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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凭长子自行处度。此后,只知玉庭姻缘美满,并且与少蟾友情如故,程家人才慢慢放下心来。此番亲眼见到这两双孩儿夫妇恩爱,友情深挚,众人更加心满意足,然而那女孩儿却悄悄认定是玉庭输给少蟾了,竟然口不择言的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那女孩立刻自悔失言,她的姐妹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玉庭却只是淡然的笑着说:“别瞎说了。”她们俩赶忙逃开去整理马匹。玉庭心知,不是他不在意绣云,而是如今,已经有了更需要他保护的女孩,也有了更有资格保护绣云的男人。
凤翾眼角依然挂着泪,心底却毫无怨言,见到刚才玉庭不顾一切的挡在她身前,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需要任何奢求。
少蟾面带淡淡的微笑,却令人难以觉察的叹了一口气,此间种种纠葛,他早就比另外三个人看得更清晰,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娶了绣云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只有绣云,刚刚死里逃生,却立刻遭受到比死亡的威胁更痛苦的打击,她懵头懵脑,颤抖着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那一晚,程氏夫妇还有无穷无尽的话语要嘱咐儿子,唯独说不出口的便是劝他留在父母身旁。而那姐妹二人也终于得到闲暇与他们的新婚丈夫略尽缠绵。
凤翾独自一人登上高高的城墙,在一个城垛上坐下来,眺望着空旷的荒漠。不一会儿,她看到脚下的城门洞中走出两个身影,并肩携手,相依相偎,慢慢走向远方。忽然,那个矮个的身影拉住高个的身影快步跑起来,他们一直跑到一处沙丘顶端才停住脚步,矮人儿挥动双手,又蹦又跳,不知因为看到远方的什么景致而如此兴奋。另外那人却轻轻拉住她,将她转向自己,低下头去亲吻她。两个人在清澈的月光中相拥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的分开,手牵着手,继续走向远处……
凤翾看得鼻子发酸,她记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两个人是在醉云楼,在她眼中,少蟾根本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寒酸书生,而头饰金簪的绣云却在他对面笑得那样真诚、快乐,那可是凤翾朝思暮想、苦寻多年的金簪啊。如今,他们二人历尽艰辛,早已喜结良缘,平淡度日,少蟾行医采药十分辛苦,却始终没有太多积蓄,绣云身埋隐患,前途难卜,然而他们却是如此忠贞相爱,如此幸福甜蜜。
凤翾想到了自己,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占得了那位金簪少年,可是……她记得她娘临去前说过,她爹便是她娘抢来的,从那早已过世的卢夫人手中抢来的,抢来的东西终究占不安稳,占不长久,总归要物还原主。如今,玉庭也是她抢来的,从那早已嫁为人妇的绣云手里抢来的,她又能占有玉庭多久?
凤翾站起身,向着莽莽旷野大声呼喊:“就算是抢来的,至少现在是我的!能占有一天是一天吗……”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狠狠的抡起手臂,挥向荒漠,可是当她软弱无力的垂下手臂,那只精巧的锦盒依然被她牢牢抓在掌心里。
凤翾抱着锦盒,泪水夺眶而出,绣云说过,当初林夙赠给芷蘅的玉佩已由绣云送给她的表姐沈怜君,恰与她的堂兄林溶霜所藏那枚配成一对,林沈两家终于再续前缘,而且皆大欢喜,这样看来,那枚玉佩的确是能够保佑幸福的,因为他们是无辜的人,是玉佩真正的主人,也是幸福的真正主人。可是芷蘅辜负了玉佩的情意,所以她的女儿也要为她当年犯下的过错偿债……
凤翾绝望的坐下去,却骤然发现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她立刻跳起来,慌慌张张的向身后看去。
玉庭面带微笑的说:“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也会流眼泪。别的女孩都是笑起来比较美,你却是哭的样子更动人。”
凤翾满怀委屈,涌出更多眼泪:“那要我天天哭给你看吗?”
玉庭用衣袖替她拭去泪水,揽着她的肩头走到城墙边缘,他仰起头,望向深邃的星空:“你的泪水就像流星,因为稀罕,所以珍贵。要是你天天哭,那就像江南的梅雨,只会令人厌倦。”他转过脸,关切的凝视着自己的夫人:“凤翾,这些日子你过得并不快乐,我却总没有机会安慰你,你也不肯向我倾诉。因为这里的人怠慢你吗?他们是真心想好好对你,可是他们弄不清楚你喜欢什么,所以你也不要责怪他们。”他叹了一口气,无比心疼的说:“你总是愁眉不展,一点也不像原来的你,等咱们回家……”
玉庭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凤翾打断,她在心底郁积了一个多月的真情终于倾泻而出:“是我,是我害怕,我怕他们不喜欢我!你的父母,你的弟妹,你的亲人,这里所有的人,我怕他们嫌弃我,讨厌我,笑话我!我不敢说话,不敢到处走,我怕自己说错了哪句话,做错了哪件事,别人就会看出来我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玉庭皱着眉头,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你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粗鲁、刁蛮、任性、没有礼貌!我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给你的父母行礼,我从来都没有给任何人行过礼,我生气的时候就乱发脾气,惹恼我的人我就打他们、骂他们、出手伤害他们,我想要的东西就不择一切手段弄到手,那些不如我的人我就把他们看成蝼蚁草芥,不值一顾,我从来不会关心别人、帮助别人,我永远都比不上……”
玉庭一抬手掩住她的嘴:“凤翾,你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你就是你……”
凤翾拉开玉庭的手,不顾一切的说:“我就是我,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没有任何优点的女孩,我知道别人在背后都怎么嘲笑我,责骂我,说我没有教养,说我完全被大哥宠坏了。可是,可是不能怪大哥啊,我和他是世上最亲最近的人,他也只是想对我好一点啊,我们都没了爹娘,他还怎么能忍心教训我……那些夸我的人只会夸我长得漂亮,家里有钱,可是那些钱根本就不是我的,是卢家的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长得漂亮,可是你从来都不看重女孩的相貌,等你察觉到真正的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之后,你也会讨厌我、嫌弃我,你会……你会不要我了……”凤翾抖得好像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强忍着不让更多泪水涌出来,她鼓足勇气直视着玉庭,好像在等在死刑宣判。
玉庭眼中闪过一抹痛苦,好像在责备自己一直太过迟钝,他很想上前抱一抱凤翾,却不敢惊动她。他只是低沉的说:“凤翾,有一件事情你从头至尾都想错了。”
“什么事?”凤翾压抑着惊恐不安。
“你一直认为,在你和我之间,你对我的感情要远远多于我对你的感情,有时候你甚至以为,我对你根本没有感情。你错了。我为什么要娶一个我不喜欢的女孩作为相守一生的伴侣?我的确不是因为你的美貌才选你作为我的妻子,但是那并不等于我也不欣赏你的其它优点。”
“我……我还有其它优点?”
