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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高坐在床边,眼睛不看胡亮和古洛,只是凶狠地吸着烟,但胡亮看出来他是准备回答问题的。
“姬红雨是你女儿?”胡亮数着樊高吸了五口烟后说。
“啥女儿?她根本不认我。我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姑娘,和她妈一个样,不,比她妈狠多了。”
“你出狱后,和她没来往?”胡亮问道。
“没有呀。”樊高辩护般地说,声调透着冤屈,这是在监狱里或被审讯时养成的习惯。
“姬芳呢?”古洛插嘴道。
“她……嗯……”樊高嗫嚅着。
“她来看过你?”古洛说。
“对,再怎么说也是结发夫妻呀。”
“是为了这感情来看你的,还是有其他事?”古洛看着樊高的眼睛,樊高避开了。
“没其他事,就是来看看。”
“说到复婚啦?”古洛追捕着樊高的眼光,但他的眼神如同逆光飞行的苍蝇一样,在人眼前一掠就隐藏了起来。
“复婚?没有。她就是来看看。”
“那总要说些什么吧。”
“也没说啥,就坐了一小会儿。”
“是什么时候?”胡亮对这个黏黏糊糊的男人没有太多的好感,他的声音尖锐起来。
“是……是……”樊高显然被胡亮吓着了,“半个月前了。”
“半个月前?说到你女儿的事了?”胡亮急忙问道。
“我女儿?没有,没有。她来看我,从来不说姬红雨的事,我也不问,这样的女儿没有更好。”
“你对她怎么这么恨呢?咬牙切齿的,这可不像生身父亲呀。”古洛还是没有看到这个敏感家伙的眼神。
“她才不把我当父亲呢。更名改姓都是她的主意,她妈都挡不住。说实在话,原先我当她不懂事,可现在还是这样,而且变本加厉了,还警告她妈不要再和我见面,要不,就和她妈断绝母女关系,把她妈吓得也不敢来了。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生的她,常言说,血浓于水,可这姑娘……你说,这像是对爹吗?”
“可她受到恐吓的事,你应该知道吧?”古洛这次看到了樊高的表情,他确实很气愤,不光是眼睛在闪着光,脸也红了,额角青筋暴露,在强烈的灯光下,可以看到那上面闪烁着的汗珠。
“不,不知道。”樊高又把眼光移开了。
“不会吧,这么大的事你前妻能不告诉你?不管怎么说,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血脉相连嘛。”古洛说。
“不,不知道。我可以指天发誓。”樊高急了,他第一次直视着古洛,虽然怀疑使古洛的眼光更加锐利,但樊高坚定的目光如同铜墙铁壁一般,将古洛顶了回去。
“那我告诉你,你的女儿受到了电话恐吓,而且前天还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的殴打,受了轻伤,我们正在调查此事,希望你配合。”古洛严肃地说。
“是吗?这……她妈也不告诉我一声。伤势真的不要紧吗?”樊高似乎是在关切地问。但别说是古洛和胡亮这些常和人打交道的警察,就是一般人也可以听出这声音中的冷漠。
“伤不要紧,大体是好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就是说,你对恐吓或伤害你女儿的人有没有一个猜测?”胡亮说。
“噢,弄了这么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呀。”樊高的表情似乎冷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说,“没有。我刚才说过,姬红雨其实已经不是我的女儿了。我又坐了这么长时间监狱,对她的情况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她妈知道我们的关系,从来就不提她。”樊高比刚才冷静多了,好像得知警察来找他不过是为了姬红雨的事而放心了一样。
“好吧,既然你说你不知道,我们就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了。这是我们的电话,一旦想起什么,或者姬芳告诉你一些什么,就打电话给我们。”古洛示意胡亮给樊高名片。
在临出门时,古洛说:“你知道你的女儿有男朋友吗?”
“不知道。她的事我不管。”樊高忽然焦躁地说。在强烈的灯光和弥漫的烟雾下,他瘦削的脸变成灰白色,如同鬼魅一般。
五 下落不明
古洛和胡亮将能想到的可能和案情有关的人,像篦头发一样梳理了一遍,但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而且这几天来,姬红雨也没来再报案,似乎作案的人已经罢手了。如果这样的话,犯罪嫌疑人很可能会逍遥法外。胡亮有些着急了,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但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就看着窗外。雨在下,这是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已经下了两天了,忽大忽小,阴沉的云布满了天空,低低地压了下来。房间里阴沉沉的,让人窒息。前两天的酷热,被雨洗掉了,已经有人穿起了长袖衣服。这就是东北的天气。
坐在沙发上的古洛也是百无聊赖,只好喝着茶,吸着烟。烟雾让房间的光线更加黯淡,他的心情也更加不好。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应该参与这个案子。“难道这真是一桩没有意思的小案子?犯罪也许是因为失恋,或者变态什么的。姬红雨毕竟是个年轻人,社会背景没那么复杂,不会和大案牵连上的……难道我真错了,高估了这个案子的价值?”古洛觉得自己真是上了年纪,做事摇摆不定起来,失去了过去的自信。
