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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要去弘文馆。他既欣慰,又心酸。
他看着弟弟开始拔高的身体,初见俊秀的小脸,还有坚毅又充满了憧憬的双眼。这张脸与蕙娘有着相似的清秀,也同样有王汉的痕迹。他又低头瞅瞅自己…
糅兴微微垂眸,儿子莫名沮丧的咬着自己的小尾巴尖儿滚了一圈,然后整个小身体都笼罩在阴云里。
“真巧,我此次入京,正是受邀入弘文馆掌教授课。”龙帝低沉道。
黎婴与二郎同时抬头,发出惊讶的声音。
“世叔…世叔是掌教学士?”二郎不由后退一步,躬身深深一礼:“晚辈不识泰山,望世叔见谅。”
糅兴轻轻颠着手里的宝贝儿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不知者不怪罪,二郎先前礼数到位,并无失礼之处,何须太过在意?只是你十月入馆,学的是易经,我俗务繁忙,只教授左传…你只怕还有两三年才到我门下。”
二郎直起身,笑眯眯的望着男人手里的小胖蛇,心情莫名的很愉快。“晚辈能得世叔教诲已是大幸,何况县学博士曾教我,作学问本当按部就班,欲速则不达。我已比很多人较早入学,自然应以稳固基础为主。”
糅兴挑起眉,眼底的冷淡到底缓和不少。他小瞧了这少年…不过好赖也是黎婴带大的家伙,心思纯善扎实也是应当。他漫不经心的想,说白了就是有些呆萌。
二郎的确心口不一。他实际心里考虑的是,能不能被这位仙人一般的男子教导并非主要——关键在于,弘文馆一住好几年,他即便不在轩叔叔门下,也能时常去打搅他…与桃宝一起玩。
桃宝…他忍不住瞅着还在对男子左右晃头的小胖蛇,为自己起的名儿喝彩。看看那一身粉嫩色如初绽桃瓣一样的鳞片,还有那副娇娇憨憨的小模样,可不就是宝贝么!只是他还没有胆子去挑衅面前男子的“我儿”、“龙儿”之类的称呼。
因着龙帝的突兀驾到,郦珩声与杜松鹤合计了半天,还是决定提早几日进京。
三天后一大早,郦府门口便停了三辆马车,并五辆牛车,两列亲兵骑着高头大马护在两侧,顾盼间严谨自敛,一色的朱红色护卫服,皆为英俊儿郎。第一辆马车自然坐着家主郦珩声与杜松鹤并郦二郎,本来他们想把这一辆更为宽敞的马车让给糅兴,谁料龙帝带着太子自个儿就坐上了第二辆,倒让他们松了口气。第三辆马车却是坐着管家和几位大丫鬟,并半车的贵重财物。重要的田契店铺等都搁在杜松鹤身上。
剩余的马车带的都是些贵重家具和箱笼器皿。
“小爹爹,你怎么没和我提过有这么一位至交?”二郎因晕车靠在杜松鹤怀里,小脸好奇的仰起问道。“之前我听闻如今的弘文馆掌教学士乃是刘崇严,怎么突然就换了轩叔叔?他可真是年轻…”
杜松鹤暗自苦笑。怕这世上除了太子,便是你这小子敢直视帝君…不过帝君估摸也是看在太子份上,收敛气势,这一家子…真是大造化。
“这也是圣人的旨意,我等臣下岂敢妄加揣测?”他轻拍着二郎的脑袋,回道:“…听说那刘掌教年纪偏大,约莫是致仕了罢。”
二郎恍然大悟。马车突然再一颠,他脸色募地苍白,埋首入杜松鹤怀里,也不再多话了。
“瞧瞧你那出息…让人知晓我郦珩声的儿子竟连坐个马车都晕,岂非丢脸丢到爪哇国去了!”郦珩声看着儿子那难受的样子,既心疼又嫉妒。可恨啊…自从那一日被那老龙给窥见房事,松鹤竟然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
杜松鹤瞪了他一眼道:“你凶什么!儿子尚小,且这晕车又不是他愿意,怪也怪你!”
