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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鼻子一酸,攥紧西装衣襟,只觉眼眶滚热,“远枫……”
江远枫轻轻摇头,“就算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模样,可是我说过要一生一世守护你——如果那孩子真的会害人,那就让我挡在你的前头。”
沫蝉泪下,走上来抱住江远枫,“远枫,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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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枫握着沫蝉的手,两人一起赶到隔壁的时候,屋子里已经聚了一大团人。除了酒店的楼层经理和保安,还有周边听见动静过来看热闹的住客。都已经衣衫不整,穿着睡袍浴袍,也有如沫蝉这样披着男款的外套的——那几个人看见沫蝉也是这样的打扮,面上明显放松了许多。
沫蝉没心情跟她们找同感,只分开人群去看方才尖叫的那个女人。
是个好看的女人,大约有35岁上下的年纪,却并不弦老,面颊在灯光映照下仿佛上好的白瓷。
沫蝉问,“请问发生什么事?”
那女人瞟了沫蝉一眼。沫蝉既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又不是保安,更不是警察,她便很不愿意回答。
江远枫看出来了,走上来捏住那女人的手臂,“这位女士你的手臂受伤了,我是医生。”
那女人倒也有眼界,便认出江远枫来,“你是江宁医院的少爷?哎哟我认得你,有回我们家老爷子病了,几个医生会诊都莫衷一是,是你一语中的。”
江远枫只淡淡地,跟酒店工作人员要了医药箱,熟练给那女人消毒、包扎,浅浅问,“这伤口是挠抓伤。是你的猫挠的吧?”
那女人这才哭出来,“不是我的小雪故意的。都怪那个东西,是它突然从窗口跳进来,从我怀里抢走小雪,我的小雪害怕之下想要抓紧我的手臂,才留下的——刚刚吓死我了,那到底是个什么,啊?”
江远枫约略扭头望了沫蝉一眼,便继续问,“您慢慢将事情前后都说一遍,我也好判断这伤口是否有‘那个东西’留下的痕迹。”
沫蝉会意,便也在女子手边蹲下来,帮着江远枫给她包扎,边仔细听着她细碎啜泣之中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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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我正抱着小雪站在窗边。院子里搞晚宴,闹腾了大半夜可算安静下来,我就想看看外头的景色。天气有些干热,我又不愿意开空调,就将窗子敞开着。我正跟小雪说话,忽然就看见一个东西从窗子窜进来,从我怀里夺了小雪就走!”
说到这里,那女人崩溃了,“那东西把我的小雪,一直拖进喷泉的水池里去了!”
她哭着扭头望酒店经理,“你们到底捞起我的小雪没有?我是在你们酒店里丢的小雪,如果你们不能把小雪给我找回来,那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我非把你们酒店告倒不可!”
酒店经理就一皱眉。
这会儿外头负责打捞的保安跑进来报告,“经理,我们用网子捞遍了整个水池,也没有找到死猫!”
那女人闻言便跳起来,“你说谁是死猫?你说谁呢!我们小雪不会死的,小雪绝不会死的!——小雪要是再走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女人说着举起缠满了绷带的手,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酒店经理小心安抚,后头有工作人员凑上来报告:“总台那边刚查完这位的身份。她说要告倒咱们酒店,并非是气话——她老公是曾大状……”
沫蝉也听见了,跟江远枫换了个眼神儿。曾大状是D城著名的律师,打官司向来又准又狠,更可怖的是还极有耐心——有的案子即便一审输了,他也有本事一直紧咬着,到二审甚至复议的时候,反败为胜。因此城中任何跟曾大状打对台的都很挠头。
经理便一跺脚,“去把水池的水放干!一定要帮曾太找到猫!活要见猫,死要见尸……”
经理本是好意,结果曾太听见“死要见尸”,就又激动了起来。
沫蝉望江远枫一眼,低声说,“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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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曾太说猫是被拖进喷泉水池里去了,沫蝉想那八成就是水里那熊孩子干的了。她悄悄出去看看,也许能找到答案。
江远枫不放心,也起身要跟着一起去。结果曾太又激动了,扯着江远枫不让走,“江医生连你也要走么?你别走,你要是也走了,我的伤就没人管了……”
她竟然像个被遗弃的小孩子一般,扯着江远枫的手不肯撒开,一壁嘤嘤地哭。
沫蝉按了下江远枫的肩膀,她自己溜出去。
喷泉那里已经聚了好些人,酒店和山庄的工作人员齐心协力在往外抽水。沫蝉紧张地凑过去立在边沿儿——水抽干了的话,那熊孩子是不是会冲出来?到时候会不会伤人?
抽水泵嗡嗡地响,水位急剧下降,水下的东西一点点露出来。沫蝉屏住呼吸,然后——看见了那个四肢细白的孩童,隔着水面两眼空洞地瞪着她。
沫蝉怔住——那熊孩子眼中的,是害怕么?
沫蝉向他使眼色、挥手臂,暗暗示意他赶紧走啊。
可是那熊孩子固执地留在水下,用绝望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她,用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我不走。这里是我的家,我如果走了,就再也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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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怔住。
方才那位保养得宜的曾太,扯住江远枫的手说,“……如果你也走了,就没人管我了。”
此时那熊孩子跟她说,“如果我走了,就再也没有家了。”
这两个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存在,性别、年纪都不同,甚至隔着阴阳,可是他们露出的目光却如此相似——都是那样孤单,那样恐惧,那样不想被丢下……
沫蝉深吸口气,走上前去对那些工人说,“几位大哥,拜托你们停下抽水泵。那只猫,交给我来找。我保证,替曾太把猫给找回来。”
沫蝉想了想,还是重复了一下方才经理的吩咐:“活要见猫,死要见尸。”
“啥?”那几个工人大哥闻言扭头望沫蝉,就笑了,“小姑娘,你怎么捞?停了抽水泵,难不成你自己下去捞去?就算水不深,可是谁知道里面藏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我保证肯定给捞上来。”沫蝉咬住唇,盯着那几个人。
“得了得了,小姑娘你可别跟这儿添乱了。大半夜的,我们还想赶紧整完了,回去睡一觉呢。”几个工人根本不给沫蝉机会。
抽水泵继续嗡嗡地响,水位下降更快——沫蝉眼见那孩子露出一脸的绝望。沫蝉握紧双拳,“……那里面,有东西!你们难道就不怕么?”
