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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靖云收剑,揣揣不安,这类宫中大事他从未参与过,就连今日诞辰也是透过凤太后口中得知,深怕龙烨不喜欢,低垂著头,不敢直视前方。
龙烨除去一开始的震惊,随之沉醉在娄靖云精湛的舞剑之中,当娄靖云已势收剑停,他才恍惚发现自己自始自终屏著一口气,不由赞喝:「好!舞得好!」
随著皇帝登高一呼,赞叹之词於大殿中此起彼落,场面顿时热闹非凡。
娄靖云不知所措,有些不太能适应,这点慌张在龙烨眼里看来分外可爱,兴高采烈道:「来人,赐酒。」
话一出,众人愕然,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唯有娄靖云一人得到皇帝赐酒,这代表什麽,所有人心照不宣,也有些人心底羡慕起鄂、娄两家,鄂家有母仪天下的皇后,大皇子过年後将封为太子,娄家则有皇帝最为宠爱的云君,这让不少人钦羡不已,感叹自家没这麽好的运气。
接下赐酒,娄靖云终於略微抬眼看向龙烨,龙烨嘴角擒笑,举樽与娄靖云隔空相敬,娄靖云同是做出举樽敬酒的动作,两人一饮而尽,龙烨心情大好,道:「斟酒。」
刘公公马上意会主子之意,朝娄靖云身旁的侍候太监使眼色,小太监机灵的很,箭步跨前,娄靖云手中金樽又是满酒,娄靖云有些错愕,看向龙烨,无预期落入深邃黑瞳之中,沉入在各种情绪复杂交错的漩涡,火热的视线,令娄靖云一瞬出现错觉,好似就此再也无法逃离,直到一旁的侍候太监出声提醒,他才如梦初醒。
尴尬不已,娄靖云匆匆一饮,瞬间呛上来的酒气,遮掩他不敢承认的心动。
有些眼色的光是这短短几幕,便可看出端倪,甚至於皇帝跟云君不知何时已离席也不以为意,宴上该醉的都醉了,不该醉的也醉的一塌糊涂,宴会持续进行中。
一入宫门深似海 34
龙烨拉著娄靖云皇宫里奔跑,若在平时,如此不成体统的事龙烨是绝做不出来,今日却不一样,拉上被他硬从宴上带出来的云君来到御花园,後方侍卫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见到皇上停下,他们也随之停下,分散至各地警戒,随後而来的是刘公公、四名小太监及十名宫女,同是保持距离,随候皇帝差遣。
入冬的花园被一层白所覆盖,空气中传来淡淡梅花香,纯白的画布似是以笔轻染几抹红,粉色的小花在枝枒上绽放,呼著白气,身处银白色的景色中,彷佛连时间都冻结在此刻。
交叠的手,彼此传递温度,握得不是软香怀玉,而是与自己相同有著粗茧的大手,却不觉突兀,契合得好似原本何该如此。
宴上酒沾多了,两人多少都有些醉意,遂是一问一回,御花园还没走上一半,从兴趣喜好,到经历过难忘的事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原来,我们很早以前就见过面。」
瞥了眼时过十年远比记忆中更加气宇轩昂的男人,颇为不是滋味,「我很讨厌你。」或许是因酒意的关系,又或是对方眼中不曾消失宠溺的笑意,娄靖云竟是老实将心里想法说出。
「喔,那现在呢?」笑意仍是不减,在龙烨听来好比情人间的乐趣,瞧著娄靖云怨怼的模样,真是令人不由得存上作弄的心情。
「现、现、现在?」一阵晕眩感袭来,顿时觉得昏昏沉沉,不胜酒力的娄靖云不自觉舌头似打结般,话说起来不流利。
龙烨眼明手快扶了娄靖云一把,娄靖云甩甩头,试著让自己清醒些,不解自个儿的酒量应该不错,看了看龙烨清明的双眸,更是纳闷理应喝得比他多的人怎会如此清醒。
龙烨莞尔解释:「宴上的酒後劲强,刚开始不觉怎样,不自觉便会喝多。」大手抚上娄靖云的脸,两指在太阳穴轻轻按摩。「通常这种宴会都会事先喝解酒液,朕倒没想到你也喝多了。」
娄靖云心想难怪了,否则这一场宴会下来有多少人要敬多少酒,享受著龙烨贴心的服务,没多想两人现在的举动暧昧得令人遐想不已。
远处娄初云暗暗吃惊,没想到会有一天看到娄靖云如此乖顺,揉揉眼,没眼花!