郦珩声噤声。二郎捂着嘴巴躲在小爹怀里,偷偷看着他爹一副委屈在心口难言的模样,暗自窃笑。
却说这头父子天伦,龙帝糅兴那边也是不遑多让。
“叽…叽叽!”头顶…嗯嗯,尾巴也要!嗯嗯摸得好舒服——
“还有哪处痒?”糅兴低醇的声音在车厢里回响,让车外喧嚣尽数远去。
黎婴舒服的哈了一口小气,翻了个身把白肚皮露出来。这会子总算把他的龙角和龙爪儿给变回来了…他算是尝到滋味,那当蛇更真不是件易事,蹭来蹭去的差点把他的小肚子给蹭破一层鳞捏!
摸摸!他用一双含情脉脉小眼神瞅着自家爹爹,四只小巧龙爪儿朝天随意探了探,一副我躺倒您随意的姿态。
龙帝陛下嘴角含笑,周身沉静。他不喜旁人近身,不说没给别人做过这等事,自己也没有享受过…偏生得了这么个宝贝,天天捧在手上宠着哄着,伺候着。
“你又不想让二郎知晓,不把你就近变个样儿,难不成还想做别个小动物?”他随意的说着,用指腹轻柔的揉弄着某崽崽肚皮上娇嫩嫩的龙鳞,有一片稍稍有些掀开,四周红了一点。人…黎婴未化形之前也是不用想了,但是一般的灵长皆可变幻。只是堂堂龙太子,怎可变作那些摇尾乞怜的小宠儿?
糅兴这倒是没想到,即便他儿子没有变成什么松狮小兔儿,可如今这幅肥嘟嘟小胖蛇的模样,不摇尾巴也会惹得人竞相投食…
黎婴发出奶声奶气的哼声,两只小爪儿痒得忍不住抱住龙爹的手指头。他早已习惯在糅兴面前撒娇耍赖;因而从不觉得以自己的“高龄”会有何不自在…细细一想,从当初头一次见糅兴,他就好似能自然的放下所谓矜持,想耍赖就耍赖,撒泼就撒泼,看来也是父子天性。
他懒咪咪的冲龙爹又叫几声,意识是:坏爹!莫非除了那些小动物就没有旁个威风的老虎狮子大象咩?明明是想看小爷的笑话你就直说了吧坏蛋!
糅兴嘴边笑意扩大,竟不自觉露出洁白的齿列。他微微俯身,抽出手指又逗弄着儿子,在他小尾巴上面揉来揉去。
“噫——”黎婴囧然尖叫,嫩尾巴又甩又缠的。尼玛你个闷骚猥琐中年臭粑粑!上次非礼了小爷就不与你计较如今怎么又来了可一不可二嗷嗷!!
“上回不是怀疑自个儿是男是女么?”糅兴愉悦的低声说:“父君这就替你检查一二,如何?”
他其实也有一两分说不出口的计较在里面。咳,他小时压根儿没注意过自个儿,后来又没带过孩子…这个幼龙的小,他还真没见过…
黎婴欲哭无泪的躲着自家亲爹非礼的手指,心里愈发对自己悲怜起来:你真是冰清玉洁将要变为残花败柳…不如吃死不如吃死…
小尾巴果然没无耻的龙帝拎了起来,凑在眼前仔细的瞧。黎婴索性当自己是一条晒干的死鱼,晃荡荡的就垂爪倒挂在龙帝手上,木然状。真心觉得这一幕怎么如此眼熟…可见他爹无耻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糅兴小心翼翼戳了戳儿子靠近尾巴的芝麻粒儿大小的龙鳞,嫩的都快出水了…仔细用指尖摸摸,果然一处微鼓…约莫也就芝麻粒儿大小吧…= =
他知晓儿子脸皮有时候挺薄,也就忍着强烈的求知欲没掀开看了,估计也就是和自己型号颜色不同而已。好奇心一去,龙帝立时就淡定了,继续靠回去看看书,揉揉儿子。
黎婴羞恼的蜷缩在糅兴手里。半晌,还是耐不住探出小爪尖儿戳戳对方的手心。你到底瞧见我的小木有?上回害羞到底没仔细看…什么颜色?有没有发展前途?
追根究底男人家家对这种事都是看重的。
糅兴挑眉,慢慢摇了摇头,也不说话。
黎婴震惊——不可能!按照遗传他也应该是大金枪不倒就算是变异他也只可能更大更威武有木有!!