这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满脸红光的中年胖子。他是李国雄,管刑侦的副局长,年轻时和古洛一起破过案。“文革”后他一路青云,步步高升,成为一名从基层刑警提拔上来的副局长,这在公安系统中是不多见的。警察的提升在所有公务人员中可以说是最慢、最难的,像古洛临退休时,按行政级别还只是个正科级。可谁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连大侦探古洛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正因如此,李国雄就更对自己的成功感到自豪,更踌躇满志,说话的腔调也变得更不伦不类了。可他一见到古洛就有些心虚,虽然古洛已经退休,就像一个过气的电影明星,只有一些同时代人还能想起他那荣耀的历史,但李国雄仍然有些畏惧他,这畏惧当然是出于尊重。所以,胡亮才老对古洛说:“李国雄是个少见的好人,也是个好领导。”可李国雄对古洛也确实经常恼火,嫌古洛太不尊敬他了。“不管咋的,我是领导,‘县官不如现管’,你天大的能耐也得归我管。”这当然是他心里想的了,但在古洛面前他是一句也没泄漏过,这就是当领导的修养。
“来啦。”他像“哼”了一声一样。古洛知道李国雄对他的看法,就装作恭敬地站起来,说:“啊,来了一会儿了。”李国雄笑了:“坐,坐,你是我的老领导了,这是干啥?”胡亮也笑了,他知道今天李国雄的心情会好的。
“那个案子怎么样了?”胡亮立刻就明白李国雄问的哪个案子,急忙回答道:“正在调查。”
“有啥线索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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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时还没有,但这案子还是……”
“还是挺有意思的,是不是?小胡,我都说过多少次了,咱们警察可不能从兴趣出发。我有次去医院看病,有个医生和我唠嗑,还说这事了。他们医生也是看到一个得怪病的,就想搞出些名堂。我就不同意这种做法。我们警察更是如此,工作的轻重缓急要看形势,知道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从眼角瞟了一下古洛。他知道胡亮这种想法是从他师傅那里来的。但那个黑胖老头子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吸着烟。这让李国雄有些恼火。
“可这案子确实挺重要的,恐吓电话,在我们市不多见,还动用暴力,这案子后面一定有重大的背景……”
“行了。现在东郊发生了一桩重大凶杀案,市里很重视,政法委书记也来局里了,要限期破案。对了,你不也参加会议了吗?那边缺人手,你也是知道的,先把这不紧不慢的活儿放放。老古愿意帮忙也可以去嘛。”李国雄又看了一眼古洛,古洛像犯罪嫌疑人行使沉默权一样,就是不说话。
“我知道。那案子简单得很,就是那兄弟俩干的,现在正在逮捕他们呢。插翅难逃,还要什么人?完全是浪费。”胡亮说。
“什么插翅难逃?这俩家伙鬼得很,谁知道跑哪儿了。你还是给我亲自督阵,刑警队长是干什么的。”李国雄生气地说。他的脸本来就是红的,现在成了紫红色,嗓门很大,喘出来的粗气声更大。胡亮一时语塞,他很了解案情,而且他有十足的把握抓住凶犯,但李国雄就是不听他的。
古洛还是没说话,因为他确实没话可说,所以他就学他所讽刺的那些肚里空空的蠢货一样,装深沉。
电话铃响了,真是及时雨一般,屋子里的尴尬被这清澈的铃声制止住了。
“喂,对,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什么?太高兴了。”胡亮脸上溢出了笑容,古洛马上就明白了,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李国雄还没反应过来,正想着怎么让胡亮亲自去抓那个案子。他了解这位年轻的刑警队长:聪明、有能力,但很倔强,对付领导很有一套,对不愿意或想做的事,很会见机行事,不是硬顶就是软泡,是个棘手的家伙。
“果然在那里。好!干得好!给你们记一功……当地很配合?那当然,天下警察是一家。”
胡亮把话筒拿到离电话机一寸左右的地方,稍停了一下,一松手,话筒落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行了,兄弟俩双双落网,不费我军三分力。”他背对着李国雄,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李国雄似乎反应过来了。
“你说的那两个家伙已经被抓捕了,在东兴市。我说怎么……”胡亮看到古洛的眼色,就把后半截话压了下去。
“是吗?肯定吗?”李国雄兴奋地说。
“那还有假?这可是大案呀。”
“好,好。我马上给局里汇报,对了,还有政法委。又打了一个漂亮仗。”李国雄右手握成圆圆的拳头,击打了肥厚的左手掌一下,发出“噗”的一声,不像他想象得那样响亮。
“你赶快把详细报告弄出来。”李国雄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那……这恐吓电话的案子还继续查吗?”
“当然要查,一定要查它个水落石出。”李国雄转过脸来,一脸严肃地说。
“行。”胡亮答道。
等李国雄响亮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胡亮这才转过脸来对古洛笑着说:“看,他的忘性多大。行了,又支持咱们了。”
古洛只是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李国雄的支持固然不可缺少,但找到案子的线索更重要。
电话铃又响了,古洛似乎听出了电话铃中的语言,从不相信直觉的他,这次却一跃而起,但胡亮还是赶到了他的前面——有时人们的直觉是相同的。
“喂,我就是。什么?你慢些说。”胡亮一边按下了录音键,一边给古洛示意。古洛立刻拿起另一部电话,打给了技术部门。
“查查现在正打给胡亮的电话号码是哪里的,机主是谁?”
胡亮一直静静地听着,有时提一两个小问题。三分钟后,对方挂断了电话。
胡亮正要打开录音,技术部门调查结果来了,那是部公用电话的号码,在市中心公园附近。
“要费事了。”古洛笑着说,“打开录音吧。”胡亮开了录音。听声音打电话的像是个中年人,至少是壮年人。电话内容也是经过反复思考过的,很有逻辑性。
来电说,要揭发一桩大案,主犯——其实就这么一个犯人——是樊高,就是姬红雨的父亲。电话中说樊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