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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会?
“醉”本来就是一件再正常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嗜酒的人醉于酒,好武的人醉于武,喜文的人醉于文,爱美的人醉于美,赏花的人醉于花,恋蝶的人醉于蝶……
看到佳丽娇娥,有人醉;闻着薰然暖风,有人醉;听着鸟语,嗅着花香,有人醉;感受杨柳晓风,有人醉……
有人因时而醉,有人因事而醉;有人因苦而醉,有人因乐而醉;有人醉着哭,有人醉着笑;有人醉着逃避,有人却愈醉愈勇……
“醉”原本就是很容易的事,如果你迷恋于某物事,你就可以因之而醉;甚或只要你有想醉的心情,你就可以醉。
至于你是真醉,还是痴醉,或者是装醉,那就是你自家的事情了。
此刻,戚少商和顾惜朝就“醉”了,醉在这间小小的慈母般的客栈里。
只是,他们既不是醉于武,也不是醉于文,亦不是醉于美,决非醉于花,更非醉于蝶,当然不是醉于酒。
他们甚至连一口酒也没有喝,他们只是喝了茶。
喝茶?茶也可以醉人吗?
当然可以,倘若你痴好茶道,或者喝得实在是难得的好茶,又或者你想要醉,那么喝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喝也能醉。
只不过,顾惜朝虽然也喜喝茶,对茶道也略知一二,却绝谈不上“好”;比起喝茶来,戚少商其实更愿意喝酒。
他们喝的茶也绝不是好茶,城里头任何一家酒店泡的茶都比这个好上十倍,这里本来就不是为卖茶而设的所在。
他们当然更不想醉。他们还有要事要办,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醉倒呢?
他们“醉”了,只不过因为他们喝的茶里被放进了一点东西。
这点东西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物,只不过,这一点事物恰好能够让不小心喝它的人一时“醉”倒,人事不知而已。
本来,一时“醉”倒,人事不知也没什么大不了,了不得耽误一些时间,醒过来后赶几步路抢回来就行。
只不过,倘若让你“不小心”喝下这点东西的人恰好站在你旁边,而且笑眯眯地看着你“醉”倒,口中还得意地叫着“倒也,倒也。”,甚至还很不客气地亮出明晃晃的兵器时,就非但有点大不了,而且很了不得,甚至非常要命了。
客栈里的人原本就不多。
除了“醉”倒的戚少商和顾惜朝,只有一老一少。
老的不是很老。虽然他脸上的皱纹很多,层层叠叠的,就像南方乡下人耕种的一层一层的梯田,他的头发也已经全白,仿佛那全是岁月的风霜。但是他的眼睛却很明,很亮,眼眸很黑,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很灵活,甚至有点邪气。
戚少商和顾惜朝刚进门的时候,他的腰还弯得好象马上就要折断了,他的背也驼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可是,当他口中叫着“倒也,倒也。”的时候,他眯着的眼睛已经睁大,他的腰也不弯了,背也不驼了。
他直起身,好象还微微地抖了抖,刚才还像一个命不久矣,一看就让人觉得十分可怜的老人家,这时却好象已经年轻了几十岁似的。倘若不是他脸上纵横的梯田和他那满头的白霜,没有人会怀疑他是一个年轻俊秀的小伙子。
少的也不是很少。虽然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模样也伶俐可爱,看起来就像个垂髫小童。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太阴狠,眼里的眸光简直怨毒。
戚顾二人刚进来的时候,他迎上前,是一个天真而聪敏的孩童,带着欢欣,喜悦和一点点的巴结,让人忍不住感叹又忍不住怜惜,只想给他再多一点疼爱。然而此刻,他看着不省人事的二人就像看着一对待宰的羔羊,眼里发着光,是肆虐的快意,仿佛早已迫不及待要见血了一般。
小童对着老人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脸上全是兴奋。
原来他竟不会说话。倘若不是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太过凶残,必定会让人对他的不幸和残缺生出更多的怜爱。
“老人”举着刀桀桀地笑了两声,皱纹随着笑声颤抖了几下,显得格外诡异,头也没回对小童说:“知道了,不会一下杀了他们的。在他们死之前,一定会先割掉他们的舌头,嘿嘿。”
小童这才满意地叫了两声。敢情,他因为自身的残缺,就容不得别人比他好,非要弄得别人和他一样,甚至比他更凄惨才甘心。
小小的年纪,却已如此狠毒。
“老人”举起刀,再次得意地笑:“嘿嘿,江湖人都说‘九现神龙’戚少商如何了得,原来也不过如此。今日也要做了我的刀下冤魂!”
