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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但为什么,心还是纠痛,还是会愤怒,还是会在乎?当喜欢一个人喜欢得心都疼了的时候,当午夜惊醒必须听着他绵长的呼吸才能睡着的时候,当耳朵如收纳,他的言语纵然轻声,却在耳中几百倍放大,盖过了人群的嘈杂的时候;当眼睛如雷达,他的一颦一笑总是情不自禁追随的时候,这就是爱吧!他,爱上了顾惜朝吧,即使他忘了他,即使他现在任何的举动都是盲目,徒劳的争取,徒劳的追逐,徒劳的爱恋,究竟何时才能是尽头?这世界,真真是很奇怪。一个人全心全意为你付出的时候,总是不屑一顾地冷眼相看,可是当熟悉的温暖变成陌生的冰冷,当熟悉的殷勤变成陌生的擦肩,当熟悉的在意变成陌生的漠然,反倒是想回头,追求那些曾经的熟悉。可是,地球不会停止转动,没有一个人会永远站在原地等你。当灯枯油尽时,昏黄的路灯拉长寂寞的背影,转身离去的瞬间,即使温热的泪也变为冰冷。他,或许曾经同顾惜朝推心置腹,但真正经历那一段千里追杀之后,他真的依然相信顾惜朝而没有一丝隔阂吗?戚少商,有些疑惑了。正是因为他的这份不信任,才导致了今天这种局面吧。他,终究是咎由自取啊!
第十八章
戚少商曾经犹豫,该不该帮助顾惜朝恢复过去或酸楚或甜蜜的回忆。但那一天,当他在明月当空时,无意看到在河畔乘凉的顾惜朝、还有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时,这个念头瞬间便崩塌了,以后再也没有从心的废墟中拨拉开来过。
那是一幅怎样的画卷,那是一张怎样的容颜,那是一抹怎样的笑容?戚少商至今无法描述,他也相信,无论怎样华丽的词藻也无法表现其中之美的冰山一角。他只知道,那个他今生最爱的人儿,仰头望着明月,嘴角噙着的,是一抹甜蜜、幸福的笑容,究竟是谁给他这样的静谧,这样的安详,不得而知。是的,现在忘却记忆的顾惜朝,只是一个沉浸在温暖中的孩子,一个寻到了心中之至宝的寻梦人,一个近在咫尺的、再也不会像白日那样飘忽的普通人,他是爱着暮夜的吧,准确地说,是爱着晚晴的吧,因为有爱,才会有那般幸福的模样。
戚少商不由痴痴地走过去,却不小心踢到了一块小石头,石头在地上骨碌碌滚动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白日的美妙中的顾惜朝。他回头,看到了那个在他睁眼伊始所见的疯狂的男子,他脸上再无痴癫,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苍凉,脸上泛起青色的胡茬,头发微乱,但并不影响他的豪迈气概,只是,他那双良若星辰的眸子,此时却晦暗难懂,一切生命的色彩,都从她眼中消失了。一刹那,顾惜朝心底,竟掠过一丝他也无法察觉的心疼。
“你,好吗?”戚少商艰涩地开口,这是他几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嗓音都有些嘶哑,这亦是他在顾惜朝醒来之后第一次与他对话,并且还要违心地,用这样陌生的口吻,戚少商不又觉得自己的心都疼得炸裂了,他怕他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倒在地上。
“戚……戚少商?”一个疑惑的反问句。
我真是怎么也无法想到,有一天,你竟会用这样的口吻问我是谁。你,何其残忍?
