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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题暂歇,谢远森轻声问道:“喂,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有事。”谢远森淡淡地,却十分确定。
类似谢远森这种头脑相对简单的人,直感反而会出奇地好。他谈不上有多么了解顾辛,但这么多次接触下来,他就是有种感觉,顾辛很寂寞,很需要别人的关怀与照顾,甚至他觉得顾辛不动声色的外表下其实是掩藏着什么无从表露的哀伤的。
那种情绪你在顾辛的身上看不到,只能用心去感受。
谢远森记得姐姐曾经跟他说过,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是非常奇妙的,有的人生活在一起几十年却还是默契全无,而有的人却能够在相识之初就产生一种知悉的亲密感。
他想,他和顾辛大概就是这样的。
好感始于照面的第一眼,为着男人骨血里的那点互通的骄傲;友谊是在对抗中产生的,输也好赢也好,激烈的篮球较量带来更多的是彼此欣赏的惺惺相惜之情;还有顾辛隐匿的真实的自我,也让谢远森越来越放不下……
谢远森虽然有点天上地下是人就是好兄弟的过于泛滥的义气,但也绝不会对所有人都像对顾辛这般上心,他察觉了他的需要,就再也没办法漠视,只能倾其所有的奉献,也不管对方领不领情。
第 12 章
“我说你……”谢远森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被身后冒出来的一道喝斥打断。
“不许动!”
这是……
顾辛与谢远森对视一眼,一起转过头去。
一个瘦巴巴的矮个子少年举着一把水果刀对着他们,努力想做出凶狠的表情,只是他实在太紧张,手都是抖的,脚步也一直在原地不安地移动。
“你想打劫我们?”谢远森笑出来,指指自己和顾辛,“你开玩笑吧?”
“少废话,快把钱拿出来!”说着把刀向前送了送。
顾辛厌烦地挥了挥手,“赶紧走,别找不痛快。”
“小朋友,这么小就出来做这个可不好,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反正无聊,谢远森索性逗逗他。
没想到少年张了张颤抖的嘴巴,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泪水横七竖八地流了一脸,开始抽抽噎噎地讲述自己的悲惨身世:“我父母离婚了,弟弟和我没人管,他现在病了都没有钱买药……我也是走投无路……他们以前很好的,对我们也很好……”
谢远森半信半疑,正在考虑对策,却发现身边的顾辛把钱包掏了出来,“你干吗?”
顾辛没理他,对着少年,“想要钱就过来拿。”
少年怔了怔,迅速用袖子擦了擦脸,眨眨泛着水光的双眼,“你是说真的吗?我告诉你,我、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少年并不十分信任顾辛,但还是受到他手中钞票的诱惑一步一步朝前挪去。
等少年一走近,顾辛狠狠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教训道:“父母离婚你就不活了?这么大个人什么不能做,用得着来抢?真没出息!”
“呜……”
这一下一定很疼,谢远森仅仅是看着都忍不住感慨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生活中所有的不幸你必须接受,因为未来势必还要有更多,而且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东西,你蠢到家你才相信它不会变!靠别人有什么用?谁都靠不住,只有自己……听到了没有?”
少年一边低声呜咽,一边似懂非懂地点头。
谢远森眯着眼睛默不作声。
顾辛的论调表面上是在鼓励对方勇敢面对挫折与逆境,但事实上却透露出了一些相当消极的观念——对于生活、对于感情,顾辛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和期待。
可以说,他骨子里其实是异常愤世嫉俗的。
谢远森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去拉顾辛的手,说了句:“不是那样的……”
顾辛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留下一张把其余的钞票都递了出去。
少年拿了钱就跑,跑出好远才停下来,回身站了一会儿,然后向这边深深地鞠了个躬。
顾辛目送那道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里,缓缓地无声地笑了。
那个笑容是一点温度也没有的。
谢远森感到自己胸口内部的某个位置有些疼痛,不明就里,只得故作欢颜,“跟你在一块真是不愁没节目啊,在马路边待会儿都能遇上劫匪。”
“你怎么不干脆说我们碰上就没好事。”
“没有啊,这不挺好嘛,刚刚还挽救了一个失足少年。”
“行了你。”顾辛冷哼,抬手压了压帽沿。
他的这个动作让谢远森瞬间一阵恼火,上前一把掀掉他的棒球帽,扣在自己头顶,忿忿地说:“别戴帽子,我看着不舒服。”
“谁管你舒不舒服,我舒服就行。”顾辛的头上被动了土,眉毛立刻竖了起来。
“在我面前你不许躲起来!”
“放你妈的屁,我干嘛要躲?”
“你——”谢远森腾地站了起来,顿了顿又坐下了,自己也觉得没面子,讪讪地嘟囔:“骂我妈的人都被我揍得鼻青脸肿,就你特殊……”
顾辛“切”了一声,“我特殊惯了,受不了滚远点。”
“我不跟你计较,没意思。”谢远森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边的石子,“顾辛你记住,我是要跟你当兄弟的人。”
“……”
“你的任何事情我都一清二楚,你的麻烦就是我的麻烦,你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我就是想跟你当这种兄弟,你记住。”
顾辛依然沉默,再开口语气软化了不少,“真肉麻,要求那么多,你究竟是要跟我当兄弟还是当情人?”
谢远森爽朗地笑,“当情人更好,我们寝老三整天说你长得好看。”
谢远森的笑总是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周围的空气都随着欢快地震动起来,顾辛捶了他一拳,也不禁扯了扯嘴角。
“你们寝的都不正常,跟你一样。”
“哎我说,我今晚去你那儿行不行?”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暧昧?顾辛一惊,定定神问道:“干什么?”