他的刀高高地举起,然后狠狠地劈了下去。
有些惨白的刀光裹挟着阴风呼啸而来,似乎已经可以看到鲜血喷涌而出的艳丽,小童愈加兴奋地瞪大了眼睛。
然而预期中的鲜血没有出现,刀光已生生顿住了。
那么凛冽的刀光怎么会突然就顿住了呢?
因为它遇上了两只手指,两只修长,白皙,比女孩子更漂亮的手指。
食指和中指。
戚少商的食指和中指。
原本,戚少商和顾惜朝已经“醉”得趴在了桌上。
一个白衣胜雪,一个青衣倔傲。
即使是趴着,也难掩绝世之风华。
当那道刀光乍然落下时,他们还是趴着,只不过戚少商已经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右手,和手上的两跟指头。
只那么轻轻一夹,刀光便顿住,再也无法深入一分。
“老人”大惊,一使劲想抽刀再劈,刀身却依然一动不动。
那两只十分好看的手指就像磁石一样已牢牢吸住了那刀,刀光立刻就黯淡了下来。
“老人”惊道:“你们没有醉?!”
青衣人缓缓抬起头,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地睇向他,声音清朗地道:“我们都没有喝酒,我们只不过喝了几口茶,怎么会醉呢?”说着,盈盈一笑,无限风情。
“老人”惶惶喃道:“怎么可能,我的药……我的药怎么可能失灵!”
他的药有个很普通的名字,叫做“三日醉”。名字虽然普通,却再合适不过。任何人只要沾上一点,立刻就会昏醉三日三夜,一个时辰不多,一个时辰不少。
他一向对自己的药很有信心,实在不能相信居然会有失效的时候。
顾惜朝仿佛有些同情起他来,安慰道:“你的药很好,无色无味,搀在这茶里,一点痕迹都没有。恐怕就算是蜀川的‘药王’在此,也未必看得出名堂。‘下三滥’何家的药是任何人也不能小看的。”
“老人”眉一挑,有些得意起来。
顾惜朝笑笑,又道:“只不过,再好的药,倘若没有被人吃下,也是没有用的,你说是吧?”。态度甚是谦恭,仿佛在认真地请教,语气却是怎样也掩不住的倨傲。
“老人”显得有些疑惑。
顾惜朝继续道:“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咱们没吃你的药?”
“老人”点点头。
顾惜朝站了起来,指了指“老人”,道:“因为你的易容术实在糟糕。你脸上的皱纹太多,你的眼睛太亮,你的腰太弯,你的背太驼,你咳嗽的声音太有力,你的手太年轻……”顾惜朝一面说着一面皱着眉摇了摇头,仿佛很惋惜似的,“其实说来,你的演技已算不错,只可惜你遇到了我。下次,你要记住,当你想要扮演其他人的时候,一定不要做得太过,过,犹不及。”
“老人”的眉毛不住地抖动,已是气极,从来没有人能这样教训他。
“对了,还有一点。”顾惜朝仿佛没有完全注意到“老人”即将爆发的怒气,一本正经地道。
“老人”眯起眼,恶声道:“还有什么?”
