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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呼吸时的那种痛,不太厉害,但是沉沉的。
他悄悄离开大厅,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因为有落地长窗封闭,所以尽管外面风雪满天,阳台上还是很暖和,疏疏落落地摆设着盆景鲜花,和室外简直是两个季节。
本来以为这个时候人都应该聚集在大厅里,可是他一出来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拿着一杯酒轻轻摇晃着,出神地看着外面飘落的大团雪花。
“枫晓?”他不确定地问。
那个身影动了一下,缓缓地回头,向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可不正是徐枫晓!穿着普通的深色西装,脸色还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凌弃移步走了过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也看着窗外的雪花飞舞,听着大厅里传来的细碎的音乐,想说什么,却陡然发现无从开口。
过了很久,第一支舞已经跳完了,可以听见大厅里面响起的如雷掌声,紧接着音乐再度响起,现在应该是海驭远和海遗珠的第二支舞了,凌弃的心又在隐隐作痛,难道海驭远这一辈子都要屈居在海驭遥之下吗?!难道他真的就只能是老二了吗?!
“枫晓……你身体没事吧?”忽然想起来该关心一下的,凌弃不加思索地开了口。
好像很奇怪他怎么会问这种事,徐枫晓侧过脸来看了他一眼,自嘲地说:“你也知道了?难怪今天看见我的人躲都来不及。”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凌弃叹了一口气:“你来真的?”
徐枫晓笑了:“什么真的假的,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你在怀疑什么?”
“我在想,以你的脾气,很可能……这根本就是一个借口。”
徐枫晓猛地转头看着他,黑眸在暗夜中也是闪闪发亮,抿紧了嘴,凌弃毫不退让地直视回去:“难道不是吗?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大小姐……你心目中一直认为她只是在利用你,控制你,其实二少爷也很多次地提起过我的婚事,被我拒绝了,也没有怎么样嘛,要是这个原因,你何必要用如此拙劣的借口呢?!直接说‘不’就可以了,你这么一闹,所有人全都知道了,将来你要怎么办?!”
他说话的时候,徐枫晓脸上的表情逐渐和缓下来,慢慢地把头转了回去,低声地说:“看样子,我在你心目中,居然是一个用谎言来达到目的的人啊……”
“这……枫晓,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凌弃心里一惊,有些手足无措。
“不用道歉了,呵呵……”徐枫晓把额头抵在玻璃上,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决不会拿自己的感情开玩笑的,更不要说做交易了,以前可能我说过很多谎话,可是这一次不是……我是真的爱上他了……真的……爱上一个男人……”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变,声音却高了起来:“你看不起我也好,鄙视我也好,现在往我脸上吐口唾沫骂我变态也好,我都不在乎,或者凌弃,你还是把我当成是你的兄弟,千方百计地给我找理由开脱,我很感谢,但是很遗憾,事实就是如此,我不是找什么借口,我就是爱上了男人!……你可以走开了,让我一个人呆着吧。”
“傻瓜!”凌弃控制不住自己地过去紧紧搂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地摇了几下,“你喜欢男人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们就不是朋友,不是兄弟了吗?!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只是在担心你!这你都看不出来吗?!还是当律师的呢!”
徐枫晓把脸埋在他肩窝里过了一分钟才抬起头来,眼眶湿湿的,笑着说:“我知道啦!快放开手!被人看见,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该怕的人是你吧?!听说同性恋更容易吃醋,要是给你那一位知道,回家你还想有好日子过吗?!”
“他?”徐枫晓嘴角一挑,自信满满,“不会!”
凌弃笑着,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悄声问:“他……是怎么样的人?”
徐枫晓的脸突然红了,凌弃再三追问,才吞吞吐吐地说:“他……是我的学长,现在在一分检当检察官……个子很高,很帅,家务很拿手,也很会做菜,喜欢唠叨,对我……很好……”
他仰起脸,看着像从天堂撒下祝福的雪花,叹息着说:“从来没有人……像他对我那么好过……”
徐枫晓脸上幸福的笑,是凌弃自认识他以来从没有看见过的,那是一种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是被爱着,被宠着,完全不用去怀疑,只要张开双手就可以得到幸福的笑容。
“祝贺你。”完全是真心的祝福,可是凌弃说出口的时候心里却酸酸的,他用力控制着自己脸上的笑容。
徐枫晓很坦然地接受了他的祝福,犹豫了一下又问:“凌弃,你真的……要跟着二少爷一辈子?”
“嗯?”凌弃不明白地看着他,“我现在的工作待遇很好,如果跳槽不一定会有同样的条件,再说……龙腾需要我们出力,福利也不错……”
“这不是重点!”徐枫晓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意思你也明白!我是说——我是说你应该知道的!海家是在利用我们,让我们死心塌地地为他们出力,甚至卖命!”
“应该?”凌弃苦笑一声,“这世界上应该的事情很多,何止这一件?是不是我和你,还有大家,都‘应该’是被抛弃的呢?枫晓,就算是大小姐对我们的帮助,其实也不是‘应该’的,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是想要得到回报不是吗?我们受到帮助的时候,也很清楚,自己是要付出一点的,也许你很不服气,可是我已经认命了。”
徐枫晓锐利的目光看向他的眼睛:“我不相信,凌弃,你可以骗得了别人,但骗不了我,你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只是我会说出来,而你不会。你是真的心甘情愿,我明白,可是,为什么?!”