糅兴低笑出声,在儿子小身子上浑亲了好几口。有时候他真是不想助长黎婴气焰——但是自家儿子实在是太可爱!
黎婴扭着胖墩墩儿小身子被非礼,粉嫩的龙鳞清一色全部都变成酡红色,活似一根小胡萝卜一般。
“乖…待父君进那弘文馆,我儿就可一偿所愿。”
龙帝声音低柔温存,双眼暖软至极。他轻轻捞起黎婴,照旧放在自己衣襟里,然后靠向身后软垫,父子二人一同休憩。
黎婴本来还想再闹腾,只是不知怎地,一挨到糅兴的胸前,一股子困倦便油然而生,虽则无端却令人心安。他前生少年离家,总是跟着许冰搬来搬去,没个定所…这一世匆匆五年亲情,家尽毁去。
本以为龙这等虚无飘渺的神物,龙城那样如同皇宫一般森严浩大的居所,定无法再与他家一般的温暖。然而只要糅兴在,他便自得。
糅兴微微合眼,感觉着胸襟前那软嫩一团,心里喜悦片刻,慢慢沉静。
此生也只有黎婴,夜夜贴到他逆鳞之下,却让他归于祥宁。
我心安处,自是家。
作者有话要说:一、实际弘文馆入学须得十四至十九岁。唉,考据神马就算了。。。
二、嘿嘿,我随手涂鸦了一个胖胖蛇黎婴~~~虽然丑了点我挺喜欢哈~~~
三、人间六年三备份,其中增加三个小剧场:
补充小剧场:
某崽崽尿床的第二天。
崽崽挣扎着睁开小眼睛,发觉自己竟然又睡在了那个小水池子里,周围的宝物一样儿没有,只有上面还飘着一片可怜巴巴的叶子茎儿。
“叽叽叽叽——”他炸毛的在水里滚来滚去,暴躁的把一汪清水甩得到处四溅(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到为什么哪咤的正面形象会用东海龙太子来衬托了)。怎木可以这样对待小爷!!明明昨个晚上睡觉的时候是睡在老爹身上的!!
“胡闹什么!”糅兴阴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还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怒气。
黎婴噤声,眨眨水汪汪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窜上水面。他随爪把那片青莲叶子拽过来遮住自己,然后晃着小龙尾巴躲躲闪闪冒出水面偷窥。
只见龙帝陛下脸色不善,敞着亵衣坐在龙榻边,由着两位女侍给他换衣服,净面。
嘻嘻。。。黎婴鬼鬼祟祟的探出两只嫩乎乎的小龙爪抓住育婴池的边边,奇怪了,平常那些小宫女儿见到他爹吓都吓死,今天竟然还在偷笑。
他仔细一看,那俩儿女侍手里捧着刚从龙帝身上换下来的衣服,咦?怎么这衣服还是拼接的?这么时髦?一块白一块黄。。。黄。。。
“自己尿的尿不认得么?”糅兴瞪着儿子露出的那一点点小毛毛,沉声道。
黎婴狂风中凌乱,张开小嘴巴哗啦啦碎成了玻璃渣渣=□=!!
神马!!!小爷尿床了!?
某崽崽木然的倒栽葱,噗通一声小尾巴朝上栽了下去。
糅兴看着儿子的呆样,心情突然就晴空万里。他嘴角带笑,随口对女侍吩咐:“把衣服留起来。。。用个锦盒装着。”
女侍们都偷笑着欠身应下,捧着“地图”出去了。
小剧场二:
“弟弟,貔貅来找你玩了。。。”九世子穿着一身金色锦衣,颠颠儿的从他爹的云朵上爬下来,从糅兴腿边上跑过去。
正恒无奈的朝龙帝苦笑:“貔貅整晚闹着不睡觉,要来看黎婴。。。臣弟实在没法。。。”
糅兴阴沉,心道,那你就任由你儿子来骚扰我儿子?
再说黎婴,一早听到貔貅要来,早饭也不吃就躲了起来。他真是怕了那个小鬼了。。。虽说他也幼稚,也与亲爹撒娇,可那是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