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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慧曦替我决定的。”张仲文羞愧地低头。
“所以我说我会头疼,你连你临死之前得了什么病都不知道,就你这种人也配享受家庭的关怀?嗯,对了,你觉得慧曦怎么样?”
“挺好的。”张仲文望着英持龙女那温吞的脸,心中恐慌起来。
“不过你觉得怎样不重要,她是我们同族里唯一年龄和你差不多的女孩子,她跟了我这么多年,品性和相貌我都觉得没得挑,唉……真要是嫁给你,其实我心里也觉得有点儿糟蹋了。唉,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们族类男丁稀少各个又不好养活呢?玄持,我告诉你,别的龙种里他们的婚事我不插手,但是我们族里,只要我活着,你们谁也休想再娶第二个,我自己本身就是这个制度的受害者,我不能再容忍我们的姐妹女儿们再重蹈覆辙饱尝苦水。三百年后你娶不娶慧曦到时候再说,但是你休想三妻四妾享什么齐人之福!”
英持龙女越说越不淡定,最后竟然捏着茶杯狠狠地瞪了张仲文一眼。张仲文知道她是龙族二皇妃,所谓得势不得宠的东宫,心中有上万年的积怨与私欲没有了偿,今天终于可以放手安排小辈的婚事,自然要大刀阔斧改旗更张地示威一番。不过现在的张仲文对明天都没有什么指望,何况这三百年之后不知东南西北的事情,所以他当然只能假装心悦诚服地回答:“这些事玄持全心听从族母的安排。”
英持龙女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很快就回复了那种冷傲漠然的表情,她想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说了一声:“你过来。”
张仲文乖乖地走了过去,英持龙女随便写了几个字,撕下支票,递给他,语气非常不耐烦地说:“我今年的消费额度估计又用不完了,分你一点儿,替我花了吧。”
张仲文看了一眼那烫着黑金珊瑚花的施雨天龙支票上250亿的数字,心里嘀咕起来:“真小气……律持还不是我们一家的呢,吃饭的时候你一高兴随手就甩给他600,我拼死拼活地上刀山下油锅地给你卖命,一年了这才混到250!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信啊!”不过嘴上依然喜滋滋地说:“谢谢族母。”
张仲文揣着老板赏赐的零花钱,拖着缓慢的步伐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前,却发现年轻秀气的隽持龙王不太高兴地站在秘书台前。
“你有啥事?”张仲文怪异地问。
“因为我是慧曦的男朋友我们在谈恋爱需要很多相处的时间去吃饭逛街听音乐会看电影所以我想来询问你一下你能不能给我的女朋友慧曦几天假期并在平时减少一些工作因为我们也有恋爱的权力。”隽持呆板地用双眼盯着张仲文,机械无聊地吐出一大串话。
“OK……”张仲文慷慨地点了点头。
隽持一点儿谢意都没有,翻了两下白眼,扭头对电脑前呆滞地打着字的慧曦说:“亲爱的我们今天下班以后一起去溜冰吧我会穿着你买给我的滑雪衫在我们约会的老地方等你你要多穿点衣服哦今天天气很冷我最不忍心看你那冻红的脸蛋了你好好工作记得要喝我给你的爱心香草茶哦。”
隽持说完之后扭头慢慢地走了,走到第五步回头,望了慧曦三秒钟,然后又继续朝前走,走到第九步,又回头看了慧曦三秒钟,突然高声喊了一句:“我恋恋不舍地走了!”
“他有什么毛病么?”张仲文完全无法理解隽持的行为,疑惑地问慧曦。
“嗯,我就是喜欢他这一点,单纯,老实。我们俩很有共同语言。”慧曦眯着眼睛把精神集中在电脑屏幕前,漫不经心地说。张仲文看了一眼她显示器上的内容,哑然问:“这是这个季度我的办公用品储备清单么?”
“是的。”
“我能问你个问题么?”
