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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家的罗曼史 聿桥
1
巴黎?画廊
“先生,我很抱歉,你的作品已经摆在这里二个星期了,但仍没有买家看上它,我想你应该把你的画带走了。”中年的法国男人对着一名高挺的东方男子说道,语气明显的不奈。
“不可能,先生,请你再通融一下,一定会有人欣赏的,请相信我,再多摆几个星期吧,不,几天也行。”东方男子有张棱角分明的脸——脸上明显疲惫的神情,不难看出最近的他生活不太安定。
法国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先生,你认为你的作品有价值吗?你只是个中国人,你认为你的作品可以媲美我这里的画吗?”从这东方男子将作品带到他这里来,他就没想帮他卖画,不过是个中国人,有什么资格将作品挂在他的画廊!所以,他的画一直被放在角落,鲜少让人看到。
“先生,我的画有没有价值与我是不是中国人没有任何的联系,请你尊重我的国家。”东方男子明显对法国男人的话十分不悦。
“中国人就是中国人,还妄想什么尊重……”话还没说完的法国男人就被人狠狠一拳打在他那张略肥的脸上,出手的当然是那名东方人。
“老子我就是饿死,也不把画往这摆!”说完,瞪了抚着痛处的法国人一眼,带着他的画就往画廊门口走去。
夜色中的巴黎,华灯璀璨,溢彩流光。都市的夜,到处都在睁大了双眼,没有一点睡意。似乎这时才渐入佳境,刚刚到了高潮。
计恪勋真是没想到,自己的画竟是一文不值!放在那家画廊两个星期了,居然没遇上任何买家。画了十几年的画,难道都白学、白练了吗?
想当初为了到法国来,几乎跟家里吵翻了——父亲希望他从商,他却偏偏要去搞艺术,还非到法国来学,母亲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想把他留下。现在到这也快三年了,头两年边打工边上学,终算完成了学业。可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他埋首创作,虽然偶尔也去打点散工,但的确没多少积蓄了。加上画又卖不出去,说不定过几天得在巴黎街头流浪了,这倒真像一个潦倒画家该有的结局。
计恪勋自嘲地想着。不在乎行人异样的眼光,靠着路边的墙无力地坐在地上。忽然,一辆豪华的轿车停在了他的面前,刺眼的车头灯让他不适地眯起了双眼。
微睁开眼,计恪勋看见从轿车里走出一个人,刚好挡住了让他睁不开眼的光线,这才有机会看清来人的脸。
是……天使吗?计恪勋看呆了——柔顺耀眼的金发下一张仿佛刻意雕琢的脸蛋,夺魂慑魄的紫罗兰色眼睛,挺直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双唇此刻正挂着一抹雅气魅人的笑,加上贵族般的气势,来人迅速成为了整条街道上的亮点。
夜晚的喧嚣似乎就此停住,连空气也凝结住了。
“需要帮忙吗?”“天使”打破沉默开口说话——一口流利的英语,嗓音是完美、动听的。
“不,谢谢。”迅速回过神应道。他可没蠢到以为是真天使,毕竟他不适合天堂。计恪勋打趣地想。
“你确定?”“天使”似乎无意离开,从衣服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计恪勋。“这是我的名片,或许你先看了再说……”
计恪勋接过名片,只见上面醒目的几个烫金字——修斯?史提芬?卡瑞尔和全世界大部分地区都可以看到的卡瑞尔财团的标志。
计恪勋疑惑地抬头看向眼前漂亮得像天使一样的男人,站起身才发现他和自己一样高。“你就是卡瑞尔财团的现任总裁修斯?”没想到这么年轻,和自己认为的老头差好多。
“嗯,没错。”依旧是那抹笑,修斯应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计恪勋不解地问道。
男人挑了挑眉,说:“我想,你应该很想实现你的心愿吧?难道你不认为我可以帮到你吗?”
修斯的话让计恪勋一震。奇怪?他怎么知道?既然知道,那明人就不说暗话。“你是指我的画?”
“是的,我想卡瑞尔财团是绝对有能力实现你的梦想的。”自信的笑在男人的嘴角浮现。
一阵沉默……
“如果你愿意,就上车,我们到另一个地方详谈……还是说,你不敢?”
