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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落急了,连忙抬起头,大声说道,“谁说我不想你了?”
忽然,又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似有不妥,毕竟她已是别人的妻了,讪讪地垂下头,心烦意乱地解释道,“我怎么可能想你呢?”
云桑梓蹙眉,忽然想起那一夜,无欲阁里,皎洁的月光下,东方落孤独落寞的背影。
这一趟,她是不是来错了?
只是因为看到了文雅,没有料到东方落居然会收留文雅,所以她才过来,向东方落表示她的谢意,因为她一时的忿恨,居然差点丢了文雅。
但是,现在看到东方落手足无措的模样,她开始质疑自己的行为了,或许东方落已经决定不再理会她了,已经将她排除在他的心房之外了,为什么她却偏偏又要来搅乱他的心湖呢?
这种想要摆脱一个人的感觉,她不是最明了不过的吗?
“落,我不该来打扰你的!”垂下头,重逢的笑容终究被内心的谴责所代替,一抹自责的无奈爬上她的唇角。
东方落怔怔的伸出双手,想要将自责的云桑梓揽进怀里,安慰着她,告诉她,不管她做了什么,他从来都不会怪她,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可是,他不能。
他还记得,那夜他的诉衷肠,却导致了她的为难。
他怎么能够成为她的为难呢?
能够像现在这样看着她,他就已经满足了,心里装满了动容。
忽然回过神来,却见到她依旧难过地低下头,贝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已经泛出了一道青白色的牙印。
他又让她难过了吗?
“云儿,我……我很高兴你来看我,真的!”东方落的收回双手,却不知道该将双手置于何处,诚恳地说道,脸上却再次泛起了一道红晕。
“真的吗?”云桑梓迅速地抬起头,攫住东方落不自在的眼神,又再次低下了头。
东方落只是在安慰她而已,她将他从一个沼泽之地里拉出来,却又将他推进了另外一个深渊,他怎么可能不怪她?
“云儿,我可曾对你说过谎?”东方落强做镇定,双手撑着书桌,身子略微前倾,眼神飘忽闪烁,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思,落到了云桑梓的身上。
一个月不见,她憔悴了许多,消瘦了许多,比起先前在云宰相的灵堂上瞥见她,消瘦地更多。
那单薄的身子裹在一件素白的衣衫里,衣衫随着从门缝里逸进来的风微微摆动着,却更显得她身子的赢弱。苍白的脸色上,看不到一丝的血色,连唇都是苍白的,瘦弱的脖子,仿佛他的一只手就可以轻易的捏碎。
“他,对你不好吗?”
一心的怀疑,看到她如此地憔悴的模样,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
他不是傻瓜,看得出来十五皇弟对她的心思,亦看得出她对十五皇弟的心思,所以,他选择了退让,只要能看到她快乐着,她欢笑着,这就足够了,至于他自己,那已经不重要了。
可是,他却错愕的发现,她不快乐,她居然变得憔悴了,就连笑容,都是那么的勉强无力,那么苍白,这一刻,他不禁开始怀疑,他的放弃,他的不追逐,是不是错的。不能肯定那人会不会给她快乐,就这么放手,他是不是太懦弱?
云桑梓一怔,不明白东方落所说的“他”是指谁。
但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那人,除了东方毅,还有何人?
一想到东方毅,她的眼睛忍不住红了,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没有防备地跌了下来,落到了她的掌心,滚烫,炙热,灼伤了她的手,像是要甩掉心底东方毅的身影一样,她使劲地甩了甩手,将那颗意外的泪珠甩了出去。
“云儿!”东方落只能这么看着她落泪,明明近在咫尺,为何却有望断天涯的距离?
她的眼泪,无情地灼伤了他的心,她的泪,终究是为了别人而流,可是,他却依旧疼痛着,为她痛着。
终于,顾不上那么多,东方落越过书桌,大步走到云桑梓面前,大手一伸,如愿地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云桑梓再次怔愣,但随即,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传进她的鼻子里,泪水,终于还是失控了。
多日以来的隐忍,多日以来的委屈,在闻到他身上好闻到味道时,似乎像是在她给自己心房围起来的栅栏上打开了一个宣泄口,内心汹涌澎湃的波涛,终于在这一刻肆意而出。
东方落低头,看着她的泪水肆意的流下,将她原本苍白的脸映衬地透明,他的心好似被荆棘狠狠地刺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这个动作,终于在他期盼了三十多个昼夜之后完成了。
她的脸冰凉,可是泪水却是火热的烫手。
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他细心地用右手食指轻轻地勾去。
近看她,却发现她比以前更加动人了。
以前的她充满了生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活力四射;可是现在的她温婉诱人,好似一朵雪地里洁白的梅花,暗香扑鼻。
她身上真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如幽谷百合,魅惑着他的心房。
下身忽然紧绷灼热,东方落顿时惊愕,用力一把推开了她,内心里对自己无比的鄙弃。
他怎么能够对她起那样的心思呢?他怎么可以?
飞快的跨出书房,好似身后有恶灵追赶一般,只留下云桑梓一人,错愕地望着他的背影,又想到自己刚刚居然在他的怀里哭成个泪人,脸颊忽然发热,忍不住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忽然,一阵秋风席卷而来,云桑梓的身子忍不住铲颤抖。回过头,却发现,原来东方落匆忙离去,忘记了带上书房的木门。
书桌上的一张宣纸忽然随风飘飞,云桑梓忽然记起,刚刚踏进这里的时候,东方落正呆呆地望着书桌发呆。
抹掉眼底的泪水,云桑梓扬手,抓住那张随风而舞的书画,却在看到画上的人儿之时大惊失色。
那画中人,不正是她么?