同是御前侍卫的同僚低声提醒,娄初云这才收回目光。
龙烨心里也是略微讶异,娄靖云的温顺实是出乎意料之外,原先只是按摩的举动不知不觉变了质,温热的气息喷吐在雪地呼出阵阵白雾,柔软的唇瓣勾起那一晚的记忆。
娄靖云吓了一跳,一股温热贴在唇上,惊讶之馀甫开口喊一声:「皇……」龙烨抓紧机会将舌头伸进去,勾著娄靖云的舌缠绵。
「呜……呜、呜……」仅能发出单节音,起先挣扎不休的人不一会儿弃甲投降,随著节节高升的热度沉醉其中。
远处的人看得眼瞪大到快掉出来,不过一瞬间,有默契将视线调开,唯独娄初云一脸讶异,心里的打击不是言语可以形容。
那个娄靖云啊!他没看错吧。
莫名非常讨厌皇上的那个娄靖云,面容瞬间扭曲一下,怎麽也没法将印象中的堂弟和现在的云君结合在一起。
吻得人气喘嘘嘘,娄靖云大口吸气,鼻息口腔尽是冷至刺骨的寒气,却是浇熄不了身体的热度,对上龙烨的双眼,在其中看见极为熟悉的东西,那一晚,坐实他们有名有实的夫夫名义。
情欲!一有认知,娄靖云顿时打个寒颤,光是那之後的不适与疼痛,打死他也不想再有一次,身子僵硬,推拒著与龙烨拉开两步的距离。
龙烨早在一瞬的僵硬与眸子中的恐惧探出娄靖云的害怕,顺著势让娄靖云拉开两人距离,心底後悔那晚实是给娄靖云留下不好的印象。
一开始,龙烨确有顾到娄靖云的感受,若不是後来的一拳激起他的脾气,第二日也不会这麽糟了。
懊恼不过一刹那,龙烨心里算盘打得响,他可是擅长将不利的条件转为有利,这一点小阻碍不成问题,只是,不能太过急躁,迅速制定好一连串的计划,花花肠子转过几十轮,娄靖云还陷在尴尬的局面中,不知该说什麽好。
一入宫门深似海 35
随後想起什麽,娄靖云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直接递到龙烨面前,龙烨一个狐疑,看清娄靖云手上物时,怒不可遏,语气森冷:「这谁给你的。」
一条手工精美的锦帕,虽看不清上头图案,但娄靖云身上出现此物本身就可疑,若不是宫女或其他人送的,龙烨也无法解释这东西的由来。
没听出龙烨话中另外之语,直接道:「送你的。」犹疑了一下,「……这是、是母后……」要他缝的。
最後几字娄靖云始终说不出口,龙烨恍然大悟,为何娄靖云手上日渐增多的伤是一点一点细小的孔,原来是针刺的。
接过锦帕,失笑道:「何必呢?你又不通此事,怎不拒绝母后。」
「太后懿旨怎能拒之。」理所当然的回答,龙烨只觉寒风刺骨,收到礼物的热情让一桶水全浇了。
敢情这家伙还以为是命令不成,龙烨泄气想著,看来计划要稍做变动,娄靖云的心态仍停留在身处将军之职,而不是将自己当为皇帝的伴侣。
撇开不说,龙烨心情总的来说是不错的,摊开锦帕,愣了一下,再看看娄靖云满怀期待的眼神,迟疑地说:「……嗯、嗯……好……」这到底是鸭子还是鸡?
