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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不安心的啦。不就是那一天吗?睡一觉就到新年了。你们记得早点回来给我利市啊。”
“……阿漓。”
“干嘛?”
“你其实,还在想着楼少瞳对不对?”
“……”
“哎呀,小心,我的花瓶!来来,放好,先放好。”跳过去把花瓶从他手里接过来,小心放回架子。
江漓看着她啼笑皆非:“没这么夸张啦!”
“什么没这么夸张!电视里谁不是一听到个什么震撼的话,手里的花瓶啊碗啊碟啊杯啊全都不要钱地往地上落?开玩笑,我这花瓶进价也要10多20呢!”
“我还没到这地步吧?”再说你这花瓶卖也卖68啊。
“难说。”瞥他一眼,“看你自从他来了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
“会有点影响当然是难免的啊,我又不是机器人,什么感觉都没有。”
“所以啊,你有感觉的这段时间就离我的易碎物远点。”
“还不是你提?”
“我提是因为如果不提的话你就要把我花瓶这块的花都擦没了!我以后还怎么卖?左右都是死,不如早点挽救。”说着一扯他,“给我过来。”
拉他坐到门口,指着店外摆的花筒架:“你就给我看着花好了。就算发呆,人家看你这么专注地望,也不敢随便乱动。什么时候回神了,什么时候再来擦花瓶。”
就这样,江漓在门口坐了一天。
离除夕还有三天,因为怕年近人多,表姨一家早早就走了。
江漓每天还是按时开店,进货。节前的东西都可以明目张胆地涨价,有他看着店,姐姐回来肯定眉开眼笑。
一个人,就算忙碌,也是寂寞的。
广州的冬天难得有阳光,厚厚的灰尘被云压着,整个城市都是灰蒙蒙的。这种时候,灰尘引发的各种过敏、呼吸道疾病就尤其的多。很多人鼻炎发作,流涕不止,也有人咽喉不适,咳嗽不止。而江漓,是后者。
他的咳嗽严重到必须整日戴着口罩和随身携带喉炎喷剂。
因为近年关,来买花的人倒是有增无减,虽然他身体不适,但尽量少说话,也无大碍。
天黑得早,他又不舒服,关店的时间也提早了。在店门前抚着胸口又咳了很久,长时间的咳嗽容易引起头痛和肺部疼痛,天天这么咳下去谁也受不了。照这个情形下去,他即使很想帮姐姐大赚一笔估计也撑不到除夕了。
一步步慢慢地往王烨家走。王烨不在家,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天天去。
姐姐曾问过他,怎么不干脆跟王烨住在一起?他其实心里也想啊,可是王烨似乎根本没那个让他住过来的意思,虽然他常常在那边过夜,但还是有区别的。两人似乎达成了默契,要做点什么的时候才会在一起过夜。他也半暗示地问过王烨的意思,王烨只是说,房子小,两个人住太挤。
只需要一间卧房,又都是男人的用具,可以放在一起,他又没什么其他东西,会很挤吗?
他没问。当你知道一个人心里有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觉得他一直在为那个人预留位置的时候,哪怕是最卑微的迁就,也是多余的。
但只要王烨不在,这个空间就能完全属于他了。他可以随便地在王烨的床上打滚,可以帮他把胡乱塞了一衣柜的衣服叠好分好,可以慢慢地打扫这个小套房的每一个角落,可以得意地在舆洗台上摆上自己的牙刷和毛巾……可以把这里想象成他们两人的家。
王烨问他到底喜欢他什么?其实他也问过自己。
似乎,没有答案。
爱上一个人,有时候不过一秒钟那么简单。他会爱上王烨,是因为一开始王烨就没有让他失望。没有让他在台上数天的等待和期待,变成空白。之后他每一次的靠近,王烨都没有把他推开。是王烨默许了他越靠越近。至少,他知道王烨是不讨厌他的。
细细数下来,王烨即使不爱他,也并没有让他失望过。即使可能只是鬼使神差,每一次都会在江漓的期待中出现。
于是,这样的期待,成为江漓留在他身边最大的理由。
总有一天,你会看到我。只有我,一直在你身旁一个手臂的距离。
就像他今天早晨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给他打了个电话,原本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还预先想好了一堆可以把短话往长里说的话题和问题,谁知只是在进行到他家里人都还好吗的问候时,那边就已经说“我很快就回去”。听得他心里一跳,不由自主地又小心翼翼地多问了一句,那除夕回来陪他可以吗?嗓子都是抖的,虽然很痒,但一直忍着不敢咳,生怕被他听到讨厌了。
“除夕?我……”那边似乎想到了什么,停了好一会儿,他实在忍不住了,移开话筒,捂着嘴赶紧咳了两声,又急忙贴回去,那边还在沉默。他着急了,连忙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王烨却才像走了神,缓过劲来地答:“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他死劲忍着几乎抑制不住的要咳嗽的冲动急速地说,脸憋得通红。
“不,我很好,我真的很好。”
“真的么……”他又移开话筒捂着嘴低声咳了两下,缓过气来,才接着说,“……真的没事?”
他说话的声音喑哑,语气有着不寻常的急促,伴着低喘,这些那边似乎都没察觉,只是说:“呵,你干吗啊?说了我没事。”
“家里……也很好?”
