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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绘看着手里的书,道:“她一直在我身边,近乎是我的亲人了。我不想对她撒谎。你不想见人,却不是见不得人啊。你在这里一直陪我,她迟早会知道。”
李湄玦抿唇一笑,弯腰抱住陈玉绘。陈玉绘安心地靠入李湄玦怀中。
陈玉绘的肚子越来越大了,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宜做爱。李湄玦日夜陪着他,只止于身体的触碰,和间或不断的亲吻。
比起亲吻,王旭安比较喜欢直接进入,在陈玉绘疼痛的时候,吻是缓解紧张地催化剂。
李湄玦的吻,更像确认,只要靠近陈玉绘身边,陈玉绘一偏首一抬头,总会碰落一个个的吻。无处不在的吻,落在他的发线、眉心、耳尖、鼻角、唇边、脖颈上……或轻或重,或浓或淡……陈玉绘感觉简直被吻包围了,不,是被李湄玦的爱包围着。
因为决定全身心接受李鬼了,于吻,陈玉绘适应得坦然,甚至,如孩子般,觉得好玩、雀跃和舒适,不时好心情地探身回吻。
“快点生下来吧。”李湄玦蹲在陈玉绘身边,伏在他双膝上,道。
“嗯?”陈玉绘不解。
李湄玦抬头:“等你生下它了,我就能更紧地拥抱你了。”
陈玉绘呐呐说不出话。
和鬼做爱,他还没有想过。
不过,和李湄玦做爱,应该不会坏。
“不知道会生下个什么东西。”陈玉绘郁闷地道。
李湄玦笑:“哎?除了孩子,难道还会是什么东西?”
陈玉绘没有说,他的感觉不详。
不详的感觉,陈玉绘不想再要了。如果能……这样一直……一直幸福下去……该多好……
人心不足蛇吞象。
王旭安没有持续来骚扰陈玉绘,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而是因为分身无暇。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他福运无双,他结交了贵人,有了新桃花。
好大的一支桃花。
第六十七章:变故
世上的人千百亿,总有一些无聊得快长虫子了,喜欢一些浸淫奇巧的玩意儿。
蓄养珍禽异兽,圈禁美妾娈童,广纳奇珍异宝……史逸明送去京城的几幅“美人图”不仅广受好评,还收到了为数不少的谢金。
世间画纸千万,比丝帛更为柔滑,比宣纸更为白腻,比铺金流银作画更显珍贵的,无疑是从活人身上剖下来、经过细密精致处理后特制的人皮纸。
难得的是,在如此珍稀的画纸上作画的,端的是一支惯会锦上添花的妙笔。
画上美人,妖娆的带了分清愁,风流的婉转颜色,乖丽的吐露蕙质,豪放的平添温柔,俊帅的潇洒不羁……灼灼其华,宛若随时会走出画中,来与你琴瑟相鸣,旋舞高歌,举杯共饮。
京城有位高贵的小姐,在看了其中一幅侠客图后,茶饭不思,日日对着画中的公子痴望。她的大哥十分不解,画中的人再灵动,只是画中人而已,是作画之人的凭空臆想,并非真实的存在,哪里能当得真?
小姐说,我非傻,道理自然都知道,但是,不知怎么了,一天不看画,心里就难受。对着画,即使只是一幅画,也觉得画中人在跟我说话,温柔地看着我……哥哥要解我这份相思之苦,只有把作画的先生请来,让他给妹妹我也画一张,试一解妹妹的心结。
做哥哥的心疼妹妹,看着亲妹日渐消瘦,思来想去,没有别的办法,辗转找到了史逸明,请他相邀作画之人。
作画的人,岂不是王旭安?
王旭安最近苦恼又兴奋,他刚确定自己当了爹,可“孩子他娘”不要他了,在这个天大的节骨眼上,他当然不可能乐意离开太原城。他着急该如何挽回老婆大人的心。
“别人家罢了,平西将军府的盛邀,你也要拂了吗?”史逸明讪笑,“我表哥忍了你这么多年,如今下定了决心要踹你,你就是爬回去舔他的脚趾,也没用了。”
哎,要是舔脚趾有用就好了,又不是没舔过……王旭安坐上史逸明雇的贼船,去了上京的路,仍唉声叹气。
“平西将军”名头大得很,当年出名,靠的不是什么百战百胜,而是暴戾残酷的用兵之道。跟他一同出去拼的弟兄,大半已死在疆场上,他攻陷下的城池,向来鲜血铺地,尸首堆山,兵马所到,如蝗虫过境,劫掠洗涮一空。
在老百姓眼里,平西将军的名头和阎王爷的称号,差别不大。平西将军府的少将军要找,即使王旭安不想去,史逸明也会明哲保身,把他捆了扔过去。
将军府很繁华,少将军很和气,小小姐……很美。
王旭安很快就乐不思蜀了。
史逸明在将军府留了几日,受到厚待,打理好在京城的几笔生意,先打道回府了。
回程的船上,看着离太原近了,史逸明不禁摸眉毛掐胡子做感叹状:“表哥啊,表哥,你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王旭安在京待了月余,终于,一封家书快马加鞭送出了京城,直递到了史逸明手里。
事情大条了。
王旭安和将军府的小姐眉来眼去,你侬我侬,发展上楼头墙角的男女关系,定要做一处合心合意的鸳鸯。
