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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皇帝假装咳嗽了一声，止住自己快要忍不住的笑意。
薛梓彤在麟德殿内的一举一动自然早就有人汇报给他知道了，薛梓彤的表现表示她对皇权还存着敬畏之心，这一点让皇帝很是满意。
另外，想着这古灵精怪的丫头，一副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他就觉得肯定特别喜感。
薛梓彤控诉地瞥了皇帝一眼，不要以为你没笑出来，我就不知道你在笑我了。明摆着故意整我，太过分了。
皇帝对上薛梓彤的眼神，微微有些心虚。这女孩儿毕竟才十四岁，自己都年纪古稀了，这般欺负一个小女孩儿说出去也实在有些丢脸。
“那些奴才实在太没眼力见儿了，朕忘记吩咐了，他们自己不会看嘛。”皇帝很不要脸地道：“你受委屈了，放心，朕一定会狠狠惩罚他们给你出气的。”
薛梓彤瞥了老皇帝一眼，心道，您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皇帝表示，要做好一个皇帝，首先就必须有别任何人都厚的脸皮。
薛梓彤泄气，这人的脸皮太厚了，不是自己能攻克的，最可气的是，明知道自己被耍了，还要对罪魁祸首道谢，真是憋屈。
好在皇帝大概还有那么点良心尚存，出言免了她的礼，“咱们自家人叙话，无须如此多礼，你安稳坐着就好。”
“谢皇上。”薛梓彤对皇帝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当真就安稳坐着了。她在皇帝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有点小聪明，但性子单纯直白，这样表现正符合形象。
至于皇帝有没有看穿她的伪装，这有什么关系呢？皇帝不开口，她也就当做不知道好了，大家心照不宣。
皇帝挑眉道：“从见面开始，你除了跟朕道谢就没别的话了，这是心里在怨朕吗？”
“民女不敢。”薛梓彤垂眸老老实实地道。埋怨皇帝有一个专业名词来形容，叫做怨望，是大不敬之罪，碰上皇帝心情不好的时候，用这么个罪名弄死你全家都足够了。
“你这孩子啊。”皇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薛梓彤垂头，决定将沉默进行到底。
她感觉皇帝似乎很吃这一套，而且脑补的相当欢乐。
“近几天，你给老四出了个主意？”皇帝突然话头一转，薛梓彤差点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才理清自己的思绪，开口道：“是。”
皇帝既然这么问，肯定是已经知道了的，她否认也没用。不过，现在她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又想起来召见她了。
只是，是萧弘瑾那个家伙主动暴露了她，还是说皇帝的暗探已经到了无孔不入的程度了呢？
“你帮朕解决了一件大难题，想要什么赏赐？”皇帝问。
薛梓彤微微挑眉，皇帝召见她，难道只是为了赏赐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随便下一道旨意，派人把东西送到将军府不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民女只不过觉得好玩儿，随便出了个主意罢了，没想到竟真的能奏效。”薛梓彤垂头腼腆一笑，“不过皇上非要赏赐的话，民女也不能拒绝，不如皇上就赏民女一些银子吧。民女最近想开一间新铺子，可惜手头上的银子不太够。”
老皇帝在心里暗骂了一声鬼丫头，口中道：“你这可是难为朕了。你知道，朕现在也很缺银子啊。朕要赏人，这银子少了，可是很没面子的。”
薛梓彤抬头，带着十分天真无辜地看着皇帝道：“皇上没现银也没关系啊。您私库里哪样不是千金难求的珍宝啊，您就捡几样没标记的给民女就成。民女转手卖了，折算成现银也是一样的。”
皇帝目瞪口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光明正大地说要卖掉他赏赐的东西。平常人家，谁得了他的赏赐不是宝贝一般的供着？
梁义也忍不住偷偷觑了薛梓彤一眼，心想，这薛家小姐果然与众不同。就连最受皇上宠爱的二皇子，在皇上面前也是不敢如此放肆的呢。
薛梓彤突然又皱起眉头，犹豫地道：“皇上您真的很缺银子吗？”
皇帝想到薛梓彤给四儿子出的古灵精怪的主意，心头不由一动，点头道：“是啊，朕这个皇帝做的也很不容易啊。你有什么好主意？”
薛梓彤又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民女倒是有个主意，只是怕皇上您会怪罪。”
“你只管说，不管对错，朕绝不会降罪于你。”老皇帝拍板保证道。
“民女的主意就是开钱庄。”薛梓彤道：“将钱庄挂上朝廷的名号，开遍全国。有朝廷在背后撑腰，肯定能够取信百姓。百姓把钱都存到咱们的钱庄里，那该是多大一笔财富啊。”
古代的钱庄就是现代银行的雏形，有什么比开银行更赚钱的呢？酒楼妓院什么的，都弱爆了有木有。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正宗的古人。
“朝廷怎可与民争利。”老皇帝皱着眉头道：“况且，就算百姓把银子存进钱庄里，那也是百姓的东西，怎可随意动用？”
薛梓彤心里默念了十几遍“冷静”才勉强止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耐心解释道：“自古士农工商，商排末位，但皇上是否想过，若是没了商，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皇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皇上是圣明之君，高瞻远瞩，定然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再讲所谓与民争利这点，民女亦不敢苟同。”薛梓彤侃侃而谈：“自古商人重利，这本无可厚非，取之有道便可。但不能否认，哪一个行业中都有那么些败类。”
