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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不用这么多,我是别有用处。”白士杰急急推辞着,一包袱,他简直不能想象他生活的地方有这些东西爬来爬去的影子,不可忍受。“既然如此,或许我该和江老爷沟通沟通和仁世堂订购蚕桑买卖的事。”
仁世堂现在正缺少这种药材,一直和他们贸易往来的宋氏山海园因为土地纠纷的事和农民闹得不可开交,桑蚕业也受其影响,品质和数量大幅下滑,这阵子更是经常断货,而仁世堂这个季节来看病配药对这几味药材需求量较大,宋氏矛盾也不可能那么快就解决得了,所以他们必须寻找新的货源,恰好,他一直想找机会来江氏桑园瞧瞧,没想到,这里的品质好的令他惊喜,不过江府一直做的是丝绸生意,并且二十年前就断绝了和药铺的往来,他得询问江府现任当家老爷的意见才行。
江舟君对他笑着,“那你就和我大哥说去,这事我可管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离别
几个人略谈几句,回竹舎,恰巧看见门廊里出来的两人,上官溪华的眼睛红通通的,胸前衣襟上泪迹斑斑,晕染了一大片,旁边的王芝儿依然和来时一样带着纱帘,浑身都遮着,看不出什么,只是柔弱的身躯越发显得弱不禁风,惹人怜惜。
王芝儿向大家连连道谢,上官溪华也连着作揖称谢,大家推辞几句,除了说了些保重安慰的话也不能做什么了,大家一齐送王芝儿到门口上车。马夫一鞭甩下去,马车霎时飞腾着向前撒开腿向前奔去,上官溪华牵着她手中的手帕不舍地在后面连追着,王芝儿也往窗外回头对他摇手,被风掀起一角纱帘看得清她的脸上噙满了泪。
他不死心地追赶着,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坐在车里越来越远,斜织的雨丝隔断了他们眼神,彼此的倩影模糊在不甚清晰的雨幕里,看不见。
上官溪华慢慢地止住了脚,弯腰撑着膝盖不住地喘气,忽而眼睛张得大大的,挺直身子看着阴沉沉的愁云密布的天空,许久不说话,没有动作,只是一个劲地张嘴剧烈呼吸着,右手攥着一团湿巾帕,细雨慢慢渗进他的头发、衣服、眼睛里、脸庞上,他仿佛失去了知觉,毫无反应。
四人都定定地看着他们离别的场景,心上的哀凄之感不免添上几分。白士杰建议着:“不如我们陪着上官公子一起散散心怎么样?我知道镜月湖建有一座湖心亭,亭子建的小巧别致,不过不怎么出名,风头都被飞雁湖上苏太师建的“清雅亭”盖住了,因此去的人极少。”
梁云飞无可无不可地等江舟君的回答,游玩这种事,得看着他的心情,腿脚不便,哪里能玩的尽兴,还不如在房间里面下棋来的愉快。
湖心亭,人少,江舟君觉得可行,“既然这样,那就听你的吧!”既然王芝儿已经决定要嫁给孙瑞,那她肯定有和孙瑞说过上官溪华的事情,应该,目前来说,溪华的命是安全的,他差点给忘记要安排他的事了。
“少爷,我有东西忘在里面了,得回去一趟呢!”阿伏在他耳根边低声说着。
“凑巧,我也要进去交代方管家一些事情,一起吧!”白士杰听到阿伏的耳语,知道他要进去做什么,那一张清秀的脸虽然有几缕碎发挡着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两人一道进去,剩下两人在门前。
梁云飞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的手指缠绕着一小撮他柔滑顺溜的青丝,温柔地对他说:“舟君,待会儿还要带些吃食过去才好吧,和他们愣坐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
“那你去买好了。”