“我去!”呵呵,鱼儿上钩了……
车子缓缓驶入城郊,又穿过一大片葡萄园,终于在一座城堡的闸门前停了下来。
一下车,计恪勋就被眼前的华丽景象吓到了——仿佛十七八世纪的古老城堡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但其建筑却又十分的精致、豪华。闸门内两旁的灌木丛一直延伸到目不可及的地方,不难想象它是多么的宽广。
微风徐来,刚下车的修斯一头耀眼的金发随风飘动,不禁让计恪勋再次看呆了……他突然很希望能把修斯画下来,虽然想画一个男人很奇怪,但是他却克制不了自己心里想画的冲动,毕竟这么完美的人很少见。
一名年轻俊秀的男子走上前来,对着修斯恭敬地道:“总裁,德国那边来电话了,请你尽快过去一趟。”
“嗯,”对着年轻的管家一笑,修斯转过头对计恪勋介绍道:“这是我的管家兼秘书格雷。格雷,你帮计先生准备一下房间,他会在我们这住上一段时间。”
“等一等,卡瑞尔先生……”他什么时候要住这了?虽然这里的景色很好……
“我们进去谈吧。”虽然脸上是温和的笑容,但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让计恪勋将到嘴的问题吞进肚子里,乖乖地跟着他和格雷在迷宫般的城堡中走。
与外部的古老不同,城堡内部的装饰虽然美仑美奂,但始终有着现代感。仅仅是现在他们所处的会客厅就让人眼前一亮。
“计先生,我想你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你的事吧,”待女仆送上茶后,修斯微笑着说道,没等他回答又继续道:“其实那是个巧合,下午的时候我无意中在画廊看见了你的画,也就是你手上的这幅,当时你正和画廊老板在……商谈,所以我没去打扰。后来看到画被你带走了,才一直沿路跟着你,希望你别介意。”
“这么说,你是想要买我的画?”修斯的话让计恪勋眼中掠过一许欢喜。
“可以这么说,当然,我主要是想以卡瑞尔财团的名义赞助你,让你成名!你知道,现在很兴这个。”修斯托着下巴,笑得天真。
“嗯……卡瑞尔先生,你愿意这样帮我……开门见山说好了,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听完修斯的话,说不心动是假的,只是该问的还是得问清楚。
“身上?没错,我要的就是你的身体。”修斯以漫不经心而随意的口吻说着。
“什……什么?”他没有听错吧?刚才他讲的是身体吗?对自己的英语一向很有自信的计恪勋不禁怀疑道。
“就字面上的意思,我要你的身体,这就是我帮你的代价,怎么样?”男人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着。
“你、你、你,”一口气说了几个“你”,计恪勋气到不知该说什么话。跟着这个男人到这来的是自己,虽然也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可他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条件,不气到吐血才怪!事关男人的尊严,这叫他怎能不气?
“卡瑞尔先生,如果是这种条件,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我先告辞了。”努力忍住想揍人的冲动,计恪勋边皮笑肉不笑地向修斯说道,边起身离去。
看着计恪勋离去的背影,修斯笑笑,端起茶杯细细品尝——太容易到手的东西反而没价值,这个东方男人还真对了他的口味。
亲爱的勋,我们会再见的……
二十平方的小公寓里,没有多余的摆设,雪白的墙,地板上零零散散地躺着画架、画笔、颜色盘子、画布……屋里唯一象样的家具便是那张还算得上整洁的床。
仰躺在床上,计恪勋愤愤不平的想着昨天发生的事。
的确,拥有一张棱角分明的东方面孔让他在满是西方脸孔的巴黎很是吃香,也让他充分感受过法国女人的热情。可是,像昨天这种情况是从来没有过的……
修斯?史提芬?卡瑞尔——那个拥有紫罗兰色眼眸的优雅男人。明明长得是一脸温和,说出口的话却和他的样貌全不相称。
什么叫要他的身体做代价!还有他嘴边一直衔着的自信满满的笑容,好象他一定会向他俯首称臣似的,看了就让人不爽!
“咚!咚!咚!”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拉回了计恪勋的注意力。
懒散地从床上起了身,三两步走上前去开门——原来是房东太太里安纳夫人。
“哦,午安,亲爱的夫人。”计恪勋一脸笑意地迎上前去,轻轻地在里安纳夫人脸上一吻——在巴黎,这是一种表示友好的打招呼方式。
“呵呵,计,你还是一样会讨我开心。”五十多岁的里安纳夫人高兴地笑着。对于这个帅气的中国青年,膝下无子的她一直是十分喜欢。
将里安纳夫人领进屋子,计恪勋才发现家里根本乱得无立足之处,挠着头尴尬一笑,道:“早知道你要来,我就收拾一下,现在……嘿嘿!”
“计,你这话可没什么保证,哪一次我来不是这样呢?”里安纳夫人会心一笑,取笑道。
为她倒来一杯茶,计恪勋露齿一笑说:“夫人,你就别取笑我了,搞艺术的能整洁到哪去?”
“话可不是这么说,我看你也该找个好姑娘了。”接过茶,里安纳夫人认真的说着,她实在希望早点见到这个优秀的中国青年成家,因为在她心里,他就像他的儿子般……
干笑两声,计恪勋自嘲道:“你别说笑了,像我现在这种境况……而且我哪有时间嘛,有时间我就拿来画画了。”收到里安纳夫人不满的目光,他立即改口道。
“好、好、好,反正你总拿这事当借口,”里安纳夫人顿了顿,继续道:“我今天来还有别的事……”她的脸上暗淡了下来,似是难以启齿。
“什么事?”对于她的话题转移,计恪勋十分的满意。
“嗯……其实也什么,就是亚姆又去赌钱了……” 亚姆是她的丈夫。“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又欠下一些债,所以……”
“当然,计,如果没有也没关系,我可以找朋友借……真的,亲爱的,你不要担心,安心住下来就好,我可还等着你当大画家呢。想想,我居然认识一个未来的大画家,真感到荣幸。”为了消除计恪勋心里的窘迫,里安纳夫人带着随意的口吻说着,还不忘打趣一下——这便是法国人特有的情趣。
计恪勋低垂着头,无语——他明白里安纳夫人家并不宽裕,又有个嗜赌的丈夫,家里仅靠这间小公寓的微薄租金和做一些手工活儿支撑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慈祥的老妇人,他的心中一阵愧疚。可现在他身上的钱已经不多,根本缴不起这个月的房租……
突然他想起了修斯,如果答应他的条件……
不!计恪勋立即将这个荒唐的想法逐出脑海。堂堂一个男人难道要向权贵低头吗?而且是以如此可耻的方式,不!绝不!
“夫人,你放心,我今天会尽量把手上的画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