“小四儿他爸从四川过来看他,晚上没地方住,我想把我的铺位让给他。”
“叫他们去住旅店。”
“啧,你有没有点人情味?”谢远森不赞同地斜睨,“别那么小气,我记得你那张床挺大挺软的,分兄弟一半。”说着还露出颇为回味的表情。
顾辛惊悚地抖了抖,上次对方可怕的睡相还清晰地留在脑海中,因此万万不能重蹈覆辙。
二话不说,他掏出钥匙向谢远森的鼻子丢去,“还认得门吧,自己过去睡,我回寝室住。”
“不好意思了啊。”谢远森笑嘻嘻地,真看不出他有一丁点不好意思。
第 13 章
共同经历了“打劫事件”,顾辛和谢远森才算是真正要好起来。
谢远森一如既往地关照有佳,顾辛也不再一味地冷面相对,多少有了点接受的姿态。
一块狗皮膏药,甩不脱它,就只能认命地由它贴在自己身上,顾辛终于不得不生平第一次妥协于某人。
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经常约出来吃个饭。
谢远森不吃学校食堂倒不是因为少爷脾气,而是他这个人能吃且爱吃,食堂那点贫乏的菜色根本满足不了他“灵魂的深层次渴望”。
这天顾辛上完课,刚和郑利文一前一后从后门走出来,就迎面看到了倚在墙上拢手点烟的谢远森。
顾辛眉头皱起来,脚步却迎上去,“你怎么在这里?”
谢远森照例先亮出八颗白牙,“中午我想吃水煮鱼。”
顾辛点点头,转向郑利文,“一起去。”
“得了,”郑利文贼贼地笑,“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别客气了,”听到他的话,谢远森好像挺高兴,顺势环住顾辛的肩膀,“顾辛是我的人,你就自己兄弟,我们一家人。”
“滚!”顾辛拐开他,然后对郑利文:“别说那些没用的,媚憷茨憔屠础!?br /》
“真不行,”郑利文正经起来,“我这有事呢。”
“算了,以后再找机会吧。”说着谢远森再次搭上顾辛的肩,带动他朝前走,“平时都不见你这么热心地邀请我!”略带抱怨地。
顾辛权当没听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上课?”
“课表网上就能查得到啊。”
顾辛简直无话好说,连查课表这种追女生的三流手段都用上了,真不知谢远森的脑子是什么构造的。
“给我根烟。”
“呐。”谢远森直接把指间抽到一半的香烟递到顾辛唇边。
顾辛看了看上面的牙印,犹豫了一下才张口衔住。
热气腾腾的水煮鱼端上桌,不用吃,光凭卖相就能刺激出人的一身大汗。
谢远森顿时眉飞色物跃跃欲试,赶紧把擦好的筷子塞到顾辛手中,说了句:“这就是我生命意义之所在。”
顾辛撇撇嘴,“你的生命意义果然廉价。”
谢远森向来对于他的讽刺无动于衷,依旧热情不减,“昂贵的我要不起,廉价的小幸福就足够了。”
这时,万分影响食欲地,顾辛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瞥一眼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没动弹。
“傻愣着干什么,接啊!”谢远森用指节敲敲碟子。
顾辛心不甘情不愿地按了接听键。
通话的音量不算大,谢远森只能模模糊糊地辨认出对面是个女人,声音平板欠缺起伏。
那头仍在滔滔不绝,顾辛毫不留情地将之打断,“你们之间的事情不必再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拜托你们以后凑齐了也不要找我回去,我对争吵式的家庭聚会没有任何兴趣。”
抬头见谢远森直勾勾地盯着锅子却并不开动,顾辛给他比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先吃。
谢远森笑着吸回口水,不出声地说:我等你。
顾辛加快语速,“不用了,同学会帮我庆祝,就这样。”随即利落地挂断电话。
“好了,吃吧。”他重新拿起筷子。
顾辛此刻的表情立刻让谢远森想到了上个礼拜三那天晚上的偶然邂逅,同样的低迷失落,同样的寂寥困顿,像影子一样整个罩在顾辛身上。
谢远森大概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不认为现在是深究的良好时机,于是选择避重就轻,“刚刚你说庆祝?庆祝什么?”
“没什么。”
“少废话,问你就快点说。”
“……今天我生日。”
“你干吗不早说?”谢远森遗憾地叹了口气,想了想,然后招手点了几瓶啤酒,“必须得喝点。”
“你不是又找借口睡我那儿吧?”顾辛一脸狐疑。
“有没有良心啊你?”
“良心长什么样?借我看看。”
谢远森不理他,从兜里掏出钱包,把里面的各种证件和钱取出来,“啪”地朝桌面一拍,“生日礼物。”
顾辛怔了怔,接着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毛,“要送连钱一起送,拿个空钱包给我算什么?”
“这个跟了我两年的,意义很重大。”
“我不占你的便宜。”说着,顾辛也把钱包扔了出来。
谢远森乐呵呵地与他做了交换,又开玩笑似的,“这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了吧?”
“定你个大头鬼情!吃亏的人是我吧,那个钱包我才买了一个月。”
“别那么小气,这种东西用得越久感情越深。”
“省省吧你!”顾辛不屑地哼了哼。
谢远森好几次都用“小气”来形容他,这一点让顾辛颇不能接受。和他打过交道的人,说他冷酷的有之,说他放荡的有之,说他嚣张的更有之,然而就是没人说过他小气。
之所以没有狠狠地反驳回去,也是顾辛其实有点心虚。面对谢远森,他的确要比面对其他人刻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