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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伯银道:“爷,明日便是五月初八,我们还要将将等下去么?”
烈霆沉思道:“等到初十,如果再见不到人,我们即刻离开。”他此行目的明确,本以为定能如愿见到望星族的特使,不料苦守几日,仍不见其踪影。
上官伯银神色闪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烈霆笑道:“伯银可是奇怪我与望星一族,怎么有今日之约?”
上官伯银见心理被识破,当下拱手道:“属下愚钝,请爷明示。”
烈霆一双狭长凤眼微微眯起,视线掠过上官伯银,投在庭院外边的喷泉上。良久,才低声叹道:“这个清雅别苑,原是为他而建。”
“啊?”上官伯银满脸困惑。
“伯银可还记得,当日自庄内刑场救走秦轻之人?他便是望星族的特使。”
“啊!”上官伯银震惊异常。烈霆似乎早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笑置之。
当年,秦轻被处以杖毙之刑,就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那人适时出现。一番苦战后,秦轻被强行带走,并与他订下这个六年之约。
上官伯银若有所思地看着烈霆,眼中流露出一股不为人知的复杂神色。
烈家庄园。
幽静的花园深处,从一扇紧闭的房门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吼骂声与抽泣声。
烈风气急败坏地将桌上的瓷器扫落在地,吼道:“我让你看着他,你是怎么照顾他的?为什么他病了也没人来告诉我?”他心里懊恼得恨不得掴自己几巴掌。
依秀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一张俏脸上全是泪痕。颤声道:“少爷,我,是我的错。你罚我吧。只要秦公子没事,你罚我什么都行……”
烈风踹了她一脚,怒道:“他若有什么事,我饶你不得!”说罢拂袖而去。
依秀仍跪在那,久久不敢动弹。她满心委屈,不知如何申诉。十岁那年被亲生父亲卖给烈家,她原先是在老夫人那供使唤,后来烈风过来,说要讨个贴身丫鬟,老夫人看她乖巧懂事,就嘱她跟了他,一直到现在。
池一正进屋的时候,就看到依秀几乎瘫在地上,低垂着头,默默地拭泪。他叹了口气,摇摇头,走过去道:“起来吧,他又不在。”
依秀赶紧扯了袖子,狠擦了几下,才抬起头来,道:“不关少爷的事,是我自己难过。”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全然没了往日的灵动。池一正伸出手来,扶了她一把,道:“你这样跪着,顶什么事呢?除了自己受罪,再没半点用处。”
依秀跪了许久,两腿酸麻,挣扎着起身,急切询问道:“秦公子他,不会……有事吧?”她本想说死,但话到嘴边,硬生生换掉了这个极不吉利的字眼。
池一正看着她眼巴巴的模样,心中不忍,却也只能实话实说。道:“难说,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是听天由命。”
依秀嘴角抽了抽,眼泪噼里啪啦落下,终是没能说出话来。那日,她精心准备了一些有趣的糕点,打算拿去哄秦轻开心,不料走到庭院的拐角处,就听见少爷惊慌失措的吼叫声。心惊肉跳地推门进去,霎时被那场景吓得哭出来。只见床上地上一片狼藉,那两人……都裸着身子。更可怖的是,秦公子身下的床单,竟是血染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鲜血还在源源不绝地顺着白色的被单蜿蜒流到地上,淌成了一个不小的血洼。
忆起那一幕,依秀的脸马上变得惨白,她闭了闭眼睛,颤声道:“池先生,秦公子他……您想想法子,救救他啊……”
池一正瞧了下她的神色,同样是关心人,眼前这个小丫头悲伤不能自抑,比起烈风那怒气冲天的发狂架势,不知好过多少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道:“也不要太悲观,秦轻的意志很顽强,只要他自己不放弃,也许能熬过这一关。”
依秀哽咽道:“真的?”
