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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湘竹把他抱起，轻轻抚摸他后背，柳殷不言不语，一双眸子也毫无当日灵动。张灵泉微微皱眉，问道：“那日渡劫的……究竟是？”
“是他的母亲。”
张灵泉脸色一变，又青又白，半响才道：“我……我还以为……”
楚湘竹没有说话，他心中已是明白。张灵泉以为渡劫的是他，这层窗户纸既然没有捅破，那就继续着吧。如果直白的讲出了自己妖的身份，事情如何发展，就不是他可以控制得住的了……既然张灵泉也保持着沉默不揭开，他也还是不要这样做得好罢。
他心下轻轻叹息，张灵泉已经在房内踱步走来走去，一边说道：“既然是九阴山搞的鬼，我还是先通知一下师父，问问他下一步怎么办吧。”
说着，他右手一挥，现出一柄银白色的小剑来，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打开窗户，轻轻一扬，飞剑已然飞了出去，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楚湘竹好奇道：“这是飞剑之术？”
“不错。”张灵泉不好意思笑笑。“上次在武当……你受了伤，我过意不去……就好好修习了一下师父留下的修炼玉符……”
楚湘竹默然不语，说不出话来。忽然说道：“今天也晚了……休息去吧。”
“哎？好，好吧……”
接下来的四五日都没什么事情发生，张灵泉等他那位闭关师父的回音，楚湘竹时常抱着小狐狸外出散心。游走在岭南大街上，悠闲逛着。这里民风淳朴，生活安定。天鹰帮虽然在此地算是横行霸道，却都是针对武林人士的行为。对于普通老百姓，却只是商贩们收收保护费，其他就没了。因此，本地的百姓们，对于天鹰帮倒是没什么恶感。
漫步此地街上，倒是颇有些普通人的感觉。凡人的一生短暂，却拥有无尽丰富的情感体验。与仙妖都不同的那份情感，却是直接扎根于人心深处。
楚湘竹在街上慢慢走着，也引来了无数瞩目的视线，几日下来，怀中的小狐狸也似乎活泼了些，倒是左看右看个不停。
此地集市倒是很大，又恰好临近某个节日，集市上十分热闹，男男女女都聚在一处玩乐。因为地处偏远，男女大防也没那么严重，更有少数民族的姑娘们很是开放，楚湘竹走了一路，就有不少红着脸大胆上来递帕子的。
楚湘竹沉默以对，弄的姑娘们尴尬不已，又退将下去，没过多久，就无人理睬他了。
他继续前行，又走进一条商业街。
这条街道算是城里的主要线路了，此时更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他从街角走来，忽然看见前方一处酒楼门口有不少人聚集，又有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出。
不一会儿，人群却是又散去了。
他正好走到门口，看见一个半大姑娘正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具草席子裹了的尸首，旁边挂了个白布，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正是“卖身葬父”。
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姑娘，却依稀有几分眼熟。
他细细回想，忽然想起，当日他第一次出了岭南森林，遇见的，不就是这位猎户家的女儿么？
只是，他当初见到的那位猎户，身体康健，疼爱女儿，怎么不过三年之久，竟就这样去世了呢？他还记得，这个女孩儿的名字，叫做阿果。
楚湘竹走到她面前，看那白布上匆匆用血写了不少字。大意是父亲重伤不治身亡，母亲早死，家中贫寒……因此卖身葬父，为奴为婢。
楚湘竹身世一扫，已然看清这草席子下的尸体，胸口后背上都有伤痕，像是被某种巨大野兽所袭击，甚至带了毒性，已经浓烂发紫，更是有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恶臭。
这绝不是什么普通野兽的伤！
他心中一动，蹲□来，问道：“你父亲……是被何物所伤？”
少女的眼睛哭得有些红肿，迷蒙的抬头看他，似乎楚湘竹对她来说印象深刻，倒是一下子记了起来。“是……是你？你……你会说话？”
他不答反问，又重复一遍。“你父亲是被何物所伤？”
阿果擦了擦眼睛，这才哭着说道：“我也不知道……阿爹三天前上山打猎，晚上回来就成了这样，他说，说……说是遇到了妖怪！”
“是什么妖怪？”
阿果摇摇头，“阿爹就说了这一句。”
她眼泪又流出来。“我……我把阿爹送到医馆，他们说这毒解不了，不肯收……才三天，阿爹……阿爹就去了！”
话音刚落，她终于呜咽一声，大哭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请有爱的童鞋们戳这里戳这里……
15
第十五章 。。。
楚湘竹默然不语，小狐狸却一下子跳下地来，扑到阿果怀里。还伸出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阿果一惊，见是一只狐狸，又看这狐狸对她轻柔抚摸，倒像是安慰一般。她眼中惊异，还是伸出手去摸了摸柳殷的皮毛。喃喃自语道：“小狐狸，你可是在安慰我么？”
柳殷转过头来，冲着楚湘竹“吱吱”叫了几声。
楚湘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来。递给阿果。
“这是十两银子……如今天气热，快些把你父亲入土为安吧。”
阿果接过来，放下小狐狸，郑重给他磕了个头。“这位先生，多谢你了！阿果这就去安葬父亲，还请先生留个地址，阿果卖身葬父，以后就是先生的人了。”
楚湘竹淡淡道：“你我一面之缘，萍水相逢罢了……这十两银子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我不需要奴婢，我要你带我去你父亲受伤的地方，你可能找得到？”
