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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多带几个弟兄,干掉两个小子就是!”
戚光轻轻摇头:“罗文的功夫你是知道的,听说姓庞的小子也有两手。就你们这点本事,如何干掉他们?”
“这——”
戚光慢吞吞地说道:“听说庞家小子是个孝子,可有此事?”
“千真万确。庞涓母亲早死,家中只他父子二人!”
戚光点点头,招手道:“过来!”
丁三伸过头来,戚光附耳低语,丁三连连点头。
是夜人定时分,罗文悄悄来到上大夫府前,果见庞涓候在那里,一见罗文,小声说道:“在下打听清楚了,奸贼后花园里有个地窖,家父关在那里!”
罗文点头道:“在下也忖摸是在那里。里面拐七弯八,若不熟悉,进去之后甭想出来!”
“看样子,罗兄似是去过?”
“嗯,管地窖的老汉与在下相熟,常邀在下在窖里喝酒!”
“如此甚好!走吧!”
二人寻个隐蔽处跃入围墙,不多一时,走到地窖口处,四顾无人,罗文扭开门锁,径走进去。
窖里又高又大,甚是宽畅。二人走不多远,见前面燃有火把,打眼一看,果见庞衡让人关在一处牢里,似是无人看守。
庞涓急走过去,悄声叫道:“阿大——”
庞衡的两手被反绑在一根木柱上,口中塞了一团棉絮,听到庞涓的声音,口中呜呜直叫,却说不出话来。
庞涓热血贲张,冲上去就要砸门,一旁罗文急叫:“庞兄,我们上当了!”
话音刚落,身后一阵响动,一道暗门咔地一声关上。同时,地窖内火把齐明,十几个杀手各拿刀剑,围拢过来。为首一人,正是丁三。
庞涓扫视一圈,对罗文道:“罗兄,跟他们拼了!”
罗文眼珠一转,毫不迟疑地说:“快,跟我走!”说完,大喝一声,仗剑冲向一个角落。庞涓紧跟其后,于混战中冲开一条血路,拐进一条通道。两人沿通道拐来绕去,且战且退,丁三等人紧追不舍。快到通道尽头时,罗文腿上中刀,打了个趔趄,歪在地上。
庞涓惊叫:“罗兄——”
丁三等已是紧追上来,庞涓迎上去挡住敌人。丁三手下人数虽多,在地道里却也无法施展,更有庞涓拦在前面,谁也不敢硬来送死,双方僵持起来。罗文以手拄剑,挣扎着站起,走前几步,摸到暗门,用力扭开铁锁,将门打开,急道:“庞兄,快,从这儿出去就是一片竹林,向右拐就到围墙了!”
庞涓且战且退,缓缓说道:“你先出去,我挡住他们!”
罗文急道:“再不走,我们就死定了!”
庞涓退至门口,罗文猛力将他朝外一推,自己顺手将门关上,插牢。庞涓用力推门,竟推不开。门内罗文大叫:“庞兄,快走!”
接着是一阵剑击声和惨叫声,跟着听到一声闷响,有人在拔插栓。
庞涓无奈,飞身出去,果然看到一片竹林。庞涓钻进竹林,向右拐至围墙边。丁三等追过来时,庞涓正在跃过围墙。丁三等急追过来,翻过围墙,早已不见庞涓身影,胡乱搜索一阵,返回府中。
一直守在院中等候消息的戚光看到丁三扑通一声跪下,已知端底,冷冷说道:“又让他们跑了!”
“小人无能,干掉了姓罗的,让庞家小子走了!”
戚光的脸色阴沉下来。
丁三忙道:“戚爷放心,那小子不会走远!”
“哦?”
“只要我们关着老家伙,那小子不会不来!”
戚光白他一眼:“你们这些蠢材,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叫我如何向主公交代?”
丁三叩首道:“戚爷教训得是!”
戚光站起来,在院中来回踱几步,停住脚步:“你听着,前面是两个泼皮,再搭上这个罗文,庞涓身上就是三条人命。你们弄个场面,报司徒府去!”
丁三眼珠一转:“戚爷妙计,小人这就安排!”
“另外,”戚光缓缓说道,“安排几人好生照看庞师傅,不许他出任何意外!”
“小人遵命!”