池一正点头,回忆道:“我记得,有一年的冬天,二少爷失足落了水,当时情况很危急,旁边站了很多人,可惜都水性不好,又畏寒。只有秦轻,二话不说,就跳进寒潭去救他。”
“啊!”依秀瞪大了眼睛,“后来呢?救上来了?”
池一正笑了笑,道:“当然救上来了,不然你家少爷现在身在何处?”说到这里,不禁黯然。那件事过去足有七年了吧,那时候的秦轻是那么的瘦小,却毅然跳进深不见底的寒潭,去救比他高大强壮得多的烈风。也就是那次,秦轻被潭底寒气冻伤了心肺,永远失去了习武的机会。想起这件往事,池一正在心底将烈风狠狠痛骂了一顿,这个混小子,至今都蒙在鼓里,还真以为秦轻是因为脉络不适,才放弃习武的。
“对哦。”依秀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想到秦轻那么温和的人,现在却遍体鳞伤、生死难测时,不禁黯然神伤。
秦梦楚心烦意乱地将那封信揉成一团。否则……否则怎样?她冷笑。这封信明明不是他写的,偏生语气像极了他。这个上官伯银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懊恼中仍不忘抚平自己那不自觉又紧蹙的眉尖。
榻上的人,这时好象动了一下。
秦梦楚喜出望外,赶紧走过去,俯身察看——脉象仍十分微弱,气若游丝。不过比起先前,至少已有了一点生气。那人眼睫微微颤了颤,像是要转醒的样子。
秦梦楚等了一会儿,见他迟迟没有睁开眼睛,便将嘴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轻轻,你若死了,娘怎么办?当年的事,她已经很内疚了,难道你要她到了晚年,仍不得安生么?”说罢,坐回椅子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随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慢慢嘬饮。
秦轻的手无力地垂放在身侧,正缓慢地曲起,合拢,又颓然松开……过了良久,秦梦楚听见他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你是什么人?”
秦梦楚一怔,反问道:“你说什么?”
忽然,秦轻睁开眼睛,强撑起身子,扭头直勾勾地盯着她,颤声道:“我说……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时至今日,你、你居然还有脸面站在我面前……”
秦梦楚惊讶地看着他惨白的面容上,那一双黝黑的瞳仁竟像要喷出火来,忙道:“先不要激动,你的心疾是越来越严重了。既然你不想看到我,我走就是了。不过记住我的话,这些年,娘其实一直惦记你的,虽然她没说,不过我看得出来。”
“滚!”
秦梦楚脸色微变,心头隐隐窜上一股怒气。在她的记忆中,秦轻几时跟她这样说过话?想到他如今病重,强自忍了下去,漠然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叫个丫头过来服侍你。”
等她推门离开,秦轻整个人软瘫在床。胸口的窒闷一阵阵袭来,最后一波强烈得直接把他卷入了无尽的黑暗里。
在做了无数个梦后,秦轻惊醒,发现自己被搂在一个怀抱里。那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地跟另一人说着什么。他一句都听不清楚,只觉得头痛欲裂,想制止他不要再说了,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干涸的沙漠,火辣辣地疼着,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朦胧中看到有个人影在眼前晃动,好象递了个什么东西给自己身后的人。随即又转到自己嘴边,听见那人说:“张嘴。”
秦轻乖乖张开嘴,一股甘甜自喉而下。f
烈风连喂了他两杯,看他喘息急促,道:“过一会儿再喝。”只觉怀中的人微微一震,迷茫地抬起眸来看他。烈风尴尬地偏过头,不敢与他对视。
烈风道:“依秀,去告诉池一正轻轻醒了,让他马上过来。”
依秀欢欣不已,道:“是,奴婢这就去。”r
房内瞬间安静下来。秦轻低低道:“放开我,让我躺下。”烈风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终是依了他。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到榻上,再找来厚厚的被褥给他盖个严实。
