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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瑶琪看到梁景生湿了一片的衣衫,顿时羞红了脸。
“你太讨厌了。”瑶琪迅速转过身去,不敢再看那片湿痕。
梁景生顿时无语,他其实什么事都没做,还平白被泪湿了衣服。
“站着干嘛了,还不快去将衣服换了。”
梁景生听了这话才算明白自己为什么无端端被瑶琪骂,敢情是瑶琪自己害羞。
“有什么害臊了,我还怕你不哭呢。方才你笑着的时候可把我吓个半死,都快以为你疯了。”梁景生边换衣服边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想笑。估计是他的出现太可笑了。”瑶琪有气无力地说。
“你是突然出走的吧,他会来寻也属寻常。”
“呵,我可是留了字的,不是出逃而是离开。”
“这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发笑的。我知道你其实心里不痛快。”
“你不知道,这真的很好笑。你是不了解他有多薄情,要离开他的人他从来不追究的,他觉得我们这些人可有可无。所以你说今天他来这里不可笑吗?太可笑了,我宁愿他没有出现,他为什么要再出现!”瑶琪越说越激动,眼眶仿佛更红了。
梁景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安慰他才好,刚好这时候四时端了药进来,可是看到瑶琪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公子你把琪相公弄哭了?”四时不可思议地看着梁景生,语出惊人地说。
梁景生一阵无语,这时候瑶琪自是没心思给自己澄清,少不得他自己费口舌解释,只是梁景生张嘴要说的时候却很为难,瑶琪的事情肯定不能说,可不说左想右想都像是自己欺负他一样。梁景生张了几次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让四时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理了。
瑶琪不理,梁景生不说,尽管四时有八卦的心思也没法子,将两人上下左右来回打量几遍无果,最好也只好悻悻然地出了屋子。
“喝吧。”刚吃了哑巴亏,梁景生别扭地说。
瑶琪这一次倒是听话,双手捧了药,却不像上回一口而尽,诡异地细细品味起来。深褐色的药汁缓慢地被瑶琪吸进嘴里,看得梁景生哆嗦了好几下,嘴里发起苦来。
梁景生盯着药一点一滴地减少,提着一口气不敢呼出,当他以为自己要憋死的时候,碗终于见了底。瑶琪最后还伸出舌头将嘴角的药汁也舔进去,仿佛他喝的是琼浆玉液。
“你也不怕苦死。”长舒了口气后,梁景生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只是想看看自己能饮下多苦。原来我还挺受得了苦。”
说完瑶琪还咋巴了嘴,引得梁景生嘴里胃里一阵难受,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你就别折腾自己了。”梁景生当然明白瑶琪各种奇怪行为是因为心里不舒坦。
“他……有没有说什么。”瑶琪觉得崔美人不可能特地跑这里来确认自己是不是逃到这里的。
梁景生一怔,本来他还纠结要不要将崔美人最后留的话告诉瑶琪的,只是没想到瑶琪这般精明,竟然自己想到崔美人有话留给他。
“他让我给你捎句话。他说明日午时会派人过来,这是你唯一回去的机会。还说你如果回去,一切如旧。”
“这就更可笑了,你知道吗,他竟然说要给我一次回去的机会。”
听到瑶琪的话,梁景生马上警觉地看过去,怕他又出什么状况。只是这次瑶琪并没有特别出格的行为,只是眼神有些呆。
“你决定怎样。”梁景生细声说,好像怕惊着他。
“三思,要是我没地方去了,你会赶我吗?”
“你爱留多久都行。”梁景生认真地说。
“果然,这就是梁三思,对谁都这般好。哈,那时候我差点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后来才发现原来你就是个傻子,待谁都温柔都心软。可是他不一样,你知道吗,他待谁都不好,却让我觉得他独独待我是好的,无论我多任性他都受得了,你知道这对我这种出身的人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一种感觉吗?他越放纵我就越蛮横,直到现在他受不了了。受不了就算了,现在又这么做,到底让我如何适从。”
瑶琪慢慢地说,梁景生静静地听,只觉得悲从中来。
“那么你就留下来吧。”
“不,我回去,我已经不能不回去了。他这般待我,我一颗心都落他身上了。如果……如果今天他没来,我倒能跟自己说他薄情寡义不值得,可他偏偏还来撩拨我,偏偏待我不一般,偏偏给我一点希望,这不是非让我飞蛾扑火不行吗。”
“你既然知道这是飞蛾扑火,难道就不能不去吗!这世上比他好的人不知有多少。”梁景生皱着眉生气地说。
“其它人再好也不是崔美人,其它人再好也不会像他一般独独待我一个好,不是吗?何况像我这样出身的人,无非就是将自己卖了,被抛弃,又再卖一次,重复又重复,直到年老色衰,然后饿死或者病死。到头来跟了谁不都一样吗?”
“胡诌些什么,你可以留在我这里的,什么卖不卖的不要再说了。”梁景生可不爱听瑶琪刚才的话。
“你能留我一时,却不可能留我一世。”
梁景生怒了,“我说可以就可以。”
“有些事你还没看清,但我不可能陪着你假装没看清的。算了,我这算想明白了,离开他确实是我太冲动,他既然愿意待我如旧,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回去的。”
“哪那么多理由,你这是死心眼,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是啊,像你一样不是吗?”