“什么东西?”几个工人也被吓了一跳。
沫蝉闭上眼睛——她没有别的办法了,看来只能说实话。就算这会让他们当成是扯淡,她也只能据实相告……
“那里头是……”沫蝉还没说完,手腕就被捉住。
耳边传来江远枫的声音,“那里面难免有些曾经被淹死的小动物的尸体。尸体腐烂之后会散出有毒气体,几位没做任何防护,小心有性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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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工人认出江远枫来,凑在一起嘀咕,“这位是医生,说的应当不会错。”
工头便瞥向江远枫,“江医生,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江远枫握紧沫蝉的手。他的手指干燥而温暖,让沫蝉觉得心安,“各位大哥,我是医生,我知道怎么防护有毒气体。现在水已经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事涉生死,医生的话无疑具有权威。几位工人便停了手。
江远枫点头,“为免有毒气体飘散开来,请各位大哥最好退到远处去。”
沫蝉看他这样默默地布局,心中感激潋滟开去……
果然等那几个人都走开了,江远枫这才转头来朝她眨眨眼,“剩下的,你自己,行么?”
沫蝉盯着水里那张苍白的小脸,狠劲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说服他!”
沫蝉说完就朝水里去,江远枫还是伸手一把扯住了沫蝉,满眼的忧虑,“小婵,别去。不如不管了,还有这么多人。”
沫蝉转头望他,努力地想笑。
江远枫明白,便垂下头去,“我就在这儿等你。如果有任何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喊我。”
“嗯!”沫蝉心底又是一热,赶紧转头回去,抬腿跨入水里去。
水冷冷地,一下子全都涌过来。沫蝉垂头看水里,仿佛是世界的一个倒影,身边的景物、包括她自己,在水里都有一个翻版——水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水里那孩子瞧见沫蝉进来,仿佛被狠狠吓了一跳。他猛地向后退去,脊背都撞上水池壁,惊恐地望沫蝉,“你,你来干什么!”
沫蝉叉腰瞪起眼睛,“猫呢?你把它按水底去了?还给我——只要你还给我,就算已经淹死了,我也饶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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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已经耐心地用哄小孩子的语气来哄他,可是那熊孩子非但不领情,反倒冲沫蝉露出两颗鬼厉的尖牙来,“啊——你个肉眼凡胎的家伙,你胆敢来威胁我?饶了我?——哈哈,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沫蝉深吸口气。她知道那熊孩子没说错,她凭什么说饶了他?——若那熊孩子这时候扑过来,她有什么能耐自保?
沫蝉却没怕。
她此时若要怕了,那还有谁能看见这熊孩子,有谁能将曾太的猫从这熊孩子手里救出来?
她知道她能力有限。但是既然这事儿让她赶上了,她就不能袖手旁观。有多少胆子,便都拼尽了使出来就是。
沫蝉便伸手照着那熊孩子的脑门儿拍下去,“小P孩儿,还敢顶嘴,嗯?你们家长辈没教育过你,小孩子不许跟大人顶嘴么?”
沫蝉这样不过是虚张声势,照着当初收拾邻居小孩,以及在青岩整治莫邪的经验来。却没想到,那熊孩子竟然真的被骂住了,呆呆瞪着空洞的黑眼睛盯着沫蝉。面上隐隐地,有了惧意。
沫蝉便赶紧乘胜追击,“……把猫还给姐姐,乖。猫是别人的,好孩子是不应该抢别人的宠物的,对不对?”
沫蝉说着还指了指楼上的窗口,“那位阿姨哭得好悲惨。她说猫是她唯一的慰藉了,如果猫也走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你说她可怜不可怜?”
那熊孩子若有所动,坐直了身子凝望沫蝉,“……可是,我也想要一只猫来陪我玩。我也好孤单。”
沫蝉叹了口气,蹲下来对着他的眼睛,“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嗯?”
他仿佛转了转眼珠。可是他黑洞洞的眼睛里,分明没有眼珠,“他们都叫我:河童。”
“河童。”沫蝉点头,“听姐姐的话,把猫还给阿姨。姐姐留下来陪你玩,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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沫蝉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对于河童来说,会有多深厚的含义——她只是,有点不忍看见方才他那几乎没有眼珠的眼底倏然闪过的一抹孤单。
这世上所有人,不论是男女老幼,都有过某一刻,很怕很怕被人抛下,让偌大的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吧?她若带走猫,她情愿留下来陪他说话。
她知道他不是活人,但是她还是愿意当他是小孩子。
“你真的,肯留下来陪我?”河童那黑洞洞的眼睛里忽然涌起热切。
沫蝉点头,“只要你答应我,把猫还给那位阿姨。”
河童笑起来,身子从水池壁游过来,朝沫蝉伸出细白的小胳膊,“太好了,你来,来。给我你的手……”
沫蝉深深吸了口气,便也向河童伸出手去——
“河童,你这孩子真是调皮。猫在你手里么?你就敢这么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