顾惜朝点着手指,故做疑惑地道:“我们在路上看到不少车辙,步履的痕迹,可是进来之后,却连一个客人也没有看到。现在天已近黄昏,附近方圆百里只有这一家客栈,我实在很奇怪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
“老人”嘿嘿一笑,阴狠地道:“到哪里去了?当然是都让我送到黄泉路上去了,等一下,你也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老人”右手依然握紧大刀,空着的左手却突地一翻,三颗泛着蓝光的铁蒺藜向顾惜朝激射而去。
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突然的出手,这样急的速度,顾惜朝能不能躲得过去?
顾惜朝依然微笑着,却连动也未曾一动。
眼看那三颗剧毒的铁蒺藜就要分头,胸,腹三个方向打入顾惜朝身上,“老人”手上的刀却突然挡在他身前,只听得“叮,叮,叮”三声,三颗铁蒺藜悉数击在刀身上,“老人”虎口一麻,立时松了刀,反被那后挫力震得倒退三步。
出刀震落三颗暗器的当然就是戚少商。自顾惜朝开始说第一句话始,他就一直注意着那“老人”的动静。
戚少商两指一松,刀便掉到了地上,戚少商已站到了顾惜朝身前,不着痕迹地把他护在身后。
这一举动让顾惜朝不满地皱起了眉,但却没有说什么,他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戚少商盯着“老人”,沉声问道:“你是何无彦?”
“老人”嘿嘿笑道:“还算有点见识。”
戚少商喝道:“为什么要暗算我们?”
何无彦哼声道:“明知故问,当然是为了你身上的东西!”转念一想,语气便缓和了下来,试探地道:“我知道你是‘九现神龙’戚少商,我也不想与你为敌。这样吧,反正这‘盘龙杖’也不是你的东西,不如戚大侠卖个面子,把它交给我。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必定全力以赴,如何?”
戚少商叹了口气道:“你的主义不错。只可惜我早已答应了要把它送交何门,就必然要忠人之事。”
何无彦沉下脸,“这么说来,戚大侠是不肯给在下这个面子了。”
戚少商淡淡道:“不是不想给,是给不了。”
何无彦一甩手,恨恨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放!”
顾惜朝一直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偏偏一时就是想不起来,他皱着眉冥思,由着戚少商与何无彦纠缠。
等到何无彦突然说出那个“放”字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那个失语的凶狠小童不知何时早已不见。
想到这里,他已情知不妙,立时喊了声“小心”。
然而已是不及,戚少商脚下一颠,原本平整的地板突然就现出一个洞,他立刻伸手去拉,谁知他自己脚下所站之地也掀起一块,两人便拉扯着双双摔跌下去。
戚少商虽貌似不经心地与何无彦对话,实际上周身已谨慎地做了最好的防备。他一直记着何笑我的告诫,也知道眼前的人绝不简单。
戚少商从来都不会小看他的对手。
戚少商一直防着何无彦的出手,却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机巧竟在脚下,猝不及防之下,已然中招。
地板翻起一块,快速地吞噬了两人之后,有马上回复了原来的状态,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何无彦哈哈大笑,得意地道:“饶你戚少商精似鬼,也不得不落在我手中。别忘了,我叫‘千防难防’。”
六.死生岂无常
戚少商与顾惜朝两人拉扯纠缠着跌落下去,在空中翻了几翻,着地时戚少商借着巧力就地抱着顾惜朝打了两个滚,卸掉大部分的下坠力。
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戚少商暗聚内力抵消最后的冲击,把顾惜朝护在身上。
顾惜朝一下收力不住,一头撞在戚少商胸口上,恰好击散他刚聚起来的内力,一时气血翻涌,只好生生硬挨这一记,所幸大部分的冲击力已在刚才的两下翻滚中卸去,是以并无大碍。
顾惜朝愣了愣,连忙撑起身子,有些怔怔地看着戚少商。
戚少商缓过气后,立刻坐了起来,握住顾惜朝的肩,急问道:“你怎么样?”
顾惜朝脸上蓦地一热,偏过头去,小声道:“我没事。你呢?”
戚少商笑笑,“我也还好。”
顾惜朝猛然一拳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