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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皱的眉略微舒展,许久,缓和了语气问道:“你真的要我拿回血火兰?唤葬门门主的位置你不要了?”
她闭着眼睛,看不到离寂任何的表情,只知道背上的那只手使了点力,终于让她摆脱了这个难受的姿势。
“我说过,顺天意。”
站定后的吟桑长长舒了一口气:“那双樱呢,这样的旷世珍宝,你放弃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他漫不经心的问道。
吟桑咬了咬唇,忽然一抹诡异的笑:“你可以选择一刀杀了我……”
她面如桃花,笑得灿烂,却见沉默了半响的离寂慢慢将双臂撑起,一副要起身的架势。
见状,吟桑立马变了脸色,半句废话没有,一溜烟地就冲出了房门。
一阵冷风刮过,他觉得肌肤发凉,重新缩回到水中,俊朗的面庞没有任何得逞后的愉悦感,反倒变的肃穆、冰冷。
双樱,沉睡在唤葬门中的天地神器。
千年,千年未能唤醒的无穷之力,被八族封锁在唤葬最深处的神物。
他深深叹气,用手指轻揉太阳穴。
很小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他,只有唤葬门的门主才有资格聚齐八族,去开启那道门。用这仅仅一次的机会去唤醒它,若失败,门主之为仍在,只是那道隔绝双樱的大门只会为下一任的门主打开。
如今的离寂,凭借自己在唤葬中的势力,门主之位易如反掌。但对于双樱,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奎名,唤葬最高占卜者,当的剑锋抵喉,他依然从容不迫。
“双樱等了千年,只为一个能真正驾驭它的主人,可是第五离寂你太冷了,连血液都是冰的,你根本就触碰不到双樱,你办不到,更不配!”
“你说我唤不醒双樱?”他眯了眯眼。
“是”很坚定的回答。
“那么奎名,你已经没有留在这世上的价值了,如果你愿意说出唤醒双樱的办法,也许……你还有生存的机会。”
那布满皱痕的脸,如释重负地叹息:“对不起,我不知道。”
一剑入喉,那触目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目。他抬手丢去手中的剑,鄙夷的一扫那具尸体,转身离开。
数月前的事,依然历历在目。
他潜在水中,折射的蓝光映在他精致的面庞,仿佛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耳畔,这一句话反反复复。
血是冰的。
冰的,呵!那有如何,他不信这般大的天下找不出一个能改变自己体质的办法。为此,怎样的代价他都给得起,只是在这之前,谁都不要妄想靠近双樱。
逆天则亡,多么可笑的理由。
我第五离寂,若什么都顺天意,那这双手就不会沾染这么多的血。
逆天,我要的……是天下。
血火兰(上)
烟花三月,细雨纷落,放眼青山,绿意密密匝匝。
云雾渐淡的幽径上,一红衣人儿头顶箬笠,牵着匹棕色骏马,漫步这山间,何等的悠哉。
樵夫挑柴归家,远远就被这绿中个一抹嫣红吸引,却不料到了面前,她竟先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大哥,向打听个事儿,往这条道走,可瞧得见南皇陵?”
箬笠下一张小巧的脸粉腮红润,甜糯的声音听的这彪形大汉心里一酥。
“嗯,这山的西面就是南皇陵。”樵夫抬手朝西一指,回眸见这女子生得这般俊秀却孤身一人,不禁脱口道:“姑娘独自来游山?”
