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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手中解救出自己的头发,靠在车旁,司静涛妖娆地一笑:“卖这种不值钱的人情给我,没得辱没了你的身份。其实你大可不必,从那人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你,他们的目标是我。跟我交往的男人、女人多不胜数,我和谁交往不是重点,他们要的只是我生活糜烂的证据,你呀……只是证据之一罢了。”
“就是因为你总不在乎,所以我必须加倍小心。”出去办事的人已经回来了,车窗于是再次关闭。
望着绝尘而去的悬浮车,司静涛冷哼一声:“我可不觉得你真的有在‘小心’。”
在大厦外站了一会,吹够了冷风也终于感觉到了浑身的疲倦,他决定回去了,转身,才走了几步,就被身后一股熟悉却生冷的气息硬逼着再次转过身来,司静涛毫不意外地看到佟笑非僵硬着表情站在他身后。
司静涛甜甜地一笑,“警察还真辛苦,那么晚回家。”
“你不也是刚回来吗?”佟笑非勾起司静涛的下巴,让这个矮他十公分的家伙能看到自己眼中的愤怒:“而且,是由一位很特殊的先生护送回来的吧?”
司静涛眼神一凛,随即视若等闲地哼了一声,并不做答。
“你不要以为他的身份特别,警察就真的动不了他。”佟笑非有些焦躁,司静涛的态度令他觉得自己的行为简直像是个不成熟的孩子,他越是表现得不在乎,自己的挫败感就越是强烈。
“想动就动,我又没拦着你。”司静涛挣脱开他的手,径自往大厦里走。
“你也不要以为自己表面上的荒唐生活,真能掩饰你所做的一切!”佟笑非亦步亦趋地跟上来,反正这也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你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司静涛停了下来,按了控制扭等电梯的到来,这空挡中,他带着酒窝,笑看着佟笑非:“我荒唐我的,想必这些并不在佟大警官你的管辖范围内。”
“那位先生的部下真是非常了得,我才跟上那辆车不到五分钟,就立刻有人出来干预和阻挠,一年前的温泉旅馆,恐怕他也是因此才能顺利从警方的包围下离开的吧?”
司静涛这才仔细地看了看他,佟笑非这天远比平时邋遢,脸上甚至还有一些擦伤的痕迹,应该是刚经历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你受伤了?”
佟笑非舔了一下嘴角的伤口,痛当然是痛的,但他根本没打算让司静涛以此来转移话题:“你不觉得,你所接触的人都太不寻常了吗?可以告诉我,大厦旁边那巷子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吗?维克……司先生?”
维克?
听到这两个字的司静涛,眼神骤然像是被冰封了一样冷下来:“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这次轮到佟笑非占上风,他终于露出一个笑容,自信且明朗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秘密,所以你千万不要被我抓到你的狐狸尾巴。”
“你这人太可笑了,我在成名之前用过无数的笔名,维克、撒克、汉克……我自己都不记得一共有多少了,你以为一个名字能代表什么?”电梯来了,司静涛把脸贴在电梯里冰凉的墙上,不去看佟笑非那双刀刃似的眼睛。
维克,维克,维克……
有多少年没人这样叫过他了?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这个名字了。
冷静下来,司静涛拼命咬着自己的下唇。维克这个名字并不是多大的秘密,他既然曾经用过,那么佟笑非能查到这个也不奇怪。可是……这证明佟笑非花了很大力气去刨他的过去,司静涛的过去不怕别人追查,可这样下去,绝对不是件好事。
“死人是不能指证你什么,但是我知道,这事和你、以及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位先生’绝对脱不了关系……”佟笑非不甘地道,“只可惜我被拖延了时间,没能当场逮到他。”
“你该庆幸今天你被拖延了时间。”司静涛继续咬着唇,已经依稀尝到了血的味道,可他仍不肯放松牙齿,“你最好收敛一下你的好奇心,不然终有一天,你会死在你的好奇心上。”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佟笑非颇有些得意,平日里司静涛是极度冷静的。司静涛的冷静并不表现为冷漠,恰恰相反,他对任何人都十分亲切,那张醉人的笑脸,无论对象是谁都可以像朵绽开的花儿一样时时怒放着。没有人能看到司静涛笑脸以下的东西,然而今天他只是说了两个字,就叫司静涛往日的面具一下破碎,这真令他兴奋。
“是忠告……”司静涛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家门前,“不过我想你大概也不会认为那是我的善意,随便你吧!”
“嘭!”的一声把门关死,司静涛再也支持不住地跌在玄关的地板上。
维克,维克,维克……
他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别人用这名字叫他。多少年了?十年?十一年?还是十二年?佟笑非以为那是他的痛处,那是他的把柄吗?真是个过分的家伙,竟用那种好像挖到了别人秘密的口气叫出这个名字。那个佟笑非哪里知道这个名字对他的意义?他哪里知道司静涛为了忘记这个名字,付出了多少?
该死的佟笑非!
该死的佟笑非!
这样咒骂着,让大声的诅咒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也塞满自己混乱的大脑。骂累了,就接着咬自己的嘴唇,仿佛嘴唇是他最大的敌人,直到一丝丝鲜血的味道渐渐清晰地出现在口腔中,他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耳朵里嗡嗡的声音一直持续着,司静涛这一觉睡得颇不安稳。耳朵旁是轰鸣,脑袋里又有撞击声,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该死的佟笑非!