“当然。”
“为什么我的办公用品里会有乙炔发动链锯、He…117b…7型轰炸机和微型集成热核反应堆?”
“是你自己说我可以全权负责管理你的办公用品预算和采购项目的,我这是在例行盘点分类管理保存好你的办公用品啊,你总是喜欢乱丢东西,用的时候找不到的话你就会很狂躁,不停地吃东西。例如你的啄木鸟订书机,石墨芯速写笔,拖鞋,开瓶器!这些东西要不是我给你收好,你自己永远也找不到。”慧曦蹙眉抱怨起来。
“我要……OK; never mind! You have fun!”张仲文捂着脑袋走进了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却不敢靠近自己的办公桌……他现在看见这个桌子就还觉得裂身钻心的疼,于是倦怠地缩到会客沙发上,小心地坐下,单手撑腮,陷入一种被动的恐慌……受害人回到案发地点的时候,情绪上产生一些感情障碍也是自然的。
他点上一只烟,掏出手机查看短信。
不知道什么时候耿鸣给他发了三条短信。
第一条:张小梅不是我女朋友了,我们分手了。
时间间隔二十分钟的第二条:对不起。
时间又间隔五分钟的第三条: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
“No;no;no;no!”张仲文把手机摔在沙发上,扯着头发叫了起来。
“You can fuck my body; but you can’t fuck me。 Don’t even think about it! This is not how’s the thing going!”张仲文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血红,他舔着舌头,恶毒地看着血迹已然洗刷无形的地板,焦灼地自言自语。
“哦,对了,陈主任昨天上午来过了,她把存放在B3362储物库里的物品提走了。”慧曦通过答录机给张仲文补充信息。
“一切按计划进行的么,她相信了?”张仲文打开门问慧曦。
“他们俩在里面拥抱哭泣了五分钟二十九秒。后来陈主任亲自搀着货物离开了永漓阁。”
“Nice。”张仲文笑笑,关上门之后缓慢移动到办公桌前,玩起一支钢笔。
事实的真相是:张仲文把他二师兄关在了具有豪华餐饮住宿设备专门收藏活体生命的B级储物库里。当陈云舒拿着提物卡来前台申请提取的时候,管理员就会得到通知提前把徐竞换到另外一间空荡寒冷空气稀薄的小房间里,同时徐竞就躺在地上装气力虚弱生不如死。
陈云舒打开储物库之后将看到一个为了等待爱人出现宁可牺牲生命也不愿意吐丝作茧沉睡百年的痴心情郎,具体对白是:“我宁愿死,也不愿意醒过来的时候面对这个没有你的世界。”
再聪明的女人都能找到一个愚蠢的弱点,而这个弱点往往就是会被肉眼所见的现场剧情击溃心理防线,这个世界上只要有好的场景和编剧,白痴都能当演员,何况徐竞原本就是个能吃死女人不偿命的小白脸,煽情撒娇装纯情可怜什么的那是最强项。何况殊胜金蚕的意思就是说这只虫子能达到别人不能达到的境界,般若天蛇的意思就是说这条蛇具有别人不能想到的构思,陈云舒这种小蜘蛛精以为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能逃出这帮能编善演贱男们的手心,那她真的是太不自量力了。
张仲文洋洋得意地拨通了陈云舒的电话,他什么都没说,用极其轻蔑嘲笑的语气喊了八个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立刻就把电话挂断了。
人们最喜欢也最容易相信亲眼见到和亲身经历的事情,会被一些原本认为不可能变为可能的事情感动,会被一些原本不容易做到但是最后做到的事情说服。殊不知,那些他们以为不可能的事情原本就是常识性的可能,那些不容易做到的事情原本就是简单的操作,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只是诱捕性的幻像,付出与占有是一对极其相似的孪生兄弟,人们会选择性地相信自己面对的是哪一个。
张仲文端着咖啡在办公室的窗台前静静地站立了很久,最后阴森地来到慧曦面前,低声说:“帮我采购一点儿东西,要快……”
然后他抄起一把裁纸剪刀,踱步走进了卫生间,对着镜子把头部左侧的那一绺长发剪掉了,然后又故意把四面的头发修得很短很潦草……这个发型看起来就像省钱的穷学生们彼此练手时的产物。接下来他在淋浴间里修面刮脸又洗了很久的澡,目的是除去身上所有的化妆品残余和香水味。最重要的还是要用专业眼霜和粉底来修补连日来身心饱受折磨而留下的黑眼圈和面黄,再用鬼斧神工的蜡质腮红涂抹技巧使面颊回复青春的血色。
就这样两个小时过去了,慧曦已经把置办来的东西摆在了他的茶几上。
张仲文满意地看着自己无敌的秘书精准周详的安排,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微微歪起嘴轻语道:“Let me show you around……in the real hell!”
