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某个器官的婴儿,也许她从来就不会有真实的情感,天生就是冷漠的,但我不愿相信是这样。我觉得,她和所有曾经受过伤害的人一样,内心和情感都是正常的,但她最需要的是自我保护。她就像一张被自己的网网住的蜘蛛,到最后,她一定是备受折磨。我只能猜测原因,但到底是怎样残忍的经历造成了她那个样子,我不得而知。她显然是在努力逃避着某种阴暗的过去,她想要重塑自我。她扮演着一个又一个光彩照人的角色,时而是风情万种的女人,时而是耀眼夺目的律师,时而是通情达理的好人,时而是激情四溢的情人。她还是一个聪明又强硬的检察官,决心惩罚那些暴力冲动的犯罪分子。但无论哪种外表的伪装,都无法改变她的内心。无论她内心有过怎样的阴影,她都没有摆脱掉那阴影,在自我欺骗、借口和痛苦中,她把这种残酷又还给了外面的世界。
斯特恩问:“你现在满意了吗?”
“关于拉伦的事?”
“还有什么?”他显然不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我从来没有满意过,斯特恩。他就不应该主持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分配给他的那一刻,他应该自己退出的。”
“也许吧,拉斯迪,但我提醒你,拉伦当时并没有料到,我们会在辩护中提到那个档案,也就是你说的B类档案。”
“你料到了。”
“我?”斯特恩挥去面前的烟雾,用西班牙语嘟囔了一句,我没有听懂,“你现在连我也怪上了?难道你认为,我一开始就知道B类档案的事吗?拉斯迪,就算我从一开始知道,你认为我应该提出申请,要求拉伦法官回避吗?如果是你,你要怎么说?被告要求法官回避此案,因为本案的受害者曾经是法官大人的情妇和受贿同伙?有些事是不能拿到法庭上说的。拉斯迪,我真不是故意讽刺你,我明白,你担心这个案子判得是否公正。但我再说一次,你这只是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的正常反应。在现在的状况下,你还这么谨慎、这么多疑,真让我感到有点吃惊了。”
“我不是故意要装正人君子,我担心的并不是什么程序上的细节,我总感觉事情很不对劲。”
斯特恩往后一靠,把雪茄烟放了下来。他的动作很慢,好像是很吃惊的样子。但我已经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他所有的假动作我都已经见识过,这一次,我也不会上当。
“斯特恩,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我已经认真想过了。如果那个B类档案完全曝光,拉伦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而你在利用一切机会暗示他,你正有这样的打算。”
“拉斯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没觉得拉伦很在乎那个B类档案。你应该记得,我们在证词中从来没有说过那个档案的具体内容,在法庭上也从来没有出示过那个档案。”
“斯特恩,如果我说,我还是觉得你没有跟我说实话,你会生气吗?”
“唉。”斯特恩说,“我们一起在这个案子上合作了这么久。拉斯迪,你现在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我老婆。”他笑着说,但我却不会就此罢休。
“斯特恩,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我承认,我曾经以为这只是一种巧合。你知道吗?我以为你只是碰巧提到这个案子,触到了拉伦的痛处。但现在,我发觉,那不可能是巧合,你就是要引起拉伦的注意。否则,真的没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你为什么一再提起那个档案。你最后一次提到的时候是利普兰泽上庭作证的那一次吧?我们其实早已经不需要针对莫尔托了。那个时候,你已经知道了熊谷犯的错误,你知道你可以用熊谷的这个错误把莫尔托打击得不能再翻身,但你还是故意告诉法官,说我们只要有机会,就会把那个档案作为呈堂证供。你之前也至少说过不下六七次了。你是想让拉伦认为,我们会把那个档案公之于众。所以,你才在雷蒙德出庭作证时,说这案子是检方在陷害。你想让拉伦觉得他阻止不了你,但是,当我和你坐下来一起讨论辩护策略时,你却从来没有说过那个档案的事。因为,你知道我们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来的铁证。”
斯特恩保持着沉默,“你是个很会分析的人,拉斯迪。”最后,他这样说。
“你太抬举我了。实际上,我最近经常觉得自己很笨,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就像你刚刚提到的那件事。你怎么知道拉伦觉得那个B类档案牵涉到了自己的受贿?还有别的什么内幕吗?”