“是,家里都很好,没事。我就是、就是有点累了……”
这个回答从里到外都透着倦意,他光是听着也心酸了。回家怎么才几天,就累成这样了?都怎么了?
没有再问下去,他挂上了电话。他知道什么是给人留余地。王烨不想说,他就不会追问。他只是带着种种猜测,过了一整天。直到这么一步步往他家走,脑子里也一直在想象着各种原因。
既然无病无痛,那么最大的可能不过是,王烨又被初恋拒绝了一次。
等待是很累人的,王烨。你现在知道了,就该想想我的感觉。
这么出神地走着,完全没留意周遭的状况。忽然一阵尖锐的刹车声从旁边传来,他才醒回来地一顿,看到一辆车在他面前斜斜停住。
他吓一跳,连忙左右看看,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快走到了马路中间,还好是斑马线上……不过红灯的情况下,即使走斑马线也是违规吧?死了,他不会害人家为了躲闪他违规了吧?
结果没想到那辆车的车门忽然打开了,里面的楼少瞳斜过半边身子在对他叫:“快上来!”
乍见这个人,又要他上他的车,他难免是犹豫的,不过比起这个,四面八方而来的减速慢行车辆和大声咒骂却更为可怕。所以没有选择,赶紧跳上去。
“你在想什么啊?太危险了!”楼少瞳一点也不客气,开了车,怒气冲冲地。
“对不起。”他只得低声道歉,“呃,你在前面拐弯放我下来就可以了。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楼少瞳没答他,从旁边递给他一个黄|色的矮瓶。黄氏凉茶的瓶子。
他接过来,不解地望他。
“趁热喝,我问过了,对咳嗽应该有效。秋冬气燥,这种润肺的。”
更愣。“你专门给我买的?”
“难道给我?我又不咳嗽。”楼少瞳开车很专注,一直望住前面。
正说着,江漓就忍不住咳了起来,刚才就忍得太厉害了,现在一旦开咳,哪里止得住?只咳得天昏地暗。好一会儿才停住,边歉意地对旁边的人说着对不起,边赶紧开了凉茶瓶子灌了两口。药味中有甜甜的味道,倒不苦,又是还热的,喝了舒服多了。
“怎么样?”
“挺好喝的。这是什么茶?下次我也去买。”
“我问你感觉怎么样?”谁管那茶好不好喝啊?楼少瞳又开始习惯性地不耐烦起来。
“哦,挺好的。喝了嗓子舒服多了。”
“嗯。那下次我再给你买。”
嘎?江漓醒过神来,赶紧说:“不、不用了,我自己买就可以了。”
“你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因为被拒绝,专注的司机拨冗瞅了他一眼,不耐在扩散,“哪来的美国时间去买药?”
“你、你怎么知道?”喝着手里的凉茶,发现疑点更多,“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咳嗽?”
“本来想接你去吃饭的,后来发现你在忙,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又发现你咽喉炎犯了,要不是有口罩挡着,肺都要咳出来了。就说去给你买个药,谁知这周围没药店啊,转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正好旁边有凉茶铺。可是买回来你又已经关店了,害我一路到处找。”
“谢谢。”江漓只是低声说,努力屏蔽掉他那句要接他去吃饭的话。这个人自作主张惯了,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样,想不到现在分开了还是这样。
这句谢楼少瞳大言不惭地收下了。“病了就不要这么拼命了,也不怕把客人吓走。”
被这么说,江漓难免要辩解一下:“难得这么好生意嘛,姐姐又把店都交给我……”
“不过是家小花店,撑死了能赚多少钱?”楼少瞳一脸的不屑。
“真不好意思,我们小花店就赚个能养活自己的钱,不指望能飞黄腾达。”江漓一下绷紧了脸,硬邦邦地说,“前面放我下来就可以了。楼先生您把我带太远,我回去要很长时间。”
楼少瞳方才的气焰立即烟消云散,也自觉说错了话,不安地转头看他一眼:“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家很不错的饭店。以前我们常常看到的那家呀,你不是一直说想去的吗?”
“在前面放我下来。”
“小漓,你说过你……”
“我的记性一向不太好,早就不记得三年前说过什么了。那么久的事,还提它做什么?楼先生是不愿停车让我下去吗?”
他话里的警告意味楼少瞳不敢轻忽,只好靠边停下。见他果然毫不犹豫地去开车门,赶紧拉住他。已经几乎是哀求了:“一起吃个饭好吗?难得一开始气氛这么好。”两人有问有答,仿佛回到了当初。
江漓嘲讽地笑笑:“您也说难得,可见不是时时都能遇上。说不定等下会吵到掀桌子也未可知。”
楼少瞳只是继续哀兵战术:“就当是陪我。看在我也给你跑这么远买了药的情面上嘛。”
江漓用力把手臂抽出来,把车子打量了一遍,才说:“当初你没车的时候跑遍全城为周小姐买块表才那叫情面,为何现在不请她陪?我累了,只想回家休息。”说着开了车门。
“小漓!”又拉住他的手。“我就这么不可原谅吗?你知道我当初只是、只是想……刚好她又对我……”
“都与我无关了,不用对我解释。”想抽手,这回被抓得紧,抽不出。“楼先生,这么拉拉扯扯很难看。又是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