☆、第四十章：讨价还价
“因为这些败类的存在，一旦遇到突发状况，很容易造成物价大幅度波动。平日里，也会有很多不正当竞争，导致许多有良心的商户被恶意打压而经营不下去。长此以往，国家经济秩序紊乱，便是动乱的根源。”
皇帝皱眉，想要说她太过危言耸听，区区商户，怎么可能动摇国之根本。
薛梓彤一眼便看穿了皇帝的想法，仍是却不紧不慢地说着结果就是：“财富过于集中，最终的结果就是土地兼并，贫富差距越加扩大。农民失去赖以为生的土地，想要生存下去，该怎么办？”
她就差直接说，皇上您难道忘了，大历朝就是农民起义建国的吗？
不过，纵然她已经尽量含蓄了，皇帝的脸色依然很是难看。
她马上转移话头道：“当然，这并不是不能解决的。只要在关键时刻，皇上您能够下旨进行调节控制便可以。”
“天底下那么多商户，朕难道还要一个个去盯着吗？”朝廷哪来那么多人力物力，皇帝脸色发黑。
“一个个去盯着那些商户，代价太大。”薛梓彤摇头道：“但是，如果朝廷参与到商户当中去，不就自然而然可以得到内部的消息了吗？既能赚钱，解决朝廷的危机，又能起到监控的作用，岂不是两全其美？”
皇帝蓦地笑了起来，指着薛梓彤道：“说这么多，你就是想要让朕跟你一起做生意？”
薛梓彤狡黠地笑道：“那皇上被民女说动了吗？”
皇帝听了薛梓彤的话，沉吟半晌。薛梓彤的描述确实让他十分心动，可之前朝廷从来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他的手下并没有相应的人才。
眼前的女孩儿倒是说的头头是道，看来颇精于此道。只是她的身份确让他不得不顾忌。
“皇上在担心什么？”薛梓彤收起伪装起来的古灵精怪，一脸淡然地看着皇帝。
她真的无法理解皇帝的想法，现在皇帝已经快七十岁了，在古代来说，这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高龄了。以后还不知道有几年好活，他的位子总归是要交给某个儿子的，他对儿子们这般防备有什么意义呢？
“你可知，单凭你刚才的话，朕就可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皇帝面色阴沉地看着薛梓彤。
“民女知罪，请皇上责罚。”薛梓彤一脸淡定地跪下请罪，一点也看不出害怕的情绪。
皇帝心里虽然也并没有打算惩罚薛梓彤，但看着她毫不畏惧的模样，还是忍不住有些恼怒。
“你就这么笃定朕一定不会罚你？”
“皇上是圣明之君，肯定爱惜人才，民女这是有恃无恐。”薛梓彤俏皮地对皇帝眨了眨眼睛。
心里却再一次庆幸冬天的衣服够厚，否则就露馅了。里衣都快被冷汗湿透了，紧张死了有木有。这是古代啊，皇帝一不高兴就能砍了自己的脑袋。
可是这样大好的发展机会，就这么放弃，她实在是不甘心啊。
没有人知道，薛梓彤其实有着轻微的强迫症，一旦她下定了决心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到最好。未达目的，绝对是不择手段，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皇帝不由被她这无赖的模样气笑了。
“你觉得自己是人才？”
“皇上若是答应民女的条件，民女承诺，两年内让国库的收入翻一番。”薛梓彤说的轻描淡写，好像让国库收入翻一番就如同制作一盘寻常的菜色一般简单。
皇帝的瞳孔不由缩了缩，两年内让国库收入翻一番，这真的可能吗？
“你有什么条件？”皇帝也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作为一个皇帝，却每天要算计着手里那点银子该怎么花才能不捉衿见肘，这样的日子他真是过够了。
他是皇帝，天下之大供养他一人，他就应该好好享受才是。
况且，他也清楚自己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个国家迟早要交给自己的儿子，自己总不能交给儿子一个空空如也的国库。他一生英明，怎能在去后留下污点？
薛梓彤一听，就知道事情有门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皇帝伸出两根手指，“民女的条件就是，所有经营获得的利润，民女要两成作为报酬。”
“你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你可知你要的数目是朝中一品大员俸禄的多少倍？”皇帝忍不住皱眉，这个女孩子未免太过贪心。
薛梓彤耸肩，所有的事情都要她一把抓，她要的已经很少了好吧。要不是看在对方是皇帝的份上，起码要五五分成才行。
“皇上若是觉得民女太过贪心，就当民女什么都没说过好了，这个提议就此作罢。”她就不信，皇帝能受得住诱惑。
皇帝危险地眯起眼睛，“你这是在威胁朕？”
薛梓彤摇头道：“民女不是威胁皇上，咱们现在是谈生意嘛，讨价还价很正常啊。皇上觉得民女价格公道，那这生意就算成了。皇上若是觉得不合算，这生意就作罢。民女提了条件，最后的决定权在皇上您手里。”
“你是第一个敢跟朕谈生意的人。”皇帝意味不明地说道。
“民女从小愚笨，做什么都不成，就是对银钱特别敏感，或许天生便就该是个生意人。”这一点薛梓彤倒是完全没说谎。
她从小除了数学之外的功课很少有及格的，琴棋书画练了二十多年，也就琴和棋拿的出手，也是因为琴能精心，棋能锻炼心智，让她在商场上更加游刃有余。
她学习的所有东西，都是为经商服务的。
只是后来爱上了那个负心汉，想要做一个好妻子，甘愿为那人洗手作羹汤。最后得来的却是一场惨烈的背叛。
爱情太伤人，这一世她不想再爱，此生唯一的爱好就只剩下经商了。
皇帝不由笑了起来，“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你有这么一项专长已经是常人难以企及的了。朕就给你两成的利，你可别让朕失望。”
“定不辱命。”薛梓彤不伦不类地行了个抱拳礼，逗得皇帝又是一阵大笑。
薛梓彤走出麟德殿，表面上没有得到任何赏赐，实际上怀里却踹了十万两银子，她觉得自己的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