六点半的时候,耿鸣坐在通勤车里,盯着手机上张仲文发来的短信,心里蔓延着巨大的惊恐,滋生着渺茫的欣喜。
第一条: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再找呗。……这是张仲文针对他与张小梅分手的回答。
第二条:我妈妈说晚上吃饺子。……这是张仲文在暗示邀请,似乎是针对那个“对不起”的潜在原谅意味。他回了三个字:我想吃。
第三条:要我带你一起去么?……这是张仲文在提示自己可以带着他飞到自己家里去,但是耿鸣想起那天夜里的一地血,隐约觉得还是不要再驱使自己的坐骑为好。他回了一个:不用了,我坐班车过去就行。
第四条:那我在车站门口等你吧。
刚刚七点,耿鸣走出车站的时候发现外面竟然下着瓢泼大雨,凄厉的闪电在雷声中肆意烧杀掳掠着漫天青苍的浓云,他并没有在地面出口看见张仲文,于是顶着雨,顺着人流到了昙华寺车站的大门外。踏着飞溅的泥花狂奔过马路,来到对面竹林下的一个小亭,狂风打脸冷雨吹头中,他茫然四望,还是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刚想拿出手机给张仲文打一个电话,骤然间雨声渐小,晚风渐暖,只见头顶上的滚滚乌云四面退散,转瞬间只留淡淡火烧云一抹夕阳红,暮色余辉中四方天地一片真清净。
“你在看什么?”在他身后响起了张仲文平淡的话语。耿鸣猛然一转身,只见小亭子北侧的竹林下,伫立着一个恍若旧相识的白衣“少年”,举着一把伞,正茫然地盯着他看。
“呃……”耿鸣吓了一跳,因为他定睛一看,那脸还是沧海皓津玄持亲王的脸,但人绝对不是平日里他认识的张仲文。有那么一瞬间,耿鸣想起他看过的一些科幻小说,雷雨天的时候大气磁场产生变化,很可能使人穿越时空隧道什么的;那么现在自己是不是回到多年前,看见的是还没有变成妖怪化成龙的张仲文呢?
因为张仲文看起来至少年轻了十岁;他剪着憨厚可爱的短寸头,面色红润眉端目正,身穿极为半旧的白色半截袖衬衫搭着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脚踩一双古朴的回力运动鞋,在雨后霞光竹影交叠的暮色里,若有所思不嗔不怨地用一双半点鬼祟都没有纯彻的明亮细眼望着耿鸣。这哪里是什么吃人无骨穷凶极恶邪龙王,而是青春年少温良恭谦小郎君……没错,地球就是这么危险的一个地方。
但是身为镇魔护法明王又是侦查办案经验丰富的韦陀宫专案组组长耿鸣哪里是那么好骗的,他看见张仲文这般打扮,忍不住惊诧怀疑当即大喊起来:“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哦……”张仲文无奈地看了看自己,很是平淡地说:“我也不想打扮成这样,但是我在家里的时候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