老将军从边关回来过年了。
纸包不住火,真相快要戳穿了。
小小姐不介意王旭安没有功名,没有家世和财富,少将军由着妹妹,不介意妹婿家是否需要靠佑娘家过一辈子,老将军脾气火爆,就算因为王旭安的几分人貌和歪才点了头,太原的旧事拨弄出来,就不好看了。
没有入京前,陈玉绘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是王旭安的心头肉,一心想捞回家护着。
入京后,凭空掉了个黄金馅饼砸到王旭安的脑袋上,王旭安的花花心思就旋转了。攀上个郡主样的人物,对王旭安来说,原是不敢想象的。
于是乎,王旭安现如今担心的是,在太原混闹的旧事,特别是和陈玉绘的事若传到京城,会不会坏了他的大好姻缘。于是,在他觉得事情快瞒不下去的时候,他修书给了唯一知道他全部事情,还可以商量下的人。
王旭安若想史逸明帮忙,别的好说,让史逸明帮忙害陈玉绘,史逸明却下不去这个手。他就是个哥控,而且,从小到大一碰上陈玉绘的事情,脑袋里就长螺蛳,不开窍。
所以,在史逸明接到王旭安的报警求助加急信笺时候,啧一声,看一眼,扔一旁,混不知道了。
这么着,时间唰一下又过去了半个多月,京城里来人了。
事情的发展顺序是这样的。
大凡皇亲国戚,达官贵人,都是一个阶层的圈子里混的,小时候不认识,长大之后也会碰个面。
平西将军的儿子孙永和晋安王府的世子朱必武是熟识。
这朱必武喜欢拳脚功夫、兵书将法之类东西,偏偏对孙永等世家子弟好弄的琴棋书画等风雅趣好不甚着意。孙永手上的人皮画,还是别人送给他,他转手扔给了孙永的。
等听到孙永唯一的小妹妹孙明夏喜欢上了画画的书生,将军府里快闹得天翻地覆了,觉得和自己不无关系的朱必武拜访了久见的朋友。
孙老将军不同意女儿嫁给不学无术、偷鸡摸狗的主,无奈,女儿说怀上人家的孩子了,待字闺中,有了身孕,这不是小事情。女儿不要脸了,他老脸皮还要。
把女儿关起来,把王生也软禁,孙将军府里团团坐,出主意。
朱小王爷说话了,事已至此,是你情我愿的事,孩子都有了,不好棒打鸳鸯。可以派人把王生的底细查清楚,若真如他自己交代,是个身家清白的好人家少爷,穷点就穷点,也没什么。若查出什么人品不检点的事,不合老将军的意,可以直接把人宰了……孩子嘛……可以流掉,小姐有貌有财有家室,不怕找不到个比王生好的。
老将军点头,派儿子去查。
消息传到王旭安耳朵里,王旭安急了。这事,可大可小,他确没有明媒正娶过的“妻”,陈玉绘跟了他六七年,就算此时说成契兄契弟,别人信不信是一回事,他自己到底心虚了。
摆在王旭安前面的路只有两条,或者成为将军府贵婿,飞黄腾达,一生荣华富贵;或者,得罪权贵,再无出头之日。
王旭安不傻,所以,他急了。
第六十八章:旧识
从京城将军府送出来的加急信快马加鞭送到了太原史宅。信笺在史宅主人的手上一阵徘徊,统统飞进了史逸明脚边熏着的暖炉里。
史逸明有美妾娇童伺候,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王旭安威胁说,若是史逸明不帮忙,就把史逸明的恶性诏告天下。史逸明平时胆小如鼠,这时候倒不糊涂了。莫说王旭安手上没有什么他杀人取皮的证据,就算有,皮画事件,他史逸明是主犯,王旭安是从犯,京城收了礼的贵人们也一个个脱不了关系。
王旭安不要命了,想要搅混水,他史逸明愿意陪着玩,可有大人物会不同意。何况,现在的祸源是一对狗男女的事,一男一女的鸳鸯谱,关他太原一商贾什么事。
最好就是不要管。
最近表哥惫懒,身体不见好。史逸明瞅空,常左手三四包补品,右手四五样补品,往陈家跑。
表哥身体见恙,心情却不错,见他这个“讨嫌”的表弟上门也不赶,有时候会留他见个面说几句话。史逸明的心情跟着好。
王旭安的信,一封封石沈大海。他没法子了,托了将军府的丫鬟通个情,半夜三更,摸进了小姐的闺房。
将军府的小姐不是个寻常人。云英虽未嫁,闺阁中却不是第一次迎来送往男子。对王旭安声泪俱下跪在她面前的哭诉,小姐并没有变了脸色。
王旭安抖抖索索叙了情,告完白,剖开心,小姐笼着手转了几圈问:“你可与他断干净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陈玉绘。
王旭安直点头:“这样一个妖人!我当然不敢留他在身边!知道他怀孕后,天知道,我有多么怕!天哪,男人竟然会大肚子!男人竟然会怀上孩子!这人若不是妖,不是怪,天知道是个什么东西!我不该当初鬼迷心窍,着了他的道……”
王旭安不住地念叨。
小姐打断了他,笑道:“我若是可以离京,倒想去拜会拜会。竟然有这样奇怪的东西。不过,且不说爹爹不会同意,如今我又怀了孕……不适合劳累。”
其实,王旭安想问,不过一两个月,数次云雨而已,小姐,你真的有喜了?
小姐道:“但是这桩事,却不能让我爹和我哥哥知道。他们若知道,你我的婚事必不能成了。”
王旭安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