六角飞檐,雕梁画栋的凉亭里,背对着荷花,浅浅盈笑,那笑容中的欢快,刺痛了她的眼。
曾几何时,她那么发自内心的那么欢快地笑过?
画像的右下角,朱红色的四行隶字耀眼,晃得她的眼睛生疼,握着画像的双手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好不容易收回的泪水再次溃堤,身子摇晃了一下,全身被一股眩晕袭击。
几度梦回伊不知,往事短肠独己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伊兮伊不知。
她的心,有开始疼了起来,一点一点地蔓延,遍布了全身。忽然间觉得好冷,秋风冻人,秋意寒身。
这,诉说的,到底是谁的心事?
呆楞着,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又是一股凉意,从股下蔓延,直到心扉。
眼神落在那幅画上,原本已经苍白异常的唇,却漾起一个苦笑。
心悦伊兮伊不知,心悦君兮君岂知!
秋风依旧从敞开的大门处飘进来,夹带着秋天特有的萧瑟凉意,云桑梓的白色衣袂随着秋风飘舞着,而人却安静失神地坐落着,远远看去,却好似一个即将飞离尘世,回归天庭仙园的仙子。
文雅手里端来茶点,却只在书房里看见云桑梓一人,怔愣着坐在地上,眼角挂着一串泪珠,手里捧着一张画像,似痴,似嗔,似恼。
快步走进书房,将茶点置于书桌上,又心疼地将云桑梓从地上扶起,轻柔地将她扶到宽大的木椅上坐好,这才腾起身子,走到门边,将精致的雕花木门关上。
“小姐,你怎么了?”
担忧的声音,微蹙的眉头,诉说着文雅对云桑梓无尽的关心,可是,却又好似夹带了另外一种感情。
眼神飞落到那幅画像上,却又立刻撇开,好似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却牵动了心头的那根弦。
云桑梓缓缓回神,嘴角扬起一个微弱的笑容,泪雾迷蒙了她的眼睛,可是,她却已经看得见半跪在地上,趴在她双腿上的文雅。
举手以广袖擦拭去自己满眼的泪水,云桑梓俯下身子,将文雅抱进怀里,蜷缩着,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
“文雅,我现在只有你和云曦姐姐了!”
是丧父之痛再次牵动了她内心那根叫做害怕的心弦,是东方毅的冷漠灼伤了她内心那根叫做爱情的心弦,是东方落的默默痴爱拨动了她内心唤作迷茫的心弦。
仿若置身于茫茫乳白色的大雾里,看不到自己前行的路,辩不清自己前行的方向,心开始变得慌乱不已。
“小姐……”文雅强忍着自己眼底的雾气,她见过云桑梓太多的模样,冷静的,聪明的,慌乱的,活泼的。
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云桑梓,迷茫的眼神,双眼的瞳孔之间没有一丁点儿焦距,直直的,痴痴的,空洞无神。
倏忽站起身子,文雅大步朝门外走去。
她无法再和这样的小姐呆下去,她害怕,她也会变成小姐这样。
娘亲告诉你她那些秘密,她无法承受!
她也想将自己的心房关起来,想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忍痛参加了老爷的丧礼,看着小姐对她视而不见,听若罔闻,她的心口再次如撕裂一般额疼痛。
悄悄的打算离开,可是,却在灵堂外遇见了满脸落寞的东方落。
仅有一面之缘,可是,他却记得她,因为她是云桑梓的贴身丫鬟。
他叫住了她,成功的阻止了她的离去,只是因为他肯定地告诉她,云桑梓终究还是会有需要她的一天。
加之她也希望能够将自己当年所知道的事情通通告诉给云桑梓,所以她留下了。
可是,守着秘密过日子,犹如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她的心好似被一块巨石压抑着。
终于,在外出为东方落买宣纸的时候遇见了神魂落魄的云桑梓,并且将她劝到了寿王府,原本想找个时间与她说说当年之事,只是看到了云桑梓如此迷茫的模样。
一直以来,云桑梓不仅仅是她的小姐,是她要服侍的人,更是她心灵的支柱,只要问题到了云桑梓手中,肯定可以解决。可是,对现在这样的云桑梓,她开不了口,她不能将自己身上的包袱转移到云桑梓身上。
她的心变得更加压抑,更加混乱,于是她想哭,想借由眼泪冲刷掉这一切的不满,但她不能在这样的云桑梓面前哭,她不想让云桑梓为她担忧。
忽然,背后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
诧异的回头,却看见了浅浅盈笑的小姐。
以为是自己花了眼,赶紧伸出手使劲地揉了揉双眼,再次仔细看过去,更加错愕的发现,小姐正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
文雅突然推开她的怀抱,站起身子朝门外走去,忽然惊醒了失魂落魄的云桑梓。
垂眼看了眼那副画像,更是嗤笑自己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曾几何时,她也变得悲秋伤春,为了一副画像而失魂落魄之人?
偏头看了看文雅颤抖的双肩,她猛地站起身子,怎么能够因为自己这种莫名悲伤的情绪,而忽视身边的人呢?
从这一刻开始,她要重新做回云桑梓,那个希冀踏遍万水千山,渴望自由的女子!
“文雅,你先前不是说有话告诉我吗?”嘴角努力绽放出一个笑容,云桑梓柔声问道。
“小姐……”文雅一时激动不已,话语居然哽咽在喉。
大步上前,将文雅扶到她原先坐下的木椅上坐稳,用手细心地拂去文雅眼角落下的泪珠,文雅不好意思地垂头笑了笑。
“好了,笑了就不许再哭了。你在街上说有重要事情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云桑梓款款走到另外东方落书桌后的椅上落座,一边说道。
“小姐!”文雅有丝犹豫,望着云桑梓拉开椅子,然后坐下,话语却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