司静涛想出声咒骂,可干涩的喉咙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于是习惯性地去咬自己的嘴唇,一下、又一下……
“松开!”一个声音开始试图阻止他的自虐行为,“松开牙齿!”
他感觉不到痛,他怕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而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就是牙齿,如果能咬到嘴唇感觉到痛,至少可以证明他还活着,不是吗?
“松开,维克,松开牙齿!”
又是维克?
不要维克,没有维克!
他不是维克,他是司静涛,只是司静涛!再也不要想起维克这个名字,不要想起任何和维克有关的事情了,那只能带给他痛苦!
“唔……”司静涛一皱眉,有什么温软的东西碰到了他的唇,比疼痛更清晰地感觉到,那是温暖的,湿润的,而且同时有温热的水慢慢从牙齿的缝隙间流进了他的嘴里。
感觉好舒服……司静涛终于愿意松开咬着唇的牙齿,微微张开了嘴,那暖流没有了阻隔,更快速地进入,他于是饥渴地主动去吮吸,连同那两片送来甘泉的嘴唇……和柔软的舌……
什么?唇舌?
这震撼让司静涛立刻睁开了眼睛,他面前,是大特写的耳朵,以及侧面的颈项,那贴着自己嘴唇的,正是这人的唇——是佟笑非,他马上就可以确认。
司静涛重新闭上眼睛,笑非覆在他身上的这个角度……说好不好,说不好又有些好处,他应该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醒了吧?
笑非……是在吻他吗?
慢慢地,司静涛感觉到佟笑非送到他嘴里的水,开始有了苦味,不是水,那应该是药吧?
吃药?难道他又发烧了吗?
小心地,用自己的舌试探地去纠缠他的,司静涛窃喜地发现佟笑非没有躲闪。他一定认为,那是司静涛昏睡中的反应吧?
药早已经喂完,可四片唇却像是被粘住了一样,难分难舍地继续紧贴在一起,还是佟笑非先觉察到了异样,用力摆脱了司静涛,离开床边。
“呼……”一旦分开,才发现自己离开氧气原来已经那么久,佟笑非使劲地呼吸着。
想再装下去,也是没可能了吧?司静涛舔了一下自己带着血丝的唇,留恋地回味了一下唇上残留的佟笑非的气味,冲着那个站在床边大喘气的人虚弱地一笑:“嗨!”
“你醒了?”佟笑非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体温计,放在他耳朵边测量,“很好,烧已经退了。”
“我睡了几天?”每次发烧都会昏睡,只是时间长短不一,这样的体质能活到现在,司静涛每次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运气。
“两天三夜。”佟笑非扶他靠在床头,“饿吗?”
“嗯!”两天三夜没有吃过东西,怎么可能不饿?不过听到佟笑非问出这话,还是让司静涛的脸上露出了病人少见的光彩。
“这是蓝梦瑶刚才送来的。”佟笑非立刻拉过一边装有滑轮的餐车,从保温箱里拿出热腾腾的粥来,“拿得动吗?”
若是平时,司静涛一早就说拿不动了,不管他有病没病,心里总是期待着佟笑非能多对他露出些和善的表情。平常遇到这种机会,他多半是会耍一些小花招的,但是,今天佟笑非这样主动,倒叫他开不了口了:“我自己来。”
一场高烧的折腾,加上躺了那么长时间,司静涛的手脚其实是一点力都使不出来,佟笑非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自然地接过碗勺,坐在床沿开始喂他。
“笑非?”虽然饿是饿了,但是高烧才退,毕竟食欲不振,才吃了半碗粥,司静涛就摇头说吃不下了,“我睡的这两天,出什么事了吗?”
“嗯?”放下碗勺,佟笑非挑了一下眉毛,表示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问?”
司静涛笑了笑,有些自嘲、有些落寞:“你不觉得……你太照顾我了。”
“有吗?”佟笑非把餐车推到一边,顺势就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外面,忽略话题中心,只是拉开一边的窗帘,淡淡地道,“看,又下雪了。”
司静涛的眼光慢慢地从他脸上,移向窗户外面,他这才发现,原来醒来的这会,并不是白天,而是半夜。窗外面黑漆漆的,纷落的雪,像花瓣似地柔柔拍打着窗户玻璃,没声没响,乖巧可爱。
已经二月了,即使天气还没有转暖,但春天是真的已经到了,这场雪,该是对冬季最后的告别吧?
“我第一次见你,也是晚上,而且……好像外面也在下雪。”佟笑非的手,靠在窗户上,像是想透玻璃,去感受雪花的温柔。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那个温泉旅馆吗?不……不是……是更早……是在某个酒店里。司静涛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他成为了神宫文坛的奇迹,也是那天,他第一次出卖自己的身体。
“那时候你看上去很小,简直还是个孩子。但是你的眼神却又那么冷冽成熟,而且充满了戒备,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你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所以事隔一年,在后来的温泉旅馆里,我还是可以一眼认出你来。”
他说这些是做什么?司静涛茫然地看着佟笑非,现在再提那些陈年往事还有什么意思?经过了十年岁月的冲刷,即使当时他们的初遇是美好的,经过这些年那么多次不愉快的纠葛,也早就不会再留下任何值得回忆的片段了吧?更何况他不觉得他和佟笑非的初遇有什么美好可言。
“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我第一眼见到你,我以为看到的不是人,是个妖精……雪花一样干净、美好的妖精,仿佛只要我呵出一口气,就会融化,然后消失。”
“你以为一个男人听到这样的赞美会觉得高兴吗?”司静涛用漫不经心的语调打断他,他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