五月的南方,天气已渐渐转暖。秦轻的身子却一直在发寒。池一正千交代万嘱咐,切不可再让他受凉,否则即便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他。
见秦轻瞌着眼睛不说话,烈风忍不住道:“轻轻……”顿了一顿,又道:“我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你……身子这么差。”他本想说“不知道你是第一次”,临到嘴边,又鬼使神差地换了一句。
秦轻面容依然苍白,但气色比起前些日子来,已是好了许多。烈风咬着牙,憋了良久,又唤道:“轻轻,轻轻。”
秦轻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e
烈风担心多日,过去搂住他,道:“轻轻,是我不好,你原谅我。”秦轻浑身僵硬,转过头来,一双幽深得望不见底的黑眸照得烈风心虚胆怯。那日秦轻在他怀里晕死过去,气息几乎都断了,若不是他急中生智,抓了桌上那些参片,给他硬塞进去,恐怕池一正赶到的时候也已经晚了。事后,他后悔得不行,觉得自己当时肯定鬼迷心窍了,否则怎会那样对他。
秦轻微微叹了口气,道:“把手拿开好么?压得我难受。”e
烈风赶紧松开他,紧张兮兮地问:“现在好些了么?”又自言自语道:“池一正怎么还不来?”秦轻看着他,摇了摇头。
烈风趴在他身边,道:“轻轻,你总算醒了。那天你生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要是知道,一定不会那么对你。”
秦轻听他总提起那天的事,冰凉的心,更添了一丝疲惫。有话要对他说,无奈体力匮乏,精神不济,实在撑不下去。于是,重新闭上眼睛,把身子侧向一边,背对着他,道:“我真的困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烈风眉头一皱,以为秦轻故意不理他,有些不满。但一想起他那天的模样,火气就泄了一大半,柔声道:“好,你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秦轻紧闭的眼角,滚落下一颗晶莹的泪珠,很快渗入乌黑的发丝里,消失不见。不久,人又沉沉睡去。随即堕入那个将他唤醒的噩梦深渊里,开始徒劳的挣扎。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像听见有人在耳边唤他,一声紧过一声,固执得很,直叫得他避无可避,只好醒过来。
烈风已经不在,依秀站在榻前,还有池一正。0
秦轻笑了笑,恭敬亲切地叫道:“池先生。”他身体虚弱,连带声音也显得有气无力。
池一正过来,拉过他的手腕,细细把脉。隔了片刻,才吁了口气,道:“总算过了这一关。”回头叮嘱依秀:“别跟他说太多话,给他弄点清淡的东西来。”
依秀欣喜地看着他。小小的面庞上,挂着一道道未干的泪痕。
秦轻柔声道:“别担心,我很好。”0
依秀不好意思地抹了抹眼睛,起身拿了条蘸湿的毛巾过来,为他拭去脸上的汗水。道:“公子刚才做噩梦了?”
秦轻道:“嗯,我说了什么?”
依秀迟疑了下,道:“哭得厉害。”
秦轻一怔,想起近日来都做同样的梦,莫非回回都哭得厉害?想到这里,脸竟慢慢变红了。
依秀是个玲珑人,不着痕迹地扯开话题,道:“公子,你肚子一定饿了吧,想吃什么,依秀去给您弄来。”秦轻想了想,随口点了几样。
依秀开心地跑去厨房张罗。结果抱回了一大堆吃的,变戏法似地,一样一样从看起来并不怎么大的篮子里掏出来,往小圆桌子上摆。
秦轻倚在被褥上,看得目瞪口呆。
第六章
吃过饭,池一正又给秦轻把了一次脉,才安心离开。
依秀边收拾桌子,边道:“公子,池先生对你可真上心,少爷以前还总嫌他态度傲慢,脾气古怪呢。”回过头,见秦轻裹着锦被坐在榻上,搭拉着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忍不住道:“公子是不是倦了?要不躺下歇着吧?”
秦轻身上难受,抬眸,勉强笑了笑,道:“我还是坐着吧,越睡就越醒不了。”
依秀急红了眼睛,叫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有池先生这个神医在,公子不要说这种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