玉庭叹息着摇了摇头,他心疼这个向来不可一世的女孩在自己面前竟然会变得如此自卑自弃:“我不在乎你以前做过什么,我也不管你对别人怎么样,你对我,总归是情深意重的,在我眼前,在我身边,你没有做过任何令我厌恶、令我憎恨的事情。你大哥告诉过我你为了我都做过什么,云儿也告诉过我你们几次相遇的情形。我并不是因为你对我的好处而感动,想要回报你,我只是欣赏你为了追求你的梦想而执着无悔的性情,就算你想要的不是我,而是想登上一座山,想越过一片海,甚至想飞上天去摘星星,你也会毫不犹豫,坚持不懈的去做,我喜欢你就是因为这个。很幸运的是,你想得到的那个人是我。”
凤翾怔怔的听着玉庭的话,犹犹豫豫的说:“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我们两个人之间,彼此说过谎言吗?我们想对对方说的话,曾经埋藏在心底不说出口吗?你乱摔东西,我觉得不应该,我劝过你,你责打丫鬟,我觉得你做错了,我责怪过你,我认为你应该多花些时间陪你外祖父,我也直接跟你说。现在,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假话?”
凤翾收起泪水,带着抱怨的说:“那……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跟我说?”
玉庭无奈的笑了:“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啊。”
凤翾皱着眉头,想要骂他两句,想来想去却不知骂什么好,忽然她又泄气了:“你……你虽然喜欢我,可是你父母,我怎么才能让他们满意呢?”
“一个能让他们的儿子感到幸福的女孩,做父母的怎么会不喜欢她,对她不满意呢?只要你放下那些负担,真心真意的按照你自己的性情做事,活得开开心心,我就感到很幸福了。”
凤翾扑进玉庭怀里,还是忍不住哭了:“可是,可是以前,我还是做过很多……”
“别管以前了,以后你一定要过得快乐……”玉庭低下头,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当凤翾终于止住哭泣,他温柔的问道:“凤翾,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留下来?”
凤翾仰起脸,满眼惊讶的神情:“留在这里?我从来没有想过。不过你现在这么说,我倒觉得听上去像是一个好主意。”
玉庭笑着说:“你可要知道,在这里,买不到你那些衣服、首饰、玩物,不能日日宴请宾朋,也没有山水楼台,甚至衣食住行都跟以前大不相同了。”
凤翾满不在乎的说:“那种日子我过了十多年,早就腻烦了,正应该换换口味。在这里住了一个月,其实我还什么都没见识过呢。”忽然她又严肃的说:“你娘和你妹妹能够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得到。我爹他……他也曾经侍奉忠臣清官……”每次提起生父,她总是感到羞涩,似乎那不仅是芷蘅抢来的丈夫,也是凤翾抢来的父亲。
玉庭笑着凑到凤翾耳旁,悄悄说:“现在我父母最希望的当然是我们程家人丁兴旺,多子多孙……”
玉庭将凤翾送回房,嘱咐她早点安歇,又独自一人登上城楼,背着手,远望沉思。不多时,少蟾将绣云送回帐篷,也登上城楼,那表情仿佛在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玉庭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的友情,还是他们二人最有默契。他便直言不讳的说:“少蟾,明天我不跟你们一起走了。”
少蟾毫不惊讶,沉吟片刻,便诚恳的说:“玉庭,我很羡慕你,甚至妒忌你。如今,不但我自己没有机会奉养高堂,就连我想让绣云享受片刻父母慈爱,也无能为力。令夫人亦是幼失怙恃,虽有兄长,终究不能等同于双亲,你能让她从此重享天伦之乐,她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玉庭既感激,又感动,他想这世上唯有少蟾才能如此迅速的明了他的心意。玉庭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交到少蟾手中:“你把这个带给归闲庄的管家,他就会听从你的吩咐,你用不着多操心,就算没有人住,他也知道怎么处理日常事务。”他见少蟾有些犹豫,便怅然道:“其实,那处庄院是师父留给云儿的嫁妆,我无端占据这么多年,如今总算物归原主。你们平常不用,若是云儿累了,或者你再有远行不便带她同去,还可以送云儿去那里歇息。”
少蟾接过信封,这一次,就连少蟾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两个人就站在城楼上聊至深夜,就像他们以往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