丁三出来,使人带走庞衡,将现场收拾停当,连夜使人写出诉状,将庞涓如何贪图渔人、樵人赏钱,如何谋财害命,如何被府中护院发现,又如何杀死护院逃走等,写得有鼻子有眼。戚光看过诉状,不无满意地点了点头,使人前往司徒府鸣冤。
堂堂大魏都城、森森上大夫府中竟然接连发生两起命案,且所杀之人中还有君上亲自召见并赏赐的模范子民,司徒府亦是震惊。朱威感到事关重大,使人前往上大夫府验看现场,确定凶手是庞涓,当即写出通缉告示,盖上官印,发往各地乡邑。
庞涓逃进林里,伤心欲绝,将剑插于地上,泪水夺眶而出,朝城中连拜数拜,失声悲泣:“罗兄——阿大——”拜毕,咬牙切齿,“陈轸奸贼听着,此仇不报——”猛站起来,挥剑将一颗胳膊粗的小树拦腰斩断,“庞涓有如此树!”
庞涓并不是莽撞之人。起过毒誓,他依靠大树坐下,头脑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复仇计划。眼下报仇肯定不行,一来安邑是陈轸的天下,二来他人单势孤,纵使摸进府中,怕也难以成事。
大丈夫报仇,十年不迟。庞涓思索再三,决定暂避眼前一时,再寻时机复仇。然而,去何处避祸,庞涓却是犯难,因他自幼一直在安邑长大,除安邑之外,别处并无熟人。
庞涓正无主意,突然想起罗文曾对他说,父亲要他有事去找季叔。庞涓心中忽然亮堂起来,因为早些时间,他曾听父亲讲起过去,说他家原住大梁,父母双亡,唯有三弟名唤庞青,住在大梁南街,是个桶匠。庞涓打定主意,决定去大梁寻找叔父。
翌日凌晨,庞涓找到一户守林人家,见室中无人,自去灶房寻了吃的,又到屋中寻出一件粗布衣服穿上,见墙上有顶斗笠,顺便摘下戴在头顶,摸出几枚铜币放在灶台上,出林径投大梁而去。
走不多时,庞涓来到一个小镇,见十字街头围起一大堆人。庞涓挤上前去,却是两个衙役正在张贴告示,为首一张告示上,赫然画的是他庞涓,下面还有他的籍贯、姓名和所犯罪行。
庞涓详细读过自己的罪行,冷冷一笑,拉低斗笠,径自离去。
魏惠侯自得公子卬送来的王服之后,每日临睡之前都要试穿一遍,南面称尊的热度亦日渐升高,到五月初九大朝这日,也就是渔人、樵人宣称凤鸣龙吟之后的第三日,惠侯更有一种如火烧身的感觉。上朝钟声响过三遍,一身寝衣的魏惠侯仍旧盘腿坐在寝宫,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根本没有动身之意。
司服太监手捧朝服,勾头候于一边,悄声提醒:“上朝钟声响过三遍了,君上!”
魏惠侯不去睬他,缓缓转向毗人,喃喃说道:“今日是大朝吧!”
毗人应道:“回禀君上,今日五月初九,是大朝,朝中下大夫以上诸臣,正在廷中等候君上!”
魏惠侯缓缓站起,来回走动几步,忽地抬头问道:“秦使公孙鞅上朝了吗?”
“公孙鞅是外臣,若无君上召见,不能上朝!”
“让他也上朝吧!”
“老奴领旨!”毗人会意朗声传旨,“君上有旨,传秦使公孙鞅上朝听宣!”
魏惠侯又候一时,方才瞄一眼司服。司服急捧衣服过来,正欲更衣,魏惠侯白他一眼:“不是此套!”
司服不明所以,一时愣了,手拿朝服怔在那儿。毗人眼珠儿一转,疾步走到旁边的衣架里,取下王服、王冠、王履等。魏惠侯略略点头,先自走到铜镜跟前。
毗人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服侍惠侯穿好王服、王履,戴好王冠,王带,惠侯在镜前左右摆动一番,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似是自语,又似是对毗人:“寡人穿上这套服饰上朝,不会吓倒人吗?”
毗人当即叩伏于地:“老奴叩见陛下!”
司服等众宫人见状,齐齐跪下:“老奴叩见陛下!”…》小说下栽+。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