“呃?”她微愣,随后忙点了点头。
“姑娘,那南皇陵可不是什么赏玩之地。你还是少接近的好。”
少女听了,粲齿一笑:“路过罢了,多谢大哥提醒。”
樵夫轻舒一口气,频频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天朝南皇陵,行了整整六日,终于到了。
这个堪比国都皇宫的另一座华丽宫殿,想到这吟桑不禁扬了扬唇角。
它的华丽哪是靠这些砖瓦的堆砌,闻名天下的,不过是里面那些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山丘之上,吟桑握着缰绳,透着茂密的叶儿,将皇陵东门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这样一个暴露于天下的宝藏,自然是少不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轮番守护的侍卫一波接着一波,铁甲持盾,银光闪耀。
“哎——”她深深一叹,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沮丧。
看来今夜是睡不得好觉了。
拽过缰绳,马蹄踏过春泥,少女脸上已没有了方才与樵夫交谈时的青涩与乖巧,慵懒地挥了挥手中的马鞭,显得那样的桀骜不驯。
夜入深,残月高挂,暖风转凉。
山谷里一片寂静,而整个皇陵却不曾休眠。
寅时三刻,风吹叶儿簌簌作响。
第五离寂给的消息很可靠,掌握了时机,避开那些侍卫简直不费她吹灰之力。
此时的若吟桑已立于这石室之中,面无表情地用匕首撬开了十几个宝箱。
啪——
最后一个,还是没有。
终于,她忍不住拧起了双眉:“真是活见鬼了!”
她抱起臂,托着下巴思忖片刻,抬目,墙面上狰狞的百兽石雕一一从她眼下掠过,直到一尊龙头石像入目,让她目光一敛。
那微张的龙嘴里竟衔了一只五彩琉璃瓶,凝神望去,红光一闪。
若吟桑双眉一挑,不禁扬了扬唇角,缓缓抬起持着匕首的手,单眼瞄准那只琉璃瓶,微曲了手腕。
“你若不想困在这石室中,最好不要碰那只瓶子。”
突来的警告声,惊的吟桑身形一滞。
“谁?”她未敢转动身体,将那原本轻拿的匕首握紧了些。
“别怕,在下与你是一路人。”
一路人?她心生疑惑,犹豫片刻,确定了那声音的方向,猛然抬头望去。
摇曳的灯火下,一墨色长衫男子的坐靠在屋梁之上,手握一把三尺宝剑,垂目看着一脸戒备模样的吟桑,眼角一弯。
“一路人?”吟桑见他笑得如此轻松,也好不再板着脸,展颜,算是回礼。
“那么一路人,敢问那瓶子为何不能碰呢?”
墨衣男子眼中含笑,伸手指了指那石像,淡然道:“若是没了那瓶子,龙嘴便会闭合,入口处就会下来一道石门。”他举起双手比一比:“那么厚的石门,你我便成了瓮中之鳖了。”
吟桑听着,不由面露愁色,又似想起了什么,抬头:“你在上面干嘛?”
那男子抱这双臂,轻吐一口气:“我说了,我们是一路人。”
“哦——”她颔首,收了匕首,骤然一跃,也到了这房梁之上。
男子微鄂,却见她已落定站稳,极自然得在对面坐了下来。
眉心剑目,容颜清俊,一身落拓不羁的气息。
若吟桑盯着眼前的这个人,许久,浑然不觉尴尬。
“我说……”那人未把话说完,吟桑一张脸已凑了上来。
“你也为血火兰,又懂这石室里暗藏的机关,懒在这里不走,是为了等什么时机吧?”她巧笑,没心没肺。
男子不语,料想她心中定是打了什么如意算盘。
“一路人,跟你商量个事好不好?”
果然……
“咱俩合作,先把这血火兰弄出去,等到了外面,再慢慢商议它到底归谁,你说可好?”