斯特恩和我盯着对方,看了很久。他的眼神比以往更加深沉、更加复杂。如果说他内心是慌张的,那他也掩饰得很好。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拉斯迪。”他最后说,“有些事情我只是猜测,当雷蒙德站上证人席时,我看到了拉伦的反应。当然,他们之间是很好的朋友,而且我认为,雷蒙德会对那个档案特别敏感。他和拉伦之前应该讨论过这个案子,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内幕,只是一个律师的直觉。”
雷蒙德,我把他忘了。雷蒙德应该在很久以前就把那个档案的事告诉过拉伦了,斯特恩说得对。有那么一瞬间,我很想理清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但我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我要先和斯特恩把话说清楚。
“那么,你看我这样说对不对?”我对他说,“你肯定不会直接去威胁法官,那太危险了,甚至可能给我们带来灾难,而且也不是你斯特恩的风格。你必须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最完美、最微妙的方法去做,你希望拉伦会担心这个档案的曝光,但又要让他相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的秘密。所以,一直以来,你让大家都觉得我们是在针对莫尔托。你的表现仿佛是在说,他才是那个档案会揭露出来的坏人。法官相信了,他努力把我们继续往这个错误的方向上引。他也在竭尽所能,让莫尔托看起来像个坏人。他嘲笑莫尔托的人品,他说他藐视法庭,他指控他伪造证据、操纵证人。但这就是一柄双刃剑,莫尔托越看起来像个坏人,你就越能让那个B类档案引起陪审团的关注,因为这会越来越像是一场政治上的阴谋,莫尔托为了不让萨比奇发现自己有污点的过去,故意对萨比奇提起谋杀诉讼。这样一来,拉伦也会觉得,越来越有必要赶紧结束这场诉讼。他绝对不能冒险让你把那个档案拿出来,而你又一再说你会这样做。拉伦不知道到底档案里有什么,当然,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所有的真相全部暴露出来。而拉伦也知道,莫尔托对北区分局以前的情况那么了解,他为求自保,肯定不会守口如瓶。莫尔托可能会为了保护卡洛琳的名声,不说出某些事,但他绝对不会为了保全拉伦而自己背黑锅。所以,虽然我们没有主动提出申请,拉伦还是宣布对我无罪释放,让我回家。斯特恩,整个法庭里只有一个人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情况,那就是你。”
斯特恩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很清澈。
“你对我是这样的看法吗,拉斯迪?”
“不是,我只是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件事,没有人能禁得住诱惑。”
斯特恩笑了,但笑得有些悲伤。
“确实。”他对我说。
“但我们不能失去原则。我知道,我这么说听起来有点忘恩负义,但我要告诉你,你的这种做法我并不认同。”
“我并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这样做的,拉斯迪。”他用一种熟悉的表情看着我,他抵着下巴,抬起眉毛,认真地盯着我看,“我只不过是发现,不,是我们碰到了这种情况。我并没有刻意去设这个局。案子在审理的过程中,我想起了你跟我提到过的很多事。我一开始,确实是准备针对莫尔托,因为他比尼可好对付,而且我们也需要提到你和他们过去的敌对关系。但是,我不断想起了其他的那些事,我发现,用你开始说到的那种方式来尽快结束案子更加容易。我绝对没有要威胁法官的意思,正因为如此,我才让莫尔托当了我们的靶子。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会给拉伦带来压力。”斯特恩做了个手势,他差点笑了,但马上又换上了一副拉丁美洲人特有的神秘表情,这一次,他的这种表情大概是默认吧,“你说,我利用了法官对那个档案的敏感。在你的分析中,你认为我有那么复杂缜密的心思,其实我没有,任何人都没有,我只是凭直觉作出了一些决定。这又不是什么规定好的路线,从头到尾,我只是靠一种直觉和估计。”
“我会一直想着这件事的,你知道吗?就是关于你这样做的结果。”
“没有必要,拉斯迪。我明白你的担心,你怕法官没有对你这个案子秉公处理。但我相信,他对这个案子的判决基本还是公正的。如果他想要更加简单地结束这个案子,当时,在检方找不到玻璃杯的时候,他就可以不批准他们的指纹报告作为呈堂证供。尼可今天算是最失望的一个人了,但即便是他,也会承认,拉伦今天的决定确实是合理合法的。如果尼可觉得拉伦的决定不合理,你觉得他还会大度地主动撤诉吗?拉伦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即便他今天没有作出这个决定,我相信,陪审团也会判你无罪的,今天那些陪审员不就是这么对记者说的吗?”
报纸确实都是如此报道的。有三个陪审员在法庭门外告诉记者,如果要他们来投票,他们不会投我有罪。但斯特恩和我都明白,这三个门外汉的意见并没有太大的价值,更不能代表其他九个陪审员的意见。
斯特恩接着说:“我也说过了,我作出了这些决定。如果将来,我们俩认为这些决定是不对的,那要内疚的人也不是你,而是我。你要做的,就是接受这个结果,不要再多想了。无罪释放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是很重要的,现在,这件事就算是完全解决了。我建议你往前看,你可以在职业生涯中彻底摆脱这个阴影。你是个很优秀的律师,拉斯迪。我一直认为你是雷蒙德手下很出色的一名检察官,说不定还是最好的。去年,雷蒙德没有让贤,推选你去参加竞选接替他的位置,我还挺失望的。”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笑了。我知道,最糟糕的一切都过去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种奉承了。
“我相信你会好起来的,拉斯迪。我感觉得到。”但我却觉得,斯特恩很像要说点会让他自己后悔的事的样子。我没有让他说出来,我拿起放在他办公室里的公文包。他送我到了门口,我们站在门口,握了握手,说一定要保持联系,但彼此心里都很清楚,以后,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
第四章 秋 不能说出的真相
第三十七节
只有诗人才能描述出重获自由时那种甜蜜又兴奋的感觉,在我以往的生活中,我还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的欣喜,每当我想起厄运都已经过去,心中总是会涌起一阵阵让我浑身发颤的兴奋。结束了,过去了。不管它对我的生活造成了怎样的影响,不管别人当着我的面或是背后怎样嘲笑过我、怀疑过我、鄙视过我,不管他们说过些什么,这场灾难都已经过去了。有多少个凌晨,我曾经无法入睡,想象着一旦入狱后可能面对的生活,白天是无休无止的劳作,晚上则是躺在牢房中没完没了的担心,但现在,这种恐惧都已经过去了。我感觉到一种久违的轻松,我感觉我所犯下的每一个过错都已经得到了惩罚。社会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