戚少商点了点头,顾惜朝意外地觉得几日来压在心头的大石撤去了,不由语势一松:“戚大侠怎么这两天一直躲着不见人啊?”话脱口而出,话音刚落之际,顾惜朝才惊觉他对这个陌生人的语气竟意外地透着股亲热,他遮遮掩掩想说什么挽回,却又觉得此时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只得沉默。
戚少商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倒也没注意他说什么,一时却也想不出话茬,呆呆愣在原地。
无言的沉默四散蔓延开来,空气也有些窒息。顾惜朝只觉每次和这人一起,似乎空气也被他抢夺了去,稀薄得可怜,每每让他喘不过气,这难堪的沉默更是让他觉得无法忍受。
再也无法忍耐,客气道:“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这夜深露重的,你也早点回去吧。”语气里却流露出一丝关切。转身离去之际,意料之内地,他听到了那个声音又叫住了他:“等等!”回头,戚少商讪讪地说:“我去拿壶炮打灯,你陪我,喝一蛊吧!”无言地点头,戚少商像得了特赦似的,脸色蓦地泛红,转身欢天喜地地寻炮打灯去了。顾惜朝站在原地,一直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突觉一阵心痛,为什么,你总是只让我看到你的背影,为什么,你总是先转身离去,回头看看我,再回头看看我吧……那人却一直没有回头,只是欢欣地向前跑去,半晌,一个微不可闻的叹息飘散在风中……
戚少商拿着一壶炮打灯回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风景:谪仙般颀长玉立的人儿背手望着潋滟碧波,眼眸里倒映着一轮明亮的圆月和一池荡漾的波纹。明明是美好的景象,却莫名的有些空灵寂寥,那悲哀沉沉郁郁地从那人儿身上散发出来,让人不由心疼。戚少商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很有种冲动想把他揽入怀中,可,现在的自己对他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一个陌生人?抑或,根本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苦笑溢在嘴角,戚少商沉默地走上前去,将一壶炮打灯递给顾惜朝。顾惜朝看了看递在眼前的炮打灯,又看了一眼戚少商空空的右手,不由笑道:“你只带了一壶酒,我们两个人怎么喝呀?”戚少商的笑僵硬在嘴角,血管里的血液沸腾叫嚣着,苦涩在心底蔓延开来。惜朝,你可否知道,从前我们从来都是,二人分喝一壶酒的,我下意识还记得这个习惯,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顾惜朝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手却还固执地递在眼前,一抹轻笑在嘴角绽开,接过炮打灯,揭开壶盖,一股辛辣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传入鼻腔中,让人顿觉舒爽。忍不住一口豪饮,一口入肚,不由叹道:“果真是满头烟霞烈火!”
戚少商顿时楞怔住了,他还记得这句话么,这句日后让他回忆万千的话?
顾惜朝见戚少商还愣在原地,不由用拳头捶了捶他:“喂,是你先说要喝酒的哦!酒是你拿来的,你怎么不喝?”
戚少商被他一拳捶醒,接过炮打灯,恍惚地灌了几口,那辛辣的滋味一如往日,陪自己喝酒的人,也依然是自己这一辈子的知己,可是,总有什么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惜朝,戚少商,你们怎么在这里啊,让我一阵好找!”一个娇嗲的声音不合时机地插了进来,一手夺过酒壶,自从那日顾惜朝清醒后,他便坚持让暮夜唤他“惜朝”,暮夜小小抗议一番后,便也不再坚持,“都说你们俩个是伤员了吗,治疗期间怎么还偷喝酒!”