阿果想了一想，道：“父亲平日里进山，走的并不远。也曾带我去过几次……要是找找的话，应该不难。”
楚湘竹点点头。“快些去罢，我在城东旅店等你。”
阿果重重点头，匆匆走了。
楚湘竹抱起小狐狸，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笑道：“总算是好了……”
小狐狸“吱吱”又叫了几声，却是语气欢快了些。
他转身往回走，却看见不远处张灵泉正在探头探脑，到处找着什么。一抬眼看见楚湘竹，急急忙忙奔了过来。
“呼呼……可叫我好找。”他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来。“我师父来信了！”
“说是叫我们直接去干掉那对师兄弟，顺便问问九阴山到底想干些什么……问不出来就算了。”
他抓抓头发，“我师父说……九阴山这次动作很大，不光是晋国，好多地方他们都派了人，都在这四五年之间的事。”
“对了……赵家也是被灭了门的吧？师父说，叫我查查赵无忌家的祖传宝物到底是什么。”
楚湘竹与他慢慢走回去，听到这里时淡淡道：“袁家堡并不知道赵家之事。”
“啊？这样吗？”他皱起眉来。“那就没辙了……赵无忌那个小鬼头才几岁，肯定更不知道了。”
楚湘竹心中一动。“天鹰帮把赵家灭门是为了得到赵家祖传之物，赵家人全死了，赵无忌被救了出去……但是他们仍然追杀了赵无忌。”
“你是说……”张灵泉思索道：“天鹰帮当时没得到赵家的祖传宝物？他们以为被带走赵无忌的人得到或是还在赵无忌手里？”
他心头的脉络逐渐清晰起来。“不错，应该是这样……赵无忌当时只是一岁多的孩子，赵家庄里没有那样东西，天鹰帮以为赵家把东西弄了出去，因此在赵无忌身上找线索。你说当时有人救了赵无忌，那个人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那个人……叫做李元。”楚湘竹回想起那个蓝衣青年掷地有声的坚定话语。“岭南一别已经两年多……他失踪了。”
张灵泉摩挲自己下巴。“难道是被天鹰帮……”
“不会。”楚湘竹否决道：“如果李元落到了天鹰帮手中，天鹰帮的人也就不会再一次中途截杀袁家堡的人……更不会在武当闹事了。”
话到这里，他却突然想到，如果不是他当年起了心思，跟上李元，就不会认识赵无忌，遇到这许多事情，更加……不会认识小道士张灵泉。
世事反复，一念起，一念灭……恩怨爱恨，莫不如是。
他恍惚有些怔怔出神，张灵泉却伸出手来在他眼前一晃。“叫魂啦叫魂啦！”
“……”
楚湘竹回过神来，有些不满的盯着他。
张灵泉嘻嘻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
张灵泉仔细打量他半响，才像是放心了似的继续说道：“那么就这样好啦！我们去查查李元的消息……不过，袁家堡两年多都没找到他，我估计是凶多吉少……唉，尽力而为吧！”
楚湘竹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日傍晚，阿果就找到了客栈。
两个人一只狐狸正在吃饭，店小二一路小跑的上了楼，敲开房门笑道：“这位爷……门口有个姑娘要找您？”
开门的张灵泉露出思索的表情，喃喃道：“不会吧……我不过是在江北杀杀妖怪，怎么仰慕者都追到这里来了？”
楚湘竹已经站起身来越过他要走出去，听见这话，不由得脚下一滞。小狐狸已经飞奔出去，几息之后就躺在了阿果怀里与她一起进了客栈。
“先生！”
阿果的眼睛仍是红肿，显然是又哭了一场，不过看上去精神尚好，看见楚湘竹，还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来。
张灵泉摸摸后脑勺，傻笑道：“咦？我一向做好事留名张大侠的……你怎么叫我先生？”
“……”
阿果决定无视这个看起来很奇怪又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道士，直接走到楚湘竹面前，唤了一声。
“先生，阿爹已经下葬了……我，我也没地方呆了。还是来找您了。”
楚湘竹应了一声，“进来罢。”
张灵泉这才明白是自己搞了个大乌龙，登时脸红耳热起来，讪讪笑道：“我就说么，我的崇拜者都在江北的……”
屋里两个人一只狐狸也不去管他，又叫店小二上来给阿果重新开一间客房。不料店小二露出为难神色。
“这……三位客官，再过几天就是我们岭南的节庆了，各处旅店都是客满，小店也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客满了？楚湘竹一怔，店小二又道：“我给您陪个不是，但是最近是真没地方了……要不，您两位住一个屋？”
他指的自然是楚湘竹和张灵泉，阿果是女孩子，自然不能与男人一起。
楚湘竹一向独处，又有轻微洁癖。没有与其他人一起的习惯。就算在袁家堡两年多，也是一个人居住，除了有限的几个人，谁都进不得他的房间。他正要开口拒绝，却看见店小二十分为难的神色。张灵泉此时却眨了眨眼睛，笑道：“既然这样，我们两个挤挤就是了……阿果是姑娘家，总不能和我们一起住吧？”
楚湘竹还要说什么，店小二却忙不迭的道谢，一转眼就走了出去。
张灵泉嬉笑道：“阿果，你住我房间就是……别嫌脏啊！”
阿果也抿嘴笑了。“你这个小道士，我连山地里都睡觉过，又有什么好嫌弃你的？”
她表情又有些悲伤道：“阿爹死啦，我在哪里还不是一样？”
小狐狸又跳起来安慰她，阿果抱起小狐狸摸了摸，才好了些似的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这就去睡了。楚先生，明天早上，我再带你去那个地方吧？”
楚湘竹点头。阿果又道晚安，抱着小狐狸走了出去。
房内马上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