丝发一根根地滑下,搭在披风上,溶进披风的黑色里,又一撮撮地被一道卷起,梁云飞不答话,看着前面的一个人在雨中,好像前阵子的他在江府前淋在雨中时的样子,看起来落魄无奈极了。
江舟君打开他的手,看前面的人终于动了身子勉强拖着沉重的脚走回来,淡淡地说:“要你帮个忙,刚才的事你也看见了,我想让溪华在你府中待一阵子,等风头过去,再作打算。”
“没问题!”梁云飞不假思索地回答,恰好他父亲最近身体不怎么好,没什么精神,让上官溪华过去帮他在账房里誊抄一些损坏的账本也好,账房老张忙不过来,老张还要到父亲的床边念最近的账数记录给他爹听呢,有他帮忙,自己也好有时间过来陪他,省的自己出现在父亲面前又被磕叨数落。
“要小心点,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名字。”江舟君嘱咐他,上官溪华一个人在扬州无依无靠,这孙瑞又暗中拿重金缉拿他,难免有些人知道他的事为钱去告密,虽说和上官溪华熟识不多,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将来定是仰望不及的人物。
“嗯。”梁云飞观察着失魂落魄走回来的上官溪华,虽说他十九岁比他们小了三四岁,但他的身板和脸都还没长开,脸看着温儒,但眉眼之间带着一股或是英气或是硬气的感觉,说不清楚,只觉得他现在的眼睛没有神气,连他的长相看起来都带了一些戾气。
上官溪华牵扯着嘴角微微地向他们苦笑了一下,僵硬的脸看起来更像是哭的表情,梁云飞安慰地搂搂他的肩膀,把伞撑过一点,江舟君示意他留下和他们一起。三个人无言默默地站着。
镜月湖坐落在繁华街市东区的紫石街背后,湖心建着一座小亭,由一条长廊直直延伸过去,连着紫石街和青石街的湖前面架起一座拱桥,湖西面是围着紫石街的一道长墙,湖东面面对着安静古旧的青石街街道,两岸栽着柳树和桃树,坐在湖心亭上,既可以看得到繁华高楼酒肆的热闹,又可以观望平凡民生的质朴。亭子从远处看起来很小,感觉没什么空间,一进到里面,发觉能容十余人在里面排坐,亭里没有凉椅,不过围栏上面平行架着两道杆,这双栏杆可供人坐下,中间安着大理石圆桌,四张圆石凳,。
三个人先到这里,乍看没什么惊奇,和别的地方大同小异,只不过湖水清澈透蓝,整个湖不大,但是一看湖水,却能感觉得出水很深,并且深不可测。到了亭子里面才发现,别有一番景致,坐在里面感受着两岸冷暖不同,个中滋味自知。方坐下,就感受到湖水泛起的清凉气息,有些冰冰的冷意。
上官溪华饶是情绪低落,面对他们的好意相请,也不能不收起自己的心情,试着散散心。他坐在双栏杆上,盯着下面的蓝湖,湖面被檐上滴落的水珠打出一个又一个小窝旋即又恢复平静,奇怪的很,波纹竟然不怎么泛开,反而往中间聚合陷下去,越看越觉得惊奇,不觉看着看着身子就慢慢倾下去,好像湖水里面有一股未知的魔力在召唤着他。
白士杰瞧见上官溪华坐的笔直的身体渐渐地低俯向湖面,知道他是看的入迷了,再这样探着脑袋,估计他得掉下去不可。他示意正四周环顾的江舟君瞅瞅后面那人着迷的样子,自己过去拍醒他,拍了好几下没什么反应,眼看他的头低垂向下,上半身已经弯成了一张拉满的弓,他及时拽住他的手臂,使劲把他的身子扳正过来。
上官溪华的眼睛没有焦距,像是被吸了魂一般,木偶人一样坐着,颓然的样子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江舟君看着很惊讶,疑惑不已地看向白士杰,不敢置信,方才还好好的人怎么转眼就变成这样子了,可是白士杰还是一副坦然无事的表情,他更加心急,连忙过去摇呆住的人的肩膀,问他:“方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转眼就变成这样了?他该不会是难过地失去了心智吧?”