凌弃被他的目光看得无所遁形,一切推脱之词都变得苍白无力,根本没有办法说出口,正在慌张的时候,通往大厅的门开了,一个声音笑着说:“我出去透透风,这空调,热死人了。”
伴着说话声,一个高大的身影闪现在门口,随即又把门在身后关上,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透过大厅里的灯光,两个人还是看清了他的面目。
竟然是海驭遥!他不在大厅里,跑到阳台上干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海驭遥也看见了他们,很伤脑筋地皱起眉头说了一句:“他妈的,原来有人啊。”
说完,他高大的身体猛地一歪,再也支持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凌弃和徐枫晓本能地跑了过去,一边一个想把他架起来,可是海驭遥的身材摆在那里,他已经耗尽了力气,根本不可能自己移动,光凭他们两个人,是没法支撑他的。
“算啦!你们这两个书呆子。”海驭遥连呼吸都带着一股血腥气,“小四眼,你进去找我的手下……就找杨刚吧,刚才看见他在餐桌那边,让他带几个人过来,其余的人出去接应,记住要他慢慢过来,惊动了客人我饶不了他!去吧!”
徐枫晓赶快起身离开了,海驭遥全部的体重都压在凌弃肩上,逼得他也不由自主地坐在地上,只能尽力支撑着海驭遥半坐着,不至于完全躺下来。
“大少爷……你怎么了?”尽管心里厌恶这个人,但是也不得不敷衍地问一声。
“再叫我大少爷我就揍你一顿。”尽管没什么力气,海驭遥威胁人的毛病还是依然如故,“怎么了?快挂了!”
他的头靠在凌弃肩上,呼出的气息一阵阵地喷过来,凌弃不习惯地侧过头去,忽然感觉到不对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惊道:“你发烧了!”
“嗯哪,好像退烧药的效果退了。”海驭遥爽快地承认,“还害老子出了一身汗,切!”
离得这么近,在淡淡的男士香水下面,凌弃闻到了越来越浓的血腥气,他不安地动动身体,无意中看见自己的胸袋里装的白色手帕上居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差点叫出声来。
“怎么?”海驭遥觉察到他绷紧的身体,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不由得笑了:“哟喝!又流血了,叫他们把绷带给我扎紧一点就是不听,还好,要是刚才弄到遗珠裙子上可就成了往后二十年的新年笑谈了。”
“大——呃……”被海驭遥凶狠的目光一瞪,凌弃都说不出话来了,“为什么……不好好养伤呢?你应该多休息啊。”
如果你不出席的话,那么海驭远就可以和海遗珠,未来的海夫人跳第一支舞了吧?吸引全场眼球的人,也将是一直站在哥哥后面的海驭远了吧?
“不来不行啊。”海驭遥懒洋洋地把两条长腿舒适地伸直,“一年才一次,总不能让小女孩失望吧?”
愤怒狠狠地咬着凌弃的心,他简直想立刻把海驭遥扔到地上再狠狠地踩上几脚,什么不能让小女孩失望!完全是借口!这么白痴的理由亏你也能想出来,你还不是为了自己!巩固自己的地位,借以宣扬你在海家无可替代的长子身份!真正失望的应该是海驭远,你又何尝照顾过他的心情!
海驭遥颓然地把半个身体都靠在他身上,过高的体温,胸口还在不停渗着鲜血的伤口,还有刚才勉强自己的那一支舞,完全透支了他的体力,虚弱的他,现在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凌弃勉为其难地坐在地上支撑着他,满脑子想的却是:刚买的名牌西装这下子彻底毁了!
“回头赔你一套。”肩上的海驭遥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倒吓了凌弃一跳,“你说什么?!”
“你不是在担心你的西装吗?我说回头赔你一套。”海驭遥理所当然地说,“或者你自己去买,帐单寄给我就行了。”
“我……我才没有担心什么西装!”凌弃被说中了心事,暗暗吃惊。
“别骗人啦,你的家底我还不知道,什么都要最好的,拼了命地讲究,就怕别人看不起……嘴硬可要吃亏的。”
凌弃气得真想扔了他站起来拔腿就走,但是他不敢。
偏偏海驭遥又来火上浇油:“不行啊?那连领带一起赔你总可以了吧?看样子也是名牌货哩!为了参加一个舞会,你可真舍得投资啊。”
如果不是这时候徐枫晓和杨刚回来了,凌弃很难说自己会做出些什么将来会后悔的暴力事件来。
娃沙米 评论于 2006…4…5 19:17 短讯 字体: 极 中 大
第三章
冬天过去,春天来了,虽然在办公楼里感受不到季节的变化,但是每当凌弃看见窗外的行道树一天天绿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不管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时间还是坚定地走着它自己的步伐,不会为任何人而改变。
自从新年舞会海驭遥和海遗珠那一舞之后,海家内部的力量明显地开始偏向老大了,毕竟这牵扯到将来自身的利益,谁不愿意在最后亮牌之前先站好队伍呢?当然也有人仍然坚定地维护着海驭远,可是,就整体而言,这力量实在是有些弱势。
如果是海驭遥处于下风的话,那个野蛮的家伙一定会动用武力硬抢回来吧?可是海驭远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望着海驭遥和海遗珠一天比一天亲密,他所做的,也只是偶尔地望着桌上的照片出神,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轻轻地叹上一口