所为,不由得让人三分佩服,三分震憾,三分惋惜,再加一分怅然。。。。。。
香魂一缕随风散,倩影几许入梦还。。。。。。
她的一生,岂非正如那美丽而短暂的芷瑛花一样:绽放时孤艳绝世,舞尽红尘寂寞;碾落后芳华难觅,空对痴心残情。。。。。。
难道,世上叫芷瑛的女子,都是薄命的红颜。。。。。。她们那一生曲折坎坷的际遇,只为换取人们同声一叹。。。。。。
感慨间,我发现蓝长老正对着自己凝眸相望。
他碧绿色的眼仁晶莹闪亮,但眼神却很飘忽。他的目光轻漫而悠远,就像桃源里那永不停息的春水,潺潺流进我的心河。
良久,蓝长老沉声吟道:〃风妖嗤,雪魔舞,风雪漫漫乱江湖,仗剑天涯路。〃
我心头一震,思绪不禁随着他的吟咏声,飞向一个遥远的旧梦。。。。。。
某一年,某一月,某一天,我曾与一位青衣翩翩、潇洒绝俗的男子,在昆仑山巅,落琼谷外,驻对凛凛寒风,笑看万里飘雪。
展眼望去,天机断缟,千山失翠,银蛇蜿蜒,玉象驰骋,我俩便随兴即景联句,聊以自娱。。。。。。
他还是认出我来了。。。。。。
〃花神啼,月仙殊,花月菲菲逝蘼芜,执手红尘渡。〃
我微微昂首,与他坦然对视,曼声吟出了下厥。
蓝长老默默地看着我,渐渐的,一点温暖的笑意从他眼角荡漾开来。
然后,在岳梦羽和百合惊讶的注视中,他缓缓地伏拜在我脚下,〃瑶池西栎使,拜见月君!〃
二十七、回春
小院还是那个小院,晨光熹微中显得宁静而美丽,仿佛昨夜那些曲折诡异、惊心动魄的事件根本未曾在这儿发生过。
东厢精舍内,我倦倦地斜靠在软榻上。蓝长老侍立于榻前,他的神情与其称为恭敬,还不如说是关切,一双璨若翡翠的眸子里,充满了温馨和欣慰,却又带着一点点迷惑,一点点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