白士杰扶着他,神秘地一笑,狭长的凤眼笑成一道缝,“待会儿人齐了再说!”
江舟君看他在卖关子,瞧着他难得露出的轻松笑容,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也懒的和他计较。便望向刚才上官溪华看的位置,蓝凌凌的水,雨珠滴下溅起小小的微波,也没什么可看的,再看左边的岸上,提着食盒的两人的身影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拢起湿伞横放在栏杆边,积聚的伞面上的水珠滴滴地往湖面落去。梁云飞扑扑头上被微风吹得翘起来的丝发,打开食盒,和阿伏一起把食物放上去,江舟君看到他之前还是沾着泥的靴子现在变得干净了,估计靴里面也透了些水进去。
梁云飞一路赶过来,渴极了,自己自行倒了一杯酒就灌下去,喉咙火辣辣的,胸中顿时暖了起来,他夹了一根青菜吃下去,回头看着怪异气氛里的无言的三人,特别是上官溪华,感觉没魂了似的,突然地,他好像从梦中猛然惊醒一般,没有神采的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费解地望着他们几个,又忽然闭上,再次睁开,惊慌的眼神恢复平静,现在这才感觉他有活人的样。
阿伏垂手侍立在旁也很不解,白大夫倚着亭柱,好像眼前什么事没发生一般,看着上官公子时而迷糊时而清醒的表情变化。上官溪华被大家盯得不好意思起来,回想方才自己的行为,他也很不理解,便问他们说:“我这是怎么了?身体不受控制,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把我拉走一样。”他回头再望一眼那湖水,还是感到有点微晕,有些害怕地说:“貌似就是这水有问题!”
江舟君看他恢复正常,舒了一口气,催着站在对面的人:“快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说这附近有过什么投湖自尽的冤事。”
“的确有过,不过被加工成了一段唯美的传说。”白士杰下面微波浮动,问他们:“你们瞧这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大家都探着身子往下面看,只有上官溪华没有扭头,用食指按摩着太阳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几个人没看出什么来,还是水蓝蓝的,只看见下面有几条不知名的灰色小鱼游动着,没发现别的,大家齐齐对他摇着头。
白士杰很了然地伸出手指指着檐下水珠滴进湖面的地方说:“看到那里了吗?这水很奇特,不同心情的人看会看到不一样的情形。譬如满怀心事的忧伤的人定定地看上这些水一会儿,便会被迷住,假如是雨天的话,那些人看到湖水被雨激腾起的不是向四周荡漾开去的波纹,而是类似层层回旋吸向里面的小漩涡,并且整个人会不自觉身子不由控制地想要投进这水里面去。而心情愉快的人却不会,看到的和平常时见到的池塘情景是一样的。所以这就是上官公子刚才举止怪异的原因。至于为什么会出现不同的结果,或许是这水是蓝色的原因,或许就像那传说中的诅咒一样。”
梁云飞不屑地斜睨着他,就因为这种湖在城中难得一见,还相信这些以讹传讹的话来,果然文人学子都爱着风花雪月那一套,他又斟一杯酒喝下肚,拿起几颗咸花生放到上官溪华的手上,安慰他说:“压压惊,你肯定是想多了才这么不注意。”
他又把江舟君攀在上官溪华肩膀上的手拿开搁在江舟君的腿上,眼角留意到他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他连忙转身拿起一个香茶玉桂饼放到江舟君手上,江舟君缩起拳头不接,他自己讨个没趣,便自己把这种甜腻甜腻的饼糕吃掉,一边吃一边看着里面的果馅,还不住地埋怨为什么那些人要加这么多的糖进去,不会甜死人吗?
江舟君半信半疑,倒是对那个传说中的诅咒很感兴趣,便问他:“那个传说中的诅咒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梁府
“传说,这湖里居住着一个河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