瑶琪突然反问一句,直切要害,梁景生也没办法再劝什么。
“你到时候别怨我没劝过你。”梁景生狠狠道。
只是瑶琪并不生气,用还没有消肿的眼睛认真地看着梁景生,虽然滑稽,却别有悲凉。
“三思,我一直以为你活得简单,我活得足够明白,所以你遇到痛苦只会陷进去,而我可以轻易地避开,可原来无论怎样,遇上命里劫难都是逃不掉的。我们都只有面对,然后等待结束。”
这样的瑶琪,梁景生从来没有见过。而这样的话,梁景生只觉得是诅咒,却找不出一句话,甚至一个字来否定它。
隔日午时,崔美人派来的人果然依时出现在阅春庐外,那人虽然只着布衣,却明明白白的将“宰相门房三品官”这句话诠释了一遍。他从进来阅春庐后一直仰着头,说话都恨不得用鼻子说,看到什么眼里都充满了不屑。特别是当他看到瑶琪的时候还哼哼地说瑶琪没骨气走了还巴巴地回去。
可惜那人偏生遇着的是瑶琪,瑶琪一点不卖他账,目不斜视,款摆着细腰仿如孔雀开屏一般向马车走去,完全不将那人放在眼里,将那人气得跳脚又不能做什么。
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众人眼前,还能看到的只有扬起的滚滚黄尘。
☆、讨公道
打从瑶琪离开算起来来已经过了两月多,但是瑶琪一直未再出现。梁景生虽然为瑶琪担忧,但确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只能照常地过日子,偶尔丁慕言会过来,便是梁景生特别开怀的时候。
今日丁慕言来到阅春庐已经是午后,天气依旧有些酷热。梁景生看到丁慕言脸上的一层薄汗,将人扯到槐树下乘凉,又是端茶又是打扇的。
丁慕言见到梁景生这样的动作,不由得想起上回的事情来,心里大窘。于是丁慕言无来由地甩头想将这种想法甩掉,梁景生不明就里,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一阵惊慌。
“留白是不是受了暑气头疼得厉害?要不要请大夫来?”
丁慕言心里更不好受了,梁景生待他越好他便越觉得自己曾经的想法很无耻。
“没事,三思莫急。我只不过是……是觉得动一下脸更容易凉快。”
丁慕言实在不善于说谎,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合情合理的原因,最后说了这么句他自己都不信的话来。话刚说出来,丁慕言便心虚地瞅了眼梁景生,幸亏梁景生只一味担心他的身体,一点不怀疑,只觉得丁慕言这般做法好笑。
“我估计留白就是把头甩掉了也没扇子扇两下来得凉快。”梁景生差点没掩嘴笑。
梁景生越是不在意,丁慕言就越觉得自己龌龊。
“留白最近挺忙的?”
“没有啊。”崔美人倒是派人找过丁慕言,却只是跟他说有佳作崔氏愿意高价收购,并没有其它要求,所以丁慕言的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过着,并没有特别忙碌起来。
“是吗?哈哈,我以为你的才华被崔公子相中便要忙碌起来了。”这不过是梁景生胡诌出来的话,其实是他觉得丁慕言最近来得没以前频繁了,才有此一问。但是丁慕言的回答倒自然,梁景生心道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可能是天热人就懒散了吧。”
其实丁慕言确实有意无意地不来阅春庐,他总觉得不能带着奇怪的心思过来,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想要来看看,他心里矛盾着。
两人摆了棋盘,你来我往地下起棋来,边下棋边谈天说地,茶水一下就空了。
梁景生刚要唤四时换茶水,四时却像心有灵犀一样出现。
“来得巧了,四时给我们换些茶水。”
“公子就知道吃吃喝喝,出事儿了。”四时踱到两人面前。
梁景生心里哀叹,这几个月怎么事儿特别多。
“这回又是哪位打起来了?”梁景生没好气地说。
上次店里熟客甲和熟客乙打起来的事丁慕却是不知,所以听到四时说出事儿的时候倒是替梁景生紧张了一把,只是见梁景生看起来很不在乎,他也就不急了。
“真出事儿了,五味快被打死了!”
话说得严重,但是四时看起来却并不太焦急。原来是四时看五味被打却一点不还手,心里认定这五味理亏,既然他理亏被打一顿也是该的,所以四时进来给梁景生报事的时候不紧不慢地,敢情是他想要五味在外头多受些罪。
梁景生和丁慕言听到四时的话,都惊得站起来往店面走去,风带得衣袖拂了棋盘,乱了棋局。
两人走得匆匆,四时骂咧几句也急急忙忙跟上。
店面里围着挺多人,看来又了一群没事看八卦的,梁景生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起来觉得不像可以随便解决的,于是人才刚到店面就吩咐四时关门谢客。
别说四时年纪小小,力气也不大,但是嗓门那是不得了。四时一边赶人一边喊叫,这么多人的吵杂声中依然能够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出来的。好不容易,四时将无关的人都“请”出了阅春庐,将店里一关,这店终于回归平静。
这时候阅春庐里除了梁景生他们几人还多了三个人,都不是不认识的。梁景生不禁瞄了眼被打趴在地上的五味,看来事情真的不能善了了。
事情还未明了,谁是谁非梁景生自然不清楚,但是作为这阅春庐的店家,他当然得拿出点样子来,不然一会事情就不好谈了。而丁慕言作为一个外人,实在没有发言权,只好跟四时一样站在边上看情况。
“难得肖大娘、肖兄弟来一次小店,四时还不拿些好酒好菜过来。”
“不必了。今天我是来讨公道的。”来人正是八家村里的肖大娘、肖海还有肖帛。梁景生话才出口,肖海便冷冷地接了话。
“哥,别这样。”肖帛抽泣着小声说。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还嫌不够丢人?”肖海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
“娘……”肖帛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