大抵猜出龙烨的心声,「那是凤凰。」娄靖云闷闷道,虽然真的不像但好歹是他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想起凤太后的眼神,龙烨终於知道是怎麽回事,凤凰绣成野鸡,那可真是不知怎麽弄的。
眼尾瞄到龙烨嘴角含笑收下来,娄靖云松了口气,虽然知道凤太后一开始有意刁难,可之後也不见有进一步动作,甚至於耐著性子教他,只是自己真不是这块料,最後宴上的舞剑还是凤太后的主意。
这条可称为失败品的锦帊,娄靖云抱持既然都已绣好了,不送出去也对不起自己手上的伤,至於凤太后听到这话略是扭曲的脸庞,娄靖云根本没注意到。
龙烨还没想到该怎麽让娄靖云有自觉,因即将到来的新年而忙得不可开交,整个天朝上下弥漫浓厚的过年气氛,六部中最为繁忙的便是礼部,皇帝诞辰宴紧接是年宴,礼部忙得人人都快回不了家,至於龙烨,因正月初一到初五朝庭放假,有些事必须在过年前确定好,连带的去夏阳殿的次数也减少。
娄靖云独自一人在书房里看书,其中贴身太监佑顺已进来换过两次的炭火,没多久,外头传来应太医来访,娄靖云放下书,喊了声有请。
应惟翔进入书房,膝弯曲正准备对娄靖云行礼,娄靖云急道:「免礼、免礼。」他到现在还是没法适应,上次,父亲和舅父来时也是要行礼,吓得他六神无主。
「你怎麽会过来?」娄靖云劈头就问来意。
「还不是为了你,今早有人到太医院来,说你似是染上风寒。」
一听,娄靖云免不了瞪了眼佑顺。
「你也别瞪他,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也幸好你今天休沐,万一吹到风加重情况也不好。」边说边帮娄靖云把脉看诊,「还好,不算严重,多休息别吹风就可以了。」唰唰在纸上写上几行字,诊方拿给佑顺。
娄靖云閒著也是无聊,遂是问应惟翔陪他下棋,应惟翔想想反正陪云君打发时间也不会有人碎嘴,答应下来,搬来棋盘,盘上厮杀起来。
棋过三回,应惟翔忍不住说:「你怎麽回事?心浮气躁的,还是别玩了,多休息。」
「别、别,我才没这麽虚弱。」心虚不已,他确实是心浮气躁,可却不是今天才这样。
「你有心事。」应惟翔斯理慢条说,手下不忘下子,这一手,让娄靖云的左下方的黑子全成了白子的地盘。
娄靖云苦著一张脸,这下这盘棋就算他再厉害也救不回来,说了句认输,两人收拾起盘面。
娄靖云没回话也在应惟翔的预料内,他这表弟有个坏习惯,事情老是搁在心里不说,谁会知道,就连当初为何会舍去宫中近卫跑到边疆去的理由,也是他们过了好几年後才知道。
应惟翔始终不明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娄靖云对鄂湖月仅是一种弟弟黏姐姐的感觉,毕竟,娄靖云在五到十岁之间都是住在鄂府,小时候就是由鄂湖月照顾著,怎就当事人看不出来。
既然不想说,应惟翔也不勉强,本来想走了,可就娄靖云不愿放人,没法了,应惟翔有一搭没一搭聊上几句,心想著,这不是他要翘班,是云君不让他回去的,思索等著回太医院时,有人问起就这麽说。
一入宫门深似海 36
「……说到这儿,娄初云那家伙今日请假,好像是昨晚值班时吹到寒风,得了风寒,最近天较冷,不少大臣也病了,礼部尚书李大人还拖著身体办公,皇上乾脆勒令李大人在家休养。」
娄靖云身子明显震了一下,应惟翔没漏过这一幕,心里想著方才是那句话对娄靖云影响甚大,想著想著,脱口道:「皇上近来事务繁忙,连著好几日睡在御书房後的侧寝。」顿了一下,观察娄靖云的反应,又说:「为了这事,太医院随时有人待命,今日刚好轮到叶太医……」
剩下的话,娄靖云没听进去半句,应惟翔乾脆停了下来,反正他讲得再多没人听也是白费口舌,这一来,他已经猜到娄靖云心浮气躁的原因,皇上以往每隔两日会到夏阳殿一次,从诞辰宴後,太多的事务必须在年前做决定,连玄武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