见她忽闪着眼睛,故作讨好的模样,男子笑着直摇头。
她面容随之一僵,冷然:“你觉得可笑么?那我们只好在这儿先打上一架了,若不小心把外头的侍卫引了过来……谁都别想拿到血火兰。”
说罢,她一手握上剑柄,却不料被他一下按了住。
“别别别,我答应你便是了。”他脸上笑意未散,很努力地做出一副诚恳的模样。
而她,却在此时愣了愣神。
那只被按住的手,竟然无法施力,此人的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猛然回神,为了掩盖那一阵恍惚,她从容伸出了手。“我叫若吟桑。”
男子浅笑,抬手握上:“墨云翼。”
只交换了姓名,关于身份,不互问,不道破,不代表没有兴趣知道。
“房梁之交。”她说着,目光一掠男子身边的佩剑。
花梨剑鞘,纹理分明,单刻“云”字。
云,几个门派的名字飞快从吟桑的脑中闪过,她试图寻找到一丝线索。
可惜,未果。
罢了,此盟约过后,二人定会为了这血火兰兵刃相见,不如不知。
石室内,光线隐晦,令人昏昏欲睡。
他说,血火兰性毒,浴血而生,每月初六皇陵中便会有人来更换这琉璃瓶中的血液。
那时,石室解禁。
初六?吟桑醒了醒,掐指一算,“噗嗤”一笑,本姑娘来的还真是时候。
“一路人,我还是喜欢叫你一路人。”
血火兰(下)
听不见鸟鸣,见不着晨光,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石室中,时辰这东西只能靠自己估算。
一夜浅睡,吟桑缓缓醒来,倦意未消。见对面的人抱剑依梁,顿时面露不满,想必这家伙昨夜睡的甚好,到现在也未醒来,真是有够悠闲。
长剑出鞘,无声无息,剑身在终日不灭的火光下,精光一闪。
唤葬门弟子习性,每日初,晨光沐剑。可惜了,今天瞧不见太阳。
若吟桑撩起衣摆,慢慢擦拭着剑身,来回数次后,终于,她忍不住手腕一转,讲剑直指墨云翼的喉间。
她挑唇一笑,心中泛起了“歹意”。可静等片刻,见那张安谧沉睡的脸没有丝毫的改变,玩意霎时消褪。
吟桑手一横,那剑就在离他肌肤一指宽的地方轻轻一划。
她冷哼,起码知道这个人确实是在装睡。
石室外,突然有零碎的脚步声响起,俯耳听去,一声怪响。
轰——
吟桑一惊,身子突然被人向后拽去。
“醒了?不装睡了?”见墨云翼拉自己隐于房梁后,她冷冷讥讽。
墨云翼只是单指放于唇前,示意她禁音。
石室大门开启,外头的阳光刺目,二人一时不适,眯起了双眼,却隐约看见有三个人影缓步进来,直到了眼皮底下才让人看清了模样。
行在最前的,是一个身形矮小的侍卫,套了一件笨重的铁皮盔甲,走起路来略显笨拙。这种人,一看就知道不堪一击,倒是他手中的那七彩宝瓶引人注目。
吟桑翻了个白眼,却无意瞟到了跟在侍卫后面的另外两个人,顿时心里一阵寒意。
两人,一左一右,长身驼背,都是褴褛衣衫,而那覆在脸上的玉石面具却是骇人的精致。
这到底是什么人?吟桑看向墨云翼,而他,也正在蹙眉思忖。
哼,老子管他是什么人,这血火兰定是要拿到手的!
那矮小的侍卫走到了龙头石像下,搬来了一个石凳,费力地爬了上去,一手抱着七彩宝瓶,一手伸手去够那龙嘴中的琉璃瓶。
一声低吟,还来不及叫出口,那侍卫便止了动作,木然的停留在那儿,下一刻无力地向后倒去。
啪——
那原本抱在他怀中七彩宝瓶落地即碎,四溅的是鲜红的血液。
“你——”云翼错愕地看着吟桑。刚刚,就是她,对着那个侍卫甩出一把匕首,干净利落。
“看我干什么!抢啊。”她一声大喝,纵身跳下房梁,落定后,抬剑指向那两个怪人,轻蔑一笑:“哪个先死呢?”
半晌,两人都没有出声,只是侧面互望一眼,动作略显迟缓。
吟桑心中起疑,对着两张脸盯了许久,那面具下的表情,究竟如何?
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