顾惜朝安抚道:“偶尔为之,无伤大雅么!”又叉开了话,“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哎哟,惜朝,你再把白天教我的几首词曲教一遍吗,我一点都记不住,走走走,咱们快点回屋去,今天我一定要学会这几首词曲。想我暮夜聪明伶俐、头脑出众,这点小事怎么可能难得倒我,你说是吧,惜朝……”暮夜絮絮叨叨着将顾惜朝拉走,晚风里传来顾惜朝无奈却又透着掩不住的喜悦的笑声。
戚少商呆在原地,端着酒壶的手不觉有些酸麻,他徒劳地放下手去,手却一抖,酒壶脱手而出,残留的炮打灯滑了一条优美的弧线,淋淋漓漓地洒落在湖面上,几条贪嘴的鱼儿闻着香味游过来,嘴部一张一合,不一会儿,就游不利索了,一圈又一圈地在原地打转,原来,鱼儿也会醉呢。可惜没有杜鹃,否则便是一幅“杜鹃醉鱼”之景了。戚少商不知道为何,突然想笑,想淋漓尽致地笑,想快意恩仇地笑,不觉竟真的笑出声来,悲凉的笑声在黑夜里回荡,恍惚中“啪哒”一声,一滴晶莹的泪却掉入河水中,愈来愈多,愈来,愈多,竟几乎,连成了线……
第十九章
第二天,戚少商很晚很晚才从睡梦中醒来,宿醉的后果是头疼得厉害。他望着窗外的灿烂阳光,一时有些头晕目眩,到底是几日不曾这样沐浴在阳光下了呢,可是那阳光竟丝毫不能融化心底的冰川,那里,还是一片阴郁呢。戚少商甩了甩头,似乎是想甩走几日郁积的心痛,却郁闷地发现头更加晕乎乎了。转头望向河畔,顾惜朝如往常一样,耐心地教暮夜吹奏竹笛,一派安乐之景。故意忽略掉心底泛起的疼痛,戚少商站起身来,拉开房门,走出屋去。那河畔的两人自顾自嬉闹着,一点也没有发现他,戚少商叹了一声,走出院子。反正在此他依然是个隐形人,也帮不了惜朝什么,还不如出去散散心呢,“九现神龙”的称号,他戚少商可没打算丢!
戚少商出院子的一霎那,却没看到顾惜朝在那一瞬间投过来的深切的、探究的目光。
戚少商沿着小道,追寻着来时的踪迹回到了镇上。小镇依然热闹,却不知怎的竟埋伏着一股难言的杀气,大街小巷上,处处有辽人的军队。这些辽人士兵一看便是平时训练有素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莫不是,这风雨飘摇的大宋,又要与这些辽贼展开一番恶战了么?戚少商见着这些辽兵,不由想起从前还是连云寨大当家时,与众生死兄弟们一起拼杀战场,浴血奋战的骁勇岁月。若没有接替了铁手的位置,他说不定依然会占山立寨,带领英雄好汉们一起并肩作战,杀它个天昏地暗、片甲不留。戚少商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情,望着那些辽军的目光中也便带了一些锉骨杨灰的愤恨。一军官模样的人突然上前来,细细端详着他,用生硬的汉语说:“这小子倒是看着眼熟,唉,让我想想……”他装模作样地绕着戚少商转了一圈,突然一拍脑袋瓜:“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砍杀了我们众多好兄弟的戚少商吧,来人啊,把他拿下。”要说戚少商断不会不加反抗就被辽人逮住,但他现在却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任那些辽军粗鲁的用绳子把他绑上。那些辽人也不客气,死死地押着他,待压到地牢内,把他往草垛上一扔,看那军官使了个眼色,就一个个陆续退了下去。见四下已经无人,戚少商这才开口慢悠悠道:“老八,你现在可以不用装了吧!”那军官的表情瞬间便得错愕:“你,你怎么知道……”话刚说出口,才惊觉说漏了嘴,索性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涎着脸凑上前来:“大当家,我这不是怕他们怀疑吗!”
“老八,我看你根本就是想趁机耍我一番吗,可惜啊,我拼命挣扎的样子你还是没看到。”戚少商也配合着他,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
穆鸠平只觉牙根痒痒,又说道:“大当家还是一番英雄气概,无人能敌,无人能敌。不过,我自以为我的易容术应该没了破绽,你怎么还看得出来啊?”
“老八啊老八,那么多年你一得意就喜欢抓耳挠腮的习惯还是没该啊,呵呵。”说罢,二人相视而笑。
戚少商突然想起正事,又赶忙问道:“老八,你干吗一副辽人打扮混在辽军里啊,这镇上,怎么会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辽人士兵?”
“这说来话长,一个月前,有一个妖娆的女子在辽皇宫前指天骂地,说是那皇帝朝臣都是些吃软怕硬的酒囊饭袋,这些话当即引起轩然大波,不多时,就有军队包围了那女子。没想到,那女子只是不经意地拂了拂袖,就倒下了一大片士兵,守城的将领急忙报告,在路上碰到了主战派代表萧天佑,就对他如此这般说了一番。未曾想到,那萧天佑听闻竟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